【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文案 时间:古代(具体不明,所以是架空);地点:京郊十里庄;人物:余家众人and与余家有七七八八关系的各位亲戚,朋友,下人,村人,佃人,路人;事件:有关余家小大姐罗哩八嗦的一些事。结论:各位有爱的看官说了算。 时光长长,余粮要慢慢长大。 作者很懒,不定时更新,但人品保证,不是坑。各位,放心的跳吧。 内容标签:重生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粮 ┃ 配角:余家各位 ┃ 其它:温馨,温暖,有爱。 第1章   午后的五月天,孩子脸。刚刚还稀稀沥沥的黑云片片,一眨眼的工夫,居然把白胖白胖太阳给招出来了。   厚重的大木门,宽阔整洁的大院子里,散种着几棵桃树,饱含了雨水的小果粒在枝头摇摇晃晃,红艳红艳的大布条被淋得紧贴着树身,依稀可见曾经的热闹。   ‘呜哇――’婴儿的吼叫啊!   隔了一墙的后院那头,两个青衣婆子也忙抬了满满一盆的小衣物到水井旁,扯过树底下的小木凳,用力的甩了甩,麻利的坐下,准备搓洗。动作迅捷的好似她们已经这里干了许久的活一般。   “哎,念弟婶啊,你说这大姐儿怎总是这般啼哭不止啊?!”斜垂了发髻婆子偷瞅了瞅渐渐安静的院子,轻声细语的悄话模样不由的让人对着她肥壮的身材直搓手臂。   “狗子娘说的就素,照咱家看,还不素老爷夫银给惯的?!一嚎,就‘宝贝,心肝’的,只要素个银,都欢喜听。要咱说,这小银儿精呢,知道咱府里她最娇贵,可不得可劲的娇呢!”说完,自己想像着像福娃娃一般的小婴儿‘精’的模样,也觉得可乐的直哼哼。一转眼角,就见夫人身边的桃花朝这边走来,忙收敛了神色,用力的搓洗起来。   狗子娘虽背对着院门,可人也不笨,也是看惯了情势的主,一见,也忙跟上念弟婶大力的甩洗,口里还‘哼哟,哈哟’的轻呼几声。   可惜,桃□自走廊径直走过,并未停留或与婆子做任何的眼神交流。   两婆子忐忑的等她走过,微不可见的轻舒了口气,不敢再言语,只加快了搓洗的动作。   卧房内,一穿着青蓝色半旧褂衫,还留着总角的小姑娘站在大床边,看着不停哭闹的小婴儿急的直掉泪,搓着手,伸了又缩,不敢碰她,口中不停的重复着:“宝姐儿不闹,夫人来啦,就来啦……”可惜,小婴儿就是不给面子,仍满脸通红的嚎着,只是不见半滴眼泪。   “啊呀,我儿这是怎的了啊?使这么大劲,可心疼死阿母了。唔,唔,不哭,不哭。是不是笨小碗惹我儿不痛快了?阿母打,阿母打小碗。啪,啪,打你个笨小碗,知道我家心肝儿想阿母了,也不来报与阿母知晓?!啪,看你还敢怠事偷懒来惹我家宝姐儿,啪啪。噢,好了,不哭啦,心肝啊,不哭啦。”声音伴着一阵淡淡的香风进来,转眼就到了床前,绣着红鸳鸯的绣鞋在总角丫头前面停下,还作势在总角丫头的身上拍了两下,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婴儿。小婴儿闻着了熟悉的味,头埋进来人的脖间,渐渐息了声。小丫头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听着主母的‘控诉’直摆头,却不敢抬头,亦不敢拿手擦眼。   “嗯,好了,好了。阿母给心肝擦擦脸,吃香香,好不好?”李氏一脸满足的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小东西,把手伸进小棉被,摸摸干干的小屁股,笑道。瞅了眼还有那还在当灯柱的小丫头,朝杏花使了个眼神。杏花忙上前拉着小丫头出了卧房,往外走。刚好碰上桃花领了姜氏匆匆而来,侧身,让行。桃花忙退后一步,叫了声“杏花姐”;奶娘这时候也顾不得小心了,忙弯了弯腰,进去了。   “夫人,五姬人唤奴婢……”姜氏轻手轻脚的在门帘处站好,怯怯的。   李氏轻抬了下眉,坐下身,把婴儿放横,接过丫头递来的温温的巾布,又小心的在自己手腕处试试温度。这才细细的,轻轻的擦婴儿的小脸。碰到湿意,小婴儿睁开了漂亮的眼睛,无神的转了转,立马又闭上,吐了个小泡,悠闲的享受着。姜氏没敢开口,怕冲突了这个片刻。   李氏瞧着小婴儿惬意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瞧,我家的心肝儿,算准了进食的时辰,故意引了阿母来,生生的馋阿母呢。”说完,爱的不行,直亲婴儿嫩嫩的小脸。   杏花正好带着小碗进来,马上接口:“奴婢倒一点都不馋宝姐儿的物什,只馋夫人这副模样。啊呀,小碗来,让姐姐也亲亲。”说着,还真把小碗往怀里揉。可怜的小碗,肿着小眼睛,呆呆的还没搞清楚状况,额头就被杏花盖了两个口水章。   “这丫头,就会做怪。别吓坏了小碗,小心她阿爷扣你月钱,还不把帘子放好了。姜家的,过来坐吧。”李氏慢慢的把小婴儿放进姜氏的怀里,见小婴儿又睁开了眼,忙说,“小心肝,好好食,长壮壮的……打杏花。”说着,还用手指指杏花,怕小婴儿以后长大了认错人。   小婴儿好像听懂了似的,盯着杏花好一会,一扭头,大力的吸食起来。   “啊呀,夫人真是的,”杏花嘟着嘴,状似认命的叹,“姐儿……也真是。”又引了李氏一通笑,小碗也捂着嘴抖肩膀,小婴儿么,扭了扭小屁股。不过,只看姜氏哭笑不得的表情也能知道,小婴儿有多用力的为‘美好的打人任务’而努力。   除了吃奶,睡觉,李氏只要有闲,她的手里总是抱着这余家的心肝,就像现在。接过吃饱喝足,小眼珠爱搭不理的睁了又闭,闭了又睁的小婴儿,闻着她残留的奶香味,心满意足。   “小盘子呢,上哪去了?”李氏脸上还是淡淡的笑着,可久居主位的人,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话,什么语气,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   “盘子姑娘去找后街的刘大娘了,说是寻些鞋样子做做。凑巧五姬人唤奴婢询问宝姐儿的生活,奴婢见宝姐儿睡着,又怕小碗儿回答不仔细,就……。奴婢不该留小碗儿一人在房,自己去讨赏,请夫人责罚。”姜氏马上跪地认错。冷静了一番的姜氏,‘还好,姐儿还不会翻身爬动,要真是那个时候,自己躲闲,只留一未留头的小丫头在房……’。一阵后怕,还好,还好。   “嗯,起来吧。你还要给姐儿喂食,不好伤了身子。念你是初犯,暂且记下这一次,罚,就免了,可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给你阿翁人情了。”李氏轻拍着小婴儿,细想了下,“杏花,跟姜管事说一声,小盘子回来了,让她直接送庄子里去,索性她老子娘都在那边。”   杏花见桃花惊慌失色,轻喃:“夫人,这……”   只见李氏也看着桃花,肃声道:“小盘子也12了,再这般不晓理怠慢事的,怕是日后的婆家也难容。我也不是没给她机会,把她放在大姐儿身边当差,居然还有闲出去问鞋样??算了,我没那般力气了,送回庄子里,让她老子娘好好教吧。”   杏花,桃花都一怔,正色回:“是。”   小婴儿清闲够了,张开小嘴,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准备入睡。   “夫人,老爷回来了。”院子里的汤婆子在正房外特意显摆似的大声通禀到。   “哇……”小周公被吓跑了,小婴儿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久等了! 第2章   卧房内,李氏不停的轻晃着小婴儿,轻声安慰:“心肝儿啊,哎哟,不哭,阿母心疼死了。不哭了啊,阿父回来了呢。”坐着哄不了,只好又站起身,边跺步边哄。   小婴儿撒娇似的又哼了几下,‘唉,阿母,你也可怜可怜我,让我发泄发泄吧。谁让我这幼小无力的‘外星人’这么没安全感呢,阿父啊,只好委屈你了。’   杏花和桃花则忙着兑热水,姐儿这样嚎,可伤嗓子呢,备着点。姜氏则暗自怪自家老娘不省事,有小孩在呢,哪个经得起她那铜锣般的大嗓门啊。小碗儿则跑到门旁,掀起了门帘。   哪料,往常急哄哄的的余老爹居然刚进院门就停下了,指着汤婆子一阵无语。幸好,姜管事麻溜地赶了过来,拉着自家婆子披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还作出了:罚俸一个月,亲自给大姐儿摆一尺长的米袋娘娘,以宽大姐儿的惊的处罚决定,并从即日起执行。余老爹才‘嗯’了声,才快步进屋抱宝贝要紧。   “唔,心肝啊,阿父呢,阿父来了呢。”余老爹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半伸着两手,想接过这让人又爱又怜的小家伙。   李氏看了他一眼,犹自抱着不时抽咽几下的小婴儿,转了个身,坐下。    “嗯哼。”余老爹见小婴儿没给自己反应,能给反应的又不搭理自己,只好接过杏花手里的茶水。   “那是给宝姐儿备的。”李氏细声的说。   “咳,嗯,咳咳。”余老爹噎了一下,忙让杏花再备。   李氏见火候差不多了,抽空瞄了桃花一眼。桃花带着奶娘,小碗儿出了房,杏花则闪到了一旁。   “英娘啊,你看俺好不容易赶回来的份上,莫与我计较,成不?老姜罚过他婆娘啦,再无下次了。”余老爹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头。   “老爷,不是我与你计较,你自己也寻思寻思,阿母都说‘做多大的官,摆多大的阵’。你倒好,刚扩了几块地头,下人就被你惯的不分东南西北了。今天倒也罢了,只是在内院,也只是宝姐儿吓了下,倘若哪天那起子人自凭大树在后,不知天高地厚的与人争利起来,你是赏啊还是罚啊??别当我在屋里头,不晓得李二的事。有样学样的,迟早出乱子。哼,庄子里的活计都安排好了?农具,帮工也都备齐整了?虽说快小满了,地里的活不多,可也得叮嘱佃人,不能惜力,勤力些,沟渠……”李氏小心的把小婴儿递到余老爹的手里,又扶着他坐下。   “省得,省得的,这地里头的活计你不用劳心,好好带着俺心肝就是。”余老爹心满意足的直哼哼,只是不敢用自己长了老茧的粗手碰触小婴儿细嫩的肌肤,“李二么,俺也给了些路资,让他上京里找他叔伯去了,毕竟他家老头也替咱们出了不小的力。屋里头的,也跟老姜头打过招呼了,以后再有不听话的,直接赶人。哦?!哦。”见小婴儿抽乎抽乎平静下来,赶紧逗弄起来。   李氏拍了拍余老爹的肩:“行了,莫惹她,姐儿想眯会呢。”   小婴儿配合的半眯了眼,不理会装模作样的老爹。‘唉,这小身板,属猪的。’   “老爷,这佟氏是不是给升个名份啊?”李氏摸了摸婴儿细软的小手。   “噢,啊?哪个佟氏?”余老爹一脸的疑问,紧了紧小婴儿的被服。   “咱姐儿的……”李氏白了他一眼,可眼角却掩饰不了的愉悦。   小婴儿一听,原来他们要讨论有关生她的那个小姑娘的事,忙一激灵,努力睁开眼。   “哟,姐儿醒啦?阿父啊,阿父呢。”余老爹忙把自己的大脑袋凑上,好让宝贝闺女瞅仔细。   小婴儿一睁眼,猛的就见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砸来,吓的一抖,下身一阵湿意,“哇――”使出了必杀计。   “啊呀,宝姐儿尿了。”余老爹一脸的挫败。   “该,叫你显摆。噢,不哭不哭,是阿父呢,阿父坏,吓心肝儿。噢,好了,好了,不哭了。”李氏麻利的抢过婴儿,换了尿布。   “夫人,夫人,老夫人的脚……”一小丫头风似的跑进屋,杏花拦都拦不住,只抓了片衣角在手上。   “老夫人又怎的了??”余老爷夫妇默契十足,连小婴儿也给面子的降低了噪音的音量。   小丫头终于被杏花扯住了:“老夫人想过来看宝姐儿,让门槛给拌着了,崴了脚。”   “啊,阿母也真是的,”李氏忙象征性的摇了摇小婴儿,见她听话的趴在自己的胸口,便转手塞给了余老爹,“老爷还是在这吧,省得阿母知道你又早归。我这就去看看,叫姜三去请大夫来瞅瞅。”   “嗯。”余老爹担心的接过小婴儿。   小婴儿一见,自己居然被亲爱的阿母‘随意’的丢弃了,虽然丢弃给了溺爱自己的阿父,可是,今天,我的心情,很不好啊。“哇――”。   余老爹无奈的抱起小婴儿踱步,唉,真拿这爱哭的宝贝闺女没办法。只好“噢,不哭了,不哭了,阿父给宝姐儿买花花;噢,不哭了,阿父给宝姐儿买糖糖;……”居然,小婴儿的嚎功渐减。余老爹欣喜之余,感慨:早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遗传了外家的‘商家财迷’本色,就应该让她的生母进门的时候多念念书的,唉。   于是,细嫩的绿枝底下,余老爹抱着小婴儿,细数家珍:“……左庄边上的石头村啊,也有七十余亩地,不过只有三成是水田,种了些水稻,卖给朝廷有进账,还可免税,你三叔父可是县里的粮管呢,亏不了咱;三成呢是旱地,小麦白菜各半,这些个就给佃农了,好坏就看他们自己精不精心了;还有四成的山地,那上面啊,阿父让人种了李子树,你阿太和你阿母可喜欢吃李子了。俺们在津河边还有块地呢,……”   小婴儿时不时的把趴下的小脑袋使劲的提起,可不一会又‘得’的一下垂下(‘是小细脖不行,撑不住啊,唉’)。听到余老爹兴奋之处,居然也配合着咧嘴‘无齿’的嘿嘿笑,惹得信心爆涨的余老爹更是滔滔不绝。   可惜,和谐的气氛并不长久。   “啊呀,老爷怎么抱姐儿出来了??快进屋去,快进屋去。”李氏刚进院门,就见爷俩一个说的起劲,一个头点的厉害,好不热闹。正觉得幸福时,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才发现:老爷居然抱未满月的小婴儿出了房门!!大事啊,大事啊。   正房内,奶娘,小碗儿颤抖地跪在地上;余老爹被嫌弃的站在卧房门帘处;杏花桃花一脸的害怕,小心的一旁拿这拿那;李氏把小婴儿放进被间,又拿了一床盖上,嘴里喊着“快把门帘放下,莫进了风”。   小婴儿不耐热的用自己愤怒的吼声和小胳膊抵抗‘暴力’,可惜,‘暴力’就是‘暴力’,绝对不是一个小婴儿能抵抗的了的。而且,抵抗的结果,换来的只是更大的暴力。‘唉,算了,老爹啊,你自求多福了。累了,先睡会先。’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踢踢小脚,睡了。   “老爷,不是我说你,天色再好,你也不能抱着宝姐儿出门啊。我知道你稀罕,可也没有不等满月就出门的理呀。这要是见了风,可怎办啊??我们余家好不容易得的小宝贝,你不宝贝,我还稀罕呢。还有,跟你说了一百零一遍了,你抱不好的,要让她顺着手臂躺着抱。平日里没见我抱啊,不知道一只手护着脖子啊??孩子的脖子有你那般的粗啊?不护着点,我的宝姐儿,呜呜……”李氏把余老爹拉到正房怒斥,越说越觉得可怕,声音也越来越大。   “俺,俺……”余老爹手足无措,悔愧交加的。    第3章   “我就这一心肝啊,你不好好护着,把她抱院里做什么啊??……我咳咳……”李氏趴在大大的八仙桌上,直拍自己的胸口。   余老爹窝在墙角,只是涨红着脸,不停的搓手。   “……你们这群死人,扶俺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里长家的太太请来,快去快去。耽搁了俺的心肝肉,看俺不吃了你。”余老太急冲冲的拄了根拐杖走来,边走边冲已经跑开的小丫头直吼,“叫她带金刚经,莫忘了,越多越好。”走的太急了,刚绑好的脚一高一低的,疼的她直咧嘴。刚进院子就见平日里最中意的儿媳妇趴在桌上哭,自己的儿子倒是个好,上前来扶,可这才是‘罪魁祸首’啊。一上前,就抬了拐杖朝那肥肥的身上抽,未语泪先下。   “阿母,俺错了,俺错了,俺再不敢了。”余老爹紧紧的扶着老太太的手臂,任由拐杖落在自己的身上,就是不松手。   “阿母,勿气勿气,姐儿睡下了。”李氏虽也火大余老爹的行为,可婆婆这个样子,也不好不劝啊,小心肝睡着呢,别给吵醒了,“阿母,来,坐。”扶着余老太就近坐下。   “俺这哪坐的住啊,这不省心的,俺这好好的孙女,你就想现,也等她能跑会跳再现啊。你巴巴的,是想急死俺啊……”余老太愤愤的又踢了儿子一脚,又扭站起身,往里屋走。   看着被窝当中那一团小粉嫩,余老太慢慢的上前的倚坐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行,不烫;摸了摸细细的小脖颈,软软的,撤下那稍显软和的小细糠枕:“去,把那米枕取来换上。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精心。唉,算了,想你也没历过。”李氏红着眼,愧疚的递上结实的小米枕。   稍抬了小婴儿的上身,把米枕放下,用掌心在枕中心按出个凹槽,再慢慢的把小婴儿放回去,摆好形。“让她好好歇会,俺这嗓门等会怕是要吵着她。你就在边上看着,醒来闹了也不许抱。”余老太叫来杏花,恨恨的盯了余老爹一眼,一拐一拐的出去了。   “阿母……”余老爹纳纳的,依旧只敢在门边来回着。   “姜妹啊,俺只当你是个牢靠的,养了三个娃,总有点路数了,才给你阿爹面子,喊了你来当奶娘。这可是俺们余家正儿八经的小主人啊,你怎的就敢让她出门了??你不晓得她才几天啊?老爷?!天王老子来,你也把他给我挡咯。咳。”余老太的拐杖用力的敲打着地面,‘梆梆’的,颤的地上的一大一小抖了又抖,“以后,但凡见着谁,管他几条腿,只要带姐儿想出这门,你都把他给我挡咯。没俺的话,再叫俺知道姐儿出门,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你别抖,小碗子,你也一样。别以为你小,俺就不揍你。这月的月钱,你们姑侄俩想也别想了,这季的衣裳也扣了。哼。”终于发落完毕,余老爹的处罚是:最近只能离小婴儿五步远,只能看,不能碰。这个处罚看小婴儿将来的强壮程度而定。余老爹目瞪口呆了,忘了求情。   “……俺的姐儿……”一个十五六岁模样,头上还披着布巾的小妞冲进房来,大大的头髻因为跑动显得有些凌乱了。刚一只脚踏进房,就见面如黑神的余老太正坐在当中,一时愣住,气喘吁吁的涨红了脸,不知进好还是退好。   “嗯?”余老太眼角示意了下儿媳妇:‘这谁啊?’   李氏上前一步,轻声的道:“佟氏,京里福运米行家的,宝姐儿的生母。”   “噢。”余老太求神拜佛在寺庙里寄住了一年,正好宝姐儿到了她娘胎里,所以只闻其名,没见过人长啥样,“来,快坐下,你还没出月子呢?怎就出来见风了?谁侍候的?这月钱,也一同罚了。”   佟氏诚惶诚恐的挨了下椅子,一见李氏还站着呢,忙又起身。   余老太难得的摆了个笑脸:“姐儿没事,在里间睡着呢,有你家夫人在这儿,没事的,快回去养好了身子,给俺们姐儿再添个伴来才是正经。人呢,快些,把姨娘给扶着,莫让她吹了风。”能不给笑脸吗?唉,自家儿子娶亲十七载了,纳了六个,才终于有能生下这么一个心肝的,不容易啊。   佟氏小心翼翼的给余老太和李氏行了礼,欣喜间又带些失落的朝里间看了一眼,被一婆子扶了出去。‘老太太肯叫俺姨娘了呢,可惜,俺嫡嫡亲的姐儿还是没见着。’   刚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余老太忙起身,迎了出去。果然是里长太太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卷的经书,肥肥的身子直冒热气。   里长太太见了余老太,便扶了门框大喘气:“老……老婶子,……俺,俺来了。”   “嗯,来,快些进来,快些进来。”余老太忙拽了人朝里间走。   “侄媳啊,给俺来碗水。”路过李氏的时候,里长太太指了指冒烟的嗓子。   “好的,这就来。”李氏麻利的转身。   卧房内,小婴儿难受的张大了嘴巴给熏醒了。闷闷的屋里,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边念经边烧着经书,自己的祖母大人不时的用手把烟给扇过来,嗓子干的,嚎也嚎不出来,只能用手表示抗议。   “杏花,愣着干啥,快把姐儿盖好,莫着了凉。”余老太压低了声音,急忙道。   小婴儿一听,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嗯,旁边有人’。又是躲又是拍的,不让杏花得逞,鼻子,嘴巴里都是烟,难受的直冒汗,咽了咽不多的唾沫,冒着破嗓子的风险,终于‘哇――’的声吼开了。真想冲老太太大吼:还让不让人活了??   “成了。”里长太太拍了拍屁股,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身,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出汗了就行,这几天晚上留点神,惊着了可是大事,有动静了就过来喊俺。没事也别老抱着,娃儿要是惯了,日后,多软和的的床都不肯了。”   “俺会跟俺媳妇说的。你这就回去啊?吃了饭再走,让她们烫个酒,多做几个小菜。”余老太给小婴儿擦了擦脸,小手指一下让小婴儿抓着了,也没硬拿,就让她抓着玩,逗弄几下。   “等你闲了,俺再来。今日啊,还是算了吧,你可得自己个好好看着点,这么小的小娃儿,可得精细着守。俺家有的是肉,不馋。”里长太太看着自己的老姐妹终于当上了祖母,也是高兴着。   “哎,那叫俺媳妇送你。啊呀,俺这会子可松不开手了。”余老太回身和里长太太说着话呢,只觉得指头一阵湿意,一看,原来小婴儿正抱着自己的手指正啃得欢呢。心中顿觉的,什么劳碌都没了,只剩下满满的欢喜,“俺家姐儿饿了呢。”   小婴儿无奈:没啥动作,你怎知道我嗓子干,要喝奶啊??唉。   “能吃的娃才长的快,俺可就等你喊阿太了啊。这小囡囡,可灵着呢。”里长夫人摸了摸小婴儿软软的毛发,感慨:自家的孙儿都上学了,孙女也叫媳妇给教的呆呆的,只会做针线。   排了尿,喝了奶,又逗了逗只见牙不见眼的祖母和阿母,小婴儿吁了口气,又睡了。‘唉,我比手画脚的容易吗?好在,这阿母和祖母一点都不嫌弃自己是女娃,彩衣一下也无妨了。’    第4章   “阿母,可以用晚饭了。”李氏抬手示意杏花把饭桌抬过来。   “就放那里吧,别吵着宝姐儿。”余老太摆了摆手,“你也快去吃些吧,晚上俺来看着。”   李氏愣了下,忙道:“阿母,还是我来吧,我……我会用心的。”   余老太就是窗纱的光看着李氏,点了点头:“也好,你也不用侍候了,一起吃吧。今晚,俺们可得多精点神了。坐吧,一会儿,姐儿又该醒了。”   李氏笑着‘哎’了下,依旧站在一旁布置碗筷。   桃花进来,朝余老太行了个礼,走近李氏,回禀说:“佟姬人叫了小莲过来,说在姐儿屋里也好有个照应。”说着,眼睛瞄了下屋外,示意李氏:人就在屋外候着呢。   李氏的脸‘唰’的白了,咬咬牙,笑了一下,轻斥到:“太太都说了要叫姨娘,怎的还姬人,姬人的唤?!明日跟众人都说一声,都给改口了。既然,姨娘如此不放心,那就叫她进来侍候吧。”说完,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给余老太布菜添汤的。   小姑娘进来见过礼,低着头,安静的退到一旁。余老太咽了口汤,慢慢的说:“虽然是佟姨娘唤了你来,可姐儿今日刚惊着过,你又是个生面孔的,可不能再叫你在跟前侍候着。这样,今晚啊,你就在堂屋里候着,里屋叵夫人有什么吩咐了,你再做事,也好分担分担你杏花姐姐的活。”   小莲福了个身,应了‘是’,出了屋门,到堂屋里候着了。   “阿母,您这……”李氏就着桃花拉着的椅背,坐下。   余老太拍了拍她的手,眼角的皱纹眯成了一朵小花:“行了,俺是你婆婆,还是你姨母,你可当着俺们余家的家呢。”   李氏背过身,轻擦了擦眼角。   “好了,快些吃,宝姐儿醒了要笑你了。”余老太好像吃到了很美味的东西似的眯着眼,大声的砸吧了下嘴。   “阿母,你食的太大声啦。”李氏终于拿出了‘看家’的老本行,细声嗔。   “好,好了,俺知啦。”余老太应和道。若不是自家亲姐妹,自己的妹妹也不会把知书达礼的大闺女给自己这个泥腿子当媳妇,呵呵呵。   “太太,夫人,姐儿醒了。”奶娘抱起了小婴儿,把了尿,又把小薄被给裹好。   小婴儿刚睡醒,小脸红彤彤的,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又懒洋洋的半眯了眼。‘叫你们折腾试试,这般的折腾,我都还知道起床撒尿,不容易啊。啊呀,鼻子好像给堵住了,后背好像刚才让水浸了,现在黏黏的粘着衣服了,真难受。’   “呀,怎的这般没精神?”李氏忙上前。往常的时候,小婴儿哪次睡醒不是人尽皆知的。今日这是?唉呀,可怎么办好?   “给俺瞅瞅。”余老太小心的接过小婴儿,逗弄了下,小婴儿还是半开着嘴,只不过听到阿太的声音睁大了点眼睛,“给姐儿喂奶了没有?”   “还没有,刚才有给姐儿喂,可姐儿不食。”姜氏忙回话。   小婴儿腹诽(好像也只能腹诽):我的嘴巴用来呼吸都来不及了,你还来堵,不想让我活了啊。   余老太摸了摸小婴儿的额头,温温的,不是很烫,又叫杏花取了件厚衣,紧紧的把小婴儿裹着。斜斜的抱着,自己‘滋溜’一下,喝了口鲜鲜的汤汁,眯着眼馋小婴儿。   小婴儿被突如其来的热量给烘了一下,‘啊欠’打了个喷嚏,冲出了些鼻水,鼻子也恢复了些功能。闻着香鲜的汤味,忙张着小嘴巴,奔余老太的汤匙而去。   “瞧瞧,俺就说怎的不喝奶了,原来是馋阿太的物什了呢,这小馋嘴。”余老太看小婴儿恢复了些精神,叫了奶娘赶紧给喂奶,可不能饿着自己家的宝贝。   小婴儿吃饱喝足,朝着余老太使劲的给眼神。没办法,奶娘不敢抱她太紧的,可她的小后背又一阵阵的发冷,只好找亲爱的阿太了。看来,这次感冒是免不了了。唉,可惜没人知道啊,不知道这次如果A了,能不能回到以前的世界啊。唉,真不放心这里的便宜老爹,亲爱的老娘和可爱的老太啊。   虽然天已渐渐黑下,余老太的眼神也不如从前了,可就是就着那暗暗的油灯,她还是发现了小婴儿看着自己的那热切眼神。一时,激动的忙‘夺’过小宝贝,兴奋的直叹“宝贝啊,宝贝。”又摸了摸小婴儿的额头,和自己的比了比,比刚才稍热了点,忙把小婴儿放进床里,自己也跟了进去护好。叫杏花加了床被子,顶着热,抱了小宝贝,和小婴儿一起‘啊,啊咦’的说着话,逗着。   小婴儿自顾自的用自己现在的语言交待着亲爱的阿太:“阿太,我要是走了,你可别太难过,虽然你对我是掏心掏肺的,可我也没办法让自己不难受啊,你可不能太伤心了啊;还有,别怪阿父,我来这里这十多天了,走来逛去的,都是这些箱箱桌桌的,我太想出门逛了。可出门的话,又不能不带钱,只好叫阿父说说咱家的家当,好知道能不能逛的尽兴啊;噢,阿母,我是你千盼万唤出来的,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疼我的,要是我不难受就好了,日后我指定给你撑腰,唉……哦,还好还好,我是阿父生的,说明阿父有生育能力的,你们还可以有下一个小孩的,哈哈哈。’   余老太见小婴儿喜笑颜开的,也高兴的搭话:“俺家姐儿真聪明,又好看,又机灵,还跟阿太好。唔,阿太叫你阿父好好种地,以后都给姐儿当嫁妆。不行,咱不嫁,咱招赘。日后啊,咱自己当家,好不好呀?!嘿嘿嘿。”   就这样,一老一少‘说’个热闹,李氏坐在一旁,就着油灯,微笑的缝着百子被。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练车,天天被教练骂,唉。 请假条   春节了,事情很多,而且因为练车的缘故,存稿不够,所以请假。过完年,再正常更新,望见谅。不好意思。最后,祝:各位,新年快乐!! 第5章   消耗了些精力,小婴儿恢复了懒洋洋,半眯了眼,张着小嘴,打了个冷颤。   本以为小婴儿睡着了,本来准备下床的余老太见一抖,忙紧了紧被子,叫李氏赶紧去请庄上的赤脚大夫。李氏一见,忙跑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了,轻声道:“天晚了,老爷怕大夫不来,亲自去请了。”   余老太点了点头,头挨着小婴儿的小脑袋,轻声的念起佛经。   小婴儿很难受,感觉自己的小身子已经在发热了,可嗓子干干的,鼻子却被鼻水给堵满了,脑子也钝钝的,除了张着小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做什么好,连扭扭身子都动弹不了。只知道自己的小手被包裹在一只大手里面,糙糙的,暖暖的,而且很大。真想一直有这样一双手,永远的。   “杏花,把湿巾递来。”余老太利落的把小婴儿的小棉被剥了,用湿巾细细的擦拭着她的小手和小脚,小脑袋上也顶了块湿湿的巾子。口里不停的轻哄着,“小心肝啊,醒醒罗,醒来给阿太吹个泡。听话,醒醒罗。”   李氏也脱了鞋,坐进床侧,不时的换下小脑袋上的湿巾,唤着‘心肝’。   “阿母,大夫来了。”余老爹在屋外喊声了一声。李氏忙下了床,让杏花扶进了侧室;余老太也没怪自己儿子的大嗓门了,忙叫进;小婴儿努力的使尽自己的力气拉着阿太的小手指,生怕这温暖就这样不见了。   “大夫啊,这孩子……”余老太并没有的放开自己的手指,心疼的看着小婴儿,可又怕耽误了大夫的诊断。   “无妨,无妨。”大夫细眯了眼,坐下,摸了把自己所剩不多的山羊胡:看来,传言不假啊,我可得细心诊治了。诊了诊小手上的脉,有点颤,脉劲小;摸了摸小脑袋,烫;翻了翻小眼睛,还行;捏开小嘴看了看。   “大夫……”余老太和余老爹默契的一起询问,实在看不下去啊,拿他们的心肝宝贝这般‘大力’的捏啊,搓啊的,心疼啊。   “嗯,先受了些凉,后补暖又过了些,故此这般,医书上称之为‘冷热不匀’。”大夫把小婴儿的小被子紧了紧,慢慢说到,心里也急:唉呀,如此小的婴儿……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唉。   余老太和余老爹一动没动,怕打扰了大夫,提心吊胆的听着。   “若是大人,我也可以开些药汁助助,可……如此小的婴儿,怕是腹内受不了药力,倒得不偿失了。”大夫仔细斟酌语句,小心的说着,心里有些后悔没有接城里方员外的邀,给姬妾看诊总比这不会言语的小婴儿来的容易吧,唉,失策失策。   “那,这可怎的办好啊??”余老太急忙问,余老爹一听是受凉引起的,便已蹲桌边抱头去了。   “如此,只能靠各位的诚心了。”大夫一脸真诚的说。   “嗯??”余老太和余老爹一脸的疑惑:怎的?看病不找大夫,靠自己就可以的??   侧室内的李氏却是已经听明白了,跌坐在靠椅上了:如此小的婴儿,大夫不敢用药,只能听天由命了。十七年了,自己都三十有二,到当阿太的年纪了啊,好不容易终于盼来了名正言顺叫自己‘阿母’的孩子,就这样……不甘心啊。   杏花见李氏自己滑进椅中,忙上前拍背按摩,也着急啊:好不容易得的好姐儿,才过几天热闹的日子啊,怎的这般啊??难道真如传言所说的‘必得过继,才可保后’吗?唉。   大夫见余老爹和老太都还弄明白自己那‘委婉’的话,只好擦了下额头微不可见的汗:“婴儿的软柔的腹脏受不了药物的张力,只能借助外力排热。用湿凉的水不停的擦拭,替换,也是排热的一种。”   余老太终于听明白了:原来,照自己刚才那样就行了,孩子太小了,吃药也不行。能不能扛过这一关,只能靠自己了。忙谢了大夫,叫余老爹送客,桃花去拿水,时间不等人啊。李氏一等门帘放下,就冲了出来,急急的要扒小婴儿的衣裳。   余老太一见,忙喊到:“停手,停手,哪能这般鲁莽?!先把中衣给褪了,里衣不能动。桃花,把冬衣,棉被拿来,架个屏风到床头,把风给挡了,快。小碗子,快去把佛堂扫扫尘,快。姜氏,快去把里长太太再请来,快。”   李氏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婴儿,若不是温热的体温,小鼻子里若出若进的气息,还真以为……泪,就这样一滴一滴下来了。   “现在不是嚎的时候,你手脚麻利些,快些擦。”余老太一见媳妇这般不吉利的模样,颤抖的大声怒到,“杏花,叫厨房赶紧的烧些稀粥来,菜就简单的做些素菜就行,快。”   “阿母。”余老爹一进屋就听见自己老娘叫丫头去弄吃的,自己宝贝闺女还在受罪呢,差点没昏倒。   “吼什!!不吃些饭食,你媳妇有力给俺孙女出力啊??都是你这孽障给惹的祸,俺给你收拾呢,你还了不起了啊?是吧?”罪魁祸首出现了,这火气也不能憋在自己的肚子里,索性举了拐杖就打。   “阿母,俺错了,俺这就端水去。李氏,你可得多用些力啊。”余老爹忙到门口把婆子手里的水接过。   “太太,里长太太来了,俺给带进佛堂了。”姜氏微喘着。   小婴儿迷迷糊糊的,感觉总是有好几只手在不停的搬弄着自己,不时的扭手扒脚的,很不舒服。挤了挤嗓子,试试能不能抗议一下。   “哇――”终于又能嚎出来了。   “哭了,哭了。”余老太和李氏满头大汗的笑到。   “快些给奶娘吃些姜汤,把中衣加上,慢慢的添些衣。大侄子也别试水了,送些稍温温的来,再接着擦擦就成。孩子啊,哭开了就成。”里长太太扶着小碗儿站在门口,黑着个大眼圈,声音也哑哑的。   杏花忙上前扶着进屋,轻稳的把她靠进椅子里,倒水送上。   吼开了嗓子,小婴儿好像要把所有的不适全都让你知晓一般,哭个不停,手脚也开始恢复了它们的动力。李氏见了,又哭又笑的,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余老太也开怀的冲里长太太点头应是,又忙和李氏给小婴儿添了些衣,才过来坐下。李氏还是用湿巾擦拭着婴儿的小脑袋和小手小脚,只是动作慢了些,也轻缓了许多。   “老姐姐啊,居然叫你忙了一宿,真是……俺这心里,过意不去啊,真不知道说些啥好。”余老太紧拉着里长太太的手。   “好了,俺这时候不给你用用,还啥时候能用的?有俺在哪,偶尔给你用个一次的,都没有下回的。往后哪,俺们就看她康康泰泰,跳跳笑笑的,就成了。”里长太太见院里走来了自己家的婆子,起身告辞。   “哎,借您吉言了。今日也晚了,俺叫姜三给你拉车,明日叫她爹给你送谢礼。空闲了,就过来玩玩看看,俺家别的啥不多,酒管够。”余老太擦了擦眼角:人哪,总是在危难之时见真心啊。   “成,俺昨在菩萨跟前许了愿了,十五到寺里还愿去。你也备置备置,一起,啊?!”里长太太扶了婆子的手坐上牛车,回头和余老太嘱咐着。   “哎,成,十五俺来接你。”余老太知道这是给小婴儿许的愿呢,自然答应。   暖意融融的里屋,小婴儿无精打采的吸着乳汁,没什么劲头。李氏坐在一旁,拉着小婴儿软的小手,慈爱的盯着这心肝宝贝。余老爹早乖乖的跪在了西屋余老太爷的牌前了。余老太回屋一问,也不急着举拐杖了,只过来看小婴儿:有时候啊,自己反思比让人揍个半死还能早些明白道理。   姜氏见小婴儿意兴索然的,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背,促促消食。   “无妨无妨,身子刚好,不好吃多了,慢慢来。来,阿太瞧瞧俺家的小宝贝。”余老太慢慢的接过小婴儿,竖起让她打嗝。   小婴儿模模糊糊的看着满脸疲惫,但笑的开心的李氏,还有好似老了几岁的余老太,知道这些就是自己这辈子的亲人了。‘嗯,很不错,爹疼娘爱,还有个阿太靠着。’   “俺家心肝就是个笑娃娃,咋这么会逗阿太啊?!!哎哟,哎哟。”余老太心疼自己的乖孙女刚遭了罪,还这么会心疼别人,唉,知足了。看着李氏想抱又不敢上前的模样,便道,“今日就算了,俺们叫她多歇歇。等明日好些了,再给你抱,一整日,噢不,半日。”   “哎。”李氏高兴了,仿佛眼睛一下就不酸了,真恨时间过的慢啊。   “反正今日也没你什事,你去歇会,俺在这呢。”余老太开始轰人了。   “阿母,还是我来吧,你也一夜未歇了。”李氏见余老太这般,忙道。   “无碍的,俺跟俺宝贝心肝一起歇。”余老太故意露了半个肩膀,让李氏看看又陷入半眯半睡状态的小婴儿。   “姐儿贴心,知道阿太辛苦,叫阿太一起歇歇呢。”李氏是自家的孩子哪都好,可一想到自己那老夫,“阿母,老爷……”   “快农忙了,你叫他别耽误了俺的收成,午时照常出门去。”余老太虽然觉得半日时间有点短,可自己儿子也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猪脑子,才开恩到,“嘘,俺心肝睡着了。快走,快走。”   李氏放下了担子,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忙出门去给余老爹传话了。   可惜她放心的太早了啊,自从那半日的亲密无间后,小婴儿就被余老太给霸占了,日日夜夜啊。就这样,在余老太的日夜贴身照顾下,小婴儿迎来了自己的满月礼。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前天就上传的,可惜晋江抽了,让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谢谢! 第6章   睡着半晌觉呢,小婴儿就被奶娘‘粗手粗脚’的穿衣动作给弄醒了,不耐的哼哼了两声,眯着眼再次进入假睡状态。自从那日放声大哭之后,小婴儿很少发脾气。嘿嘿,主要是有了余老太这枚超贴身牌的阿太在旁,不用吼也能想什么来什么,这小日子,嘿嘿――-舒坦。   正似梦非梦呢,一个稍显粗糙的手指在小婴儿的额头中央轻按了一下,小婴儿知道是阿太来了,很给面子的睁开了眼。大红的凤扣小褂,小裤,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圆乎乎的小脑袋,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再配上额间红红的朱砂,像足了观音座前的小童。“成了。”余老太接过杏花的抹布,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姐儿真是好模样,又乖巧又俊,像个小仙童。”杏花也上前做了个逗笑的鬼脸,‘喔喔’的逗弄,小婴儿也配合的抓手踢脚的。   “呸呸呸,没有仙童,没有仙童。”余老太对着青石地板忙吐口水。   自从上次那阵烧,余家上下都认为是孩子太可爱了,天上的神仙舍不得了,想召回去呢。所以,对于仙童之类的,能不说就不说,自己知道就行了,免得又叫天上的仙人给听见了。   “不是仙童,不是仙童。”杏花被吓白了脸,一把抓过小碗儿,“姐儿只比小碗儿好看一点点,不,没小碗儿好看,没小碗儿好看。”   小婴儿一听,撅着嘴,不服的踢了踢脚。余老太和杏花注视了会,发觉小婴儿还安安全全的躺在床上,才终于舒了口气。   “哎哟,俺可算是抢了头客椅了。你看,这有娃了就热闹多了,是吧?!嗯,不错不错,长的水灵的紧,看着就欢喜。”一肥肥的婆子像阵风似的进了屋。小心的探到床前,白白的大脸上两团红红的腮红,红红的厚唇不停的说着笑着。小婴儿一见这‘真实版的日本艺伎妆’,愣了下来,不知做何反应。   余老太给她让了半个身,好让她瞧瞧自己的宝贝,喊了声‘婶子’ ,呵呵的笑着。   “可不是,要听了额的劝,早享到这种福了。巴巴的等到现在,来这么一个赔钱的。”又进来一个肥肥的婆子,五十来岁的年纪,头上却别了两朵粉色的绢花,很给面子似的瞄了瞄床上的小人儿,一脸的鄙夷,“孩子嘛,哪个不活泛的?怎么这般的呆愣!还不如额家二小子家的。”   小婴儿见那精奸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描了一番,居然还有说自己傻的,现在自己没行动能力,还是赶紧找靠山比较好。   余老太脸一沉,抱起小婴儿,披了薄被:“他堂嫂,再不欢喜你家二小子家的孙子,也没有这般到处找人给。知道的,自是晓得你善心,为余氏后继有人着急忙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到处塞人夺家产呢。”不再理会那青了脸色的侄媳,自顾自的抱着婴儿到正堂。   化了‘艺伎妆’的阿太也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跟着余老太出了门。   “都当阿太的人了,怎的还这般不晓事?好好的一家子,叫她给搅和的生怕家宅安乐。”余老太就着杏花的手,慢慢的走着。   “反正跟咱都分开过了,管她这般人做什?好好的日子,别叫她给坏了兴致。你说你也是,谁不好请,请这种人来喝酒。”‘艺伎妆’阿太递了递掉下来的被角。   “不是你们叫上的?”余老太停下了步,一脸的惊讶。   “俺是那种喜欢找事的人吗?!”‘艺伎妆’阿太也一脸的惊讶,“真是奇了怪了,你没请,俺又没叫,她怎的这般脸皮厚啊?!!真是越老越……见识了,见识了。”说着,还一脸钦佩点头,脸上的粉凑热闹的掉了几片下来。   小婴儿一直认真的盯着‘艺伎妆’阿太看,见此情景,早趴在自家阿太的胸口,拍打着小手笑了。   “算了算了,好在就她一个来,也吃不了多少,叫她早些吃完早些赶她走就是了。今天可是好日子,别人不请可以,里长太太可万万不能落的。哎哟,俺的小亲亲,起了名跟太婆到家里去玩啊。”‘艺伎妆’阿太拉着小婴儿的小手,直亲。   “俺叫老姜给你送了信,就给她送信了,现在可能在前头了呢。”说着,瞄了眼身后,轻声的笑道,“她那张嘴吃多少,俺一点都不担心,就怕她开口说话。”   “成,这事包俺身上了,一会上了席,俺就叫俺家柱子娘灌她酒。”‘艺伎妆’阿太也凑近身子,轻声道。   说着,进了正房,李氏正带着一红色正装妇人招呼着女眷。一见俩老太,都站了起来,凑上前来。   “大嫂子,俺来。”那红衣妇人麻利的接过小婴儿,乐呵呵的。小婴儿一见,挺面善的嘛,穿的比自己阿太还软和,便给面子的笑了笑。喜的妇人直呼,“哎哟,瞧这小模样,真是个小人精。到底是闺女,香香的,贴心。”   “阿婶啊,嫂子早想抱女娃娃了,你可倒好,把她派来招呼咱们。逼着俺们吃了好些果子,就想大伙都上茅厕排号了,她好溜人。回头,你可得替俺们出这气。”一青色正装的妇人给俩老太行了礼,见这般情形,拉着‘艺伎妆’阿太诉起‘苦’来。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艺伎妆’阿太拉着她的手,眯着眼笑:“成,俺回家就杀鸡给你嫂子好好补补。”   红衣妇人抱着小婴儿逗,也笑道:“就是,亏得俺看今日这果子新鲜红润,叫你们多吃些也沾沾喜气,还得这般怨?想抱娃娃就直说,拐着老远的弯来说道我,还好俺阿母大方,明秋毫。”   正笑闹着,桃花过来了:“老夫人,夫人,各位夫人,老太爷叫奴婢把姐儿带厅上起名呢。”   “好好,来,轻些,慢些。”红衣妇人忙把小婴儿递给桃花,自家公爹那性子可等不得人。   趴在桃花的小肩头,小婴儿看着那些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妇人们,感受着她们的欢喜和紧张,自认为‘回眸一笑’般的嘿嘿一笑。果然,迷倒了一大片。在一阵“姐儿真惹人疼”,“姐儿跟俺笑呢”的呼声中步出了门。    第7章   刚出了门,小婴儿就被转手给了早候在一旁的姜氏。桃花撑了把小红伞,替小婴儿遮了日头;小碗儿挽了个装满了花生馒头的小篮子,快走着跟上队伍。小婴儿无聊的四处打量着,虽说看不大清楚,可估量着房子与房子间的距离范围,财迷着,乐呵呵的笑开了。   余老爹上前接手的时候,正对上心肝的小笑脸,也顾不得叔伯长辈在场,狠狠的‘咬’了几下,恨不得把这十来天的思念全发泄了。桃花趁机把小篮子里的东西分给众位亲族长辈。   “咳嗯。”一旁的余三老太爷真恨不得把自己重孙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大庭广众下,居然跟个女童这般亲热。亲闺女?别说是你姬妾所生,就是从你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也没这般过头的,好似别人家生下来就是半大小子一般。   余老爹见小婴儿嫌弃的撇开脸,也不在意,乐呵呵不停的在她小脑袋边说着:“这是太太爷,这是大太爷,这是三太爷,这是小太爷,这是林二伯,这是水二伯,这是山三叔……”   就为看一群老头而被晃的头昏脑涨的小婴儿,本想踹自家老爹两脚,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姗姗叔’?!哇哈哈哈哈……   “大太爷,你看,俺早说了,俺家的姐儿聪明着呢,知道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呢。”余老爹一脸的得意洋洋,看着女儿的笑脸,好像是稀世之宝一样。   余忠旺笑眯眯的喝着茶点头说是,看余老爹的高兴样,也替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侄子高兴,自己可是孙子都能稳稳的走路了。   一旁余孝铺夸张的吸溜了一口茶水,摇头晃脑的‘啧’了声,声响大的整个屋子都顿了顿。见众人都朝自己这边看来,作整理模样的用袖子擦了擦嘴,笑到:“可不是大日子吗?祖谱记名,自古以来只有嫡子嫡女才有的份,叫这么个‘冒牌’的给顶上了,换谁,谁不乐啊?是吧?!”说着,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小婴儿。   小婴儿右手抓着左手,又用左手换了来抓右手,有点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看这人模样,好像很不爽来这里嘛。不过,既然余老爹安排的满月礼,他应该有准备的,随便啦。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实在不行,就使必杀计。   “闭嘴,没你什事。”余三老太爷不瞧也知道,又是自己那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识人情事故的小混帐在挑事了,被人给灌了两口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东西,唉。   余孝铺一听到吼声,急了‘什么叫没俺的事啊?俺好歹也是正经的童生呢,再说俺也姓余,祖谱有排名的。这种庶以嫡出的事,不是乱俺余家血统吗?将来,余家的产业就会被这般人给搬移挪空的。’刚想站起来反抗,可一见自家老爹那吃人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百善孝为先。   “好了,时辰也到了,俺们来告知先灵。”余三老太爷起身,叫来余老爹洗手递香,小婴儿自然又回到了奶娘的怀抱,虽然很想睡觉,但大家都说是自己的大日子,还是看看吧,到底是啥大日子。   上完香,余老爹抱着小婴儿跪下。余三老太爹拿着一块暗色的布卷,紧了紧嗓子,肃声道:“兹,汉,武宗十六年三月十五,初十里庄余氏三十七代孙余孝书得女,聪慧敏健,乃其正妻方氏所养育,嫡女之,唤之余粮。余氏三十四代孙余三亲证,余氏三十五代孙余忠旺,余忠兴证之。纳,笔记。”说完,又用朱砂在小婴儿的小脑门印了一下,加深之前余老太的小砂印。毕竟,前面的是自己家人长辈的祝福,上了祖谱,祖辈也要给祝福才是。   笑呵呵的余忠旺也严肃的醮墨,起笔,在余老爹的名下,郑重的写了下‘余粮’二字。   余老爹忙抱着小婴儿嗑了三个响头。小婴儿这才明白:哇,俺的生母,俺,俺以后就是亲亲大母生的了啊!!嫡出,身份证啊,不是一般的流浪户了啊,更不是黑户了。阿父,俺,俺好喜欢你啊。   一众族兄弟过来恭喜不断,余老爹也喜开了颜。见小婴儿一个劲的往自己这边顶,以为饿了,忙叫过奶娘,打发了下去。回头便跟着一众嚷嚷:“今日不醉不归”,连小婴儿那肥肥的小手指直往自己身上扒也没注意。   看着那些不是端盘就是捧酒的小丫头,小佣来回不停的忙碌着,小婴儿又流口水了:长大,让俺快快长大吧,俺要吃肉,俺要啃骨头。   姜氏一见小祖宗这般模样,忙就近拐了个厢房,刚进门就把衣服给撩起。小婴儿一阵无语,无可奈何的咂巴了下小嘴,小眼一闭,猛吸起来。   “姬人,千万不能使脸色,今日是大小姐的好日子,俺们装,也得装得欢喜,忍忍,一会就过去了。”一翠鸟般的声音,故意压的低低的,从墙的别一侧传来。   “凭什?到底凭什?这奸商能生仔,俺这般身体,居然……”怒吼啊,纯正的怒吼。好似让人掩住了嘴,也能叫人知道她内心的愤怒。小婴儿被打断了吃了睡的好事,支起了耳朵,装模作样的动动小嘴;姜氏的腿开始抖了:娘啊,俺咋就挑了这么间屋子喂奶啊?怎么办?姐儿还在吸,不过好像快饱了,再等等,吃好了就走,俺一刻都不多呆。桃花姐姐运气好,半路就让人给叫去帮忙上席了;小碗儿更别提了,早叫人抓佣去了,唉。   “姬人,姐儿现在可是正经的大姐儿了,俺们可不能有什动作,老夫人和夫人都看着呢,可不能叫他们给抓到错处咯。”小翠鸟尽职尽责的当着人生正确路线引导员。   “嘿嘿嘿,俺不找姐儿下手,俺就弄弄小姜氏。跟俺抢男人不说,现在又来抢着抱大腿,看俺不把她弄个手脚无力,俺就不姓周。”怒吼看来很听小翠鸟的话,压低了声音,嘿嘿笑。   可惜了,只是这墙头的隔音效果实在不咋滴。小婴儿还意犹未尽呢,一阵天旋地转,把奶给喷了出来。   惶惶的姜氏正匆忙的准备逃离呢,见小祖宗竟然把奶给吐了,一惊一急,居然一屁股瘫坐在地,哭了出来。    第8章   好不容易咽下去的奶,经过了喉咙正准备到达胃脏,却半路接到返回的指令,只好捎带些口水或其他分泌物当纪念品,从小婴儿的小嘴,小鼻子里奔涌而出,唉呀,那个腥啊。千万不能哭,千万不能哭,俺的嘴巴好臭,鼻子好难受,俺的脑袋也被奶给涨满了。要是现在哭了,阿母阿太闻了会被熏晕倒的,搞不好眼睛流出来的也会是奶的,呜。小婴儿瞪着大眼珠子,紧闭着小嘴,小手用力的抠着姜氏的衣服。   可惜姜氏只顾着害怕,见小婴儿没哭闹,也没怎么在意,还以为小婴儿只是依赖自己。    “呀,作死了作死了,俺当哪个没长脑的在嚎呢?!怎是你这个死丫头?还不闭嘴。”汤婆子端着个大菜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摇晃了一番,本以为自己运气好,碰上啥能踩的人了。没想到,居然是自己闺女,忙寻了小桌几把盘放好,一巴掌就把姜氏的嘴给捂得严严实实的。      看着自己奶娘那鼻涕眼泪的流满了那只厚实粗糙的大手,突然觉得,自己的这点奶腥味真不算什么。就在那只大手被自己盯了两秒后,马上就直扑奶娘的外裳,呃,中途拐了个弯,奔向自己那深蓝色的裙褂。噗,好想笑啊。      汤婆子把湿黏黏的手心手背用力的在自己的身上抹抹擦擦,看了看四周,吼到:“今天什日子啊?!!你嚎的,嚎什??呀,这乖乖在呢。”顺着女儿的身子看下去,哇,正主也在这呢。忙弯下身子,‘喔喔’的逗弄起来。这主可不好见,自家老头子说是“夫人是怕姐儿见多了自家这模样,晚上会惊着了。”哼,这模样咋了?这模样生的还不是照样奶着你家的娃,还天天的见,天天的抱呢,把这宝贝祖宗看光光,摸透透的,哼。      小婴儿看着那团胖乎乎的黑影,听这话的意思,跟俺奶娘应该有点啥关系。为了不冲撞这老人家,闭着嘴不吭声,只是先前吐出来的奶有流进了脖子了,好难受啊。      汤婆子见小婴儿鼓涨着小嘴,红着小脸(憋的),不哭不闹的,还扭头跟自己打招呼,忙更起劲的‘喔喔’起来,美滋滋的琢磨着咋跟老四家的显摆。       “阿娘啊。”姜氏终于出声了,先委屈了:娘啊,你总算来了,你女儿被人算计着呢,啥时候中招也不知道啊;看着老娘不理自己,愤怒了:自己这么惶恐不安的,娘居然还有心思玩呢。      “什?吼什,当心小姐儿叫你给吓哭了,看俺怎扒了你的皮。”汤婆子低压了声音,本来还想把小婴儿救离出来,可一看自己还黏巴巴的手,怒起,不带思索的,‘啪’的一巴掌拍向女儿的后脑勺。      小婴儿受到牵连,身子跟着被抖了抖,‘呕’的一声,余留在小嘴里,喉咙里的奶全出来集合了。鼻子终于恢复了些功能,新鲜的空气乘机进入被奶水溢满的小脑袋,把奶水逼得步步后退。哇,舒服多了,来试试嘴巴的功能吧。‘呜哇哇--’都通了。      这下姜氏总算想起自己的责任来了,忙俯下头哄逗,期望这样能把声音给降下来;汤婆子看着自己的大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虚的捧起盘子悄悄地躲了。      只是试试功能而已,所以,当小婴儿看那团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呜呜’声也低了下来,跟着‘哼哼’了两声,渐渐睡去。身板太小了,经不起折腾啊。      姜氏被自己的老娘一打岔,也忘了刚窃听时的恐惧,暗想:是啊,周氏想对付自己也不是容易的事,自己身后有老父老母二哥小弟小妹,虽然其中的三个不怎中用,另一个还是个墙头草,可架不住还有夫人呢,夫人老夫人不会看着自己有事的,自己可关乎着姐儿的性命呢。想明白了,也放下了些心事,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堤防着些周氏。看着怀里软乎乎的白胖婴儿,紧了紧小被,四处瞄了瞄,轻轻地吻了下小脑袋,看小婴儿不耐的动了动,心里柔柔的。    “嗯。”身下好似又湿了,小婴儿难受的扭了扭屁股,哼哼。一阵熟悉的气味扑来,亲了亲自己的脸,温柔的解开了小被,扯了温热的尿布,掰开小胖腿,把剩下舍不得出来的尿给抖出来,又轻轻的把自己放平,换上干干的新尿布,再把小被给绑上,又亲了亲自己的小脸,嗯,排尿工程结束,继续眯会。    “阿母,这些是今日的礼金和物什,这是收单。”李氏带着杏花和桃花进来,笑盈盈的。    “好,好,你们也都忙一天了,下去歇歇,吃饭了再过来。”余老太抱着小婴儿,轻拍着,脸上带着些微的疲倦。   丫头们都下去了,李氏捧了碗茶上前来:“阿母,姐儿给我抱吧,你也歇歇。”   余老太也不推辞,看李氏把碗放桌上了,才递小婴儿:“有了姐儿,这汤汤水水的最是要小心,不管烫不烫,总是不好的。哪有这般侥幸的,不碰不洒。现在姐儿还小,不乱动弹,再过几日啊,看你降不降得住呢?!还是趁早注意的好,日后也好有个惯性。等会也跟丫头婆子们说声,才行。”    “哎,我知道了。”李氏接过小婴儿,点头,“姐儿今日是怎的了?睡的这般入迷啊,都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饿不饿。”   “娃娃趁着睡觉长的,多睡是好事,长的也快。要是饿了,心肝儿自然会醒来的,你急什。咦,这指甲……姜氏,快些过来瞧瞧。”余老太习惯性的一空闲就去摸着那胖乎乎的小手,却发现小指甲不匀了,好似被人用力的挤压过一般。忙叫来奶娘,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还在院中跟杏花一起食着糕点的姜氏一听,忙灌了些茶水送食,急急跑进屋。一见老夫人正捧着小祖宗的小手,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嫩指甲,咽了咽口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李氏说话的时候,小婴儿就醒了,只是迷迷糊糊的又眯了一下,正觉得饿呢,姜氏的奶味来了,忙睁开眼哼了哼。   余老太正关心着自己小心肝的肌肤呢(指甲也算其中之一了),见姜氏这般模样,疑从心来,更不肯罢休了:“说,到底怎的?”李氏也轻拍着小婴儿,安抚着,也觉得听从婆婆的,先问问到底是怎回事,若饿急了,小心肝肯定会哭闹的,到时候再喂食也不迟。   “俺……俺……”姜氏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和小婴儿的共处经过,可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折损的指甲,脑子一片空白,见小婴儿醒来哼哼,知道她饿了,忙道,“俺给啃的。”    作者有话要说:试用了下存稿箱,没想到自己原来的都打不开了,耽搁了这么多天,对不起,不好意思啊。后面的,我会努力尽快的,当然,不清楚的东西,我再不敢碰了。嘿嘿,不好意思。3Q3Q. 第9章   说谎真的不是好事。自从那日说姐儿的指甲是自己啃的以后,夫人便吩咐厨房日日给自己鱼汤,猪蹄,猪肚,红豆汤的,一日五顿准时准点的送到,嘱人看着自己喝啊。自家老娘还凑热闹的在一旁砸吧着嘴,吸溜着口水,不知道怎羡慕嫉妒着呢。见自己喝的直冒酸水,还说自己就是锅巴命,吃不了好的。这要不是有人盯着,肯定早抢了去了,虽然自己也是巴不得她来替代替代,这清淡肥油的补汤哪这么好喝。姜氏摸了摸鼓涨的胸部,叹气。“啊咦一。”小祖宗醒了,赶紧去放放奶。   “喔,啊,勾,勾。”小婴儿小眯了下,这会醒来并不急着吃奶,撒了尿,正自顾自的玩着自己的小手。嗯,粉粉的,亮亮的,胖胖的,咬起来口感也不错。拿着平坦的牙龈啃着肉肉的小手,越啃越上瘾,好像真的吸出了肉的味道来了。嗯,像五花肉(拜托,手也是肉做的),而且牙龈也越来越有感觉了,好像有硬硬的东西在肉里面,用力咬的话,还有点疼呢。嘻嘻,总算长牙牙了,以后可以吃肉啦。   “小碗啊,把姐儿的手拿开,快些。等会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姜氏咬着巾帕,眼睛一下看看门口,一下又瞄瞄床里的小人儿,还得抽空对着瓷瓶子挤奶。就这样让它涨着,姐儿又不吃,奶水迟早要回去的,得挤挤。可夫人又没养过小孩,若见了这般情形,定会大惊小怪的以为自己不让姐儿吃的。唉,给没当过娘的人家当奶娘,累啊。      “姑姑,姐儿不肯。”小碗儿刚把小婴儿的小手从嘴里拿出来,还没擦口水呢,那边的小手又进去摸牙牙了。      “你不会按着她的手啊?!”姜氏痛并快乐着的说到,声音嘶嘶的。      “啊呀--”小婴儿的小手被碗儿按着了,愤怒的反抗,可惜碗儿小妞听不懂,只执行着她听的懂的命令。不过,碗儿人虽小,但在家时,阿爷阿婆阿爹阿娘都说了‘姐儿是宝贝,不可碰疼了姐儿’。虽然按着手,可力道也不大,还给了小婴儿适当的活动空间。所以小婴儿虽然愤怒着,却还没到要使必杀计的地步,只是发挥着脑力,体力的四处躲闪。于是,桃红色的雕花大床上,一个小童正手舞足蹈的引逗着胖乎乎的小婴儿,小婴儿也‘啊呀呀’的回应着,一旁的奶娘温柔的看着她们。午后的阳光下,一切是那么的温馨,温暖。      “快来快来,俺家姐儿醒了呢,妹妹醒咯。”余老太拉着里长夫人的手,招呼着身后跟着的那三四岁模样的小男孩,进了屋。      姜氏耳尖,早放下了衣裳,把瓷瓶藏好,抱了小婴儿给余老太。      “嗯,小粮儿都大好几圈了呢,长漂亮啦。噢,噢。”里长太太坐在余老太的身边,就着余老太的手瞧小婴儿,逗弄,“小粮儿啊,陈家阿太又来看你咯,还识不识得啊?!”      “啊咦--”小婴儿见老太太的亲热样,也激动了。近七个月大的小婴儿长了不少,除了太远的东西,眼睛也能看清物什了。啊,原来是熟人来啦,咂巴咂巴小嘴,口水流了一小滩。      “哪会不识得的?!俺家姐儿早就盼阿太来家呢。是不是啊,心肝。”余老太拿了丝帕,轻轻的给小婴儿擦擦,“小心肝啊,来客人咯,来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这么俊俏呢。”说着,把小婴儿托低了些,放到小男孩的正对面,让他们两个面对面。      “嗯。”小婴儿和小男孩真的就这样静默着的面对面看着对方。小婴儿流着口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美貌的小正太:真是美貌啊,星目剑眉,小胆鼻,红红的菱唇。哇,正太啊正太,阿太是不是要给自己来个指腹为婚,啊不,童养媳,啊不,青梅竹马啊??哇,阿太,俺好爱你啊。小男孩本来有些羞怯的,不过这娃娃好可爱啊,胖嘟嘟,粉乎乎的,不似自己家的小弟,总是哭闹不休的。嗯,就是太会流口水了。小男孩皱了下好看的眉头,拉了拉自家阿太的衣襟:“阿太,妹妹她是不是饿啦?”        “不是啦,妹妹快长牙牙了,牙牙出来前痒痒的,所以才流的。”里长夫人好笑的摸了摸自家小孙子的脑袋,这孩子啊,又聪明又会关心人。      “啊呜,啊呜”小婴儿伸手踢脚的要冲着小男孩扑来,小男孩被吓的呆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啊呀-”余老太被这么使劲的一折腾,差点把这心肝给掉地上了,又急又怕的,‘啪’的拍了一下小婴儿的小屁屁,拍完又悔的跟错开了面圣的时间一样的。小婴儿见自己直冲而下,差点跟那坚硬的青石地板亲密接触了,‘哇--’的一声,嚎开了,也是给吓的。      “这孩子,还是个急先锋呢。”里长夫人摸了摸下小婴儿的小脑门,叽哩咕噜的念了一大通,“阿咪阿咪,不怕不怕。”结束了,边说边用力的踩了几下青石板,连奶娘和小碗儿也跟着用力的踩了几下。      “阿太,我也来摸摸妹妹,拍拍,妹妹就不怕了。”小男孩终于反应了过来,伸出小手来。      ‘正太啊,俺差点因为你毁容了啊,你怎么赔啊?’小婴儿的左手抓着余老太的衣裳,右手一把抓住小男孩的手,用力的往自己这边扯,把小脑袋凑上前去拱。      “这孩子--”余老太尴尬的抓着小婴儿的左手,见这小婴儿这般喜新厌旧,不禁又气又恼,直叹女大不中留。      “进儿,扶好妹妹。”里长夫人伸着手在两个孩子边上围了个圈,笑言,“老妹妹可别嫌弃俺家进儿呢。”      “没的事,没的事。俺是伤心呢,这丫头片子这么小就长外心了啊。”余老太扭着脸,刚说完就自己也笑了。      小婴儿见把小陈进给拉近了,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了,确认了自己的身边有四只大手护着,两只小手托着,外围还有两只大手正随时待命,满意的点点头,吸溜了下口水,抱着小陈进的小脑袋,‘叭叽’,亲个正着。“喔嘿嘿”,无齿的笑眯了眼,那得意样,就差吹口哨了。      小陈进‘腾’的红了脸。      “啊哈哈哈哈。”余老太和里长夫人也乐了。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婴儿,和羞红了脸的小陈进,余老太又‘啪’的一下拍了心肝的小屁屁,小婴儿扭了扭屁股,又冲小陈进扑去。      这下小陈进机灵了,一闪身,躲开了。好在余老太有经验,抱的牢,没出什意外状况。倒是让奶娘摸了把汗。      里长夫人笑的弯了腰,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训到:“进......进儿.....,妹妹要抱.....抱呢,怎能跑开去?”      陈进红着脸,轻声的嗡嗡道:“不要,君子非礼勿近。”      “妹妹喜欢你呢,怎就非......非礼你了?”余老太实在是笑的太厉害了,把小婴儿递给了奶娘,就怕自己一溜手给掉地上去了,“要不你抱抱妹妹,多亲近,妹妹认得你了,她就不会非礼你了呢。”      “啊咦”小婴儿见自己和正太越来越远,忙抗议。      “妹妹,妹妹--”陈进尼尼乌乌的,很小声。      “妹妹怎么的了?”余老太和里长夫人都奇怪了,看这娃,也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啊,要不早跑远了。      “妹妹胖,我抱不动啊。”陈进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托那么一下,到现在手还酸着呢。       第10章   “啊哈哈哈--”屋子里面乐成了一片,只有小碗儿忠心的拍着小婴儿的小手,坚定的看着小婴儿越来越黑的小脸,无言的安慰着。      小婴儿背靠着奶娘宽阔的胸怀,看着自家阿太那百年难得一见的拍腿大笑样,还有里长家阿太那张着嘴巴擦眼泪的闷笑样,瞪了瞪那还不知死活‘乱说话’的呆陈进,皱着秀气的小眉毛嘟了下嘴,捏了捏小碗儿的小手‘啊呜啊呜’的跟她哇哇的抱怨。      “哟,这小乖乖,好乖乖,不气不气,阿太打哥哥。你瞧,你瞧,小乖乖真是听话,那,那,笑了呢?!”里长太太拉过陈进,装模作样的在他背后拍了两下手掌,见小婴儿鼓着嘴,逗着。      “俺家姐儿灵俐着呢。你现在不抱妹妹,妹妹日后也不理睬你了。”余老太总算想起了自己是哪一派的,朝正为弄虚作假而傻乐的陈进‘义正词严’到。      陈进有些迷惑了,来时阿太还讲‘粮儿妹妹还小,不懂事,不能给她吃糕子’呢,怎的现在她就知道日后不跟自己一起玩闹呢?四处看了看,自家阿太不理自己,只顾逗粮儿妹妹;连余家的奶娘和小丫头都在点头呢。不会吧,小舅家的惠表弟比粮儿妹妹还大呢,自己捏了他的小鼻头,现在去他家还不是照样缠着自己闹,还冲自己笑的?!      小婴儿‘啊呜啊呜’的自我表诉着,突然,扭了扭小屁股,又冲着陈进伸开了小手,喜笑颜开的直往前扑腾。      姜氏紧搂着小婴儿,还是被她带着往前移了几步,有些不知所以的看向余老太。      余老太见自家宝贝这股执着劲,叹了口气:“进儿啊,妹妹欢喜你呢,你不稀罕她吗?!你家可没这般机灵,聪明,好看,乖巧的妹妹呢。你不要抱抱她吗?”      里长太太不作声,看着自己孙子的皱眉样,又乐了。眯着眼,看了看小婴儿,又看了看乖孙孙,想像着一对小人儿金童玉女样,直点头。      “那好吧。”陈进虽然想再摸摸小婴儿细嫩的肌肤,又怕自己被她带到地上去,正纠结着余老太的诱惑呢。见自家阿太点头了,以为阿太也是赞成的,便也应了。这样的话,以后若粮儿妹妹不理自己,自己也有个凭证了。手足无措的接过小婴儿,在姜氏的辅助和保护下,终于,接过了小婴儿。      小婴儿只是亲热的拍了拍陈进的小脸,流着口水傻乐。‘嗯,正太的小脸,还是嫩嫩的啊。’一脸的享受样,没再把自己的脑袋往前凑。      ‘啊呀,真的好重啊。’陈进刚抱一会,就红了脸,随着姜氏的保护圈,慢慢地抱了小婴儿坐到小椅上,粗了声音问:“余家阿太,你给粮儿妹妹吃什的啊?比我惠弟弟还重!”说着,准备把小婴儿换个姿势,让她坐自己的腿上,那样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累了。      本来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小婴儿被他搂着胸口抱已经很吃力了,如今又要被他这样拖起,扭过,拉来的,居然好脾气的一声不吭。小陈进累个满头大汗的;姜氏也只觉得比自己抱上一天还累,无奈俩老太太就是不叫自己上手;小碗儿也是一脸的焦急,半抬着手,亦步亦趋的跟着陈家少爷,生怕他把自家的小姐儿给摔着了。      好不容易,小婴儿背靠着陈进,面朝俩老太,欢快的坐下‘啊呜啊咆’的又说个不停;俩老太也捧场的逗趣;姜氏还是保持着万全的姿势,示意了下小碗儿,让小碗儿给陈家少爷擦擦汗;小碗儿接收到命令,‘哧’的一下,脸红了,抖抖索索的拿了块帕子就给陈进擦脸;陈进不知是热还是羞,也满脸通红的,小手紧围着胖乎乎的小婴儿,一动不动。      “啊,哧,呜。”小婴儿突然停下比手画脚,眯着眼睛,摇了下头,抖抖,放松的‘呼’了一声。      “啊呀--”姜氏和陈进一起喊出了声。      “怎的了?”俩老太太忙起身。      姜氏一把捞起一脸贼笑的小婴儿,好笑的轻拍了她湿答答的小屁股;陈进看着自己大腿上那一片无名之水,一脸的苦瓜样。      “啊哈哈哈哈--”俩老太太又乐了。      里长太太伸手点了下小婴儿的小脑瓜,看着她一脸没心没肺的无齿样,嗔到:“这小精怪。”      “你,你这小人精。”余老太亲昵的啃了啃心肝儿的小脑袋,“还不快去拿了新裳来给少爷换上。” 见小碗儿还是一脸的不解,“把老爷的衣裳拿来就是了,还不快去。”      “哎。”小碗儿飞奔而去。      俩老太抱了小陈进安慰着。      小婴儿快乐的啃着小手指,抬着小脚叫奶娘换尿片。     第11章   “阿太,我想回家了。”陈进扯着下身被里太太太裹的小被,坐在床边,看着跟自己手指头玩的不亦乐乎的胖娃娃,红了眼眶。      “哎哟,小乖乖,阿太打妹妹好不好?你不气了,好不?”余老太见好不容易才来一趟的小贵客受了委屈,忙救火到。边说着,边就探到了床边,装模作样的要拍那制造了‘事故’的小家伙。      哪料,小婴儿一见这阵仗,‘咕噜’一下,麻溜的翻了个身,吸溜吸溜口水,继续把自己的小手当麻花似的扭着,还冲余老太和呆陈进扭了扭肥肥的小屁股。      这下,逗乐了余老太,也忘了自己找小婴儿是为了什事。见她翻身歪了个小脑袋,忙按按麦枕,哄着她躺平。      “哇--,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陈进一见余老太临阵倒戈,自己阿太又不可能在别人家打别人家的小人,自己又不敢下手,没了指望,嚎了。      “这傻子。妹妹跟你闹着玩呢,这都哭?!傻子。”里长太太毫不怜惜的大力的给孙子抹泪,嗔到,“你还没等你婶娘回来呢?不吃碗糕子了?还哭,妹妹要笑你了呢。”      哭音刚散播的时候,小婴儿就停止了自己手上的运动,歪着小脑袋努力的看向声缘,竖着小耳朵,呆愣愣的看着呆陈进。      陈进一听要被妹妹笑,眨巴眨巴了眼睛,看了看床上那个直盯着自己看的‘无辜’的胖娃娃,抽泣了几下,硬生生的把泪给咽了回去,还被呛着又是咳嗽又是打嗝的。      “怎的了?老远就听到热闹了。”一肥壮的身子‘飞’进了屋,目标准确的直奔大床,见旁边还有两个身影,这才顿了下来,乐呵呵的朝里长太太行了个礼。      “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外头冷不冷?快些去擦把脸再来。”余老太听到那大嗓门的时候,还未等那阵风进来,就迅速的给小婴儿蒙了层被,然后手脚并用的把胖子踢了出去。接着,跟呆陈进说:“这是小妹妹的爹爹喔,等下就来跟你抢妹妹玩了呢,你要是现在回去了,就没得玩了哦。”      一旁的小婴儿正跟厚被子做斗争呢。这死破被,还真重,等我长大了看怎么踩死你。呀。      陈进被余老爹吓了一下,不咳也不打嗝了,听余老太这么一说,低头看了看憋红了脸跟被子玩‘你压我翻’游戏的胖娃娃,突然觉得:妹妹若就这样躺着,其实挺好玩的。想着,也愣愣的点了点头。      “阿母,俺的小粮儿......”余老爹搓着热乎乎的胖手又冲了进来,瞄到自家宝贝这‘被压迫惨状’,大吼。      这一声啊,真是,如雷鸣啊。一下子,一屋子的人都呆若木鸡,只有余老爹一脸心疼的‘解救’出宝贝闺女;小婴儿‘啊呜啊呜’的大叫着解放,亲热的把自己的小脸贴到老爹的大脑门上,以示感谢。      “哇--”呆陈进又嚎了,这次不关小婴儿的事了,是小婴儿她爹给吓的。      “喔,乖孙,乖孙,不哭不哭了。”里长太太的声音里怎么也带了颤音啊?!      “这不孝子,这不孝子......”余老太终于神魂归位,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开始了每日的‘揍子十八操’。看着精神焕发的小婴儿,和吓的躲在阿太怀里抖的小陈进,直叹:这真是自己的孙女,肯定不会是别人家抱来冒充的。唉,盼了太久了,总觉得不是真的,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      “嘻嘻嘻,婶娘,俺这......俺这......”余老爹见余举人家的男娃娃给自己吓的哭成这般模样,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一动不动,随便自己老娘越来越娴熟的招式往自己身上招呼。贴了贴宝贝闺女的小嫩脸,唉,还是自家闺女好,胆够大。      小陈进见壮汉这般小声的跟自己阿太说话,胖妹妹那鄙视的眼神(应该是的),想起往日父亲的教诲,也渐渐的止了声,只是偶尔的‘嗯赤’一下。      “阿母,婶娘。”李氏微喘着,行了礼。还没进院呢,就听到哭声了,急的差点鞋都掉了。      “正好正好,你小侄儿想你的碗糕了,快些去做来。”余老太一见李氏,忙岔开话题。      小婴儿一见李氏,忙挪着要她抱,阿母的怀抱比阿父的软乎。可偏偏亲爱的余老爹没抱够呢,紧搂着,就是不放。      “乖心肝,别闹,乖乖在这陪阿太,跟小哥哥玩哦。”余老太拍了李氏半伸的手,挡了小婴儿的胖胳膊,一把抱过小婴儿,阻截到,看着不乐意的儿子,也不乐意了,“你也去,别在这吓唬人。”真是的,就知道抢孩子,什都搞砸。      “不急不急,侄媳妇也刚回来,叫她歇歇,歇歇。”里长太太见余老太这风火样,忙说。      “不累不累,婶娘慢坐,我这就去蒸来。”李氏见婆婆这般着急,自然知道自己是被连累了。看着小婴儿鼓鼓的小脸,狠狠的掐了把祸首,一起拖了出去。      余老太把小婴儿放到棉被堆里,让她正好和已换了条大裤子的陈进面对面。小婴儿见形势如此,也没办法,只好‘啊呜啊呜’的跟呆陈进聊天。      陈进扯着那能装两个自己的大棉裤,刚瘪嘴,见胖妹妹的‘热情’样,也凑趣的问:“妹妹,你说什?你想要什”      小婴儿一见呆陈进有反应,更加兴奋的‘啊呜啊呜’,还时不时的加上几个‘嗯,咯,咕’。      陈进看了眼余老太和自家阿太,还有热情过度的胖妹妹,问到:“阿太,我可以给妹妹背书吗?”      余老太两眼星光的直点头,里长太太也微笑的点头。      “妹妹,现在我背书给你听,你不许出声。”陈进一脸严肃的看向小婴儿,见小婴儿如愿的呆滞样,满意的开口:“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与?”      见小婴儿越来越明显的迷糊样,满意的继续:“子曰,巧言令色,鲜仁矣......”      小婴儿见余老太的粉丝样,也想捧捧场,学点高深的知识。可这老师不对劲,四五岁的小正太,糯糯的小嗓音,学着大人的‘抑扬顿挫’,根本就是无敌的催眠曲啊。终于,‘噗通’一声,摔进了被堆里,被成功催眠了。    第12章   小婴儿迷迷糊糊的走进了一个大花园,花红柳绿的,高高的柱子很真切,仿佛自己的小手能触摸到上面那栩栩如生的山河雕刻。忽尔自己又很艰辛扶着那会无限延长的扶栏,歪歪扭扭往前挪,却不知目的地在何处。这时,一奸奸的老爷爷捧着个大海碗迎面而来,只见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笑,笑完又开;碗里的大鸡腿被煮的直流油。还有个声音不知道是谁的,回音的说着:快来吃,迟了就凉了,不好咬了喔。接着是一阵引诱人心甘情愿犯罪的奸笑声。   “呶。”陈进闭着眼睛,用力的甩甩左半身上的‘重物’,转了个身,继续美妙的午觉时间。   姜氏小心的把小婴儿翻过来的小身子从陈家小少爷身上抱离,哪知小婴儿的小手正紧紧的抓着陈进的衣袖,又不好太用力,怕扰了这小祖宗的午觉,只得把她放平了就近躺着,想着自己就坐在床沿下,盯着些,没什事。   看着小婴儿红嘟嘟的小脸,透明的口水,还有一旁趴靠在长椅背上,睡的直流口水的小碗儿,突然有点想自己的小三子了,不知道他阿太有没有给他蒸碗蛋吃,快十个月了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想阿娘。正‘伤心’着呢,压根就没注意床上的小人儿的动静。   小婴儿看着那流油的鸡腿,嘴里的口水分泌的更旺了。‘啊――’,她身老爷爷发出了谄媚的呼唤,那个看不见人的声音帮她出声:老阿公,让俺帮你尝尝咸淡吧。   可惜那一脸奸相的老爷爷却只是蹲下身子,继续用手扇着肉香,瘪瘪的嘴巴开了又合,合完又笑。   那个声音又说了:好,阿公拿给你尝尝,想尝多少就尝多少,阿公这里还有很多很多呢。然后是一阵如小狗沐浴春天般的笑声。   ……   “呵呵呵,嘻嘻嘻”陈进不知道梦到什么了,扭着身子笑出声。   姜氏停下手里的针线,往床上瞄了瞄,见没什情况,也笑了笑,难得的悠闲时光啊。低头,继续忙自己的小衣袜。   小碗儿听到声响,眯着眼睛抬起头,迷迷糊糊的往床上看了一眼,突地,鼓大了眼,‘啊’的轻呼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   姜氏被这侄女‘疯子’一般的动作给吓着了,呆在那儿,半晌没动。   “姐儿,松口,松口,脏呢。”小碗儿用力的推着小婴儿,一手把陈进的小手从小婴儿的口中‘抢’了出来。   小婴儿被小碗儿‘逼’着回到了无情的现实中来,一睁眼,俺的鸡腿呢?!“哇――”   陈进正觉得小手被按摩的舒服着呢,‘哇――’的一声,吓了一大跳,直觉的张开嘴巴也跟着嚎了。   “姐儿乖,不哭不哭了,俺们姐儿最听话了。”姜氏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个铁砂掌,把小碗儿拍的滚进了床,利索的抱起小婴儿把尿。虽然很想巴结巴结里长家的小少爷,可自己侍候的对象可是这小祖宗啊,唉。只好颠着小的,时不时的来两句‘喔不哭不哭,小少爷也很听话呢,姐儿最乖了’共享。   奶娘,你太欺负人了,当着我的面就敢当墙头草啊。“哇――”小婴儿哭的更大声了。   倒是陈进,听着那‘资源短缺的厉害’的安慰,发觉自己这样,被爹爹发现就没饭吃了呀,也渐渐止了声,可迷蒙的泪眼看了一大圈,也没见着自己的家人,‘啊――’又嚎开了。   姜氏见那委屈的摸着自己脑袋的侄女,火起又是一脚,压低了喉咙说到:“死碗儿,还不抱小少爷尿尿。”   小婴儿一听‘少爷尿尿’,‘嗯嗯’停了哭音,转过脑袋来看,半张小脸满是泪水口水的,绷的紧着呢。   小碗儿一听命令,‘扑’的红透了小脸,看看仍嚎的起劲的陈小少爷,摸了摸头,嘟了个嘴,不情不愿的爬下了床。   ‘咯-咯-’陈进在小婴儿息音的时候也跟着渐低了嚎声,知道这不是比赛没奖励了。又见跟小丫头来抱自己,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一般的止了声,只呼哧呼哧的盯着小碗儿看。   “小少爷,来,姐姐抱你尿尿。”看那湿漉漉的大眼睛,小碗儿靠着床沿,拍了拍手。   “死丫头,谁姐姐呢?再乱说叫老夫人听到了,当心把你丢柴房去。”姜氏的铁砂掌又招呼向小碗儿的后脑勺,都是这死丫头,把好好的午觉时间给搅和了。   “嘻嘻嘻――”小婴儿本来以为自己的脸给冻住了,让姜氏这么一连带,居然也稍松了点,又见呆陈进那呆模呆样的,乐了。   “哎哟,俺的小心肝啊。”余老太像阵风似的奔进屋,刚进院就听到娃娃哭了,这心疼的啊。   陈进一听里长太太的声音,半提着裤子从侧室跌跌的跑来,‘哇――’的又哭了:亲人啊,你怎才来啊?   里长太太大笑的骂道:“这孩子,怎的越发娇气了,当心妹妹又笑你了。”   小碗儿跟出来一见这么些人,却不敢再上前帮陈进提裤子了。桃花忙上前来,哄到:“小少爷不哭喔,好吃碗糕了呢。”   李氏随后进来了,杏花手里真的捧了一大盘的糕子。见余老太居然心急的用口水舔了巾帕给小婴儿擦脸,忙叫婆子端来热水。   “啊呀,俺急昏头了。”余老太一点也不在乎的又亲了亲小心肝的胖手。   小婴儿本来左躲右闪的,见阿母一句话就搞定了阿太,忙伸出友好的双手表示由衷的佩服。   “俺瞧着小粮儿聪明着昵。”里长太太凑趣。   见小婴儿不理会自己,又去抱别的大腿,余老太酸酸地说:“俺看她奸着呢,本来还想给她喂些糕子的,看看”正说着,就把手指伸进了小婴儿的小嘴里,摸了摸稍稍坚硬的牙牙龈,“俺估摸着,可以吃了。”   被阿太这极度恶心人的行为给侵犯的小婴儿,‘哇――’的一声,在姜氏的胸□发了,并伴随着手打脚踢和滚滚不绝的口水。   “快些给她食奶,饿急了,饿急了。”李氏忙为小婴儿扳正形象。   一旁的里长太太见自己小孙子正摸着碗糕的小手,惊呼:“呀,这手怎的这样红啊?”又红又肿的,捏捏,陈进也不觉的疼,没喊,只乖乖的靠着自己家阿太的身上,拿着小碗糕,心平气和的看小婴儿吃奶水。   “那个……那个是……”小碗儿弱弱的开口了,她知道自己阿姑肯定没看清刚才的情况,如果自己不说,自己阿姑就要被罚的。   “是什?”余老太和蔼的问到,自从有了小婴儿,她都觉得自己的脾气温和多了。   “是姐儿吃的。”得到鼓励的小碗儿终于解放了,心里没有秘密的感觉,真好。   “扑――”小婴儿喷奶的声音。   “扑――”余老太喷茶的声音。   “扑――”小陈进喷糕的声音。   “啊??――”里长太太和李氏的惊呼声。   姜氏突然发觉,自己这侄女很喜欢拆自己的台,头痛啊。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龟速,谢谢大家能跟着,3Q3Q!! 第13章   “怎的?你们还未给她食汤水啊?!”里长太太一脸的惊讶,这都快七个月了吧?怎的还只食奶水啊,看来,也真是当宝贝养了,连带着奶娘都跟着享福。      “福寿堂的掌柜夫人说了,这人的奶水是最养人的,再说先前身子也不硬实,多食些时候好补补。”余老太抱过擦干抹净的小婴儿,心疼的说。      里长太太一脸的‘喔,俺明白了’:“原来掌柜夫人有交待过啊。”      余老太一听,满脸的‘与有荣焉’,可又偏作谦虚的说:“掌柜夫人跟俺家真儿可是同一个师傅教的呢,算是同门师姐妹哩。”      “喔,侄媳原来也是学了书的啊,那难怪了见识比咱这些老古董还大。”里长太太拉过李氏的手,轻拍着。      李氏看了一眼抱着小婴儿高兴的‘花枝乱颤’的余老太,红了红脸:“婶娘过奖了,不过识了些字,跟着先生学了点书,哪有什见识,过奖了,过奖了。”      “对了,上次碰到王员外家的管事婆子,说京里给这快要断奶的孩子加流食的,吃蛋羹,肉沫汤,粉汤。就怕孩子断奶了不习惯,一日日的来,慢慢的就替了奶,把奶娘一藏,孩子自然就食上了,跟不断奶一样。还说多食杂类,长的快,不易生病呢。”里长太太忙科普一下这安静了近三十多年的老姐妹的育儿流行趋势。      “真这样啊,那改天,俺们也试试。”余老太本是信人奶的,一听这杂食居然也有这许多功效,忙点头。      “别改天了,要试就试吧,你家姐儿也快冒牙了呢。”里长太太热心到,叫了李氏近身,叽叽咕咕的说着食材,做法之类的。      这时,小婴儿见奶娘又要来接自己了,忙抓紧阿太的衣襟,一个劲的往余老太怀里钻。      “怎的了?小心肝不食奶了?食饱了?”余老太拍着小婴儿的背,想着刚才好像也没吃多少啊,还吐了那么大一口呢。      小婴儿趴在余老太的肩头,盯着陈进的碗糕,直流口水,屁股却坚定的直摇摆。      “妹妹要食糕吗?很香哦,软软的,还甜甜的呢,可是阿太说你不能食的啊。”陈进突然很兴奋,原来还有自己能享用,妹妹只能一旁看的事啊。小手各抓了两块,一手伸,一手缩的来逗弄起小婴儿来。      这欠打的小屁孩。小婴儿愤怒的踩着余老太的厚袄子,两只小手大张,‘啊,啊依’的准备翻过‘障碍’,冲着糕子扑去。      “啊呀呀--”余老太等乖孙女的小胖脚踩到自己胸口才发现不是闹着玩的,忙急急的用力按住那冲刺中的小胖脚,喊冤叫屈到。      小婴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固定,没了支撑的上半个身子向余老太宽阔的后背砸去,‘碰’的一下,不知是倒挂的缘故,还是被砸到的缘故,头昏眼花的两眼冒星。      “啊呀呀,这可怎好,怎好?”余老太自然感觉到了自己后背那股强烈的冲击力,忙把小婴儿拖回来,摸头揉脑的,心疼的不行。      “啊呀呀,你也是的,都跟你说了妹妹不能食,你还偏去引她,你成心的啊?怎这般不听好歹啊。”里长太太抓过陈进,骂到。      李氏也忙到一旁给小婴儿搓手揉脚的,见孩子只是嘟着嘴,忙劝到:“无事无事,这孩子就喜动,我们三个大人都总是被她弄得一身汗的。今日见着小哥哥了,自然是更坐不住的,唉。”      “有了孩子就是热闹,冬天都不怕冷了。抱在手里么当暖炉,跳来动去的么添热气。”里长太太倒是喜欢活泼的孩子,这样的才好养活,这余家二房啊,可不就盼这样的孩子哪?!      “阿太,我们回家了吗?”陈进也被吓了一跳,万没想到这小妹妹会冲自己扑来,如果余家阿太没拉住的话,手里肯定会少了一块糕的。看着小婴儿的‘恐怖’下场,又觉得虽然自己不是主谋,可也逃不了帮凶的名号,更不安了。      里长太太看了看屋外的日头,点了点头,说:“也是,都快过晌了呢,是得回去了。”      小婴儿被撞的东倒西歪的,此时正被余老太揉的差不多回神了,一听‘回去’,忙又冲着陈进直勾手:带上俺,带上俺啊,俺这么大了,还没出过俺家院子呢,求你了。      陈进一瞧,呀,妹妹是不是想拉着自己,不让自己回来啊?不要啊。边想,忙拉着里长太太跳脚,喊:“阿太,快回,阿太,快回。”      小婴儿一瞧这呆瓜的反应,这欠打的小屁孩。怕里长太太真的拔脚就走,忙:“啊,勾,啊,勾。”      “做什呢?这般热闹。”余老爹提了个大筐,放门口,进来拍了拍手,立马得到小宝贝的‘热情飞扑’。      “啊,勾,啊,勾。”小婴儿一手抓着老爹的衣领,一手指了指地上的陈进,又指了指被帘子挡住的门口,小屁股一挪一挪的往前指方向。啊呀,还别说,当了小婴儿,这被高人--比自己高大的人抱着的感觉,真不错啊。居高临下的瞟了眼呆陈进,哼,你不带俺,俺老爹会带,不稀罕。      “这丫头,就会找人,精着呢。”余老太‘愤怒’的拍了拍那不安分的小屁股,终于得到了小婴儿的回头一啃,沾的满脸口水,乐呵呵的,“俺家丫头都留人了呢,你也好歹食了饭,再回去。统共也才几脚路,快着呢。”      “孩子最是聪明,知道哪个对她最好呢。”里长太太按住直跳脚的孙子,起身,“来时说好的玩玩就回的,这一坐还食了茶点,歇了午,再坐就得明日回去了,嘿嘿嘿。你也说了,统共才几脚路的工夫,得空了,你抱姐儿来玩,不一样?!!”      “行,行,说不过你。等日头大些,俺就来。”余老太也干脆的起身。      于是,一群人浩浩的走到门口。里长太太说:“好了,外头冷,别出来了,空闲了过来玩啊。”      “哎,婶啊,这是俺刚从地里捎的菜,下面还有些泥枣子,就洗了洗,你可别嫌弃啊。”余老爹叫了姜大山,把筐子搬到驴车上。      里长太太扶着姜氏的手上了车:“快回去吧,外头冷。进儿,快跟妹妹说‘来家里玩’。”      陈进上了车,知道可以回家了,看了看那骨碌碌盯着自己瞧的小胖妹,开心的摇了摇手,大声到:“阿太,树叔,树婶,妹妹,得空来家里玩。”得到一众表扬,乐滋滋的坐进了车。      小婴儿一见这形势,‘啊呜呜’地扑着上前:啊,怎的又不带上俺啊?回头看看淡定的余老爹,大闹。      “啊呀,俺心肝怎的了?怎的了这是?”余老太目送走老姐妹,回头忙劝。      “定是要跟着出去呢。”李氏熟练的接过婴儿,拍了拍她的小身板,“粮儿乖,明儿天晴了,阿母带你出去噢。”      小婴儿不理会亲爱的阿母大人,径自朝余老爹奔去,涕泪满面的。      “好,好,阿父带你,阿父带你。”余老爹二十四孝到,“明儿出太阳了,阿父就带宝贝逛庄去。”      小婴儿就着亲爱的阿父的衣裳抹了抹脸,嘿嘿嘿,乐了:哦,出太阳吧,出太阳吧。    第14章   “好姐儿,还没擦净呢。”太阳还没露脸呢,姐儿就醒了,要平日,肯定只会瞄瞄天色,再睡会倒床觉的。今日是怎么的了,这么欢快?姜氏小心翼翼的拿了丝帕给小婴儿擦脸,小碗儿则拿了小花袄站一旁看着动个不停的小婴儿,笑:姐儿长的好,俺就能有工钱了。      “俺的小心肝醒了没?”余老太身手敏捷的进屋来,拉好帘子,动作迅速的一点都看不出是近五旬的老太太。现在外头虽没什风头,可快十月了,日头再好,也暖不过午时的,还是小心点好。      “啊-啊依-啊-”小婴儿一听这声音,熟啊,忙不迭的叫到,伸手踢脚的。      余老太一看,忙上前把被子给压住:“心肝啊,莫动莫动,小心风头溜进去喽。”见小婴儿让姜氏给收拾的白白净净,眉开眼笑的,马上亲热的贴上自己的脑袋,“小心肝,昨日有没有梦到阿太啊?啧啧。”问着话呢,顺嘴就啃上了。      小婴儿本来就特兴奋,终于可以出门透气啦,为此还特地歇了今日的懒觉时间。现在又被阿太这小狗一样的亲热法弄的直痒痒,呵呵呵的乐个不停。      姜氏接过小碗儿手里的袄子,老夫人这么一过来,一时半会是不会让姐儿起来了。      小碗儿机灵的捧了水盆出去,只要一想到年底有工钱,就乐呵呵的浑身都是劲。      “阿母,怎这早就过来了?粮儿吵着你了?”李氏笑呵呵的,拢了拢发髻,今日这头发比往日沉。这老太太,刚给她请安的时候还叫自己不要太早过来,怕把宝贝给吵醒了。这不,自己就先过来了。      “嗯啧啧。”余老太有点不好意思了,刚还叫媳妇去打扮打扮,迟些再来,就怕和自己抢孩子。这不,自己却就先溜过来了。只好装个不理她,只管和小婴儿互盖口水印。有了这心肝啊,还真舍不得错眼。      “嗯,啊,哇哇哇--”小婴儿一见李氏,哇呀呀,昨天晚上天上掉金子了吗?怎才一晚,阿母大人就成金树杆了:黄闪闪的发簪,一根两根,啊不,有五根呢;黄闪闪的手镯,哇,足有自己的一截指头这么宽,还不止一个,一只手一个;还有那红红,黄黄,蓝蓝的戒指,哇,一色一个;配着浅红的绸袄,怎一个暴发户能形容的了的啊?!!      余老太见小婴儿张着小嘴,口水直滴的盯着李氏发愣,接过姜氏手里的袄给她穿上:“就得这样打扮,平日俺就说你太素了,你还不信俺的?!你看,俺家的小心肝都看呆了呢。小心肝,阿母好看不?”      小婴儿见李氏上前来,忙伸开小手要她抱,手指的目标是头上的金发簪:阿母啊,让俺也摸摸这些宝物吧,求你了。      “阿母真是的,平日在家也作这般打扮还不把人给累倒啊?!”李氏上前给小婴儿系衣带,小心的不让自己和小婴儿靠太近,怕她把簪给拔拉下来把自己给划伤了。      余老太见小婴儿又倒墙头了,忙从袋里拿了个大玉佩出来给她:“阿太这里也有,阿太的给你玩。你阿母打扮半日了,可不许你碰歪了。”      玉佩?!居然和俺的手一般大??小婴儿缩回了小胖手,捧好玉佩,滴溜着口水直冲余老太冒星星:阿太啊,原来你也有啊?你咋不早点拿出来哇?不过现在也不迟,嘿嘿嘿。既然给了礼物,俺亲你两下当回报吧。      “啊哟,啊哟。”余老太让小婴儿的热情给冲的,乐的合不拢嘴。半抱着小婴儿,指着李氏道,“晚上回来了,叫阿母卸了,都给小心肝玩,好不好?”      小婴儿冲着那片闪亮闪亮的金色,用力的点头。手里捧着个大玉佩,红底百花色的小袄衬着白白净净的胖娃娃,就像个招财童子一般。      “这孩子......老爷早就跟我说了,别的都懒的看,就喜欢这闪闪的,小财迷。”李氏好笑的捏了捏小婴儿的胖手。      “胡说。”余老太难得的一本正经,唬的小婴儿也吓掉了大玉佩,一脸惊恐的看着阿太。李氏更加,僵着手,没动一下,仍旧那个姿势。更别提杏花,姜氏和小碗儿了,更是一动不敢动,喘气都怕声太响了。      余老太察觉到怀里的僵硬,忙摸了摸小婴儿毛茸茸的小脑袋,笑咪咪的说:“财迷什,俺们是手有钱粮,心里不慌。俺家小宝贝以后可是得当家的呢,能不抓着些吗?!”      “小宝贝,跟阿父出门逛逛喽。”余老爹的大嗓门适时的在屋外传来。小婴儿有些纳闷:老爹是不是一直在窗外听墙角的啊?怎这般凑巧。      不过,总算解除了屋里的紧张气氛。小婴儿半站起来,扑向余老爹:亲爹啊,俺等你等的都快要睡着了啊;余老太也松了口气,真怕自己再说出什伤人的话来,可只要一听李氏稍带拐弯的话,她就生气,这可是她余家的种,正儿八经上了族谱的呢,岂是能用脏水泼得的?!;李氏也松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以后跟老太太提及小粮儿的事得三思而行,虽然自己拿小粮儿当亲生的,可他人总怕自己有二心,唉。      余老爹粗神经的忽略了这怪怪的气氛,心满意足的给小婴儿第二遍的口水洗脸仪式。      余老太起身瞧了瞧外头的亮光,说:“该出门了,也不好叫你大伯他们等着。”说罢,又给小婴儿披了件小棉被。      小婴儿顿时被盖住,趴在余老爹的胸口,只能透进空隙张望。      余老爹一手按住房小婴儿四处挥舞的小手,嘱咐李氏记得带上姜氏和小碗儿(一个是宝贝闺女的奶瓶,一个是尿布包)。      小婴儿被压制的动不了手,只好闷闷的趴着:原来,今日大家都要出门的啊,难怪阿太和阿母这么好,肯让自己出门来。唉,早知道这般藏着,还是坐车里的,什都看不到,还不如在家里,至少还有小碗儿会做鬼脸来玩。      被打乱了懒觉时间的早起,加上刚才的心跳加速,晃晃荡荡的慢步前行中,小婴儿终于抵制不住周公的□,又单身赴会去了。      第15章   ‘吱-嗝-’帘子卷起时碰到了木门的声音。虽然被丫头们尽量压低了,可小婴儿还是醒了,被子压的太重了,动不了身,好像没还尿意,又眯回了眼,等饿了再叫人。      “这就是你家的小丫头啊?!”脸上被冰了一下,就一下,很快就闪开了,一个糯糯的声音,听起来甜甜的,叫人忍不住贴上前去。      小婴儿想到就做,慢慢的睁开了眼:咦,那个甜妞呢,上哪去了?      苏氏见小婴儿被自己碰醒了,本有些担心,怕她没睡过瘾,哭闹起来,家里的那些小鬼可不都这个样的。却只见小婴儿耸了下可爱的小鼻头,大大的眼睛躲开自己,骨碌骨碌的找起人来。睡得红红的小胖脸,翘着小嘴,真是可爱的紧。      “啊呀,小妹,你家这宝贝真乖巧啊,又漂亮又伶俐的。”甜妞?!不会吧??大婶,你这副长相为什配这嗓音啊??啊,为什这般天使的嗓音长成这副‘碳堆’模样啊??“怎的?小妞妞识得我吗??”苏氏见小婴儿盯着自己,一下扁嘴,一下皱眉的。      “哪,定是被你这不知轻重的指头给戳醒的呀。过去些,我来。”李氏终于移步上前了,把小婴儿从厚被下解救出来,亲昵的贴面,摸了摸小屁股,干干的,又是一阵亲,“来,乖宝,这是林二婶呢。”      小婴儿见到阿母,忙把‘甜妞’,‘碳婶’抛到一边,‘啊呀啊呀’的和李氏说着自己见了这位水二婶的观后感。      苏氏见母女俩这般亲热,眼红的紧。自己也生育了五个,可只养活了两个小子,还被婆婆都给从小带身边的,如今见了自己也只说些功课方面的事,同窗啊,生活方面的话题更是少的可怜,更别提这般亲近了。见李氏把小婴儿的鞋帽戴好,忙伸手抱了过来,尝尝怀抱小婴儿的滋味。      小婴儿一见自己被抱在半空,阿母也越来越远,知道是自己腋下的这双手的主人在‘抢劫’,‘啊呀啊呀’的喊:阿母,俺不要叫假冒的‘甜妞’抱啦!!可是转念一想,出来见客,自己的孩子都不让别人抱的话,太小气了吧?!如果这样的话,阿父阿母就会被人背后骂‘小气鬼’的吧?于是,听话的闭了嘴,只是有些不甘心就这般跟‘不如自己漂亮’的人亲密接触。      苏氏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婴儿坐到床边,见李氏冲自己笑,小婴儿也在自己的腿上‘手舞足蹈’的,受到鼓励一般的慢慢转过小婴儿的小身子。两眼紧盯着小婴儿,看她有什变化,准备着如果像以往的那些见了自己就哭闹的小婴儿,就马上把她还给李氏。      小婴儿慢慢转过身来,好舍不得的把头扭的不能再扭的,才摆正头。踢了两下脚,小手拍了拍苏氏的胳膊,小嘴微微张开:哇,‘碳婶’真不是盖的,近着这么一看,名不虚传啊!嘿嘿嘿,怎么就叫自己给形容的这么像呢?!自己这取名的手艺,真是--天下无双啊。俺来摸摸看,是不是被人使坏给涂上去啊?怎真的有人这般黑的呀?跟个包公似的,难道是中非混血儿?      苏氏见小婴儿小嘴微张,正想递还给李氏,却发现小婴儿朝自己笑了。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模模糊糊的见小婴儿朝自己伸手,好似来擦泪一般,颤抖着手,一下把小婴儿抱了个满怀。      手还没伸到‘碳婶’的脸,小腰却是被一紧:哇啊啊,俺的柳腰啊!!小手用力的捏了捏‘碳婶’的脖子,看你疼不疼。      “这是做什呢?叫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止住,快止住。”李氏忙把手绢奉上,拍着苏氏的背,哄着小婴儿,就怕这心肝也凑热闹。虽然自己早知道这位妯娌的苦处,以前自己也有苦处,才一来二往的熟识相惜起来。自己现今好过了,只是这妯娌还是--亲儿不能多见,别家小婴孩见到就哭的境况,即使夫君疼惜,也是有自己烦闷的。人哪,终究不能十全。      哪料,小婴儿坚强的厉害,只是‘啊呀啊呀’的和李氏控诉着‘碳婶’的拦腰报复行为,而且小手还在‘善解人意’的拍着苏氏的肩膀。惹的苏氏更是想止也止不住。      李氏一见软的不行,沉下了脸:“粮儿婶,再这般,我可把小粮儿抱回家去了,啊?!”      苏氏一听,摸了摸怀里软软的婴孩,忙止了声,小心的护了小婴儿,一手就着衣袖抹眼睛。扭了身,挡着李氏要抱人的手,笑到:“别,别,小妹,我这是高兴的呢,你可别扫兴。”      小婴儿见自己把这可怜的‘碳婶’给感动成这般模样,连漂亮都不顾了,自觉满意的叹了口气。      李氏和苏氏一脸惊奇的看着小婴儿:说足了,才七个月呢,居然会叹气了?小婴儿这般,是不是太......太无法解释了啊。      小婴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没长角呀?为什么阿母好像被吓到了呢?可转念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忙就近摸了苏氏一把:哇,居然还有层粉呢?!碳婶啊碳婶,您还真不能怪俺这样称呼您了。你们都这般看俺做什呀?俺会不好意思的呀。扭着小屁股往苏氏的怀里钻去。      苏氏脸上一热,忙用手按住那嫩嫩的小手,紧贴着自己的脸:这宝贝,贴心啊。      李氏也呆了一下,可这是自己亲眼看着出世的孩子呀,可别让别人误会了呀。忙对苏氏道:“姐姐啊,这孩子向来聪慧,才几天呢,就会寻着声找人了呢。”急啊,也不知道这般解释苏氏明不明白。      “我知道,早就听里长太太说了,这小粮儿聪明伶俐,好动可爱着呢。”苏氏努力的把自己的脸往小婴儿那边凑,可这小家伙东扭西抬的,总是拿头顶来对付。      小婴儿用力的踩了踩苏氏的大腿,奋力的躲避着:啊呀呀,这碳婶,俺同情可不代表俺也想被你传染成碳妞啊!哪知她的小脚,踩的苏氏更兴奋了。      李氏本想接过朝自己飞星星眼的小婴儿,可一想到还有事求人呢,忙又说到:“我娘以前总说,孩子不禁夸的,夸多了命薄,不是自己损就是老天妒......”      “我知道。你就跟我见外吧,我是那种嘴巴漏风的人吗?!”苏氏恨恨的啃了小婴儿一口。      小婴儿愤怒了,可对待长辈,又不能打击报复,只好向李氏伸出希望的双手,‘啊呀啊呀’的求救。       “呵呵呵,我的小心肝,来,阿母抱了。”李氏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看着小婴儿可爱的样子,‘妖孽,神仙’早抛之九霄云外了。      小婴儿扑腾的飞进了李氏的怀里,喔,安全了。回头冲那可恶的‘碳婶’吹泡泡:大坏蛋,俺跟你好,你还拿‘碳’来贴我,哼!!      苏氏一见,乐的拍手:“这小心肝,真是个有趣的娃娃。”      李氏一听,低了头正好看见小婴儿慢慢的吐了个更大的泡泡,忙拍了:“这孩子,跟小碗儿呆久了,就会作怪。对了,奶娘呢?怎还不见人啊?”    第16章   杏花拉了姜氏在门口候着了,今日这种大日子,还好自己手脚快,应该没出什差错?!!      姜氏怀里敞了块草甸子,里头高高的耸了一大堆的馒头,糕点,微微喘着粗气。路过石桌的时候,本想拐过去先放下这些‘意外之财’的,毕竟这模样叫夫人看到了算个什事呢?可自己先溜号去看热闹的,现今被抓个正着,放不放下也没什差别了;再加上杏花这般拉着不松手的,看这姑奶奶的脸色,再慢一步,可能就该‘狮吼’侍候了,还提什模样不模样的,唉,保佑姐儿快些饿吧,也好减轻点俺的罪。      小碗儿也捧了三四双馒头,手指头勾着三个绣了小鱼模样的小荷包,里面鼓鼓的。一听杏花说夫人去瞧姐儿了,忙顾不得再挑捡些小物什,急急的跟在姜氏后头跑。待姜氏一站定,没瞧路的小碗儿就这样‘咚’的一下撞上了自家阿姑的大腿。      “你个.......”姜氏恶狠狠的瞪了小碗儿一眼:都是这死丫头,叫她去瞧瞧外头怎吵的这般大声的,哪知就一去不回的?要不是自己担心出去找,还不知道被哪个花子给拍到哪去了。      小碗儿一点都不怕叫自己去赶热闹的‘罪魁祸首’,朝着阿姑吐了吐舌头:自己早就说了姐儿一个人会怕的,阿姑还去抢馒头,现在知道怕啦?!哼。      杏花一听,李氏在里头喊了,忙拉了姜氏进门。      李氏抱着目瞪口呆的小婴儿,瞥见一旁扭着身子,肩膀在激烈的抖动着的苏氏,顿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右手一抬,按了小婴儿的小脑袋贴在自己的肩头,吼到:“你.......你做什去了,啊?”      杏花松了原本拉着姜氏的手,不着痕迹的闪到李氏的后面,看了看小婴儿有没有被捂严实。心里也是一惊:夫人这样发火,也就当初确诊怀不了身孕时,才有过那么一次,这回......看来,姜氏是逃不了了。      小婴儿正看着馒头流口水呢,突的就被剥夺了权利,一声如雷鸣般的怒吼,虽然耳朵被掩着,可也被怔了怔。见杏花凑上来,忙动了动被压迫着的小脑袋,骨碌碌的大眼睛转了转,‘啊啊喔喔’的哼哼叽叽起来:杏花,俺奶娘这是上哪发的横财啊?咱家不是院子大,房子多吗,怎的没给她吃饭啊?可是俺的奶水不是挺足的吗?还有小碗儿,俺剩的那些羹不都叫她给吃了吗?怎的也要出去弄馒头吃啊?难道这里的馒头比蛋羹还好吃?      杏花见小婴儿朝自己又是嘟嘴又是抽鼻子的,想笑又不敢笑,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可姐儿实在太逗人了,夫人正在施展神功呢,她怎一点都不怕啊?真是胆大的。想着,也只笑,冲小婴儿眨眨眼,用手绢止了止她的‘口水瀑布’。      姜氏被一吼,直接给跪到了地上,颤抖着:“俺.......俺.......,请夫人恕罪啊。”怀里的馒头却是一动未动,唉,是个爱惜粮食的人。      小碗儿被吓的,没她阿姑的稳当劲,馒头掉了一地。‘腾’的也跪到了地上,这才发觉不是在自己家呢,这是在余氏族长家呢,可不是自己爱怎么跑就怎么跑的地儿。      李氏见了馒头,更是咽不下气:这群没眼力见的,就知道看热闹,抢利头,都忘了自己的本份了。      苏氏正了正身,劝到:“好了,要治家也回家再治,这在外头呢,你也不怕引来你那堂嫂。”说着,还啧啧声的瞄了瞄外头。      李氏也冷静了下来,放下大手,没什好气的叫她们起来。想想,又不解气,可看看那探头探脑的小婴儿,又叹了口气:水姐姐说的是,不为外头人笑话,也得为姐儿着想。回头叫厨房多做些羹,早些断了奶,把这该死的姜氏打发的远远的才行。      小婴儿瞧瞧自己可怜的奶娘和畏缩起来的小碗儿,对了对自己的小指头,歪着个脑袋,想想平日里这两个待自己也是不错的,冷了来捂着;热了隔点远扇风。这回难得跟自己出门放风,这样疯狂一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拍了拍李氏的怒脸,‘啊呀啊呀’的凑上去啃:李氏自从自己三个月后,就不擦粉了,放心。      杏花一见,忙说:“姐儿定是饿了,还不快给姐儿喂食了,快些。”      姜氏一听,忙把草甸子放到桌上,拍了拍衣裳,过来接孩子。李氏又是一瞪:“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吓的姜氏又是一抖。      小婴儿嘿嘿笑,好像很不乐意似的不肯叫姜氏抱。本就不乐意嘛,你们只顾自己去玩了,把我扔这里,活该被阿母训,哼。直到见了姜氏掀了衣裳,她才哼哼叽叽的投入到饱腹行动中去。      苏氏瞧着小婴儿,羡慕的直眼红:“妹妹好福气啊,孩子和你亲呢。”      李氏也稍稍开怀了些,笑到:“哪呢,这小人啊,哪个戴的物什多,就冲哪个去的。平日里,可瞄都不带瞄我的,不是睡觉,就是闹着阿母淘气的。你要羡慕啊,你也加把劲,生个闺女,准跟你亲。”是啊,水姐姐若生的是女儿,应该可以自己养吧?      哪料苏氏一听,忙道:“真的?!”她只关心到李氏的前面半句,后面的压根就没仔细听。      小婴儿也凑趣一般,离了姜氏的怀抱,扭过头来,挥着小手,好似在肯定这个提议,又是笑又是点头的,差点没把奶给喷了。      “好了,你这事佬,哪都少不了你,快乖乖食,食好了阿母带你出去找阿太了。”李氏好笑的点了点小婴儿的小手。      小婴儿一听,赶紧的吸食去了,去找阿太,肯定还有好多阿太,阿婶的在等着自己呢,那,这个,见面礼,嘿嘿嘿嘿。      苏氏摸头摸手的找了半天,唉,这小婴儿的满月礼早送了,自己听闻这是心肝宝贝,也没想到李氏会带了她来这吵杂的时节头,真是没带什适合小婴儿的礼。只好解了荷包,俗气虽俗气,可也是礼,不是吗?      李氏抱了小婴儿正拍着小背让她打嗝呢,见苏氏拿了荷包,忙推辞:“水姐姐这是做什呢?我也就一句笑话,你怎这般当真,还叫我怎做人了。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苏氏拉开她的手,直接递给打着嗝转过头来的小婴儿:“好妹妹,听我说。我这也是疏忽,本该见着了就给见面礼的,可偏拉着你说些有的没的,差点忘了这事,好在现在也没散。这是礼节,你总不想姐姐做那种不知礼仪的人吧?!”      小婴儿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想来接,可李氏的腰力太好了,一下扭左,一下扭右的,两只胖手只好先抱着阿母的脖子保命要紧,毕竟:安全第一嘛。      李氏见苏氏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折中:“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不收也不成。可这一大袋的,太多了,取个小的来就行。给礼哪有拿荷包给的,你这样一来,我家姐儿可有把柄给人说了。”      小婴儿等李氏一站定,忙斜了半个身子,勇敢的向苏氏扑去,流着口水就差喊:俺不嫌累的,都给俺吧。      苏氏一听,也是,笑呵呵的取了个银元宝出来,递给‘望眼欲穿’的小婴儿。李氏一见,五两的,不大也不小,也就应了。      小婴儿紧捧着小元宝,呵呵的滴溜着口水,左看又看,想像阿太似的放嘴里咬咬看,可一来牙还没出来;二来好像也不卫生,这才做罢。乐呵呵的冲着苏氏媚笑。      苏氏一瞧小婴儿的财迷样,也乐了:“我本不想来这趟,自己家也不种粮的,来这理收节也不合适。可一想,咱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这可人心的小家伙,眼馋死我了。”      “好了,出来都这么久了,那边肯定也开席了,我阿母肯定想这心肝了。”李氏整了整小婴儿的衣帽,想把银子给收了,哪料被小婴儿呲牙咧嘴的一顿吓,用脑袋顶了顶小婴儿的小脑袋,吓到,“你啊,等下看阿父怎么收拾你。”    第17章   刚走出房门,院子里就是一阵由远及近的杂音,有男人的高谈阔谈,有老人小孩的嘻笑怒骂,还有那隐隐的女人笑声。小婴儿直着小细脖,一手紧搂着小元宝,一手直直的指着院门,小嘴里‘啊呀啊呀’的直叫唤,就怕李氏脚程慢了,把热闹给错过了。      “这祖宗,就是淘气的紧,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了。”李氏好笑的点了点小婴儿的脑袋,和一旁的苏氏笑道。      “我看好着呢,能玩会跳了,才是有福的。”苏氏扶了下李氏的胳膊,小婴儿快七个月了,余老太又生怕她让风给吹着,冻着似的,裹的那叫一个严实。      就这样,两人带着大丫头急急的跨过了院门,朝大屋走去。别说,到底是族长,这房子大的,一个偏厅都比余老爹家的正厅大一半。院子更是,居然还有口小池塘,浮着三两只大鹅在凑热闹般的‘嘎嘎’叫。      小婴儿不时的扭头,看着四周慢慢退后的景致,滴溜着口水,心想着不知道自家老爹有没有机会当族长呢。忽的,冒出一双细致的纤手,动作敏捷的轻捏了下自己的小脸,本就口水直滴的被这一捏,更是泛滥。      小婴儿低头一看,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粉色的绡衣,长长的襦裙,阔宽额脸,唇也稍稍显厚,算不得好看,却被一双有神的单凤眼给点缀的让人竟然错不开眼。只见她给李氏,苏氏行了个礼,喊了“二婶子,林婶婶”,就伸手来接自己,笑到,“这就是粮儿妹妹吧?!可真像俺二叔。”      李氏和苏氏忙还了礼,见她伸手,李氏忙把小婴儿小心的递给她,嘴里叨叨着:“娟姐儿可别被这小淘包给骗了,我家姐儿可淘气了。嗯,慢着些。”      余娟好笑的看着过份小心的李氏,也仔细的抱着小婴儿,笑到:“二婶子这话说的,咱们老余家就喜欢淘气包,那文文气气的村里也没清静的地儿给呆呀。是不是啊?!粮儿妹妹。”      小婴儿这时正瞧着余娟那长长的耳坠发呆呢:哇,这红红的是不是红珊瑚嵌的啊?哇,这当官的福利也太强了吧!就听到一声‘粮儿妹妹’,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又来人了,还扭了扭头找人呢。      李氏好笑的擦了擦小婴儿的‘小瀑布’,指着余娟,教到:“这是娟姐姐,小粮儿以后要记得叫姐姐噢。呀,有台阶了,当心。”      余娟熟练的抱着小婴儿换了只手:“二婶子,放心了,俺这手,没抱过七八个,也不下五六个的。快些进去吧,俺就是俺阿太叫了出来寻你的呢。”      李氏这才想到自己家这宝贝可以算是众多的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了,笑了笑,也不再靠近护着了,跟在后面和苏氏进了屋。      余老太正和太婶娘拍手踏脚的聊的起劲呢,见一群人护着余娟抱了小婴儿进来,忙上前来接:“这娟儿,叫你喊你婶子呢,怎抢了她的事?!”说着,就抱过小婴儿,安抚似的亲啊啃啊的。      对于余老太这摆上台面的偏心眼,余娟也不在意,撇了撇嘴:“您啊,就小瞧俺吧,看俺下回还给不给你带虫草。哼。”      屋里的胭脂味有些浓了,小婴儿张了小嘴,‘啊丘’,打了个响嚏。被余老太这又摸又亲的,自己阿母躲哪去了也找不着,只好冲着余娟伸手求助。      余老太一见她打喷嚏,忙摸了摸额头,又拉了拉小婴儿的小手,试试暖和不暖和。正忙着呢,见小婴儿又要找人抱,干脆坐了下来,把她放膝上,由着她闹腾。      小婴儿还想去就近欣赏这个大姐姐的家当,哪会叫余老太就这样给困住,‘啊呜呀’的给自己助威,手脚身子不停的扭着,像只憨憨的找食的小猪仔似的。      “好了好了,乖宝,歇歇。”太婶娘看着冷脸吓唬的余老太,勇敢反抗的小婴儿还有哪正掩嘴偷笑的余娟,劝到。      小婴儿今日穿的太厚了,行动不便,这么一阵动作,也有了微微的汗意了,小手也酸酸的,正有此意呢。可见自己的阿太还不妥协,又不好就这样撤了,一听这话,忙就着台阶看向这位及时雨般的大好人。咦,这不是‘艺伎妆’的阿太吗?嘿嘿嘿,还是个熟人,真巧啊。      太婶娘见她不乱动了,接过小婴儿,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真是个淘气包。”      小婴儿有反对意见似的‘啊啊’了两声,又抓了太婶娘胸前的珠子流起口水来。      余老太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瞪了一眼正兴奋‘贪婪’的小婴儿:“唉呀,越来越淘了,有些时候惹急了,真想狠狠的揍她一通过瘾。”      小婴儿抓起那一颗颗跟自己小拳头一般大的珠子,朝余老太‘啊依啊依’的抗议:阿太,俺这是叫你锻炼身体呢,俺都舍了小命给你当陪练了,你还嫌弃俺......末了,还学着余娟的样,耸了耸小鼻子,‘哼’了一下。      “哈哈哈,这宝贝!”顿时,屋里的老太太,大媳妇,小姑娘的都乐了。      “呵呵,再怎么淘,还不是个要赔钱给别人家的闺女,到底变不成小子。”一下子,把好好的乐呵劲给冲的一干二净。小婴儿扭头一看,原来就是那个想把孙子给自家老爹当儿子的胖婆娘。      “水家的,怎说话的?自家收成不好也不兴拿小娃娃撒气吧。”太婶娘拉了脸,“好了,前头也备的差不多了,俺们去看看吧。”说着,起身动了动脚,好把裤脚裙摆抖直。      “堂阿婶,正好你来了,俺还想叫人来找了。今年是你家排末的吧?!正厅估摸着是去不成了。那,既然是留在这屋里的,就劳烦你和花嫂嫂拾掇拾掇了,俺们回来也好早些开席。”余娟无视余老太那咬牙切齿状,故作亲热的上前拉着杨氏的手,热情的说到。可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神态,竟然叫人无从反驳。      “你......知道了,额会的。”杨氏本来想打击一番余老太和李氏,顺便踩踩那屁股翘的和桌子一样高的赔钱货,却忘这大小姐在呢,忙答应。      余老太本想上前去说教一通这个无知的娌妯的,可见这大孙女竟然来这么一下,只好瞪了一眼这快手快脚的丫头,叫来杏花抱着小婴儿,跟着人群出了门。      小婴儿一脸的无奈,俺的珠宝啊!无聊的摸了摸小脑袋,把小手‘滋’的一下伸进杏花的衣领里,暖烘烘的。看着杏花抖了一下,更是乐不可滋,干脆环了杏花的脖子,把另一只小手也扒拉进那暖和的衣领里。完全不知身边那激烈的‘暗战’,小脑袋趴在杏花的肩头,朝那老是嘲笑自己性别的大肥婆吐泡泡:切,小样,俺把你当这小泡,吹出来,咬破掉。      李氏和苏氏跟在后头,正好瞄到小婴儿的‘报复’行为,忙上前帮忙把那泡泡给擦了,看着故意眯着眼笑的小婴儿,笑。      苏氏也笑,也替这堂表妹高兴:等了这么些时候,是时候享天伦了。    第18章   一大群妇人,挺着直直的腰身,浩浩的往前走,虽说都脸带笑意,可却没有一丝的嘻笑声。连带着,小婴儿也受了传染似的闭紧了小嘴巴。左边几个约摸两三岁的孩子,走两步就要跑要坐的,稍稍忸怩或是顽皮了,厚实的大巴掌直接跟他们的小脑袋零距离亲密接触,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稍大些的还好,装大人样的跟在自己母亲或长辈身后;年龄不上不下的那些就迷糊了,不知是听阿母的话乖乖的跟着走好呢,还是回头帮助阿弟阿妹去打倒‘恶势力’好,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大人拉着走。小婴儿倒是挺酷,抱着小胳膊(本来想交叉的,可发现叉不了,胳膊太短了,衣服也厚了些),只好把右胳膊搭在杏花的肩上,左手抓右手,微微仰了小脑袋,好俯视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小屁孩。      余老太回头的时候刚好瞧见小婴儿这副‘俺是混黑道’的模样,倒觉得得意,一副:瞧瞧,俺这孙女不赖的模样睨了眼身边的余娟。余娟本来没在意的,但余老太这神情太富有挑衅味了,也转头看了看。哪知,小婴儿一见富婆级别的余娟满含热情的看向自己,顿时忘了场合,伸出热情的小手‘啊,啊’的呼应。      李氏本来看着那些和孩子扭麻花样的妯娌暗自高兴,自家孩子小虽小,可聪明着呢。正暗自得意呢,一瞧这阵势,也没多想,‘啪’的一下,盖了个稍有力道的巴掌印到那一翘翘的小屁屁上。      “啊--”小婴儿正想张嘴嚎叫,一见余老太着急的模样和余娟一脸‘喔,也就这样’的表情,把小拳头塞进嘴里,一扭身,又趴回杏花的肩头。见李氏一脸懊悔,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酸:阿母可是第一次打自己呢,到底是自己做错在先,本还可以给她挣个面子,现在到叫人家看笑话了。算了,就当一正一负,拉平了。原谅她吧,不过得不理她三次,叫她好吸取教训。想着呢,就冲李氏皱了下小胖脸,扭了头不看她。      苏氏本担心这宝贝叫出声的,毕竟现在看到的人不多,若真叫出声了,真儿妹妹的名声可就坏了。正准备捋了金手镯引诱,哪知这宝贝是真聪明,还没卷袖子,就不吭声,只做了个包子脸给真儿看,呵呵呵,真是个宝贝。      李氏也担心着,手碰到小屁股就后悔了,可打都打了,只好闭着嘴等那可怜的嚎哭。没想到,等了片刻也没声响,身边的水姐姐碰了碰自己,才敢睁开眼。却只见大家都快走远了,小宝贝把脑袋趴在杏花的肩头,吸溜着小手指,也不知是什表情。稍放下了心,急急跟上,暗道回家可要好好哄哄这小家伙。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如成人手臂粗壮的大蜡烛放在供桌两侧,一大把的香燃的正旺,一屋的檀香味。煮熟的整猪整羊整鸡还有只小牛犊占满了整张桌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桌前的地上放满了一盆盆的粟米,面粉,土豆,豆角,鱼,虾,藕......小婴儿和大多数的小朋友一起,看的口水直流。      余老爹找了过来,抱过小婴儿。余老太和一群妯娌一起给祖先上香,然后是小婴儿这些嫡女,李氏她们是最后的,但不用拿香,直接嗑了头就行。      余老爹抱着小婴儿,到一个瘦的像竹杆的老头那里拿了一枝香,把小婴儿搂到自己的胸前,两只手掰开那舍不得从小嘴里取出的肉坨坨,把香塞进去,用手放轻力道擦了下那追随着小肉坨的口水,怕它把香给滴灭喽。      小婴儿这群,最前面站的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一袭绸缎外袄长裙,静静的等着后面这些拖拖拉拉的小屁孩;小婴儿排第二个,被余老爹紧紧的抱在胸前;后面一排则是两个十一二岁的,三个四五岁的;再后面也是这般有大有小的,就这样站了五排。等那竹杆老头喊了声:“拜。”一齐弯腰,拜了三拜,又把香递还给他,才好自己找座去。      “这就是树子的娃娃?!”一个没见过的老头很威严的问到。      “是的,三叔。”余老爹抱着小婴儿起身行了一礼。小婴儿骨碌碌的盯着老头瞧,嗯,好像,貌似在哪见过嘛。      “这娃娃有灵气,取名了没有?”余三叔又问,指了指小婴儿。      “取了,是族长和大太爷定的,单名粮。”余老爹把小婴儿递给他,自己也跟着站在旁边。      “余粮?!”余三叔好像有点嫌弃似的皱了皱眉,勉强到,“还行。你婶还说要叫余枣,枣即招,可招弟。呵呵呵,妇道人家。”      余老爹只听着,并没答话。      小婴儿这时终于想到了:喔,这不就是以前金先生笔下的东邪模样嘛?!嘿嘿嘿嘿,想着,就伸了小手抓了抓那灰白的胡子:哼哼,叫你看不起女娃娃。      “哎哟哟,了不得了不得了,树子的娃娃会打人呢。”余三叔轻喊。      “嘿嘿嘿嘿。”小婴儿见那夸张的痛苦样,突然觉得这三叔公怪好玩的。      “心肝啊,快松手,阿父去拿白白喽,跟阿父去拿白白。”余老爹好言哄劝。      小婴儿一听,‘白白’,呀,俺的小元宝呢?上哪去了?忙撒了手,扑腾进余老爹的怀里,抱着老爹的脖子要找杏花去,进门前可都是杏花抱着的呀,赶紧去问问她有没有瞧见,别晚了叫别人给捡了。      余老爹本来只想抱过小心肝的,没想到又被她‘啊呀啊呀’的指使起找人来,也不知道是想找自己阿母呢,还是找她的阿母,一时头大的只能往外厅走去。      “白白是什?”余三叔摸了摸摇摇欲坠的胡子,好奇的问到。      一群大老粗都摇头,只知道这余程树宠孩子,还真不知道这位小千金的‘白白’是什东西,居然这么吸引人,叫七个月的娃娃都这么听话。    第19章   李氏见自家老爷抱了小宝贝出来,忙上前准备来接,等会老爷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小婴儿一见她,‘嗖’的一下,死死的抱住老爹的脖子不放,小脑袋紧紧的挨着老爹的大头,瞪着眼睛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余老爹被紧勒着,拍了拍小婴儿的背,自以为是的笑到:“好,阿父抱,不和阿母玩。”      李氏只好尴尬的把手拐了个弯,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老爷这是找什?”      小婴儿一见那明晃晃的发簪,犹犹豫豫的松了些手,哭丧的小脸,哀怨的嘟着嘴,扭过头不理李氏。      余老爹说:“带了银元宝没有?拿个来给宝贝玩玩。在里面闹腾,抓三叔的胡子呢。”      “咦,刚刚水姐姐不是给了一个吗?责的,丢了?”李氏忙上去掰小婴儿的小手,看小婴儿的小嘴,生怕让她给吞了。压根没想到那小拳头一般大的银锭子,哪是想吞就吞的啊。      小婴儿还记得自己的‘不理阿母三次’的原则,‘哼’了一声,想把手藏余老爹背后去,可哪敌的过李氏的手劲啊,躲的‘哇哇’直叫。      “好了好了,你也真是的。丢了就丢了呗,又不是什宝贝,非要吓唬孩子。”余老爹见闺女急的,也不干了,“俺们去找白白咯,不和阿母玩,走咯走咯。”      李氏急了,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本就担心让人以为自己和孩子处不好的,没想到真的越弄越糟,在家还好好的,出来责就成这样了呢?      小婴儿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阿母,那着急的模样,很想咧嘴笑笑,安慰安慰她,可惜,唉:阿母啊,再过两次,俺肯定跟你好,要不然教训太浅了,你记不住啊,俺也是为你好哇。琢磨完内事,扭了头和老爹一起朝着‘发家致富’的道路迈步。到了岔路口,见老爹止步,忙拍了拍老爹的肩膀,指路,朝花多树少的方向,准没错的。      “林二哥。”余老爹碰到了熟人。      “原来是树二弟,这就是小粮儿吗?长的真快。”余程林放下茶杯,过来,看了看小婴儿,肤白发密,眼睛灵动,真是个可爱的小娃娃。      “是啊,你都来回一趟川北了,俺家粮儿早长个了。福哥儿呢?责不见他腻你了?”余老爹有女万事足,总想和人家比,好叫大家都知道有小粮儿这号人物。      “去看篓子了,说是好不容易闲暇一天,早攒足了劲要多捞些鱼呢。”余程林早知道自己这兄弟的脾性,凑趣到,“哪有妞妞好,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小婴儿本来想不理人,拉了老爹的耳朵要走的,没想到这人这么懂事,夸的自己都不好意思闪人了。一脸的可爱笑脸,小手也早就安安静静的放在胸前,就差开口说:再来几句,再来几句。      “爹,俺拿了两个,给你一个,来。”一胖乎乎的小男孩跑来,动作迅速的好像一个球携了两个竹篓子朝自己滚来一般。      正在小婴儿目瞪口呆之时,那双胖手来抢自己了,边抢边说:“这妹妹好看,不哭不闹笑眯眯的,咱们抱回家给二阿太吧。”说着,抱了小婴儿就准备走人。余老爹哪肯啊,护着宝贝就怕给摔了。      余程林也忙扯住儿子的胳膊,就怕他有一阵风似的跑了:“这个就是你二阿太家的妹妹,你看,你二叔还在这呢。”      小胖子一见,可不是,就松了手。还好小婴儿机灵,早在他抢了自己的时候就抓了他的衣领,就这样卡了一下,就被老爹给兜底抱住。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这猪头,吓死俺了,还好有阿爹在,有爹的孩子是个宝啊。忙小狗似的蹭了蹭余老爹的大胖脸。      “余福,你......你......你今日别想出门了,到琦哥哥房里把论语给背了,背不出来,后日就把你送京城去。”余程林也吓到了,这娃娃可不是一般的娃娃啊,虽说知道自己儿子性格急躁,可今日才明白急到什程度了。涨红了脸,布置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二弟,哥对不住你了。粮儿没惊着吧?来来,压压惊,压压惊。”说着,把余福身上的玉佩给拿下来,塞到小婴儿的手里。      “爹。”余福急了,“俺看到二叔才撒手的,妹妹又没摔着,你做什叫俺背书?俺都给你带篓子了呀。”      “你......你,快滚快滚。”余程林火大的踢了余福一脚,这笨蛋,现在不是有没有给俺带竹篓的事啊。如果可以,真想直接晕倒算了啊。      余老爹看了看没心没肺,摸着玉佩滴口水的小宝贝,确认宝贝没吓到,虚弱的劝:“算了,算了,小孩子,不计较了不计较了。”只是声音弱的几乎被淹没在余程林的咆哮声中。      可惜余福这孩子的耳朵不是一般的好使,边躲阿爹的长脚边叫:“二叔都说了不计较了,你还踢俺做什?”      余程林怕把大家都给招来了,使出了绝招--连环踢:“你滚不滚?不滚,行,出去讨食去吧。”      余福‘哇’的一声哭了:“俺不要背书,先生都是坏蛋,老是要打俺的手;爹也是坏蛋,都是坏蛋,坏蛋。”一边哭一边跑。        小婴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的玉佩,犹豫着要不要原谅这可怜的孩子。还没琢磨明白呢,他就跑远了,算了,继续找白白去。      “程林,程树,开席了,到前厅去了。”岔口那头一男子喊道。       第20章   余老爹本来想找余老太或李氏,再不济就杏花,这席面本就男的一屋,女的一屋的,自己虽说也想多抱抱宝贝闺女,可这场面抱去,定有人吐酸水的。目光溜达了一圈,也没见到个女人,只好抱了闺女,准备进屋。      小婴儿一听‘开席了’,知道有大鱼大肉吃了,摸了摸玉佩,想想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可怜银无宝,伸了伸脖子,把它塞进了小袄里。因为小袄外面有腰带捆着呢,只要不倒立,不怕它掉出来。藏完宝贝,扯了扯老爹的耳朵,朝大屋方向兴奋的直蹦小屁屁。      “树二弟,怎的还不舍得松手哪?!”一破锣一样的嗓子,喊么喊不响,还偏要喊。      刚进屋,没了烛火,立马暗了一下,慢慢的才稍好一点,可以看清楚了。小婴儿本想也给这‘破锣’一口水泡泡的,仔细一瞧,呆住了:哇,这是谁啊?怎这般好看啊?剑眉又眼皮的,方正的小国字脸,怎么看怎么俊。于是,口水滴滴答答的奔流直下。      “嘿嘿嘿嘿,等小武弟娶了媳妇,生了娃娃就知道了。”余老爹憨憨的笑,拈起小婴儿系在腰带上的小手绢,轻轻的擦了擦闺女的口水,“等会阿父给你喝些汤,咱们不叫阿母阿太知晓,偷偷的喝。”      小婴儿一听,原来是自己的叔辈,扁了下小嘴,又听自己老爹有这般安排,忙又蹭老爹的大胖脸:自从三个月以后,老爹天天都洗N次脸,好叫自己亲。      “来,来,入席吧。”余程林坐了主位,他是这一辈的老大,族长早和太爷他们酒过半巡了。      “小粮子啊,你是怎晓得这屋的肉比你阿太的那边多的啊?”另一桌的余孝铺笑的奸奸的。      小婴儿不理他,哼,别以为俺听不出好赖,不就是你儿子去了小屋那边,俺却到这边来的吗?哼,俺还不稀的来呢,瞅见你就倒味口。朝余孝铺那边挥了挥小拳头,吐了个大大的口水泡:打死你,淹死你。      “哈哈哈,吃了这边的饭,等会可就得跟哥哥下河塘的喔。”余孝铺见小婴儿对他的反应,以为喜欢他。小孩子嘛,谁和她说话就和谁亲的,笨。      “就你话最多,吃席都堵不住你的嘴。”余程水低声喝到,没法子,自己大哥去后,阿父也没什精力管教,这侄子越来越尖酸,也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小粮儿,多喝些汤,长壮壮的,日后好替阿父抱苗木。呵呵呵。”      余孝铺无声的冲余程水哼了一下:这个马屁炮。      余老爹轻应了一声,也不理会余孝铺的无礼,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起劲。舀了久鸡汤,在自己的唇边试试了温烫,送到小婴儿的嘴边。      小婴儿早在余老爹拿汤匙时,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了。见好不容易纯正的鸡汤就在嘴边了,顾不得温烫,急哄哄的就往前去。‘扑--’,老爹啊,你是怎试的呀,烫啊!      余老爹本就没怎么碰到汤,在家时姜氏试的茶水,小心肝都不喝,后来大家琢磨着用脸试碗的冷烫,才慢慢的开始喝了。所以,他刚才也就碰了碰汤匙,忘了汤匙还没用过呢。看着小心肝苦着张脸,小舌头‘扑扑扑’的吐着口水,连眼泪都出来了,心顿时疼成了疙瘩,也不知怎么安慰,只把汤匙也扔的远远的。      余程林好笑的看着这对‘难父难女’,递了个小碗过来:“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不仔细,当心回头二婶找你出气。”      小婴儿一见,哇,还是奶白奶白的鸡汤,热气也断断续续的,激动的看着可爱的林二伯,就差喊声‘二伯万岁’了。      那泪蒙蒙的大眼睛就这样忽闪忽闪地看着,小嘴‘啊依啊依’的喊,余程林好笑的说到:“好了,快些喝吧,汤要凉了。”      “老爷,杏花来了,要接姐儿过去呢。”姜大弯着腰进来,轻轻的说。      小婴儿一听,赶紧的直冲小碗扑去:俺的鸡汤啊!!      余老爹一见这架式,忙抱紧了小婴儿,也不接小碗了:“快些叫她进来。”哪料,小婴儿开始拳打脚踢了,一只小手搂紧了老爹的脖子,一只手不依的挥舞着,小脚也是,一只直接伸进余老爹的外袄盘扣上,另一只不停的踩着余老爹的胖腿,就是不肯叫杏花抱。      这么一闹,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余老爹想狠狠心,把小心肝丢开就算,可见那一副涕泪交加的模样,又不忍心。好在余程林赶紧救场:“你快给她喝一口,解解馋。”      余老爹没法,只好拿过小碗来。小婴儿一见,不闹了,松开手脚,又朝小碗扑去。      ‘咕噜’一声,用劲太猛,小碗向桌子飞去。      余老爹一咬牙,趁小宝贝还没反应过来,熟练的像甩小稻苗一样的,看也不看,径自递到了杏花手上。      杏花极有默契的抱紧了小婴儿,转身就走,留了姜大给众人行礼赔罪。      估摸着刚跨门槛,冲彻云霄的嚎声传来了:啊呀啊呀!!!小婴儿泪奔了:俺容易吗,喝个鸡汤还这般折磨俺?!!!!      屋内,众人一阵寒战:谁说二树侄(弟,伯,叔)宠孩子的?谣传啊,谣传。真是太狠心了,亲闺女啊,竟然愣是不给一口汤喝。真宠孩子能宠成这样的??       第21章   杏花搂着呜咽着的小婴儿往后院走去,现在小祖宗正闹的厉害,就这般给夫人抱过去,只怕夫人吃不安心,自己也讨不了好。刚过后院的小圆门,正好碰到一送菜的小丫头,忙把她叫住,让她喊姜氏到后院来。      小婴儿也闹累了,阿父阿母只顾自己吃大鱼大肉的,嚎的再响也听不到,索性趴在杏花的肩头可怜的抽泣,恨恨:你们这些坏蛋,俺不会原谅你们的,阿太也是坏蛋,都不来找俺!      姜氏过来的时候,小婴儿正饿的慌了,狠狠的吸食了一通,不甘不愿的打了嗝,才带着迷迷的泪眼进入梦乡。      杏花拿来小被给小婴儿盖上,紧了紧,小声的嘱咐姜氏:“姐儿刚才不痛快呢,等会醒了就叫碗儿来找夫人,多逗逗,可不许当着她面再吃零嘴了。”转了头,对小碗儿说,“你现在快些去厨下找些吃的垫垫,吃完就回来替换你姑,可不能再去瞧热闹了。”小碗儿听了直点头。      姜氏抱了小婴儿进里屋的小床上躺了,见小碗儿还在,过来敲了一下她的头:“叫你去找食呢,还不去?!找些糕子什的就成,俺在这里候着姐儿,你带些回来。快去。”      杏花见这边安排妥当了,就到侧厅回禀了李氏。李氏一听,在那边什都没吃,暗自埋怨自家老爷笨,连羹啊汤啊的也不喂些,可细想又怕他粗手粗脚的烫了小宝贝。听完杏花的安排,也稍宽了些心,想着等会回家了再好好安慰安慰小宝贝,也就放下这些,又投入到妯娌间的感情联络中去了。      小婴儿正迷迷糊糊的舒服呢,小手被拉出被子给捏了一下:讨厌,这么冷的天怎还有蚊子?奶娘又去八卦了吗?甩了甩小手,缩回暖暖的被子里,继续。      又被拖出去捏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痛,可是打扰到睡眠了呀。小婴儿火大的甩了甩小手,张张小嘴做要咬人的姿势,不理会。      “这妹妹怎的这般能睡啊?要是换成俺小弟,这般闹他,早哭了。”稚声稚气的小男孩的声音。      “这哪是妹妹?你要叫姑。”稍大些的男孩的声音,估摸着也就七八岁。      “别吵,俺是来道歉的,你们把人给吵醒了,哭起来谁哄啊?”喔喔,这声音有点熟,好像在哪听到过。      小婴儿还当是在梦中呢,有点不满的蹬了蹬小脚:哇,好像都是小正太嘛?怎只听声不见人呢?      “小福叔,再过两刻钟可就下塘了,姑姑再不起来,俺们可不等你了。”稍大些的男孩不高兴了,刚才是谁求着的啊,这么会工夫就不认帐了,还嫌俺吵,哼。      “就是,俺也要去抓虾的呢。”小男孩跟屁到。      “那俺再捏一下,再不醒,俺也没法子了。”余福无奈到,本来还想听全哥哥的,等妹妹舒舒服服的睡醒了,自己再抱了妹妹到阿爹面前一站,阿爹自然就取消了处罚的。      哪料,自己的手还没碰到小手,小婴儿就醒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小婴儿一听‘捏’,管他是不是梦,先看看再说,没危险就继续睡,有危险就嚎。哪料,居然让自己抓个正着。只是,看着自己头顶这圆头圆脑的三个小脑袋,迷糊了。‘啊呀啊呀’的询问起来:你们谁啊?      “妹妹,俺是你福哥哥哦。”余福一见她睁开眼,忙自我介绍。      “哇,姑姑好漂亮啊,眼睛大大的,还和俺说话呢。小姑姑,俺叫小严哦。”小男孩兴奋到。      “嗯,姑姑很干净,比你小弟干净多了,你看,她都没有眼屎。”大男孩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小婴儿看着余福点了点头,这个算认识的,这两个咋回事,脑袋叫门板给挤了吗?怎么叫自己姑姑啊??正想着,姜氏来了。      姜氏抢过余福的位置,把小婴儿抱起,摸了摸小屁股,朝侧室走去:“小少爷稍等,俺家姐儿去洗洗就来。”      哪料,余福打开了双臂,挡路:“不用洗,不用洗就很干净了。来,俺来抱,俺来抱。”      姜氏哪肯啊,才七八岁的小孩,自己还这么圆滚滚的,可别把俺家姐儿给摔着了。      两人一副‘你来我躲’的,小婴儿被晃的脑袋直晕,一旁的小碗儿直着急,也忘了要通报夫人,那两个小鬼则有趣的盯着小婴儿看,以发现她的最新表情为乐。正热闹着呢,一约摸十五六岁的黑袄男子进来了。两小的一见,忙让到一旁,叫了声:“齐叔。”      “福儿别闹了,快叫奶娘给姐儿拾掇拾掇。”余齐早就知道这堂弟搞不定,才特意拐了个弯过来帮忙的,大家好不容易凑齐的日子,总不能丢下他,自己下塘去玩吧;再说,也没见过树叔家的小妹妹,正好来看看,听说是个可爱的呢。      侧室里,小婴儿爽快的拉完便便,由着奶娘给自己擦洗。吸吮着小手指,小耳朵竖的直直的,断断续续的听着外面传来的:......俺抱去......还不成?(余齐的声音)......俺怕...妹妹又不会开口的?(余福的声音)....俺们又没叫她说话,..笑就可以了(还是余齐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嗯,喔,哦’的声音,应该是那两个侄子辈的了。      出了门,余齐就上前接过小婴儿:“俺带妹妹去前面找婶子,奶娘也一起吧。”说着,就带着一串跟屁虫出去了。      姜氏也才想到还有‘夫人’这个词,看着同样恍然大悟的小碗儿,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这猪脑子,怎什都记不得呢?真是的。      小碗儿自知理亏,杏花早就吩咐她过了,就这几个少爷给搅和的,唉。真是,外面真不自由,还不如在家好,啥都有人提点。扁了扁嘴,麻利的关了门,跟上。      小婴儿好奇的看着这位异性,黑黑的肤色,眼睛也小小的,就鼻子挺些,脸也瘦瘦的,可是这手真稳当,看着年纪轻轻的,抱着跟自家老爹一样,居然一点颠簸都没有。看在这舒服劲的份上,抿了小嘴,冲他笑了笑。      余齐见小婴儿直盯着自己瞧,好像认得人一般冲自己笑。也好笑的捏了捏小婴儿的小胖脸,树叔家的小妹妹挺乖的嘛。难怪弟弟们喜欢‘欺负’比自己小的,这小脸啊,还真不是一般的嫩,舒服。      余福跟在后头,不知从哪拿了根糖块棒,抬高了手举起给小婴儿的小嘴碰了碰,一阵酸酸的甜味直往小婴儿的喉咙里溜,引得刚喝了奶的小婴儿直往后扑。      余齐也停了下来,蹲了身子,让小婴儿和余福他们齐了身,差不多平视。      “妹妹想要吗?”余福把棒子一下往左,一下往右的引逗着。      小婴儿滴着口水,眼珠子跟着棒子转:哇,俺终于吃到甜味了。      那两个小的也停下,盯着小婴儿看,不时的抱了脑袋低语几句。      “妹妹想要吗?”余福不耐烦的问,“那等一会,俺说什么,你都点头,俺就给你吃。啊,一定要笑喔。”      余齐和小婴儿无语地看着余福:你叫一个七月大的小婴儿配合你微笑点头的,你确定吗?      “要不要啊?”余福又问,“不要,俺可就揍你了喔。”做势还举了举拳头。吓得姜氏和小碗儿赶紧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小婴儿忙拍手配合着‘啊呀啊呀’的欢叫,笑的那个灿烂啊。心里流泪啊:俺容易吗?为了根久违的糖块。哼,余福,你给俺记住咯。      余福一见小婴儿‘同意’了,忙向前冲去:“齐哥哥,快些,迟了俺爹要出去了喔。”    第22章   院子里,男人们都是一身短袄打扮,绑头巾的,挽袖子的,卷裤腿的,各忙各的,热闹的起劲。各家的女人则在一旁不时的递送些东西,凑个手,打个结什么的。      余程林正矮了半个身,叫余老爹帮忙绑头巾。苏氏和李氏在一旁,提着鱼娄,聊的正欢。      “阿爹,看俺。”余福举着糖棒,跟余齐拉扯着要抱小婴儿,小婴儿紧紧的拉着余齐的衣领,看着糖块滴口水。      余老爹和余程林转头看,正瞧见这幅光景,看着像是余福正拿了糖棒戳小婴儿。一时,两人忙冲过来。一个抬高了小婴儿,做势要抱过去;另外那个则很干脆地给了余福的后脑勺一个厉害的巴掌饼。      “嗷。”两声惨叫,余福抱着头直跳脚;小婴儿则是见那糖块被余福给踩成了泥色,悲愤了。      “爹,你做什又揍俺??”余福摸着脑袋大声的质问到,眼睛也红红的,可硬是没哭。边上那两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冒着星星眼看着余福。      余程林刚收回手,看着那大的跟小盘子似的糖块,有点后悔下手太快了,好在这小子脑壳硬,应该没这么容易打坏。      余齐一见这架式,忙说:“林叔,你误会了。福弟想给粮妹妹糖吃的,粮妹妹也很喜欢福弟呢。是不是,小粮妹妹?”      小婴儿一见余齐偷偷塞给余福的小糖块,忙‘啊呀’的扑向余福。      余老爹见这小侄子因为自己,被揍了两回了,也不拉小婴儿,由着她去。      余福一见粮妹妹这热情劲,忙把糖块递给她,将将地够着小婴儿的上半身(后半截余老爹没松手呢),眯着眼,拿自己的脸和小婴儿的蹭:“爹,你瞧,妹妹喜欢俺呢。还叫俺给她捞鱼呢。是不是呀?”      小婴儿正准备咬糖块呢,被余福这一蹭,生生的和糖块又拉远了距离,看着忽近忽远的糖块,‘啊啊啊’的叫。      余程林本就懊悔,见余福这般作态,只好瞪了瞪眼,勉强同意了:“你日后也得像今日这般对待妹妹才行。塘中央不能去,你就在边上捡些小鱼,回头好做鱼干。”      余福吃了教训,慢慢的把小婴儿递回到余老爹手中,这才拉着另外两个小鬼匆匆地跑开。      小婴儿一听:这小胖子要去抓鱼了?阿父这般打扮,应该也是去抓鱼的。不行,俺也要去,汤没的给俺喝,这玩的再没俺的份,哼哼。想着,开始动力起全身的零件了:一手扯着余老爹的耳朵,一手指着余福离开的方向,屁股也坐不住了,小脚踩着余老爹的衣襟一蹦一蹦的。      余老爹看了眼李氏。李氏毫不讲价的强抱过小婴儿,饶是小婴儿手劲再大,也只扯疼了余老爹:“老爷,这塘头可不比家里,别看现在日头好,那里可风大着呢。这要是吹了风......?还是等日后姐儿能帮上忙了,再带去看热闹也不迟。快些跟上吧,不好叫大家都等你了。”说完,也不理余老爹那一脸的‘哀怨’,捆紧了小婴儿胡乱飞舞的手脚,往后院走去。        小婴儿彻底绝望了,拉着李氏的衣领嚎的涕泪交加的:真痛恨这副小身板啊,没自由,无幸福啊!      “杏花,快找老夫人拿点银两过来。”李氏看着那河水般的涕泪,擦都来不及擦,心疼的也掉泪。      “俺这还有呢,刚才姐儿上香的时候给掉的。”杏花忙把银元宝奉上。      小婴儿打了一个嗝,迷迷蒙蒙的看着往日里无往不利的小元宝,抓紧了,接着嚎:本来就是俺的呀,又没多给?!      李氏一见,忙把小婴儿放腿上,摘了两个戒指塞她手里,小婴儿这才止了声。      任由李氏擦自己的小脸,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戒指,看看戒指,又看看小元宝,这才笑了笑。      “嫂嫂,怎就坐这里呢?忙活了一通,歇歇吧,俺来带妹妹。”余娟抱了个垫子走来,见小婴儿那红通通的眼睛,一脸谨慎的模样,还有小手里那捏的紧紧的小元宝和戒指,“呀,粮妹妹的宝物真多呢,给姐姐瞧瞧呀。”放下垫子坐好,伸出一只手来。      小婴儿看了看余娟手腕里那对赤黄赤黄的镯子,看了看两只小手,眼睛一闭,把小元宝递了过去。      余娟乐了,李氏和苏氏也乐了。李氏好笑的点点小婴儿的脑袋:“这小抠样。”      余娟拿了小元宝,又逗:“俺不稀罕这个,俺要这个。”说着,指了指那镶了红石头的戒指。      哪料,小婴儿利落的把手往背后一藏,空了一只手,摊开,可怜的嘟嘴,好像在说‘没有了’。      又是引了一阵笑。      小婴儿摸了摸自己暖暖的小脑袋,纳闷:笑什呢?俺也不稀罕小元宝才给你的呀。这可是俺阿母的呢,现在给了你,叫俺阿母上哪哭去啊?对了,俺还要不理阿母一次呢,怎给忘了呢。可现在这情形,阿太也不在身边,杏花是个聪明的,奶娘又是个胆小的,小碗儿......忽略不计,肯定都不会如自己的意出门玩的,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吧,至少得从这姐姐那里骗点什东东来吧?!      胖胖的小手摸着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滴着口水咧着嘴傻笑,可爱的模样又让小婴儿遭受了一番亲热的‘捏手’礼。      “夫人,佃户来交粮了,老夫人让您去看看。”一婆子来找李氏。      “嫂嫂去忙就是了,”余娟把小婴儿接过手,“俺带妹妹到书房去玩玩。”      李氏见这样,也只好去了;苏氏见李氏去忙,小婴儿又叫余娟给抱着,说了声,去厢房歇下。      “走,姐姐带你去看看日后你认字的地方。”余娟抱起小婴儿,带了姜氏,小碗儿往外院走去。    第23章   宽敞的小堂屋,五六个女孩子正拿了几块帕子聊的起劲,一个稍小些的站在稍外围,插不上话,急的直抓耳朵。见余娟进来了,忙开心的跟过来“姑,姑”的叫。其他的见了,也忙上前行了礼,迷糊地看着小婴儿不说话。      “这是二房树叔家的粮姐儿,闲来无聊,俺带她过来和你们凑个热闹。”余娟说完,自顾自的低头给小婴儿擦了擦口水,“你们也都忙你们的吧。”      一时间,好奇,轻视,开心,各种眼神纷至沓来。小婴儿从左到右的看了看这些堂姐侄女的,最后目光落在那最小的小姑娘身上,她正开心的冲自己笑,还过来拉手,忙弹跳着小屁股和她打招呼。      “棉儿不能太用力哟,要不,小姑姑会疼的。”余娟捏了捏小姑娘的小圆脸。      余棉点点头,两根冲天的小辫子一摇一摇的:“好,俺知道,俺轻轻的。”说着,小心的抬起小婴儿的胖手,摇了摇,指了指小婴儿,“姑,俺叫她什?”      余娟好笑的把小婴儿换了只手扶着,坐在自己腿上:“你喊她爹叫树阿公,那你喊她叫什?你阿爹唤她妹妹的呢。”      余棉歪了下脑袋,含了手指在嘴里,嘟嘟到:“叫姨?”瞄了瞄余娟的反应,见她摇了摇头,“那阿爹的妹妹叫什呢?阿爹的妹妹怎的比我还小?”      小婴儿郁闷了,这名字起得,真是配啊:这脑袋,跟团棉花似的。      余娟也不逗她了,毕竟才两岁多些:“叫姑呀。你日后碰上树阿公再问呀,为什这小姑姑这般小。”      “好,俺知道了。小姑姑,喔,喔,喔。”余棉听话的逗弄起小婴儿。      小婴儿懒得理她,拍掉她的手,转身要站,生怕迟了被这团‘棉花’给传染得也变成‘棉花’了。      余娟见小婴儿转身,忙抱起她。      一十三四岁,着淡黄色短袄的女孩走过来,看看白胖的小婴儿,轻声的问:“姐姐,这就是粮妹妹吗?怎这般乖巧?”      余娟拉了小婴儿往口里塞的小手,指了指女孩:“粮妹妹,这是你粳姐姐,你水二伯家的小巧手呢,快叫姐姐。”      带了些稍婴儿肥的鹅蛋脸,细细的柳眉,小巧的樱唇,只是鼻粱不是很挺,虽不是叫人过目难忘,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小婴儿张着小嘴,故意眯足了右眼,左眼半睁半眯的冲她笑:唉呀,俺这是在抛媚眼呢,这小眼神不好控制啊。      余粳红了脸,低声:“娟姐姐就会挑俺的短。来,粮妹妹还是和我玩好些,要不被你给教坏了,看树叔怎跳脚。”说着,把小婴儿接过,两手紧紧的搂了,“呀,这小娃娃怎这般沉啊?”      余娟笑了笑:“你即接手了,俺就歇会先,正好想去方便方便了。”转身看了看,姜氏没跟进来过,只小碗儿进来站一旁,也是,这姐儿的‘书房’,仆妇是不能进的。也就嘱咐了几句,叫大些的这几个看牢了,仔细些,别摔着碰着了。      余粳只抱了一会,觉得手里真有千斤重,偏小婴儿还跟个小狗似的,这边蹭蹭,那边闻闻的。正觉得支撑不住时,一旁的侄女送上门来了。      “七姑姑,让俺来吧。”浅蓝色大袄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左眉中间一颗大大的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草里藏珠’。      “庶出的而已,上了族谱,还真当是嫡出了,巴结成这样。”一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看着倒文文静静的。      “怎不见你把家里庶出的那个小妹带来啊?既然进这屋了,自然都是嫡的。枝儿在外可千万不能这般讲话,要不,人家会说余家没家教的。桃儿小心喔,有些沉呢。”余粳小心的把小婴儿给转移到余桃的手里,松了一口气,无力的甩了甩臂膀。      余枝撇了撇嘴,但还是看她们逗小婴儿。      可能是太频繁更换人手,小婴儿的尿布给掉了一半下来。余桃也没经验,并没坐下,只是把小婴儿往上托了托,用肩膀夹了小婴儿的肥腰,想把尿布塞回衣内。小婴儿被往上托着,正好触到余桃的发丝,一阵鼻痒,‘啊欠’一声巨响,身子猛的向前冲去。一阵眩晕,小身子翻过了余桃的肩头,朝地上飞去。余桃还没把尿布塞好,只觉得手臂一轻,重物已越过了自己的肩膀,只直觉的用手捞了一下,幸运地正好抓住小婴儿肥肥的脚踝。一时间,小婴儿就这般倒立着,余桃吓的愣住,屋内寂静一片,只小碗儿快速的跑上来把小婴儿抱下,坐到一旁调整好,才站起来。      “哇哇哇--”小婴儿吓到了,好恐怖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地砸去,好像可以看到脑袋开花的模样,太恐怖了。      “哇---”一时间,大的小的都吓哭了。      “怎的了,这是?”余娟边跑边系腰带。      “姑姑,姑姑”余棉跑过来抱了余娟的大腿,嚎。      “哇--”小婴儿不放心,怕小碗儿体力不够,又给自己再来一下,摔不死也吓死啊。一手抓着小碗儿的衣领,一手向余娟投奔而来。      外面一众仆妇,各各胆战心惊,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可又不能进去,急的直打转。      余娟接过小婴儿,拍了拍,感觉到怀里娃娃的轻颤和紧贴,不由着急,喊:“哭什?再哭全拉了出去。粳儿,你说。”      众人全都止了声,只剩小婴儿一个‘啊,啊’的叫。      “嗝...嗝...我,我...差点把...嗝,把妹妹...摔地上了...”余粳缩了缩头,害怕到。      “不是,是俺,是俺不小心的。”余桃忙更正,一人做事一人当。      “什?”余娟顿时也白了脸,忙摸了摸小婴儿的脑袋,哭的都出汗了,“快,桃儿去快请里长太太,快。”想把小婴儿放床上擦擦身,里面恐怕也湿了,这种冷天不擦干,极易风寒的。可小婴儿抓着她的衣领,死死的,只是嚎,就是不松手。      “俺去,俺跑的快。”余枝飞快的应声,一闪眼,早跑出去了。余桃没磨蹭,也跟着跑了出去。      “奶娘,快些进来,快。”      一胖墩墩的婆子和姜氏一起夺门而进。那婆子一见余棉,忙把她抱了,擦泪抹汗的。姜氏见小婴儿不松手,也急的没法,只好:“快,快去厢房,那边暖和。”说着,脱了自己的大袄,把小婴儿盖上,扶了余娟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突然很迷茫!! 第24章   李氏跌跌撞撞的摸进屋时,已是满头大汗。里长夫人正在嘱咐余粳做个米袋子,不用太大,四四方方手掌大小即可。      小婴儿白着张小脸,眼角还带着泪珠,好不容易才让里长夫人哄睡,极不安稳的睡着床中央,一手抓着被褥,一手紧紧的拽着余娟的小指,不时的颤抖一下。      余娟被小婴儿拉着手,不敢动弹,只得用口型示意余粳帮自己道个歉。      余粳和余桃忙过来行礼请罪;余枝也上前来拉着李氏的手,仔细的扶着。      李氏被里长夫人拉出了屋,到厅上,急的直掉泪:“我家姐儿这是怎的了?谁给吓的呀?哪吓的?”      余桃跪下:“二树太,是俺不好,俺没照顾好姐儿,抱高了些,正巧姐儿打喷嚏,差点翻了跟斗,给吓到了。”      “什?你当俺家粮儿是猴吗?坐都没坐稳当,你就给她翻跟斗,你要俺命啊??”余老太扶着门框,喘着粗气,两条腿直打颤,吼到。      “嗯?!”里屋传来小婴儿的哼声。      “喔,喔,喔,俺在这呢,莫怕莫怕。”余娟轻柔的哄着,好像把头凑到了被子里了,声音闷闷的。      “嘘,你给俺小声些。好不容易才歇下,再给俺吼醒了,你自己带吧。”里长夫人一把捂了余老太的嘴,小声的骂到。      余老太本就喘,这么一捂,更觉得差点闷过去,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好了,你们也别闲着,快去找些米来,要个大颗圆溜些的,一小碗的量。”里长夫人叫过姜氏和另一个婆子。      姜氏自然忙不迭的赶紧照办。现在夫人,老夫人都着急上火的,没空发落自己,多做些事,好弥补弥补。      黑,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四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耳朵传来水声,鸟声,好不热闹,可是不敢迈步。好像只是站在一叶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上,不敢动,怕一动,就会掉入那黑色的漩涡。不敢转身,不敢张望,好像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自己,在身后推着自己朝那永无止境的黑色跌去。伸手求援,可触及的也只有黑,空荡荡的黑,就这样,手足无靠的朝那黑色掉去。      “哇--”小婴儿抖了一下,哭开了,只是不肯睁眼,就这样闭着眼大嚎,任谁抱都不睁。      李氏和余老太忙取了衣裤来换下湿答答的棉裤。心疼的直掉泪:这小祖宗,过了五个月就少尿床了,机灵着呢,有尿了会‘啊,啊’的喊人来,现在这得多怕呀,吓成这样......      “啊呀,这是怎的了?怎的了?”三婶婆携了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进来。      屋内众人忙行礼。      里长夫人接过装了米粒的小碗,也行了一礼:“这回小粮儿可有靠了,全福太太来了呢。”边说着,边把小米洒了几颗进小婴儿的衣领,小裤里。      小婴儿觉得膈肌的慌,听着熟悉的声音,慢慢的睁了眼,闷闷的抽泣着。      李氏见怀里的小婴儿睁开了湿漉漉的大眼睛,一抽一抽的看着自己,真是可怜的紧,更是不舍的又搂了搂。      里长夫人见小婴儿安静了些,忙说:“还是族长夫人的福气大,到底是全福太太,小鬼全吓逃了。喔,俺们小粮儿可就平平安安了喔。”边说着,边把余下的米装入余粳做好的米袋子里,扎紧,拴到小婴儿的腰带上。小婴儿被抱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好奇的看了看那硕大的袋子,嘟了嘟嘴,扑到李氏的怀里找食了。明知道不可能找到,但不做这动作,可能都没人会想到自己饿了,唉。      吃饱喝足,伸伸小腿,拽着姜氏的衣襟,心满意足的眯眼。      “佛经念过了没呀?”族长夫人见里长夫人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婴儿渐渐恢复了些的温度的额头,“好了,孩子收过惊了,俺们也别在这里吵着她了。至于这些个丫头,回头叫各家的带了回家都训训,没个轻重的。”说完,把手腕里的佛珠褪下,往小婴儿的小手里缠了两圈,这才出门。      余老太本想自己去抱过来搂着的,可小婴儿就是不撒手,只好叫姜氏也进屋歇下。嘱咐了又嘱咐的留了杏花,这才偕了李氏,和里长夫人随着族长夫人出了门。      小婴儿睡的极不安稳,小手在不停的找着什么。杏花和姜氏把手伸给她,都被她给推开了:太大了,抓不紧。直到抓了小碗儿的小手,这才安稳。      傍晚,余老爹上岸了才知道自己的心肝宝贝受了回难,忙和众人道别,直往家里奔。      小婴儿正拉着小碗儿,迷迷糊糊的吃着蛋羹,时不时的抓一下小碗儿的手,小碗儿‘唉哟’一声,她才松松手,嘿嘿嘿的笑。      “俺的宝贝呀,阿父来了呢。”余老爹抹着块巾帕,匆匆的进屋,轻声的喊。      “啊啊”小婴儿靠坐在被垛上,笑眯眯的朝余老爹招手,小手还是抓着小碗儿。      余老太抹了抹眼睛,叹了口气:“唉,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余老爹逗着小婴儿,宽大的手臂牢牢的护着:“阿母,无事无事,就该吓吓她,整日里没个高低的,这会准踏实。”说着,装了个黑脸吓唬小婴儿。      小婴儿稍恢复了些精神,听阿爹这般评价自己,怒了,‘腾腾’的踏了老爹两脚,顺带的抓了两把头发,好余老爹本就稍显凌乱的发辫抓成了鸡窝头。本想再接再厉的把头顶也一起给抓了,可惜这米袋太沉了,唉。      余老爹见小婴儿出了些气,也乐了:“日后俺们都留些神,这姑娘再大,也没个劲的,别惹的稀罕了都来抱着玩,吓着了可是俺们自个的惊。来,阿爹给摸摸耳朵,不怕不怕了。”扯了扯那嫩嫩的小耳朵,用自己的大脑袋顶了顶那只有自己一小半的小脑袋。      小婴儿终于‘呵呵呵’的乐了:是啊,有阿父阿母,还有阿太呢,一定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李氏拿了六个小米袋进来,见屋里正乐着呢,也笑了。叫了姜氏,一起把袋子分六个角给绑上,还扯了扯,怕没绑好。      余老太拍了拍肚子:“肚子有些扁了,叫老汤婆快拿饭来吧,今晚俺和心肝一起睡。早些吃完,也好早些上床。”      李氏慎怪的看了眼余老太:“阿母,宝贝要学的呢。”说着,就叫了桃花去厨房看看。      小婴儿一听要和阿太睡,忙用小手搂紧了余老爹的大粗脖子,扭屁股。      余老爹好笑的拍了拍熟悉的小屁股动作:“喔,阿父和宝贝睡,阿父和宝贝睡。阿母,还有俺带宝贝睡吧,你那呼噜要吵着宝贝的。”      李氏也两眼星光的看着余老太,就差学小婴儿似的扭屁股了。      余老太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紧了紧身上的外裳:“咳,咳,这个,吃完饭再说,再说。这死汤婆,上个饭这么慢,肯定又在偷吃了。”说着,乘着余老爹分神,不管小婴儿的屁股撅的多翘,不管小手拽的多紧,硬是给抱了过来,咬着小婴儿的耳朵,“好了,好了,晚上阿太给你擦香香的,给你摸摸。”      小婴儿一头黑线,无奈的停止了挣扎:其实不用给俺‘口水洗脸,摸您的胸’,只要有这些米袋子压着俺,俺就睡的着了。算了,这位阿太大人,说的出做的到,沉默是金,大不了,俺早点睡觉。    第25章   收拾完地里的庄稼,捞过塘里鱼,日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冷,小婴儿也一天比一天的安静,不似以往般的总闹腾着要到院子里,也不再时不时的要搂抱调戏一下小碗儿了,这让小碗儿很伤心。不过,虽然抱不了姐儿,可自己的小手总是被她给抓着,除了老爷,夫人来的时候,也算稍稍安慰了些小碗儿受伤的心灵了。      小婴儿现在很忙,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试着自己爬:如果是夏天,肯定早爬开了,瞧这衣服重的,太碍事了。趴在床中央的小婴儿,抓着小碗儿的手指,缩了缩小腿,努力的扭动着小屁股,小胳膊也一撑一撑的,可就是爬不远。就这样,蹬蹬腿,扭扭屁股,换换手,原地休息一下,再重复。      小碗儿想帮忙,可是被小婴儿‘哇啦哇啦’的‘骂’了一顿以后,就不插手了,谁叫姐儿喜欢这游戏呢。只抽空的时候擦擦姐儿的口水,比任何时候都清闲。等姐儿‘叭叽’一下趴褥子上了,‘哇哇’叫唤了,再把她放被垛上靠好就成。      这初冬时节,地里也没多少活了,余老爹也闲了,除了早上去地里看看,一般都会呆在家和宝贝玩;余老太倒是忙了,总是这家来请那家来邀的,日日赶场子似的跟着里长夫人一起出去看戏,看杂耍。      这天,李氏和姜氏正做着女红呢,小碗儿伏在围了‘墙’的床沿,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看着”小婴儿独自奋斗。      屋里放了暖暖的碳盆子,里面红红的碳时不时的‘噼叭’一声,烘得整个屋子暖暖的。      “嫂子,俺来了。”余娟掀了厚厚的帘子,拖了余粳和余桃进来。      “来啦?!快进来暖暖身。外头冷吧?风大不?看这小脸给吹的。”李氏起身拉了她们往碳盆边靠了靠。      余粳和余桃还是第一次进这屋,以前最多也只在外院呆过。这二树叔(公)家的喜事不多,又是二房,还真没怎么进来玩过呢。      只见每个桌上,几案上,甚至是床头都摆着几个木头雕的小鸡小鸭大鹅小猪小羊小牛的,从小到大,好像可以看到从一只小仔长成大公鸡(鹅羊牛)的过程。而且还都表情各异,居然还有歪嘴的,瞪眼的,嘻笑的,趴着的,睡着的,甚至还有打哈欠的......看得两人目瞪口呆的。余娟倒不在意,早在余杭的时候就听说这二叔把姜大头那做农具的小木匠给培养成了连米粒都能做成两颗眼珠的木技师了。瞧这些玩意做的,倒真没怎夸张。      小碗儿听到声响,擦了擦眼睛,习惯的站起身来让位置。      ‘哼哧哼哧’,小婴儿小手撑着褥子,跪着膝,淌着口水朝床沿奔来:成了,俺的神功练成啦!      “啊呀,小粮儿会爬了呢。”余娟正准备来逗小婴儿呢,正瞧见她朝自己爬来,乐了。      “真的呀?!”李氏也忙过来,余粳,余桃,姜氏也忙跟了过来。      小婴儿一见,哇,大家都只看自己了。乐了,转过头不让小碗儿擦口水,扭了小屁股朝床头奔去,多爬几步好叫你们都看的更清楚些。‘哼哧哼哧’的,无比的拉风。      ‘嘭’的一下,在众人殷殷的目光下,小婴儿冲劲太大,猛的撞上了团成一团的被垛了,光荣趴下。      “呀,宝贝呀,撞晕了吧?”李氏忙一把拉过小婴儿,姜氏也忙过来帮着揉那晕晕的小脑袋。      “卟”余娟,余粳带了头,余桃也乐了:“小姑姑真是......哈哈哈,啊!”被余娟给掐了一把,立马息了声。      小婴儿本来还算清楚的脑袋,被李氏抖啊抖,姜氏这揉啊揉的,反倒晕了。“哇呜哇呜”的抗议,可惜声音太轻,被那俩‘恶霸’给遮掩的没传递出去。      好容易安顿好,小婴儿开始声色俱厉的控诉众人,一手抓着小碗儿,一手指指点点的指着各位‘啊啊’叫。可惜,小手每指向一处,总是会被那‘罪犯’抓着啃。      杏花捧了个盘子进来:“桃姐儿拿了豆糕来,说是给俺们姐儿特地做的呢。”打开上面的盖子,黄黄的面块上嵌了几颗大大小小的黑豆子,却是喷香。      小婴儿推开余粳的‘魔爪’,眯了眼睛,咧开小嘴,滴溜着口水朝杏花招手:还是杏花好,知道啥时候干啥事。      哪料,余桃却接过了盘子,捏了块糕:“粮姑姑,这是俺今日一大早做的喔。要吃糕就让俺再抱抱,好不?”说着,伸了伸手示意小婴儿跳入自己的怀抱。      小婴儿一听,嘟了嘴,不理她:这小妞,那天被她甩的差点给吓死,后来就隔三差五的来,老是想抱自己,还好自己手劲大,每次都抓了小碗儿或被子抵挡,这才没落入‘魔掌’,还美其名曰‘克服阴影’。今日又这般做态,哼,阴影早就留下了,你再怎克服,俺都不会再叫你们这般小鬼抱了。俺不吃你这糕,反正等会也可以吃蛋羹。想着,朝余娟招招手,抓了她的手串儿玩。      余桃无奈的看了看余娟,把糕递过去。      余娟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被这余桃连累的,连自己也抱不了粮妹妹了,还被阿太一顿好训。      李氏瞧着她们这样,笑了笑,也没劝,吓怕了。虽说这几个姑娘也知道错了,要改正,挽回大家心目中的好印象,只是,也没必要非要她家的小宝贝做这试验品吧?!把小婴儿放回床中,见她们也都听话的围坐着,便拿起自己的女红,继续。      余桃咬了咬唇,解了荷包,往床上抖了抖。      小婴儿照例挑挑捡捡,把看中的的塞进自己的小枕头下,再为难的伸出小手,拍了拍余桃的手背,让她摸摸。一只手却死死的抓着小碗儿的袖子。      余粳瞄了瞄李氏,见她没说什,朝姜氏笑了笑,摸了块东西出来,朝小婴儿晃了晃。      黄黄的,淡亮的,不闪,是黄金吗?如果是的话,那这是金元宝吗?小婴儿咬了咬自己的小食指,晃着脑袋。      余娟拍了余粳一下,轻声的骂:“你个笨的,这么小的妹妹,怎知道这金元宝?!叫你拿些珠子来,又自作主张。拿这么一坨元宝来,她知道能干什用的?”      余粳委屈了:“五两呢,这可是五十两银子了。二叔怎也不教教妹妹,真是的。”      余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你家老爹在你流口水啃手指的时候就教你识银财的啊?难怪这般大手大脚的,什都买。      哪料,小婴儿‘腾’的扑了过来,抓了金元宝就塞进小枕头底下。看了看余粳大笑的表情,为难的抓了抓脑袋,就义一般的闭着眼,伸出了小手。      余娟危险的眯了眯眼:俺们余家不会又出个财迷吧?可能还是个跟余才一般的守财奴。      余桃后悔的直跳脚:早知道就跟阿娘要个元宝了,真是......白白浪费了今日的机会。      余粳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婴儿,幸福的直亲她的小脸:终于押对宝了,早知如此,应该早些把这东西带来的,嘿嘿嘿嘿。      小婴儿乖巧的趴在余粳的肩头,抓着她的衣领,咬着手指乐:这会应该知道俺最喜欢什了吧?!!好像已经预见到自己坐在一堆黄金上大吃大喝的美好未来了。嘿嘿嘿嘿嘿。    第26章   等余老太和余老爹回屋的时候,被床上那团到处‘滚’的可疑物给吓到了,呆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然,小婴儿还是跑不了被狼吻一顿的下场。      晚间,余家众人团坐一桌吃饭。      余老爹抱着小婴儿坐在腿上,舀了匙厚厚的肉粥给宝贝闺女。      小婴儿手里玩着一只打哈欠的小牛,张开小嘴,‘啊呜’一口,把汤匙给‘洗劫’的一干二净。鼓着小嘴,咂巴的‘啧啧’有声,可爱的模样让人直流口水。      李氏嗔怪的看了眼小婴儿:“姐儿日后长大了可不兴这般用食喔,不然可就要被婆婆嫌了的。”      余老太忙吞下口中的饭菜,给小婴儿挟了些细细的菜叶:“你呀,惯会着急。俺们宝贝还小,不想那些,就得这般吃,多嚼嚼,牙口才好,看阿太的。”说着,咧开嘴巴,露出那还粘着菜叶的大门牙。      余老爹趁宝贝吃着的时候,咬了块肉正嚼着着,见阿母这般,忙转过头去,憋红了大脸费劲的吞咽。      小婴儿倒没什么,给阿太来了一个‘笑不露齿’,继续吃着粥:阿太的牙口真好,都近五十的人了,居然只掉了三颗牙,门牙什的还是俱全。难道就是这般保养的?!想着,又使劲的砸巴起来。      李氏倒见怪不怪的装个没看见,自顾给余老爹添汤加饭。      用完饭,余老太起身准备回屋,这几日看戏看的有些累了,嘱咐了姜氏几句,这才出门。      李氏开心的忙叫杏花把桌子收拾了,自己去铺床。虽然是睡在隔间,可这还真是第一次带这小宝贝过夜呢,能不欢喜吗?!      余老爹抱着小婴儿送余老太回屋,也叮嘱了桃花几句,才抱着安安静静的小宝贝回来。心里可惜着:要是以前,早扒拉着手东指西点的,被吓了一回,胆也小了不少啊,唉。      小婴儿抓着老爹的袖口,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心情低落:唉,这么快,冬天了呢,外头真冷,还是屋里暖和。拱了拱小屁股,往余老爹的怀里缩了缩。      “老爷,今日是初七呢。”等爷俩回来,李氏早就坐进被子里了。接过小婴儿,把她的外袄给脱了。      余老爹把脚浸入热水里,舒服的‘哎哟,哎哟’的,一听李氏的话,愣了一下:“初七,怎的了?”      小婴儿摆脱了束缚,顿觉得的身轻如燕,趁着李氏叠衣的空隙,忙爬动开了。      余老爹正准备洗耳恭听到底是什事给忘了,只见眼前一花,宝贝闺女只着中衣棉裤的在床上到处爬,忙:“啊呀,被子,被子。哐当---”忘了自己正泡着脚着,让脚盆给绊了一下,顿时,一团黑影向床头扑来。‘嘭’的一声,一室寂静。      “咯咯咯”小婴儿坐在床尾拍着小手乐。      李氏满脸通红的抓着衣领,靠着床角,瞪着乐哈哈的小婴儿,动弹不得。      余老爹趴在李氏的胸前,脸正好对着那对白兔,‘吭哧吭哧’的起身。摸了摸下巴,咬了咬嘴:“还好还好,牙没撞掉。”一把捞过小婴儿,拍了拍小屁股,塞进被子里,“这天冷的,仔细受了风。明日阿父把堂屋给扑上毯子了,你再爬,好不?”      小婴儿反抗的‘啊哟’了一声:明日又穿的跟个猪似的,谁爬的动啊?哼。      李氏‘咳咳’了一声,继续:“初七不是到周氏屋里的日子哪?!”      余老爹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自从周氏‘暗算’闺女的奶娘事件暴发后,本来一个月三天的侍候,让自己给减到了一个月一天,正是初七这日。挠了挠脑袋,喊了一嗓子:“杏花,你去周姨娘那里一趟,就说今日老爷跌了一跤,不便去她那里,叫她歇了吧。”      杏花隔着帘子在外头应了一声,走开了。      小婴儿一听周氏,也想起来那个声音像翠鸟的小翠来,想到那个笨呼呼的胖姨娘,嘿嘿嘿的乐。      李氏见小婴儿乐,老爷又破例在自己房里歇,也高兴了:“你说她也是的,想抱姐儿么就直说,每次都把奶娘弄个滑倒,拌了跌跤了才冒头,真是的,还好没伤到俺家宝贝。”说着又亲了亲小婴儿,嫩嫩的,真是怎么亲都不够。      “谁知道她脑袋里怎想的,还是小翠那丫头懂事,知道抱过姐儿边上看,要不肯定会伤着宝贝的。”余老爹重新洗了脚,擦干,“俺也就看在三堂婶的面上,要不,早打发了。”      李氏一听,犹疑了一下:“老爷,这佟氏也没动静的。要不,再抬个姬人吧?”      余老爹正和小婴儿隔了被子玩‘你躲俺找’的游戏。小婴儿躲在被子底下,一掀开,余老爹就‘咦,俺宝贝在哪呢’的迷糊样;再一掀开,余老爹就一副‘呀,你在这里呢’的表情,乐的小婴儿越玩越起劲;余老爹也越装越顺手。一听夫人这么问,粗着神经的说:“算了,都打发了这么些了,就这佟氏合缘,能生个宝贝出来,你也别费劲了。这些啊,就看老天给的缘份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氏听了,苦着脸,笑了笑。见小婴儿的小手又伸到小枕头下去了,忙拉出来塞进被子里:“好乖乖,那些宝贝被阿母藏的好好的,哪个都拿不去。你就乖乖的,等你长大了再玩。”      小婴儿嘟嘟嘴,不理她:骗人,那金元宝肯定是被阿母还回给人了,就把我当小孩骗,哼。      “今日娟姐带了粳姐桃姐来,粳姐儿拿了锭金元宝给我们宝贝,有五两呢。”李氏小心的掀了被子,好让余老爹进来,却又不叫小宝贝让风给吹着了。      “拿了就拿了呗,三哥家啥都不多,就这元宝多的没处堆。”余老爹满不在乎的,暗想着,既然能叫宝贝闺女看上眼,要不明日自己也拿锭出来。      李氏嗔了眼余老爹:“三伯三婶是大方人,可这也不合规矩啊。凭什你闺女不高兴了,要拿她家的银子哄啊?传出去可就坏了姐儿的名声了。”      “怕什?俺们这般守财,碍着谁了?!”余老爹见李氏那娇嗔的面容,不由心头一热,“真儿啊,咱早点歇了吧。”说着,越过半眯着眼的小婴儿向李氏摸去。      李氏虽然也心里热热的,但一想这姜氏就在外间打铺呢,忙怒瞪了一眼,制止余老爹的毛手毛脚。      小婴儿本来在生着闷气呢,见老爹居然忘了自己的存在,居然想‘温饱思□’,忙抱了余老爹的大手臂,‘啊啊啊’的提醒。      余老爹被息了一腔心火,但一见宝贝抱着自己,又高兴的又玩起了‘你躲俺找’的游戏起来。      李氏稍稍失落了些,可见自己这辈子最珍爱的两人就这般在自己的身边,也释然了:是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第27章   天越来越冷,屋子里的碳盆也越来越旺;年越来越近,大家都越来越忙。阿太忙着叫厨房做糕点,偷吃米糕点心;阿父忙着到处收佃农的‘年礼’,收了这处的,给那处当年礼,收了那处的又给这处当年礼,一副‘土豪劣绅’的坏模样,指使的管家老姜团团转;阿母更忙,昨日扫院子,今日修仓房的,像‘超人’一般的收拾着这哪都有毛病的家。      小婴儿靠着被垛,小脸被碳盆烘的红通通的,小手捏巴着小鸡小羊,就着小碗儿的手大口大口的喝水:这屋热的,能把汗都烤没了(压根就没出汗)。      小碗儿小心的扶着小婴儿,慢慢的递送着小瓷碗,随着手越抬越高,小眼睛也越睁越大:“好了,好了,到底了,到底了。”抢过小碗,没呛着就好。用手绢擦了擦小婴儿意犹未尽的小脸,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嗯,过半个时辰,俺再给姐儿来一碗。”这些可都是里长夫人教的呢。      小婴儿用愤怒的小鸡啄正睡着觉的小羊,‘啊呜啊呜’叫:喝个水都这么费劲,俺这姐儿还当个什么劲啊?就知道欺负小婴儿,小婴儿也有人权的,哼。      愤怒的小鸡如果会说话,这个时候它肯定会叫:放过俺吧,俺的嘴巴都给磨掉了呀。      小碗儿一副‘俺是对你负责’的模样,笑咪咪的说:“姐儿真听话,俺最欢喜姐儿了。俺给姐儿拿木头仔子玩,要便便了记得哼一声喔。”      小婴儿扭过头‘哼’了一下:你这色盲,不知道俺在生气吗?俺就尿床上,看你怎么哭,哼。      小碗儿看着可爱的小婴儿,回头瞅了瞅遮的严严实实的厚帘子,‘啾’的一声,飞快的亲了一下,再装个没事人一样,到床头床尾把小鸡小羊小牛都划拉过来,给小婴儿‘排兵布阵’。      小婴儿嘟了嘟嘴,无奈:这小碗儿越来越不老实了,就喜欢趁大家不注意来骚扰俺,色眯眯成这样,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过,看她这般勤快的份上,算啦。大方的接过小碗儿递来的‘贡品’,拿了只正踢着前腿的小羊来和刚才那啄羊的小鸡决斗。      “什?瞧闺女就瞧闺女,怎的又到上房来请什安啊?也不早些通禀的,当自己家呢。真是下九流的,一点规矩不懂。”余老太好像吃了火炮一般,还没进屋呢,就听到噼哩叭啦的一顿说。      “阿母,轻声,宝贝还在屋里头呢,别吓着她。”李氏是个合格的救火队员,“我猜,应该是想来看宝贝的。你想啊,我们这房就这一宝贝,他们佟氏也算挣脸了。这洗三,满月被我们给挡了,想趁着年节,过来送些年礼,再看看宝贝,到底长什样的,也不枉这名气一场。”      “屁,三天两头的送补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闺女叫俺们给祸害成什样了。哼,下九流。”余老太还是怒火难消啊。      小婴儿好奇的支着小耳朵,到底是谁啊,这么不长眼的,哪不好凑,凑到枪眼里吃炮灰的。      “阿母,这大冷天的,人都来了,你还非得这样才出气啊?好了,这佟氏好歹也是我们家的功臣,就当给宝贝些面子。再说,我这边还想着回娘家的时候带上宝贝呢,您倒好,竟看都不给她们看。这要传了出去,老爷还怎出门啊?”李氏的嗔功,所向无敌啊。      “你是名媒正娶的,怕她什?行了,听你的。这屋也不热乎,叫她们进里屋来好了。”余老太在外头跺了跺脚,拍了拍身,才掀了帘子进来,赶紧的放下,朝小婴儿扑来。      小婴儿拍了拍余老太还凉凉的皱脸,用自己的小手帮她暖暖:叫你不带俺,就该被风吹。      余老太抓过小手就啃:这孩子,就是贴心。      李氏带了佟氏和一中年美妇进来,吩咐杏花上了茶,让座。      小婴儿瞅了瞅那似曾相识的佟氏一眼,再看着自己的‘阿婆’发呆:喔,刚才阿太说的是俺的亲娘啊,不知道这个外太是怎保养的,怎这般年轻。弯弯的柳眉,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小嘴,只是脸上的颧骨稍高,减了些柔美,添了些严厉。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柔柔的,嘴角也微微带笑。厚实的狐毛长袄裹着修长的身子,只是背部微微的拱起,应是长年累月的站姿所致。      佟氏自进了屋,眼睛就粘在小婴儿的身上,看着那团圆鼓鼓的小身影扭来扭去的,不眨眼,真想就这样看着,永远都看不够。      吴氏虽说比李氏年长些,可士农工商,自己虽也是嫡妻,终究只是商。虽然自觉底气足,看房间布置,仆从规矩,仍旧挑这好话奉承余老太,李氏。      小婴儿扶着余老太的手,朝佟氏蹦跳:亲娘啊,来抱抱。好歹也拼死拼活的生了俺一场,俺不能太没良心了。      吴氏一见胖乎乎的小娃娃朝自己闺女跳,也高兴的来逗:“哎哟,姐儿真是个和善人。要说这么小的孩子,不怕生可也没见过这般欢实的,到底是大老爷家的姐儿,老夫人,夫人教导的就是不一般。”      余老太笑了笑,没应话,可也没把小婴儿递给佟氏,还在小婴儿的背后捏了一下:这小祖宗,见个人就欢实,可得小心教教了,别被拐子给拍去了。      李氏也笑了笑:“佟婆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家姐儿就随了我家老爷嘛,喜欢热闹。有人来逗,就笑,脾气好着呢。”      吴氏忙说:“就是就是,性子好,场面也好,真正是个大姐儿。”见小婴儿朝自己笑了笑,想起自家老爷吩咐的,忙说,“俺本以为孩子爱睡,只想给老夫人,夫人请个安就回去的,没想到姐儿正醒着。来,这是俺家老爷给姐儿备的年礼。”说着,到堂屋抱来一盒子,打开来递给小婴儿过目,“姐儿洗三,满月,收秋礼,俺家老爷都正好外出忙活,俺一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世面的,也不敢送,就怕坏了规矩。如今也快过年了,俺家老爷这才嘱咐俺把礼给带来,姐儿可别怪罪啊。”      小婴儿见吴氏抱了盒子来,就不蹦跳了。低头一看,那一整盒用黄金做的小屋,小树,小鸡,小羊,小牛,小桌,小椅,金项圈,金手镯,金铃铛;还有盒子左边一排十个小小的金元宝,右边一排十个小小的金元宝。‘唰’的一下,口水连成一条直线,滴了下来。      吴氏指了指小元宝,说:“俺家老爷说,这是取了十全十美的义,保佑大姐儿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      余老太别的不稀罕,就喜欢听这些祝福小宝贝的话。稍稍露了些笑,点点头,叫李氏接过了小婴儿。      小婴儿本想再看看自己外太给的见面礼,可这大庭广众的,总不好叫阿母下不了台,也就乖乖的靠着李氏的胸口,伸长了小脑袋看自己的宝贝。      吴氏把盒子交给杏花,又去拿了一盒。这次是递给余老太的,“这参是俺家堂伯从西洋带回来的,据说太医院也有执事在那边采买的。俺家老爷托人请那位执事看过了,才叫俺给老夫人送来。还望老夫人笑纳。”      余老太也不在意自己的礼物排在小婴儿的后面,反倒乐呵呵的:“佟掌柜有心了,有心了。”      李氏见佟氏一直溜溜的盯着小婴儿看,真是可怜,再说这佟家这般费大本钱的,总不好不给个面子。招了一下手:“妹妹来抱抱姐儿吧,我这手酸的......”      佟氏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可又有些犹豫,看了看余老太,这才伸手。      小婴儿踩了李氏两下,回头见李氏朝自己笑了一下,也吐了个泡泡给她:阿母真是心地善良。      佟氏抱过小婴儿,搂的紧紧的,就怕给摔着了。小婴儿抗议的扭了下身,哪料楼的更紧了。      “这孩子,哪有你这般抱法的,姐儿会不舒服的。来,稍稍松开些,别太使劲了。”吴氏忙扶了佟氏坐下,给小婴儿争取了些空间。      虽说是自己的亲生老娘,可,这没怎么见面的,感情自然有些生疏。小婴儿歪歪扭扭的站在佟氏的腿上不肯坐下,朝佟氏吐了个泡,笑了笑,装做滑了一跤的样子,‘叭叽’,亲了佟氏一下。      佟氏猛的一下搂紧了小婴儿,‘呜呜’的靠着那小肩膀哭了起来。      吴氏急了:这傻闺女,这般做态,老夫人夫人能喜欢吗?好不容易得的机会,就这般给糟蹋了,真是,唉。      余老太果然收了笑,咳了咳:“小碗儿啊,看看你姑忙好了没?这尿布还多着,不忙着烘,叫她过来给姐儿喂奶了。”      “哎。”小碗儿忙闪人。      “老夫人,夫人,这......俺没教好这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吴氏拍着佟氏的背,一手捏了捏小婴儿的小手。      “无事,等姐儿再大些了,妹妹就不会这般模样了。”李氏反倒有些内疚,说到底还是自己抢了人家的孩子呢。      吴氏一听,也松开了皱起的眉头,点头:再大些,是啊,再大些肯定就不会避着人了。现在孩子小,谁跟她熟,她就认谁的。再大些就好了,就好了。      小婴儿也拍着佟氏的肩,一脸灿烂的看着李氏笑:阿母,俺亲娘在手也没忘了你喔。      李氏也乐了。      余老太头痛的看着这些人,直骂姜氏腿短。       第28章   小婴儿无奈的躺在姜氏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奶,小耳朵竖的直直的,听着外间那时断时续的说话声,为自己的阿太着急:唉,怎么除了拍马屁就没别的好说了呀?      忽的传来汤婆子的哑声“夫人,里长夫人带陈小少爷来了。”然后传来里长夫人爽朗的笑声:“......家里忙的很,俺躲你家来空闲空闲。咦,小粮儿睡着呢?      小婴儿果断的放弃了‘口福’,朝外直张望。姜氏只好放下自己的衣服,感叹姐儿的耳朵真是灵敏,自己老娘都这么轻声了,她还能听到,真是服了。      小婴儿拼命的蹬着小脚,想起身。小手朝外头指,嘴里还‘喔喔啊啊’的叫着,叫姜氏抱着出去看热闹去。      姜氏虽然无奈,可还是不让她起身,外头冷着呢,吹个风着个凉的,自己可就真的死定了。不理小婴儿的‘啊啊呜呜’,把她放床中间,拿了被褥叠在床沿。      “妹妹,我来了。”陈进捧着个桔子进来,还拖了个比他小的小男孩一起。      “啊勾啊勾。”小婴儿兴奋直爬圈,小正太总算想到俺了,不错不错,还带了个嫩娃娃来。白脸粉唇笑眯眯的,就是笑的有些奇怪,好像自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来报复一样的笑。      陈进毫不避嫌的跳上踏板,坐上床沿,拉了一把那小男孩,叫姜氏把他们的鞋都给脱了。小婴儿也不爬了,坐在最里面,看着陈进的桔子流口水:桔子啊,真的是桔子。      “这就是你说的妹妹?你不是说她很干净,香喷喷的吗?怎的只会流口水?”小男孩歪着脑袋,把小婴儿从头看到脚下,又从脚看回头。      小婴儿愤怒的扯了扯自己的围兜,朝小男孩蹬脚:俺怎就不干净了?哪臭了啊?你长牙的时候不流口水的?俺这是在排毒,你懂不,笨蛋。      陈进挡了挡小婴儿愤怒的小脚,劝架:“这是我京城里来的表弟,你得喊惠哥哥。粮妹妹可不能这般待客喔,这柑橘可是他送的呢。惠表弟,粮妹妹很可爱的,笑的时候也很漂亮呢。来,妹妹,笑一个。”      小婴儿不理陈进:你叫俺笑俺就笑,俺秀逗啊?不过也停下小脚的动作,眼巴巴的看着那桔子,继续流口水。      哪知徐惠一下抢过那桔子:“你不笑给我看,我不给你吃喔。”摇了摇桔子,诱惑着。      小婴儿愣了一下:M的,这笨蛋,简上是笨蛋混蛋的综合体。看了看陈进,哪知他却摇摇头,没有什动作。为了那难得一见的可爱桔子,小婴儿深呼吸了一下,眯着眼睛,抿着小嘴,皱了下脸。      “哈哈哈,真的跟我姐姐的小黑一模一样呢,真可爱。啧”徐惠扑上前,亲了一下小婴儿,好像解决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进哥哥,我们吃桔子吧。”      小婴儿一听,抖了一下身子,一阵恶寒。      徐惠见了,看了看跟进来的里长夫人,余老太,余氏,吴氏,还有后面跟着的婆子丫头,大喊:“还不把帘子放好,都进风了。”      陈进忙拍了下徐惠的手,冲余老太笑:“阿太别介意,我这表弟不懂事的很,嘿嘿。”      余老太忙摇手,笑的像小狗捡到了肉骨头一样:“没事没事,哥儿也是为俺家宝贝好。不介意,不介意。”      吴氏一听,里长家的孙子叫表弟的,难道是那京里刑部侍郎家的公子?看余老太这表情,应该,肯定就是了。哇,哇,看来真是来对了,本还想过年了,再来,也好认识些贵客,没想到今日来见的真是贵贵客啊。老爷说的真对,看来还是听他的比较好,不用挨骂,还有收获。      小婴儿没理会这‘恶霸’的言行,只盯着陈进的手溜眼睛,看着一片片剥落的桔皮流口水。      “小少爷,我家姐儿还不能吃桔呢。”李氏见徐惠正把桔子往小婴儿嘴里塞,忙道。      “哦?为什?”徐惠迷惑的转过身。      小婴儿张大了嘴巴正等着呢,一见桔子飞远了,‘咚’的一下,扑倒在徐惠的脚前。      “我家姐儿还小,现在天这般冷,这桔子又冰冰的,吃了要拉肚子的。”李氏看了看可怜的小婴儿,狠狠心。      “喔,这样啊。”徐惠点了点头,把桔子放进自己的嘴巴里,也不嚼。      小婴儿摸了摸鼻子,自己爬起身,哀怨地看了李氏一眼,嘟嘴。      徐惠向后挪了两步,抱过小婴儿的脑袋,嘴贴着嘴。      小婴儿一愣,微微张了嘴,一瓣热热的桔肉滚了进来。顿时眯了眼:呀,真酸。      徐惠看了看呆愣的李氏,得意的说:“你瞧,这就热了呀。”      屋内一阵安静,只有小婴儿在‘啊扑啊扑’的吐着口水:M的,真酸,酸的牙都长不出来了。这笨蛋不知道有没有刷过牙,真恶心,啊扑啊扑。      余老太忙一把扯住帘子,关了门;里长夫人忙道:“惠哥儿不晓事,只知道对妹妹好,你们都把嘴给俺闭严实了。若外头有个三言两语的,俺可记得今日是哪几个人进来当差的,到时候就别怪俺们不想当好人了。”说着,严厉的盯了眼吴氏和那些婆子丫头。      徐惠带的来婆子丫头自然不会跟外头人说:哼,一乡下姐儿还想逍想她们家的公子,你不说俺们都怕说出去丢人呢,哼。      姜氏小碗儿自然点头:俺家姐儿的名声呢,可不能叫这登徒子给毁了,小小年纪就这般,日后还不定怎么花心呢,哼。      吴氏也直点头:这可事关自己外孙女的名声呢,不过,自家老爷应该不算外人吧?!      徐惠才不理里长夫人,拉着小婴儿的小手,说:“没事的,叫她们说,她们不说,我阿母肯定不信我有这么可爱的妹妹。说出去,我才能和进哥哥一起和妹妹玩呀。”      李氏扶额,抱过小婴儿:“姐儿的阿父要回来了,我们去接接。”出了门,不晓得再呆下去,这宝贝是不是就成徐家的了。得,还是赶紧跑比较妥当。    第29章   被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时不时的抬抬手,偷瞄一下。‘滋’的一股冷风趁机而入,小婴儿快手的把被角拉下挡住。冷风变暖了,又打开点空隙呼吸呼吸寒冷的空气。      李氏着急的压根就没注意到小婴儿的新游戏,进了一旁的耳室,靠着碳盘暗骂余老爹的龟速。      “我妹妹呢?我要带妹妹回京呢。”徐惠被陈进拉着,一只手抓着桌腿,不肯走。      里长夫人在一旁好言相劝:唉,丢人啊,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陈进拉着徐惠的小手,着急的说:“你非礼了妹妹,妹妹肯定到家里和你母亲告状去了,你还在这里拖?等下妹妹的阿父回来,要拉你去沉塘的呢。快走,快走。”      徐惠一听妹妹到姑母家去了,也不抓着桌腿了,反而拉着陈进跑:“快走快走,看沉塘去。”      众人一阵无语:可怜的孩子,还以为‘沉塘’是风景名胜吗?唉。      等余老爹风尘仆仆的回到家的时候,小婴儿已经睡熟了。      “老爷,我们要不要搬家啊?这要是叫好人家知道了,我们姐儿的名声......”李氏着急的直转圈。      余老爹坐在床沿,看张着小嘴,呼呼大睡的小婴儿,越看越可爱。听了李氏这话:“搬什?搬哪啊?管它做什,以后俺们是招女婿的,管这些干什?!你有这空闲在这里溜达,姐儿的新衣服呢,做了几套了?”      果然,知妻莫若夫。李氏被这一打岔,也松了口气,招了杏花到绣房去查看新衣去了。      小婴儿一觉醒来,拿姜氏的奶水漱了漱口,又恢复到跟余老爹打闹玩乐的小日子当中。      这几日,小婴儿总觉得小嘴里好像有股刺痛,嘴里总是有源源不绝的口水被分泌出来,可说又说不出话来。明明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是‘阿父阿母’,可到了嘴边,就只剩‘啊呜啊哞’了。可这种无言的痛苦又不想自己一个人承担,只好用哭闹来叫大家都分享分享。      姜氏最近头痛的很,姐儿开始长牙了,时不时的发点小烧,咬着自己的□磨牙,真是精神并肉体的痛苦啊。      小碗儿也烦恼了,平日姐儿最乖巧听话的,现在压根就不听自己讲话,看到自己就哭,谁抱都哭,除了老爷稍微例外那么一下下。      于是,众人摸清了规律,余老爹出门的次数也骤减。实在不得已的应酬,也会带着小宝贝一起去。长牙的痛苦就这样伴随着外出透风的快乐一起并行着。      这日,李氏高效的拿了三套小衣服进来,放在床上,朝余老爹拍拍手,准备给小婴儿试装。      小婴儿一瞧,哇,都是红色的呢:红红的兔毛帽,红红的羊毛袄,红红的小棉裤,红红的兔毛鞋,还有个红红的小荷包呢。口水‘唰’的一下,一条直线。      余老爹一看,不满意了:“怎都只绣福字啊?怎的一朵花也不绣的?袖子还长这么许多,手都给遮了。”      “还有三套呢,叫了姜大家的在绣了,绣了好些花呢。来,小手,”李氏一边给小婴儿套衣,一边说,“这大冷天的,不遮了要被风吹的,还不如多费些布,至少暖和。啧。”看着红红一团的小婴儿,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姜氏,杏花早就习惯了老爷夫人的亲热举动,只有小碗儿红着小脸。      小婴儿站在老爹的腿上,自己给自己卷袖子,时不时的扭一下腰,好叫大家都注意到自己的新衣服。      余老爹稳稳的扶着小婴儿,看了看:“陈二哥家拿的布料还有的多吗?挑些颜色亮点的给大哥家也送几匹。”      李氏想了想,说:“没用过的还有两匹,只是就这几日了,是不是太迟了些?早知道就该送看礼的时候一起送过去。”      余老爹白了李氏一眼:“你送年礼的时候,陈二哥家的布还在路上呢?你怎么一起送啊?娟姐儿还能等到现在才急着赶衣裳啊?!没事,随意一些,你午后去一趟,再带阿母一起回来就是了。”      李氏一想到余老太,嘟了嘴:“阿母也真是的,大哥家这都几个孩子了,还去凑热闹。姐儿这都长牙不舒服呢,也不多瞅瞅。”      小婴儿一听有提到自己,咧了一下嘴,露出上下各两个白白的细细的小米粒般的嫩牙。      余老爹也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理解并支持自己的老娘:“大哥在外就职也不容易,难得的回来过个年,阿母不搬去和他们住已经够跟俺们好的了。你还不许她去多看看孙子啊?!俺们不是也有小粮儿了吗?!!放心吧,头三天肯定是新鲜的。等阿母和大嫂又熟透了,你叫她去,她都不会去的。”说着,顶起小婴儿的小脑袋,玩斗牛。      小婴儿跳了跳脚,使尽全力的拼上了。不过小脑袋还是一心二用的在琢磨这大伯是什么样的呢?据说官职有六品呢,六品是多大的官啊?可以和市长比吗?那俺是不是也可以算官二代了呢?喔呵呵呵呵。      “好了好了,我这新衣服呢,两天一套,可不许给皱了。来,宝贝,先换下小红红,过年再穿喔。”李氏被余老爹一说,也不想了,诱哄到。      “扑”小婴儿吹了个泡泡,新不新衣服的没什么,有人陪着玩就行。主动的伸手伸脚,准备来个轻装上阵,斗倒胖老爹。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能跟到现在,我很感谢。作者没什么高IQ,所以,只是平平常常的写点小白类的。但看着点击和收藏,很感谢,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同道中人,谢谢! 号外,号外(一)   地主家的余粮 番外之主要人物      穿越女主余粮余氏二房嫡长女 爱好黄白之物,逗弄他人性格较善良      形象:遗传了余老爹的白胖肤色,佟氏的大眼菱唇,身材目前还没有任何苗头,不过若照佟氏细腰长腿,应该可以乐观的期待;若是照余老爹的五大三粗......嗯,这个,还是靠李氏的后天营养调养吧。      余程树外号:余老爹余氏二房家主三十有一才得一闺女,疼如珍宝 爱好抱闺女亲闺女人生信条:闺女的一切都是真理的。      形象:六尺有一 本是络腮胡,但为了时时能和宝贝闺女零距离的亲密,用剃刀日日刮的如平原一般。虽被兄弟嘲笑,可为了可爱的宝贝闺女,变成‘斯文书生’也无所谓。好在,闺女很喜欢自己的大肥肚,时不时的当踏板踩。      特色:大嗓门两里地内,无需任何辅助物,可以清晰无误的传递声音;白白的肤色,无论如果在地时暴晒,无需任何美白,依旧白白胖胖。      李氏  李真余氏二房正妻余老太嫡亲外甥女 二十有八,嫁入余门十四载无所出,收妾之女为嫡女尽心呵护犹如亲生      形象:中等身材,五官端正,无特殊颜色,受过良好的闺阁教育,并以此为荣      特色:普通的当家主母侍候老的小的,料理家务,尽心的为余老爹挑选合适的姬妾,努力的创造环境,让众人诞子,以传香火,弥补自己的不足。      余老太  余老爹之母四十有八 爱好八卦自从得了女主,心满意足      形象:五短身材,喜好艳色为人乐观,豁达      特色:喜欢把小男生往家里带      佟氏佟依依佟氏米行掌柜之嫡女年十七余氏二房妾,女主生母      形象:中等身材,细腰肥臀,艳若桃李。虽为嫡女,只因出自商户,入良家为妾。幸好老天保佑,入门两年,育长女。性格稍自私,听风就是雨,但总归是受女诫教育,嫡为长,所以出不了什么大的问题。      特色:墙头草,谁对她‘好’,她就向谁倒。      姜老头 余家二房总管四十有五娶妻汤氏,育两子一女。分别为姜大--余家外管事,负责田地租用管理。娶妻春花,育一子姜壶,十五岁,在余氏粮行当学徒;一女姜碗(即小碗儿,八岁);姜二--余家杂管事,协助余老爹外交庄里,县衙文书之类。娶妻阿水,育一子姜盘,三岁;姜妹--余家大小姐之奶娘,嫁果地管事伍七,育三子,大狗二狗三狗,皆由婆婆照看,自己专心照顾大小姐。      里长夫人庄里的神婆,由于夫君是里长缘故,可以说是横着走路的主。但为人谦虚,与同一年嫁入余氏的余老太姐妹相称,爱好差不多。      陈进里长二儿子的大儿子,里长家二房的长子。爱好广泛,性格有些胆小,理想是当探花(因为学里有太多师兄,状元是轮不到自己了),目标是超越进士父亲。      余三老太爷 余氏族长秀才出身七十有五,没事总喜欢招集大家,鼓励各位努力做好各本职工作,为余氏添砖加瓦。育三子一女:大儿子余忠旺五十有九主要协助父亲族内事务,有一子两女,儿子余程木,两女皆出嫁;二儿子早逝,孙子亦早逝,留一曾孙余孝铺十九岁,中童生,正漫步在坎坷的考秀才途中;三子余程林,在京城开镖局,娶妻苏氏,育二子,余寿九岁,余福七岁;女儿已出嫁。      太婶娘乃余三老太爷之续弦四十有七,因与余老太相熟,性格相合,故私下没什忌讳,只明面上谦让排辈是个和善的老太太曾生一子,可能未养成人。      余程松余氏二房嫡长子三十有三举人出身,娶妻陈氏,在江浙的台州任通判,育一子一女,长子余宣,十五岁,府学就读;女儿余娟,十三岁。      余程水余氏三房子弟      余程山余氏三房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陪我!! 第30章   小婴儿近九个月了,现在的小腿也稍有些力了,至少让她自己靠着被垛站个半盏茶的工夫,是可以的。于是,空闲的时候,余老爹和李氏会在被子上扶着,让她跳走几步。每到这时,小婴儿总是会幸福的口水泛滥,‘咯咯’地笑。这让余老爹和李氏更加乐意的举行这项仪式。      余老太是不肯的,她说小婴儿的腿脚还没利索,没劲,现在让她走多了,不好。至少怎么个不好法,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瞪着眼,唬到:“你知道还是俺知道?俺说不能走就不能走。”      哪料,小婴儿自从尝试了自己‘走路’后,总是时不时的扭着小屁股,要余老爹把她放下,好叫她自己自立更生。走路啊,久违了啊,天天缩在奶娘阿母阿太老爹的怀里,都快要忘了先迈哪条腿了呢。好不容易老爹想到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且在一旁护驾,常常迈着颤抖的小胖腿,激动的直想跑。可惜,这是不可能滴。所以,小婴儿总是一跌一撞的往前冲,余老爹或李氏想歇歇了,还不肯。张着小嘴,‘咯咯咯’的笑,越笑越跳,越跳越笑。      余老爹和李氏巴不得宝贝时时开怀,可虽说坐在床沿边,扶着就行,可一天下来,这腰也是受不了的啊。但见宝贝这般笑颜,只好痛并快乐着。只是不敢叫余老太瞧见了,所以,总是偷偷地带着宝贝乐着。      午时过后,小婴儿睡醒了午觉,换了尿布,吃了奶,拍着小手要找老爹玩,再过两三天,就过大年了,热闹着呢。姜氏见外头太阳暖暖的,便给小婴儿加了件小花袄,戴上兔毛帽,裹了条小被,带了小碗儿,出了门。虽然出了屋,可也没想过要到前院或厨门去找夫人老爷的,毕竟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呢。小婴儿的小手指归指,大方向还是在姜氏的脚下。一路的石桌石凳,枯黄的小草,光秃秃的果树,间接的跑来一两只‘嘎嘎’叫的大鹅,姜氏也就指着桌子小草教小婴儿念。小婴儿也不闹,山不来就俺,俺就山;地球是圆滴,俺也会碰上阿父滴。‘噗噗’的吹着口水泡当伴奏,时不时的揪一下小碗儿稀疏的头发,看小碗儿跳脚。      哪料,地球小的很。后院刚逛了一半,余老爹和姜大拖了半扇牛迎面而来。      小婴儿一见,马上把小被给拨开,‘啊噗,啊噗’的叫。      余老爹一瞧:哟,宝贝闺女出游呢。刚想过来,看了看满手的牛血,摇了摇手:“宝贝乖,阿父把肉肉搬到灶上,洗洗手,再来抱宝贝喔。”说着,也不理小婴儿应不应,又和姜大‘哼哧哼哧’的抬着牛肉,走了。      小婴儿一瞧,到灶上?那就是说到厨房,嘿嘿嘿,肉肉。拍了拍姜氏的胖脸,指了指余老爹,示意她跟上。      姜氏没法,只好慢慢地跟在后面。别看姐儿小,以为好唬弄,其实她知道着呢。有次自己没照她的指示跟上夫人,差点没哭的背过气去。唉,算了,跟上就跟上吧,等老爷空了,自己也能清闲清闲,搞不好,还能吃点有味道的肉。一想到肉,差点哭出来。别人都看自己照顾姐儿照顾的胖了十几斤,可其中的辛苦谁知道啊。为了奶水,没放盐的猪蹄三天一只,鱼也一样不放盐,两天一条的,吃的这嘴淡的啊,脖子都粗了一大圈。      小婴儿没理会姜氏的‘悲伤’,一手拽着姜氏的衣领,一手抓着小碗儿的手,雄纠纠,气昂昂的向‘口福’圣地迈进。      余老爹刚洗了手,准备回头去接宝贝闺女,哪料李氏正巧煮好了整羊,见他来,顺便就让他尝尝咸淡。      小婴儿正在厨房门外呢,刚巧就见着阿父阿母自己在吃肉呢,忙跳了跳小屁股,可姜氏不肯走了。这厨房里人来人往的,还都端着捧着的,就怕碰着姐儿。      余老爹就着李氏的手,撕了条小腿肉,正准备往嘴里放。“啊噗--”一声怒吼啊,吓了一大跳,差点把肉给掉了。回头一看,宝贝闺女两眼泪汪汪的,口水滴滴答答的,张着四颗小白牙,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忙去抱了过来。      小婴儿一见,也不看老爹了,低着小脑袋,扒拉着小手要抢余老爹抢救下来的那块羊。      余老爹一看这架式,忙把肉塞自己嘴里,嚼巴嚼巴咽了,见小婴儿那‘骨碌碌’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的晶莹液体,忙说:“宝贝喔,阿父抱宝贝呢,来,亲亲。”      一旁的小碗儿看着小婴儿,直佩服:哇,姐儿真厉害,这泪怎的就掉不出来呢?      小婴儿嫌恶的推开余老爹的油嘴,‘啊呀啊呜’的控诉着。      李氏过来抱过了小婴儿:“老爷,要闹也回屋闹呀。这地界的,你也不怕被人笑。”现在是正忙的时候,自家的丫头婆子也多是雇的,多是些佃户家的婆子丫头或是街坊邻居的,人多自然嘴杂。      小婴儿见阿母来了,又指着冒着香味的灶台‘啊啊喔喔’了。      李氏抬手,照着小婴儿的小脑袋指了指,笑:“这小馋猫,原来是闻着香味来的啊。我说姐儿这么贴心,知道阿母在忙,心疼阿母来了。”      “夫人这般说,可就伤姐儿的心了。本来就体贴体贴阿母大人的,偏被你给说成小馋猫了。”一胖胖的大婶抱了个装满了小馒头的匾,凑了过来,“哟,大姐儿,好福态。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的,真是个可人儿。”      小婴儿见这和和气气的大婶夸自己呢,也说一句点一下头的,表示赞成。一副大人样,惹了大家都欢喜羡慕。      “瞧婶子说的,哪有的事。”李氏可不像小婴儿,高帽不嫌多。      胖大婶翻了翻那些小馒头,好让它们散些热气:“四月生的吧,哟,都快十个月了呢。会自己靠墙墙了没?”      余老爹见李氏抱着小婴儿说的起劲,这些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抱了宝贝闺女走,只好摸了摸鼻子,自己去后栏看看家畜了。      李氏见时辰还早,也坐到一旁,热情的讨教起育儿经来:“会站了,可惜不稳当,有人在一旁逗着,才站的稍久些。扶了她学走路,又喜欢跳的,总是跳着走。”      “你没给她喝汤吗?”胖大婶一脸的惊奇,可一想,这李氏才第一次当娘呢,也不怪她不晓得;余老太么是当过娘,可那是老黄历了,肯定早忘了这岔了,“鸡汤,猪骨头汤的?”      “没给姐儿喝,不过,奶娘有喝。”李氏有些纳闷:这孩子喝和奶娘喝,还不都一样吗?      “啊呀,奶娘喝是催奶的,姐儿喝是壮骨的,不同的。”胖大婶一脸的可惜,热情的给李氏传授起经验,“呶,刚刚煮了猪骨头,要不盛些来?”      李氏一脸的犹豫:“这骨头汤真能壮骨啊?孩子还小,能不能喝啊?”      “能喝,能喝的,侄媳妇就放心吧。”一婆子快速的端了个小碗来,皱着脸逗小婴儿,可惜小婴儿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碗油乎乎的热汤上了。      “开始少喝点,现在姐儿也有九个月了,能喝些了,无事的。”胖大婶肯定的说。      小婴儿见李氏把小碗小心的放在自己的面前,吹了吹热气,也吸取了上次宴席的教训,张着小嘴,慢慢地等李氏把碗送到自己的嘴边。‘滋溜--’一口,小婴儿挥了挥手,趴在李氏的肩头笑:哇,就是这个味啊!!      李氏还以为宝贝被烫着了,忙又吹了吹,哪知小婴儿转了身,伸了小手来抱碗,忙又递上,小心翼翼的:“慢些,慢些。”      一口气,吸溜完碗里的汤,看了看碗底的那片肥肉相宜的肉,一脸的忍痛,把碗向小碗儿推了推。      小碗儿正羡慕的看着小婴儿直流油的小嘴,咕咚咕咚的咽口水。      众人一脸的讶异:这孩子--,哇,真是个好孩子,自己喝汤,给小丫头吃肉。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在公交车上大声的说话,好像不是很好! 第31章   ‘嘭咔--’一阵巨响,接着如雷鸣般的喊叫从远处传来,虽然远,可也听的一清二楚的。      小婴儿被吓了一跳,眯眯着眼,转了转脑袋。      果不其然,小碗儿正溜溜地盯着自己看呢。嗯,真是个坚守岗位的好员工啊,每次睡醒,小碗儿总是第一个映入自己眼帘的家伙。接着--      “姑,姐儿醒了。”等姜氏来抱小婴儿的时候,‘嘭’的一声,小碗儿踢到了柜脚了,“丝哈--,俺......俺去拿水。”然后一跳一拐的扭出门。      小婴儿被姜氏抱着换尿布的时候,扯了一下嘴角,摇摇小脑袋,好像在烦恼:怎么小碗儿的IQ就是不见提高呢,快三百来天了呢!居然天天一样的搞笑,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唉,小碗儿怎么就这般木有创意呢?看来还是得怪自己,就因为在刚来这里三四天的时候,被她这么一搞笑,‘嘎嘎’的笑了笑。后来又几次捧场似的又笑了几下,......唉,真难为这孩子了。      “姜嫂,姐儿起来了吗?”桃花闪进屋,跺了跺脚。      “起来了,正吃奶了,一会就好。”姜氏又挤了挤自己的□,好让小婴儿多吸一些。      小婴儿挥了挥小拳头,还是悠哉悠哉的吸着,时不时的扭过脑袋看看小碗儿在干嘛。要知道,如果小碗儿在一边看自己吃‘饭’,可能今日大多会呆在屋里闲着;如果小碗儿在摆弄小碗筷,可能等会就有好吃的。像现在,小碗儿在床沿整理着小衣裳,可能今日要出门喔,嘿嘿嘿。      桃花也不好催促,只把手放在碳盆上烘,慢慢的等:宁可动作慢,被老夫人骂,也不能催姐儿,叫她给呛着了。      余老太拉了拉新袄的下襟,又数了数香,问正摆着香烛的李氏:“桃花怎这般慢啊?是不是宝贝还没起来呢?”      李氏擦了擦手,笑:“哪能啊,小宝贝可能知道要过年了,日日都起的早了呢。再等等,一会再不来,我再叫杏花去看看。”      正说着,姜氏抱着个大包裹进来了,桃花跟在后面把帘子给关好。      “哎哟,俺的小乖乖,今日要拜祖宗咯。”余老太上前掀开小棉被,接过像个大圆球的小婴儿,还真有些吃力。      小婴儿被裹的暖和着呢,一点风也没被吹到,红扑扑的小脸冲余老太“啊呔啊呔”的唤,喜的余老太更乐了,坚决不撒手。      “阿母,俺都备好了。呀,宝贝也来啦?!阿父还想去接你了呢。”余老爹强势的‘抢’过小婴儿,用自己的大脸直贴小婴儿的嫩脸,压根就没注意到余老太的‘喷火龙’模样。      “好了,好了,阿母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老爷计较了。可以上香了,上过香,也好早些用饭。”李氏赶紧拉住余老太正准备上扬的手。      “哼。”余老太想了想,这大过年的,再说,这都已经当爹的人了,算了,过了年再收拾他。      杏花把香点燃,一人三支的分了。余老太带头跪下,小婴儿被余老爹抱着,可还是抽出了小馒头一般的小拳头把香捧好,就着余老爹的大手,一起跪下。      长长的案桌上,摆放着两块牌位,香烛袅袅,果香悠悠。      余老太把香捧到额顶,虔诚的说:“阿母,老爷,过年了,俺带树儿给你们上香了。松儿带宣儿,娟儿给你们添坟了吧?俺们树儿也有后了,小粮儿可乖了,白白净净,聪明伶俐着呢。谢谢阿母,老爷保佑。今年收成还不错,托老天爷的福,无灾无难的。也托皇上的福,没有征战苛捐。你们在那边也还好吧?松儿说给你们送了五万两银子,俺跟树儿说了,不好越过大哥,今日就给你们送个三万两吧。一年有个十来万的,日子也舒坦吧?!老爷啊,你可得先紧着阿母些,千万别抢她的呀,俺不在身边,花花草草的别去多事;阿母啊,老爷总归是老爷,交际应酬的,你也别拘着他。俺给你送首饰了,银子啊,你就多让些给他,啊?!天冷了,你们可得保佑俺们小粮儿健健康康的长大啊。最好么,再保佑保佑,让俺们家多来几个娃娃。实在是困难多多么,就尽力而为吧。好了,真的太冷了,俺给你们送银子来,这瓜果香肉的,你们多食些。”      说完,‘咚咚’的嗑了三下头,让老姜头把香给插了,领着李氏,跪到银盆前,接过汤婆子递来的玉器,首饰,一样一样的扔进火盆。小婴儿本来正抽着呢,这是什么祈祷词啊,阿太,你也太不客气了吧?!说的好像阿太太和阿太公就在前面坐着一般。想着,身子哆嗦了一下,往余老爹怀里挤。一声头,哇:竟然拿了丝绸??      余老太和李氏专心致志的把礼物一件一件的往火盆里送,时不时的也丢匹绸缎,好让火苗更旺。      小婴儿呆了:哇,俺这是在哪啊??这是......再怎么暴发户烧钱也没这个烧法的呀??      余老爹看了看,皱了皱眉:“阿母,这玉器不是前年用过了吗?怎的又拿出来?”      “哎哟。”余老太本来起身的,可跪的久了,一下腿麻,还好杏花扶了一把。刚刚站稳,一巴掌拍到余老爹的身上(脑袋够不到啊),“你不说这句话,俺就不给你饭了啊?叫你阿太晓得了,你阿父就有的罪受了。轻声,闭嘴。”      李氏拉了拉余老爹的裤脚:“无事的,阿太最喜这玉了,多送几次还高兴呢。”      余老爹见还有一堆的冥纸要烧,抱了小婴儿站到一旁,好不让飞起的烟末给碰着了:“宝贝乖,俺们给阿太太和阿太公让路喔,来,拜拜阿太公,记得保佑小粮儿喔。”      小婴儿的小手被余老爹抓在手里,硬扯着弯了弯身,看着那五匹绸缎就这样变成灰,咧了咧嘴:阿太公啊,这些布料还是给阿太太吧,你可别跟她抢啊。要不,阿太知道了,会睡不着觉的喔。想着,又迷糊了:阿太光送布料去,谁给阿太太和阿太公做衣服啊??      好容易送完了礼,余老太拍了拍手,像完成了一件最为光荣艰巨的任务一般:“好了,老姜头,你们也回屋去吧,别叫你爹久等了,都去,都去。”      汤婆子高兴的拉过小碗儿,又很为难的问:“那早饭谁侍候啊?俺们明日......”      “这不是还有桃花吗?!她可比你们都能干。杏花也回去,都回去吧,姜妹等会忙完了就要过来的,俺姐儿还要吃奶,她不能歇。你们,你们就后日再到正屋来,反正明日也没什客人。”余老太爽快的赶人,初一是外甥上门拜年的日子,余家没有女儿,自然也没有外甥。      “哎,哎。小妹拜完了阿爷阿奶就过来侍候大姐儿。桃花啊,辛苦你了,俺给你包大肉包过来。”汤婆子笑的像朵大菊花一般。      桃花笑了笑:是啊,自己阿爹阿娘在哪都不知道呢?回哪啊?好在,老夫人夫人老爷都是和善人,不想了。      小婴儿吸了吸自己的小手指,挥挥有些烟味的空气,朝堂屋指了指,示意余老爹可以去吃饭了:嗯,你们吃饭,俺喝汤。      外头已经喧哗成一片了,热闹的紧。      余老爹按下小婴儿的小手,把它塞进自己的棉袄里,高兴的说:“过年了,明日俺家宝贝就大一岁咯,可以走路说话了呢。”说着,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高兴的抱着小婴儿扭了扭身,朝堂屋走去。      外面,天开始飘下雪花,一朵一朵的,晶莹剔透。屋内,暖意浓浓的。    第32章   小婴儿啃了口松软的米糕,本来就准备解体的米糕粉见怪物入侵,趁着怪物张口消灭自己之际,忙打点行装,各奔前程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干脆利落。小婴儿也不在乎,嚼了嚼有幸进入自己小嘴中的米糕粉,扬了扬小手,把那些背信弃义的潜逃粉毫不留情的抖向地板。      “宝贝,来,喝口汤。”余老爹小心的吹了吹热热的汤水,不忘给宝贝闺女分享分享。      “你啊,别喂太多。当心她吃上瘾了,以后不稀的吃奶。”余老太接过李氏递来的汤碗,“好了,你也快坐下吃吧,天冷着呢,饭凉的快。桃花,你也快去吃,吃完了再来收拾。”      桃花扶着李氏坐下,笑了笑:“俺不急,方大娘给俺温着呢,不会凉。要不,俺先抱抱姐儿。”      余老爹本来不同意的,宝贝乖乖的呢,正想拒绝,可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向她伸了手,只好把小婴儿递给桃花。      小婴儿正想挪挪小屁股呢,正好。朝桃花拍了拍小手,咧着小嘴,先笑一个,再蹬蹬小腿,‘嗯,嗯’两下。      “姐儿要解手了,我来吧。”李氏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想过来接小婴儿。      “无事无事,俺带她去也一样的,夫人先用饭吧。”说着,快走了两步,到外间的侧室。      小婴儿轻松的吐了个小泡泡,拍拍小手,时不时的抬一下小腿,好方便桃花换尿布。吸吸小手指上沾着的‘忠心耿耿’的米糕粉,看着桃花认真的模样,想着:好像快一年了,这么近距离的欣赏桃花,还是头一次呢。这桃花内向,仔细,不像杏花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喜欢参和;也不像姜氏,怎么能显能力怎么来;也不像小碗儿,老实的像头黄牛,做这个做那个,生怕一歇下来就会挨骂一般。虽然不声不响的,可大家总是会想到她,交待她办事,甚至有时比杏花还来得重要。可是,还不一样要给俺包尿布?!!嘿嘿嘿嘿。      桃花刚系好裤子,见小婴儿一脸的傻笑,乐了。贴了贴小婴儿红红的小脸,轻声的说:“姐儿真乖。来,俺带姐儿看雪花。”给小婴儿裹了小棉被,紧紧地抱好,站在门口,看着那慢悠悠落下的白点。      小婴儿透过小棉被的那点缝隙,四处张望:咦,怎这般奇怪啊?不是要过年了吗?怎的这般静悄悄的呀?院子里也只挂了些红灯笼,连对联都没有呢。呀,那边竟然有白梅呢?!      桃花见小婴儿一个劲的蹭,朝小院子张望,轻声的说:“姐儿,那边是佟姨娘的院了。今日天冷,俺们进屋吧。”      余老太正好吃完了,想过来找了呢,一见桃花进来,忙拍了拍手,示意小婴儿赶紧滴投入阿太的怀抱。      小婴儿还想着梅花呢,搂着桃花的脖子不撒手,蹭着小腿,想改变桃花的方向,可还是被抱了进来。一见到余老太,‘扑’的一下调转了身子,趴在桃花的肩头,‘哦哦’的叫。      “这是怎的了?”余老太纳闷到。      李氏和余老爹也停下了夹菜,看着小婴儿。      “刚才带姐儿进屋的时候,正好见了佟姨娘院里的梅花了呢。许是姐儿看着新鲜,想再去看看呢。”桃花本想把小婴儿递给余老太的,哪料小婴儿像个抱抱熊一样的,贴在自己的身上,扒也扒不下,又不敢太用力。      余老太一听,想了想:“这个容易,你吃了饭回来的时候拐个弯,折个几枝过来,不就一样了。要不,明日姨娘来请安的时候,叫她带上几枝,也一样的。”      小婴儿一听,‘姨娘来请安’:这么说,明日又可以见到俺年轻漂亮的亲娘了?!一愣神,被余老太抱了个正着,扁了扁嘴,举起小拳头,‘啊呀啊呜’的朝余老太一阵抗议:俺现在要看花,要看花啊!      余老太乐了,这小人儿,就像知道自己说了什一般的。作势抬了抬手,瞪了瞪眼:“这孩子,敢跟阿太顶嘴了呢?!来,看看,揍哪里好些。”      小婴儿像个小球一般的,被余老太上抬下放,左瞅右看的滚了一遍,抱着余老太的脑袋,张大小嘴一阵啃:叫你把俺当玩具,哼。      余老太更乐了,惹得余老爹也三口两口的放下了碗,过来凑热闹。      “真儿啊,趁现在空闲,去看看行李,别明日丢三落四的。反正晚上也到大哥那边吃饭,不用忙了。”余老太接过桃花的茶碗,喝了一口:自从有了这宝贝,真是吃什都香。      李氏摸了摸小婴儿的衣帽,应了一声,忙去了。      “阿母,今年留着过年的也不多,要不给方老头多些工钱?这屋子里就他一家人在忙了,俺早上看了,院子也干干净净的;厨下也摆放整齐的很。”余老爹躺在榻上,拿自己的大肚皮给小婴儿当跳床呢,乐的小婴儿‘咯咯咯’的笑。      “嗯,俺会看着办的。明日他家囡囡要来拜年呢,俺给他们歇一天。”余老太捏着小婴儿肉肉的小手,看着这张明媚的笑脸,也高兴,“宝贝啊,明日就给外太拜年了呢,高不高兴啊?!你外太还没见过你呢,真是可怜,这个懒家伙,就知道整日的收拾花花草草的,哼。明日一定要她给个厚厚的压岁包,不给,就......就这般踩她。”说着,还鼓励小婴儿一般,示范了一遍‘狠狠跳’。      小婴儿倒放慢了脚步,想了想:明日事,明日说。晚上要到大伯家吃饭呢!俺终于可以见大伯了啊,嗯,休息休息,吃大餐去。朝余老太点点头,慢慢的坐到余老爹的肚子上。随着肚子一起一伏的,慢慢的睡着了。    第33章   “宝贝还没醒啊?”李氏轻轻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一样。小婴儿抬了下小手,挥了挥,好像要把声音赶走一样。      “可不,都快一个时辰了。阿母偏说是俺给跳累了,真是的。”余老爹懒懒的声音,好像也在被窝里一样。小婴儿转了个身,闭着眼,摸了摸,一堵墙,咂巴了下小嘴,还是不睁眼: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外面这般冷,老爹这火炉倒挺暖和的。      “小宝贝,阿太来咯,俺们出门去玩咯。”余老太也进来了,拍了拍手。见到余老爹正赖在床上呢,‘啪’的打了一巴掌,唬的余老爹赶紧的起身。      一丝风溜了进来。小婴儿抖了抖,往被子里缩。      “阿母,天还早呢,让俺宝贝多睡会啊。”余老爹忙把被子盖好,紧了紧被头。      “你也赶紧的换身衣裳去,你大哥过了初六可就得上任了,你当是你啊,开春了才下地。”余老太哼了一下,从被窝的另一头拿出厚厚的新袄,拉出小婴儿穿上。      ‘呸咚呸咚’,一嗑一碰的摇摇晃晃,小婴儿终于赖不住了,张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啊哟,宝贝醒了呢,快来擦擦脸,就到大伯家了呢。”余老太拿过巾帕,擦了擦小婴儿的眼睛我小嘴。      ‘的’的一下,牛车停住了。呀,安静了啊,小婴儿又闭了眼睛想再趴回李氏的怀里再睡。      余老爹一瞧宝贝闺女这懒样,笑了笑,下了车接过小婴儿,摇到:“到大伯家了呢,小宝贝醒醒咯,粮儿姐姐家呢。”      正说着,一穿蓝色绸袄的少年走上前来,给余老太,余老爹,李氏行了一礼,冲小婴儿笑:“这是小粮儿吧?!来,我来抱吧。”说着,就伸手上前来。      余老爹看了看他瘦瘦的身材,挡了一下:“这有雪呢,地滑,到屋里再给你抱。天冷,你妹妹穿的可多了,重着呢。”      余宣笑了笑,还是坚持地伸着手:“叔小瞧我呢,没事的,来,让大哥抱抱。”半拽半抢的搂过小婴儿,转身就走。      小婴儿把小被子拍开,看自己的这个大哥哥:浓浓的眉毛,熠熠的眼神,秀挺的鼻粱,薄薄的嘴唇,居然是个鹅蛋脸呢。      余宣见这胖乎乎的小婴儿认真的看着自己,竟然还张着小嘴‘哦’了一下,也乐了:“哥哥是不是比你阿父年轻英俊啊?!”      小婴儿心想:这是当然的啊。不过,你是薄唇,俺阿父是厚唇,还是俺阿父牢靠些。      余宣见小婴儿竟然撇了撇嘴,更乐了:“阿太,这妹妹真逗,知道我说的意思呢,你瞧你瞧。叔啊,我早说了你得多在脸上下工夫,还不听,你看,你家闺女都嫌你了呢。”      余老太也点头,笑:“俺家小粮儿啊,聪明着呢。比娟儿有意思多了,那丫头啊,出去了一趟,就剩鬼心眼了。”      余老爹直接一个‘爆粟’给余宣:这臭小子,仗着自己是长孙,就喜欢当孔雀。当着自己宝贝闺女的面,就敢挑拨起来了,真是......不可爱啊。      东拐西拐的进了屋,喔,这才暖和。      “阿母来了。”细细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似的,叫人一听就颤。      小婴儿除去了小被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仔细的看:男的留着山羊须,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着精光,不怒自威;女的穿着厚厚的大红袄,首饰简单,只戴了镏金的耳环和串了玉石的项链,看着圆润和气;还有一个,自然就是小富婆余娟了。      “粒儿呢?”余老太就着李氏的手,看了看,坐下。      陈氏本来笑意盈盈的,顿了一下,又笑道:“那丫头啊,怎么能和粮儿比啊。在后院玩着呢,等会跟姨娘一起吃。来,把小粮儿给我吧。”      虽然这大哥哥看着像根竹杆似的,可一路走来,抱着自己这么个宠然大物,也不见他脸红气喘的。小婴儿倒是真放心了,这会见大伯母要来接自己,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余老爹,这才把小手伸给陈氏。      “怎的,伯娘送了好些礼给小粮儿呢,竟这般不待见我啊?!”陈氏用额头顶了顶小婴儿的小脑袋。      小婴儿一想:阿父和阿母给自己过目财产的原则之一,就是不用送还当回礼的才给自己看的。伯娘的礼?看来,伯娘家还有喜事要回礼呢。想着,低了小脑袋,摸着陈氏项链上的玉石玩。      “哪会呢,粮儿喜欢着,日日宝贝似的藏着呢。”李氏忙和浆糊。      “人都没过来瞧过,谁知道是哪个送的。”余老太嘟嘟了一句。      “阿母啊,前些日子你不也来过这边的,还不是因为粒儿,这才没过去的吗?怎的还这般记怨啊!”陈氏朝余程松飞了个眼色。小婴儿刚想换下姿势,哪料正好给瞧见了,忙又低头继续扮痴:这大伯娘,好像,不喜欢俺呢。而且,好似,很厉害嘛。      “咳,咳。孩子少,精贵,可也不能宠坏了。我们回来的日子短,偏这样那样的事,你嫂子也是抽不开身的。”余程松不像自己媳妇,能‘顶撞’余老太,只朝余老爹说教。      余老爹点了一下头,摸了摸肚子:“啊呀,肚子都饿了。大哥大嫂,早些开饭吧,俺家粮儿肯定也饿了呢。”       第34章   “现在是饭时吗?就知道吃。你先随我到书房来,宣儿也一起来。”余程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奈到。对于这个天天喳呼着‘宝贝,宝贝’的弟弟,真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啊。      余宣无力的白了个眼给余老爹:叔啊,刚想和你家闺女联络联络感情呢,你什么不好提,非要提肚子??      余老爹也无奈啊:这大哥,还是一样不给自己面子啊。      “就是,听你大哥的。快些跟上,俺去看看粒儿去,可怜的小娃娃,不知道有没有长胖点。”余老太推了推像个土堆一样不乐意的余老爹,见陈氏依旧坐着不动,看着头大,只好先躲出去。      小婴儿一见,张了小嘴,崇拜的看着陈氏,就差两眼冒星了:呀,这伯娘好厉害,居然不动声色,就把自己的两大靠山都给弄遁走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于无形’吗??      陈氏一见余老太和余老爹闪人,也不娇情,直接把正冲自己流口水傻乐的小婴儿放回李氏的怀里,自己拿起茶杯喝水。      小婴儿也忘了拍手跺脚,只是愣愣的盯着陈氏:这是什情况?自己被嫌弃了吗??俺这天下无敌的,人见人爱,超级可爱小婴儿,居然被嫌弃了??跺了跺脚,扭身钻入李氏的怀里,暗自感伤去了。      陈氏拭了拭唇,看着那小屁股扭来扭去的,还有李氏那毫不作假的笑容,直觉得碍眼。看了看门口,确定余老太走远了,说:“弟妹,要养也拿个儿子来养啊,这庶女有什好养的?!我当初一听,还以为是传信的家伙送错信了呢,你也真是,闲的。”说着,咬牙切齿的瞪了眼又扭头来看自己的小婴儿。      李氏摸了摸小婴儿的小脑袋,牢牢的抱着,知道大嫂是好意,却也只能笑了笑:“都一样的,都是老爷的骨肉。再说,我们小粮儿可乖了,又听话又懂事。”见小婴儿抬起头冲自己笑,心里更柔了,“大嫂也知道的,虽然大嫂只比我早进门两年,可你家宣哥儿都定亲了。要不是为了赶考,指不定现在孙子都抱在手里了。我却......算了,有粮儿就挺好的。”      “可到底是姬人生的,和自己总归是隔了层肚皮的......”陈氏也软了下来,不像刚才炮仗一样,一点就跳。      “哪有什姬人不姬人的,只要是老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说真的,我还真心的谢佟氏呢,若是周姨娘这般良妾生了粮儿,我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和她这样贴心。”      “你呀,就是老实,两句好话,就能哄得跟驴似的,哼。”陈氏一想到妾这个词,就没好气。      李氏只是笑笑。是啊,能怎么办呢?一个是自己的姨娘,自己的婆婆;一个是自己的表哥,自己的老爷,自己无子,能不被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怎么办?婆母宠着,夫君纵着,可也总不好叫余家的香火断到自己的头上啊,那样,就真成罪人了。      小婴儿开动了小脑袋,明白了:原来大伯娘是看不起俺滴出身,而不是讨厌俺这模样呢。也是,俺这小脸,花见花开的,嘻嘻嘻。      余娟正坐到李氏边上,自己母亲说话谈论的,也不好插嘴,只好逗着小婴儿。本来看她一脸的挫败欲哭样,顶着被母亲训斥的危险扮鬼脸逗弄她,一见竟然笑了,高兴和李氏说:“二婶,你看,俺把粮儿逗乐了呢。”      李氏一瞧,还真是,刚才还皱的跟团小包子似的,现在倒眉开眼笑的,也笑到:“还是娟姐姐厉害,知道小粮儿的喜好呢。”      “趁现在闲着,你去厨里看看菜式准备的怎么样了。成天的‘俺,俺’的,哪天我拿个火钳来把你舌头给烫直咯。还不快去,跟个傻子似的,分不清轻重。”陈氏一见余娟那乐呼劲,喝到。      余娟扭扭怩怩的不想起来,正好有婆子来报:“县令夫人来送年礼了。”陈氏瞪了瞪余娟,只好出去接待应酬。      李氏摸了摸了小婴儿的小手,问:“还是因为琴姨娘啊?!”      余娟继续做着鬼脸逗着小婴儿,回到:“是啊,自从琴姨娘生了粒妹妹,母亲更生气了,父亲都已经三个月没进母亲的房了。”      李氏惊讶:“这么厉害?!我原以为大伯娘闹闹,也就三五天的事。大伯没劝吗?琴姨娘呢,怎个表示法?”      余娟皱了皱眉,父亲好似说话比平时低声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自己就是因为受不了家里的低气压才先回老家的,还想跟阿太一起过年的,哪料他们又跟着回京述职了。唉,闷闷到:“父亲也没什法子啊,本就是母亲自己张罗的事,偏生生了粒儿就被母亲嫌;弄得琴姨娘现在见了母亲就跟老鼠碰到猫一样,日日往角落里躲,唉。”      小婴儿一脸‘俺弄明白’的表情,滴了滴口水,点头:唉,原来这大伯娘,又想装贤惠,又吞不下这枚刺,真是个笨蛋。      “大姐儿,厨里都煮明白了,老夫人说想早些用饭,你看......”一丫头在门口禀报。      “先温着,问问夫人忙完了没有?还有去请老爷,二老爷和少爷过来吧。”余娟坐正了身子,沉稳的应对,像个小大人一般,看的小婴儿两眼又冒星星了。      打发了丫头,余老太也抱了个小婴儿进来了,跺脚直叫:“呼,冷啊冷。”      小婴儿一见,阿太被抢了,忙冲余老太招手:阿太啊,你可不能临了临了的换阵地啊。      “哼,现在知道阿太吃香了吧,俺就抱小粒儿,不抱你。”余老太故意在小婴儿面前扭了扭。余老太扭不打紧,可吓得身后那奶娘直恨自己少生了两只手啊。      小婴儿一瞧,抓了抓自己的小手:哼,你有你的新欢,俺也有俺滴旧爱。扭头,又扑入李氏的怀里扭屁股。      余娟瞪了眼余老太:“阿太也真是的,知道母亲在还抱过来,找气啊?”接过小粒儿给小婴儿看。      余老太过来想抱小婴儿,小婴儿却只顾去瞅那比她更小的小婴儿了:哇,真秀气,才这两三个月的小婴儿,居然白白嫩嫩的,秀气的小眉毛,黑黑的小眼睛,真是个小美人啊。‘滋溜’,一滴口水直冲小粒儿的小脸。小粒儿居然不哭不叫,还是盯着小婴儿笑。      两个小婴儿互相用她们自己可能都听不懂的话在‘啊呜喔喔’的交流起来,余娟配合着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一屋子,乐融融的。      等陈氏,余老爷们回来,小粮儿早就和小粒儿换了见面礼了:小粒儿的黄金铃铛小手镯换了小粮儿的花草小手帕。一见老爹来了,小粮儿忙冲进老爹的怀里‘啊啊喔喔’的指着小手镯显摆。余老爹捧场的叫:“哇,俺家宝贝真厉害呢,妹妹都喜欢你,要送你礼呀。”余程松一脸的‘便秘’样看着那对傻乐的父女俩;陈氏居然也朝小粮儿笑了笑;李氏只好抱着也一脸傻乐的小粒儿笑,心想着等宝贝睡觉了把手镯拿下来再还回来,可一见陈氏的模样,又有些犹疑不定了。余老太被余宣和余娟围着,乐呵呵的大喊:“开饭了,开饭了。”    第35章   天色灰灰的,原本白白的雪地已经被过往的行人车辆给碾压一个个黑乎乎的水坑。老黑牛慢慢地踱着步,嘴里不停的咀嚼着草料。姜大拉着穿过牛鼻子的粗绳,时不时的领着老牛绕开坑,脚上厚底鞋外面包着的稻草早已变成黑乎乎的一团了,勉强的坚守着岗位。      李氏坐在车帘处,仔细的拉着帘子,生怕有风吹进来。      余老爹和余老太坐在一侧,抱着小婴儿逗着,要她开口叫人。      小婴儿见余老太虽有倒戈现象,倒好在‘反醒’的及时,也就小人有大量的原谅了她,时不时的冲她笑笑,‘啊啊’几下;余老爹替小婴儿收了好些礼,被小婴儿临时起意的‘阿扑阿扑’的叫了两声,浑身舒坦的找不着北了。      “宝贝,再唤,再唤一下,明日阿父带你去外阿公外太家拜年喔。”余老爹让小婴儿端坐在自己的膝头,像个小土地婆似的,乐呵着。      小婴儿捏着手里的小手镯,瞄了瞄旁边那个小盒子,笑眯着眼:“阿扑阿。”      “哎,俺家宝贝会叫阿父了呢,啧啧。”糯糯的童音又招来了余老爹的一顿啃。      “阿太呢,还有阿太。”余老太挤了挤余老爹,把自己的脑袋凑到小婴儿面前,一脸羡媚的笑。      “阿扑,阿扑。”小婴儿乐的直喊:啊呀,俺的小舌头啊,终于能发挥作用啦。      “阿太,太,太。”余老太急了,这什舌头啊?怎光会‘扑扑’的。不过还是耐下心来,慢慢的,一个音一个音的教小婴儿。      “阿扑,扑,阿扑。”小婴儿欢快地作着对:哼,就俺阿父对俺好,一心一意的,从不临阵倒戈。      姜大听着车厢里的热闹,也开心的笑:有了大姐儿,主家高兴了,大家赏钱都多了好些呢。      只有可怜的老牛,依旧慢慢地踱着步,东瞧西看的嚼着草。      天才刚刚亮透,李家的人就来接姑奶奶回门拜年了。      姜氏喂了奶,被李氏给打发了出来,昨晚姐儿吃了粥,也没闹。今日应该也没关系,反正大哥家有个小孙儿和小宝贝也一般年纪,有奶娘呢。      李氏抱着打扮一新的小婴儿,嘱咐着桃花:“......那条浅色的棉裤也带上,喔,还有那条,那条也带上,漏了尿也好换换。”      “阿扑!”小婴儿乖巧地坐在李氏的膝头,一听,抗议的举了举小拳头:阿母,你真当俺是小婴儿吗??还漏尿??哼。      李氏亲了小婴儿一下,把那稚嫩的小手压下,包进自己的袄子里:“嗯,嗯,阿父也一起去,一会就去喔。”转头继续吩咐桃花,“绣了鸟儿的那件袄子呢?也带上吧,有准备总比什都没有强。”      “宝贝,阿父来咯。”余老爹穿了绸缎包外的大袄子,戴了顶酱色的狐皮帽,像个紫色的大熊一般的喜庆。      “阿扑。”小婴儿挣开李氏,热情的朝余老爹拍手。      “哎。”余老爹乐的见牙不见眼的,抱了小婴儿就往外走,“到外太家拜年去咯,拿礼去咯。”      小婴儿捧场地跟在后头‘咯,咯’的喊。      李氏一见,忙把小婴儿的专用小被袄拿上,追了上来。      “哼,就自己去玩啊?把阿太一个人丢家里啊?”余老太站在门槛边,拉了小婴儿高扬的左手,故作可怜样。      小婴儿拉不回自己的小手,忙用‘侥幸躲过’的右手点点后头跟着的桃花,‘啊哟啊喔’的叫。      “哈哈哈哈,宝贝叫桃花留在家里陪你呢。啧嗯,俺宝贝就是聪明,孝顺。”余老爹替小婴儿翻译,顺带的又啃啃小宝贝。      小婴儿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嘿嘿笑,趴在余老爹的肩头扭屁股。      “老话说的不错啊,有了心头肉,就把老娘丢。去吧,去吧,早些去早些回啊。”最后这句是对着李氏说听。      李氏笑着应了。      “难得去一趟外家,你还叫俺早些回?”余老爹揶揄了余老太一下,回头和李氏说,“要不,俺们索性留一晚,明日再回来?!”说完,把被袄把小婴儿裹严实了,赶紧跑。      弄得余老太在后头又急又气:“这......这坏家玩意!别跑,别颠着俺孙女,慢些。”      李氏好容易扶好余老太,又被她嫌:“赶紧的,快跟上,那家伙靠不牢,你多看着些宝贝,快去快去。”,只好又嘱咐了桃花几句,跟上去了。      小婴儿摇了摇头,把被角给摇开,骨碌着眼睛四处瞧:哇,俺这外太家是做什的呀??好大的车啊,居然有两头牛呢,车子比自家的大了近两倍,帘子也换成了小木门,顶角上还有俩小铃铛,门把手上雕着两条似跳跃着的小鱼。      年青的小哥见姑爷出来,忙递好踏脚,开了车门:“姑父,姐儿安好。姑爷慢些,当心脚下。”      小婴儿滴了条口水线:哪天把姜大叫来,让他也好好学学,啥叫为人民服务。为了表示感谢自己受到的热情接待,冲着小哥给了个无齿的微笑。      哪知人家压根就没抬头看,转身去接桃花的‘小婴儿专用大包裹’了。      ‘扑’小婴儿愤怒的吹了个泡泡。      李氏正好也进了车,一指把那小泡泡戳破,擦了擦小婴儿有些鼻水的小鼻头:“宝贝呀,去外太家了喔,要乖乖的,可不能惹阿太,舅舅生气喔。”      小婴儿再接再励,又吹了个泡泡出来:哼,俺就是冲他们的礼去的,能叫他们把俺给小瞧了吗?笨阿母。      “你呀,就爱操心。外太见了小宝贝,高兴都还来不及了呢,是不是啊?宝贝,来,叫声阿父听听。”余老爹给李氏让了让座,把小婴儿递到李氏的手里。      “阿扑,扑。”小婴儿拍着小手给自己鼓掌:算了,出门在外,阿父这坚实的靠山不能惹。先好好安抚他,到时候再一起把外太家给搬搬空,哼。哇哈哈哈哈。      第36章   颠啊颠的,小婴儿时不时的垂点着小脑袋,小嘴却还是应和着余老爹兴奋的建议。      “......要不要把阿太家的大笔也带回家呢?”余老爹拉着小婴儿胖乎乎的小手,不想让宝贝闺女就这般瞅着去。      “阿--”小婴儿把小脑袋往李氏的胳膊肘凑,像个在水上漂着的小葫芦一样:阿父,阿太家在哪啊?怎把闺女嫁这么远啊??俺好困啊!      “好了,宝贝困了,路还远着呢。老爷轻声些,让她睡会。”李氏裹了裹小被袄,把小身子摆顺躺平。小脑袋终于安稳的着陆了,不一会就只剩‘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了。      余老爹无奈的叹了口气,回想以往那一只手就数得清的陪着李氏过去拜年的情形,看着睡熟的小宝贝,一鼓强大的满足感充盈四肢。      大红的大铁门外,郁郁的竹子整齐的顺着围墙排着队,宽厚的青石板早已扫的一尘不染。一灰袄小哥从角门跑出来,站在大门外的街上看,跺跺脚,又抱着胳膊溜回去的来回重复着。      “踢踏--踢踏--”老牛轻缓的踱步声传来,灰衣小哥跑出来一瞧,正是那青衣小哥冲自己招手呢,忙跑回角门喊:“姑奶奶回来了,回来了。”      “吱呀--”一声,大门敞开,李谦拿了块小绣被走了出来。管家和灰衣小哥抱了六瓣大大的葫芦壳,再在上面撒好木据粉,这才站在一旁等着。      ‘吱-’小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小婴儿正抱着小水囊喝呢,一愣:哇,这桃花眼的大伯是哪位啊?怎么男的也会长‘媒婆痣’啊?哇,你不要朝俺笑呀,俺要被呛到的呀。      ‘咳,咳’,小婴儿一呛,一抖,一半的小脸都被水给泼湿了。      “啊呀呀,怎办啊,怎办?”余老爹刚跨出车门准备下车,一听,忙又蹲下身子想进来。可被身后的大舅爷一拉,只好骨碌碌的下了车。      李氏拍着小婴儿的背,看着那咳红的小脸,不由的红的眼圈:“大哥啊,你.....”      小婴儿像连环炮似的咳了一通,慢慢的止了咳,抱着水囊打量着‘大舅’:英挺的剑眉下居然是一双桃花眼,还配合的这么和谐?!!只可惜了那颗像米粒一般的媒婆痣,长哪不好,偏要长在上唇边,像个奸商似的,唉,可惜了。      李谦见小婴儿渐渐平复了,这才敞开车门,接过小婴儿,又用自己带来的绣被包好,只留两只大眼睛在外,看了又看:“这孩子不是挺活奋的吗?怎听阿母说身子弱啊?你瞧,这小眼睛转的。”      小婴儿一听,蹭了一下:俺这漂亮的大眼睛,怎到你眼里就变小了啊?瞧着俺小,好欺负,是不?!哼。      余老爹鼓着脸,赶紧上前在大舅子的外围托了托,小声的说:“俺家宝贝哪弱了?!你看她跳的多欢实,喔喔,还有啊,她会叫人了呢,会叫俺阿父了喔。来,宝贝,叫阿父。”本来一本正经的驳斥变成了小狗讨骨头。      小婴儿看着余老爹那讨好的媚笑,一头黑线:阿父,不能让人小瞧俺们呀,虽然他现在就正在小瞧俺们。      李谦紧了紧小被,瞪了忘我的余老爹一眼,没好气:“都这般大了,还宝贝宝贝的,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一想自家妹妹的情况,咳了一下,“终归是个女娃娃,闺誉要紧。好了,快踩吧,阿母还等着呢。”说完,自己抱着小婴儿先进了门,留下余老爹扶着李氏的手一个一个的把葫芦壳给踩碎,乐呵呵的跟上。      小婴儿很想再蹭高些,趴到老舅的肩头看看后面的情形,可老舅的手太牢了,被子太多了,怕蹭啊蹭的弄的出汗了,就只能自己难受。所以,探了探路,发现被李谦给堵截后,就老老实实的坐着老舅的胳膊随他走了。唉,没办法,谁让自己只会跳跃小步啊。      “阿公,是粮姑姑吗?!”一低低的女音,柔柔的上前来,给小婴儿留了个桃红色的身影。      “嗯,小音儿日后有伴了喔。”李谦应了一声,把小婴儿递到李老太的手中,“阿母,这孩子可活奋了,一刻也不老实呢。”      正说着,余老爹和李氏也进来了,一一行了礼。      李老爷就着李老太的手,看了看愣乎乎的小粮儿,笑了一下,又有一下没一下的喝自己的茶了。      李老太除了披在小婴儿外面的小绣被,把孩子抱正,仔细的瞧着:“五官端正,面相也好,只是这额头有些高了,后脑也突些,想是没给她睡平的缘故。你们回去以后可不能再这般纵着她了,想睡就睡,不想睡就抱着的,趁现在孩子还不大会走,多给她躺平些,日后梳发髻才好看。这额头也是,让她睡觉别扭头,平躺着,让天压压,以后这性子也好宽平些,别太锐了。”说完,就把小婴儿递回给李氏。也是,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外孙。      李氏正想接手呢,半路伸过来一双手把小婴儿给截了:“给我瞧瞧,哪家的小闺女呀,这般的好模样。”说着,亲了亲小婴儿的小嫩脸,把小婴儿给逗的‘咯咯’乐。      “大嫂,俺家小粮儿会喊阿父了呢。”余老爹赶紧的再添一把柴。      靳氏好似很惊讶一般的瞪了眼,上上下下的瞧了小婴儿好几遍:“是吗?这才几个月的娃娃呀,这般厉害!”      小婴儿踩着靳氏的腿,跳了跳,捧着小手,像个小弥勒佛似的,“阿扑,阿扑”的叫。一副‘你瞧,俺厉害吧,快夸俺,快夸俺’的得意样。      靳氏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娃娃叫阿父啊。忙搂了小婴儿一顿亲:“小粮儿真聪明,真厉害,会叫阿父了呢,我家顺儿还没小姑姑厉害呢。”      穿了桃红色袄甲的李音凑到阿太的身边,轻轻的说:“阿太,我也叫了姑太,姑公呢。”看着笑歪了脸的小粮儿,扭了扭,低着头,轻轻的吐了三个字“粮姑姑”。      靳氏一听,乐了,摸了摸李音的小手:“嗯,我家小音儿也聪明呢。”      李氏,余老爹也接口称赞:还真是,自己一屋,这孩子就行礼了。      小婴儿见靳氏好似有些吃力了,忙“阿扑阿扑”地向李氏招招小手:阿母,快来接俺,你大嫂被俺踩扁了。      哪料,李老太一见,倒是乐了:“这孩子,倒真有股机灵劲呢。”      李音一见:“阿太太,粮姑姑喊姑婆也叫‘阿扑’呢。”赶紧抓紧时机的拆小粮儿的台。      一时,小婴儿终于不蹦了,愣愣的盯着李音瞧:这小娃娃的防备心也太强了吧,俺就呆一天,明日就回家了,不会抢你阿太的喔。再说,俺家里也有阿太的,还有小碗儿呢,你家一个小丫头都没有,哼。      李氏接过小婴儿,坐下:“粮姑姑现在还小,只知道阿父跟她要好。所以啊,她管对她好的人都叫阿父了。日后长大了,像音儿这般大了,就知道改口,不会叫错了。”      李音点点头,仰着小脑袋,笑。      “好了,姑父也喝了茶了,该给你们姑奶奶,姑爷洗尘了。是吧,老爷?!”李老太见李老爷起身了,也点了点拐杖,就着靳氏和李谦的手站起身,“饭堂都备好了吧?!”见李谦点点头,便叫余老爹和李氏跟上,吃饭去咯。       第37章   进了饭厅,居然摆了两张桌,男入一席,女入一席,还是用屏风给隔开的。刚坐定,一年轻的妇人抱了个小婴儿进来了,弯弯的眼睛,看着就叫人乐呵。      “俺家顺哥儿来了,快,见过姑太,姑公。”靳氏抱过小婴儿,朝余老爹弯了弯身。李氏忙把小粮儿递给那妇人:“小粮儿乖,这是表嫂呢。”      小靳氏忙接过小粮儿,稳稳的抱好,坐下:“这就是粮妹妹呀?!真俊。刚才嫂子给你顺侄子换衣裳了,呶,这是见面礼,祝妹妹圆圆润润,平平安安。”      小粮儿微张了小嘴:哇,一串玛瑙做成的小苹果手镯,啧啧啧。二话不说,抱着小靳氏的脖子就亲。倒弄的小靳氏红着脸,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李音愣愣的看着那‘豪放’的粮姑姑,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抱抱阿母比较好。李顺虎头虎脑的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对着新鲜出炉的姑太和那个貌似跟自己没有代沟的小粮儿乐。      靳氏把小顺儿递给李氏,见小粮儿正抱着自家媳妇啃呢,忙道:“快上菜,快上菜,姐儿饿急了。”      李氏好笑的拍了下小粮儿那欢快的小屁股,拉了拉她:“乖粮儿,看看这,小顺儿。”      “阿喜阿喜”小顺儿友好的朝小粮儿打招呼。      小粮儿瞄了眼那肥肥的小婴儿,懒得搭理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表嫂送到嘴边的蛋羹,自顾自的摸着那透亮的小苹果:切,你当俺是小婴儿啊?!不好意思啊,俺听不懂你在说什呢。      可惜,小顺儿的热情太高涨了,无视小粮儿的不屑,依旧‘阿喜阿喜’的套近乎。李音看不惯自己弟弟那副欠揍的讨好样,干脆的低头,只顾自己吃饭。      “对了,伟哥怎不回来用饭啊?”李氏抱着小顺儿,靳氏喂着。      小粮儿‘扑’的一下,把刚进嘴的蛋羹喷了出来:伟哥??伟哥也要吃饭的??      “呀,是不是烫着了?”李老太忙放下汤匙:就算不看在自己女儿的面上,这也是表姐家的心肝肉啊。      小靳氏又用嘴试了试,摇头:“没,没。许是我太急了,妹妹还未咽下.......”      靳氏忙说:“毛毛燥燥的做什呢?好好喂,别呛着小粮儿。”见小粮儿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好奇的看向李氏,好像要听她们的谈话一般,心里暗暗道奇,“今日有同窗相邀,说是明日就要进京去了,只好出去应酬应酬。”      李氏怕靳氏多心,以为自己托大,忙说:“衙门中人,平日就事多不得空,要去的,要去的。”说着,就岔开了话题。      小粮儿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小脑袋:喔,原来是在说人啊!阿母也真是的,好好的字,加个哥做什?凭白的叫人误解。拽了拽手里的玛瑙小苹果,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羹:这外太家的蛋羹还真不错,好像有用了香油似的,香香的。      刚用完饭,正准备去后院休憩休憩。姜二来了,说是府尹大人要来了,大老爷吩咐了来接二老爷和二夫人回家。      余老爹一听,抱了小粮儿就准备上车;李氏也急急的跟李老太道别。      李老太和靳氏一见,急了:“这刚用过饭呢,你们大人吃的消,孩子可经不起折腾的。反正明日伟哥儿要到岳家,顺路再给你们带回来就是了。”      余老爹一听:宝贝要在外过夜,这怎能行?便谢到:“岳母和大嫂的好意,俺心领了。可,俺家粮儿还从未在外留宿过呢,这恐怕.....不妥吧,再说,俺阿母临来的时候还说了又说,要俺带粮儿早些回呢。”      李谦一见:“即是府尹大人招见,你们定是匆忙赶路的。孩子这般小,饭才刚吞进肚里没化呢,你这是存心要她难受。”抱过小粮儿,也不给妹婿机会,“快些上车吧,今晚我们会好生照顾的,放心吧。快走快走。”说完,摆了摆手,跟着李老爷转身进屋。      小粮儿迷迷糊糊的,正想着上车让阿母抱,还是阿父抱。阿母虽然稳些,可惜有些紧紧的;阿父肉厚,软软的,大大的巴掌多出好些的空间,可自己总是怕一个小坑就把自己弹飞出那软乎的怀抱。还没想明白呢,老舅插了一手,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趴在老舅的肩头,朝越来越远的余老爹和李氏皱了小脸,‘呜呜哇哇’的哭了起来:俺要当个好孩子,不夜宿外头,俺只要阿父阿母,俺家阿太还在家等俺呢,呜呜呜。      余老爹和李氏一听宝贝闺女的哭声,心都揪成了一团,恨不得马上上前把小粮儿抢回来。可一想,大舅爷(自家哥哥)说的的确有道理,再者,回家肯定又是忙上一通的,仆从本就不多,带了孩子回去也无法安心。细想想,只好咬咬牙,进了车。      再说小粮儿,进了院子,就止了哭:阿父阿母都没追上来啊,算了,俺不哭了。要是惹了老舅烦,搞不好怎么‘虐待’自己呢。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老爷见小粮儿不哭了,还自己擦着小脸呢。一道道泪痕,像个小花猫似的,叫了个小丫头送水,自己抱着外孙女进了书房。      小粮儿一脸讶异的看着李老爷:外公,你做什对俺这么好?刚才不是都没搭理俺吗?      李老爷好笑的看着小粮儿小手抱胸的盯着自己,故意虎了虎脸:“放心,你外公吃了饭,不吃小娃娃。”      小粮儿一听:哟,这板板的跟个木头人一样的外公居然也会幽默呀。放下了心,便也笑眯了那花猫脸‘阿扑阿扑’的叫。      “不是阿扑,是阿公。来,公,阿公。”李老爷小心的扶着小粮儿的小脑袋,省得让树枝给刮到了。      小粮儿‘熟人疯’的改了口:‘空,空’。      “公,公,阿公。”李老爷耐心十足,真不愧是育人子弟的好先生啊。      “空,空,阿空。”小粮儿为了配合自己的发音,小手一拍一拍的。      “谦儿,你怎的就站这里啊?!咦,小粮儿呢?你阿父呢?”李老太自己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进来了,后头靳氏,小靳氏,小顺儿,小音儿跟着。      李谦愣愣的看着阿父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回到:“阿父抱了粮儿进书房了。”      李老太和靳氏,小靳氏顿时一愣:不是吧?老爷(公公,阿公)这么快就接受余家的小肉块了?!还是李老太反应快:自家女儿嫁去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余家有个后,不管是谁生的,总归是我女儿养的,族谱也是编在我女儿名下的,就是我女儿生的。一时间,酸酸的,甜甜的,倒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靳氏见婆母这般神情,忙岔开话题:“阿母累了吧?!先回屋歇歇吧。”      于是,各自散开了。      天,又开始细细的飘起了雪花,漫漫扬扬的随着北风飘。院子里,只有直挺的大松树迎接着它的到来。    第38章   李老爷把小粮儿放在榻上靠好,径自走到书桌旁,翻开一本册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小粮儿像团大棉球似的放在榻上,转了转小脑袋,只有扶手,并没护栏的,心里暗自佩服李老爷:阿公,只有你把俺当大人看,嘻嘻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自由,忙抓紧时间伸手踢腿的热了热身,好似囚禁了三五载的小鸟终于飞上了蓝天一般扑腾起来。      李老爷找到了心里想要的字,乐呵呵的一转头,差点没跌倒:只见小粮儿如兔子般的在榻上来回疯爬着,榻桌上的糕点都凑热闹一般的粘在小粮儿的膝上,胳膊上,甚至小屁股上都有,跟随着小主人东奔西战。      “呼”小粮儿终于过瘾了,半侧着身喘气休息,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发呆中的李老爷,小手拉了拉衣领:热啊!      李老爷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抱了小粮儿坐好。        “阿公爷,小音儿进来喽。”微掩着的门外传来李音黏黏的声音。      李老爷抖了一下手,生怕是让人发现了自己放任一个小婴儿在危险的地方做着危险的事情,紧了紧嗓子喝到:“进,进来吧。”      李音吓了一下,阿公爷从来没对自己这般‘凶’啊?这是怎的了?难道是粮姑姑跟阿公爷说了自己的坏话?虽然心里有些忐忑,可还是笑咪咪的推开门:“阿公爷,我给你送茶叶来了喔。”      李老爷一见,只有小音儿一人啊,放了心,和蔼的点了点头,接过茶叶饼:“音儿,你想不想吃呢?”      李音一听,两眼发光,急忙点头。小小的个子刚好和桌腿持平,仰着愤怒的脑袋,一脸气势的看着阿公爷怀里的小粮儿:我阿公爷不是你说两句话就能骗走的,哼。      小粮儿抹了下额头:可怜的小鬼,茶叶有什好吃的?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唉。      李老爷继续和蔼可亲的说到:“既然你想吃的话,那是不是还要去拿些物什来啊?!”      李音激动的‘哎,哎’了两声,转身就跑,差点没被椅子给绊着。      小粮儿看了看‘嘿嘿’乐的李老爷:这老头,是个腹黑的。人懒不说,指挥起小孩子来,还这么起劲。嗯,以后得离这老头远些。      不出一会儿,李音就捧了个大盆子过来,花花绿绿的一大坨。小粮儿拼命的拉长了脖子,也没看清。      李老爷拍了拍小粮儿‘蠢蠢欲动’的小身子,把她放回榻上坐好,拉了榻桌拦着,又叫李音看着,这才坐到案几旁动手。      小粮儿愤怒的推着和自己差不多身形的榻桌:哼,不要以为这小小的桌子就能拦住俺了?      李音在榻桌的另一边支持着榻桌,自以为凶凶的虎了肉肉的小脸:“粮姑姑,阿公爷在做茶,你不许吵。”一副‘你再吵,我就揍你’的表情,举了举小拳头。      小粮儿放弃了:俺不是怕这小妞,俺是怕桌子被俺推到地上了,俺也得跟着摔跟头。盘了小腿,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睛,乖乖的把小手放到腿上:好婴儿不和不良儿童打交道。      李老爷把茶饼放在温水里浸了浸,拿过桔子剥皮去籽,又拿了一块白白的芋头,几颗莲子,和几粒不知名的小果子一起放了进去,用烫烫的热水冲泡起来。      李音一副陶醉的模样,深吸气。      李老爷‘咳’了一下,制止了李音本想更夸张的表演。      看着李音扁扁的模样,小粮儿‘哧’的笑了:这小屁孩,就喜欢装。      李老爷摸了摸茶盖,看了看小粮儿。      小粮儿忙用无辜的眼神认真的看李老爷,耸了耸肩:阿公,俺啥都没干。      李音乐眯了着,瞄了眼榻上的小粮儿,坚守着榻桌:哼,叫你笑我。      终于,在俩小的‘你来我往’的眼神大战中,李老爷说出了等待已久的‘好’。      拿小托盘把一个圆乎乎的小茶壶和三个小茶碗拿了过来,放在榻桌了,替李音脱了鞋,抱上榻,三个人团团的围着榻桌坐好。      小粮儿好奇的支起小腿准备看个明白。李老爷一瞧这架式,忙按下她,拿起个小茶碗吹着:“不急不急,这是小粮儿的,阿公帮你吹吹,就好。”      小粮儿听话的坐了回去,乖乖的把小手话好,‘咕咚咕咚’的吞口水。      李音瞪了小粮儿一眼,乖巧的说:“我不用阿公爷吹,我等它自己凉。吃茶要静心,阿公爷,是不是?”      李老爷仔细的吹着茶水,‘嗯’了一声:“是啊,吃茶要静心,做事也要静心,做人,更要静心。你粮姑姑在这点上,可比不上我们小音儿了。来,吃一口吧。”      小粮儿终于看到了茶碗里的热闹:红红的,白白的,绿绿的,黑黑的一粒粒的,皱了眉头,把小脸扭到一边:这是什东东啊??会不会吃了拉肚子啊?!      李老爷像个诱拐小朋友的大灰狼一般:“听话喔,来,吃一口,阿公可是从来不轻易的与人做茶吃的喔。”      李音忙捧起了小茶碗,用小小的木匙舀起,小心的抿了一口,发觉不是很烫了,这才大口大口的吃。一碗吃完,瞪了瞪‘不识好歹’的小粮儿,眼巴巴的看着李老爷:“真的很好吃,阿公爷。我还要,壶里的都给我,我都要。”      李老爷看着前面两个小孩,一个是‘不屑一顾’,一个是‘贪得无厌’,好笑的摸了摸李音捧场的脑袋:“等你粮姑姑吃了,再说。”说着,又把小碗往前递了递。      小粮儿看着李音的那享受样,有些犹豫,东摸西碰的误了些工夫,见李老爷还是‘坚强’的托着小碗。闭了闭小眼,一副‘英勇就义’的凑上前去,碰了碰嘴唇。      李老爷知道这小家伙压根就没吃进嘴里,心里暗暗称奇:这么小的小孩子,居然还会玩花样?!一时,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不留神,手歪了一下。      小粮儿本来想撤退了,刚张开小嘴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阿公还非要自己吃一般的趁机倒了些进嘴里。啊呸,这是第一反应,可‘长者赐,不可辞’啊;啧啧啧,这是第二反应:啧啧,这乱七八糟的东东混一起,味道还不错嘛。      李音看着小粮儿越来越起劲的小嘴,忙拉了拉李老爷的衣袖:“阿公爷,我还要,我还要,快给倒我一碗。”      李老爷好笑的看着两个小屁孩‘你抢我夺’,也不管自己老太婆‘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茶,要撑着的’警告,乐呵呵的给这个倒了,给那个喂。      半晌,小粮儿紧皱着小脸,哼哼叽叽的朝李老爷扒拉着衣服要站起身:阿公,阿公,俺吃太多了,三急找上来了。      李老爷不明白小粮儿的举动,还以为自己用茶套近了这个外甥女的距离,抱着小粮儿乐:“粮儿怎成小哑巴了?阿公,来,阿公。”      “嘻嘻嘻。”李音见小粮儿不和自己抢茶壶了,笑。      “嗯,阿中,嗯,鸟。”小粮儿扭着小屁股,拍了拍李老爷的手,示意。      可惜,李老爷教书是好手,可惜不是教幼儿的,还是不明白。只乐呵呵的享受着外甥女的亲近。      终于,一股热气从小粮儿层层叠叠的裤子里‘破裤而出’,小粮儿也放下了紧皱的眉头。看着呆愣的李老爷和李音,‘哇’的声嚎开了:俺说了俺要拉便便,为什还要俺出丑?!阿公是个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在做广告一样?!!不好意思,嘿嘿嘿嘿 第39章   “阿母,近申时了,要不要唤唤?”靳氏瞄了瞄遮了帘子的大床,小声的开口。      李老太抬头看了看天色,点点头。朝床看了一眼,回想午后时的情形,笑。还没进屋呢,院子里就传来一向乖巧听话的小音儿那喜气洋洋的喊声‘粮姑姑尿尿啦,粮姑姑尿尿啦’;接着,一向平稳冷静的老爷居然惊慌的裹着缩成一团的小粮儿闯进屋;那可怜的小粮儿一见自己就像见了大靠山一般,直往自己身上扑,拉着自己的衣襟,指着老爷,哼哼‘嗝...安糕之(俺告之)..阿中(公).鸟(尿),鸟...阿中...中不...鸟...呜呜呜’。一时,屋内寂静一片:这娃娃还未满周岁呢,居然会说这般多字,真儿不是说只会叫‘阿扑’,连阿母都还不会说的吗?居然还会告状呢,呵呵呵。      “粮儿,乖粮儿,起来食晚饭喽。”靳氏把帘子挂到钩子上,轻轻的拍拍棉被里的小粮儿,胖乎乎的小脸睡的红通通的,煞是可爱。      “唔。”小粮儿转了个身,不理。      “伟哥儿回来了?!”李老太见小靳氏抱着顺儿进来,问。      “是,正在换衣裳,让我先过来呢。”小靳氏把顺儿递给李老太,取了烘在碳盆边上的小裤裤,过来帮婆婆的忙,“粮姐儿还未醒吗?”      “就醒了,是不是呀?”靳氏估摸了一下,这孩子也睡了近两个时辰了,可真不能再睡了,要不晚上该闹了。想着,把脸凑近那胖乎乎的小脑袋,“我们小粮儿还未见过阿兄呢?阿兄回来了呢,我们叫阿兄带粮儿去玩啊?!”      小粮儿‘叭’的一下,睁开了眼,朝靳氏疑惑的问:“阿扑?”,刚说完,又‘呸呸’地吐了吐口水,“阿九(giu)?”      靳氏好笑的抱起小粮儿,拿了外袄套上,麻利的接过媳妇的裤子,一边穿一边说:“阿兄,不是阿九,来,跟舅母喊‘阿兄’。”      小粮儿挥着自己的小胖手:“阿九,阿九。”舅母,俺的舌头还不利落呢,能把‘阿扑’和‘阿九’分开,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呢。      靳氏抱起收拾整齐的小粮儿:“好,我们去见阿舅喽。”      进了饭厅,阿公和阿舅已经坐下了,一背景朝自己站着。      “阿九?”小粮儿有礼貌的叫:小孩子嘛,有礼貌才讨人喜欢的哇。      “哎。”李谦正听儿子汇报外出情况呢,忽地听到糯糯的童音叫‘阿舅’,虽然拐了好几个弯的音节,还是一下就听出是自己妹妹家那宝贝疙瘩的声音,马上接应。      “咦?”小粮儿见阿舅朝自己走来,脑袋不够用了:俺叫阿兄呢,怎的这‘媒婆痣’阿舅变成俺同辈了?难道俺变成俺阿母了?随即忙低头看看自己,小手小脚的,被舅母抱的高高的呢。      “嘿嘿嘿,阿舅摸摸,裤裤换了没?!嗯,换了,小粮儿又干干净净了。”李谦好笑的看着小粮儿低头摸手摸脚的,接到手里时顺便摸了摸小屁屁。      “噗。”小粮儿朝色狼阿舅吐了个愤怒的口水泡泡:真看不出,阿舅还有这毛手毛脚的毛病。哼,难怪要长媒婆痣,肯定是老天为了提醒无知少女给特意让它长的。      “阿父,这就是阿姑家的粮妹妹吗?”那身影终于转过身来。      “阿九?噗。”小粮儿又吐口水了:天哪,俺帅帅的阿舅加漂漂的阿舅母,怎养了这么个美人大胖子啊?      李伟遗传了李谦的桃花眼,靳氏的高鼻梁,李老太的薄嘴唇,如果不是这些肥肉,好歹也是帅哥一枚啊。可惜,漂亮的桃花眼让脸上的肉肉给挤的看不出风采了。一六五左右的身材,搭配着那满脸泛光的肥肉,估计整个人的体重,目测应该有九十公斤。      靳氏帮小粮儿擦了擦口水:“这牙都长了几个了,怎还这般爱吐口水啊?要不请个医士来看看?!”      李谦抓着小粮儿的小手,摇了摇头:“大年节的就叫医士不好,等开过春了,再说吧。”      小粮儿瞅了瞅朝自己笑的李老爷,看了看这对恩爱的阿舅阿舅母,再瞧了瞧冲自己友好微笑的‘大胖子’,一阵伤感:唉,你们是没事了,把儿子生出来养大丢给他老婆就好了,可怜了俺亲亲表嫂啊,这小花朵般的大婶给配了胖子夫君,难怪给压的这般瘦弱。唉,不行,俺得代表亲爱的阿母安慰安慰她。      小靳氏抱着小顺儿,忽的见小粮儿朝自己扑来,吓了一跳,忙腾出一手接住。      小顺儿不干了,趁小粮儿还未站住脚跟,用自己稚嫩的小手反攻起来:这是我的地盘,你这外来户要做什?      李谦见小粮儿朝自己的儿媳妇扑去,儿媳妇也伸手接了,自己这当公公的总不好和儿媳妇抱同一个小婴儿呀,所以,当即就放了手。小粮儿也不是一般的小婴儿,一挣开束缚,就快手快脚的占领高地,一把就搂过了小靳氏的脖子。      众人都愣了,听到李音‘哇呀呀’的助弟声,才反应过来。可惜,此时的小顺儿已被英勇的小粮儿给打击的节节败退了,差点给掉了下来。于是,一阵忙乱。      “阿公婆松手,粮姑姑是个坏人,要抢我阿母。”李老太忙拖住举着小拳头要加入‘抢母战斗’的李音。      “你姑太和姑公回家了,粮姑姑想姑太了,认错阿母了呢。”李老太忙好声的劝到,这孩子,什时候变这般冲动了,“你阿母和姑太一般年轻,模样又俊,粮姑姑认错了以为是她自己阿母呢。粮姑姑难得来一趟我们家,我们是不是要好好待客啊?!”      小粮儿一头黑线:外太,你想夸女儿的心情俺能理解,可你别把俺当一般的小婴儿骗呀。这三四十岁的妇人和二十来岁的小妇人怎么能放一起说‘年轻’啊?亏俺想替你们安慰‘被伤害的人’,怎的就把俺当成可怜人了?俺这眼神好的很喔,那胖伟哥发梢上有根红丝带都看的清,怎会认错阿母,真是的。      李音不愤怒了,无奈走到靳氏跟前一起安慰弟弟:“顺哥真乖,我就不抱粮姑姑,姐姐就抱顺哥一个人。”      小粮儿朝李音‘阿切阿切吼吼’的叫:哼哼,小音儿啊,你这辈子是斗不过俺的啦,谁叫俺是你‘粮姑姑’呢,哇嘿嘿嘿嘿。      小粮儿一笑,小顺儿也立马倒戈,拍着小手‘嘿嘿嘿’的伴奏。李音还以为自己的劝慰有效,也高兴的逗弟弟。      靳氏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笑:“阿父,阿母,这姑奶奶家的宝贝真是个小活宝呢。你瞧,她一来,这俩孩子活泼多了呢。”      李伟也应声:“阿母说的是呢,明日阿兄给粮儿买个小鼓敲敲。”说着,捏了捏小粮儿的小胖脸,毫不意外的引了条口水线出来。      小粮儿‘啪’的一下拍掉那‘罪恶’的肥手,嘟着嘴擦自己的小脸:你这个祸首,没事吃这么胖做什,都是你惹的事。      一时,惹的众人又开怀大笑。    第40章   饭毕,李谦和李老爷,李老太打了招呼,带了一众小的出了门。      “阿母,我带粮姐儿睡吧。顺哥有奶娘,晚上食奶也便宜。”跨过门槛,小靳氏把小顺儿递给李伟,准备来接手小粮儿,说到。      小粮儿睡了一下午了,正是两眼发光时,关键是跟个大胖子一起睡,哪能那么轻易就答应啊。自己伸了小手把小靳氏的手给推推,搂着靳氏的脖子,‘啊呜啊切’的小声叨叨:阿舅母,俺跟你睡,虽然阿舅也不完美,可媒婆痣总比大胖子可爱些。      李谦见小粮儿跟自己夫人撒娇,还小大人一般的嘀咕着,乐:“啊哟,小粮儿喜欢阿舅母呢。”      靳氏好笑的看着摇头晃脑掐媚的小粮儿,笑:“这小人精,还不肯跟你去呢。舅母跟你说啊,阿嫂那里有好些小锣小鼓呢,还有音儿的小手绢,小发夹喔。”好久没带孩子了,也想带带呢,可自己房里没奶娘呀。      小靳氏见雪越下越大,也不管小粮儿同意不同意,忙一把抢了过来:“阿父阿母歇好,我们先回房了。”接过婆子递上的小被,裹了小粮儿就走。      正乐呵呵的同阿舅母商量着夜宿问题,准备讨价还价呢,一不留神被劫持了。正准备抗议人权呢,一片黑影凭空而下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的,嗯,算了,还是乖乖听话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靳氏抱着小粮儿,东拐西弯的,‘吱呀’一声,终于停下了。      小粮儿看着那漂亮的小床,长长的,宽宽的,弯弯的轴底,还有扶手护栏:哇,阿兄真厉害,居然知道做小床呢。可是,为什不给俺也做一张呢?害得俺不是跟阿太睡,就跟阿父阿母挤,虽然挺暖和的,哼。      李伟见小粮儿一脸口水的看着儿子的小床,顿时得意洋洋的。可还未等脸笑开呢,一见可爱的小表妹居然变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差点掉了下巴:这是怎的了?做什这般看着我啊,我做错什了?还真像菊香姑娘唱的‘小女的心思难猜’。      小靳氏没看夫君的脸,压根不知道表兄妹间的暗战。把小粮儿去了被袄,放到小床的中央,接过小顺儿,也除去被袄,放了进去。      小粮儿瞅瞅红红的厚被子,红红的小麦枕,流口水:这些都是俺的,该多好。      小顺儿去了厚袄,顿感轻松不少,坐在小粮儿的身边,盘着小腿‘啊啊喔喔’的介绍自己的地盘。      小靳氏拍了一下正准备脱鞋的李伟:“夫君,到外间再换吧,粮姐儿在这呢。”李伟一听,放下脚,笑了笑,拿了双半新的棉鞋到外间去了。      小粮儿眯了眯眼:这位伟哥大人除了长的胖,难道还有臭脚不成?啧啧啧,阿嫂的眼睛到底长哪了啊,嫁了这么个......唉。      李音抢了小枕头放到弟弟的身后,问小靳氏:“阿母,粮姑姑和弟弟一起睡吗?”      “是啊。”小靳氏拆着自己的发髻,小床边上都有扶栏,孩子还小,还没扶栏高呢,所以很放心。      小粮儿一听,乐眯了眼‘喔喔喔’的叫。      小顺儿了滴溜着口水,跟着‘喔喔喔’的叫。      “要是半夜弟弟把粮姑姑压着了,怎办?”李音摇了摇小床,一摇一摆的小床让两个小屁孩更乐不可支了。      小靳氏愣了一下,小粮儿也愣了一下:这话,怎这般别扭啊?!剩下依旧傻乐着的小顺儿,还有瞪着好奇大眼的李音。      “不会的,床大着呢,弟弟晚上睡的也很安稳的,再说了,还有奶娘看着呢。快去睡吧,晚上多盖些被子。”小靳氏干脆的把李音塞到一婆子的手里,推出门。      小粮儿咂巴咂巴了小嘴:只要不跟大胖子一起睡,俺都没关系。看了看皱巴着小脸冲自己傻乐的小顺儿,抬了抬小拳头:哼,你要是敢翻身,就叫你见识见识什叫小笼包牌拳头。      小顺儿见小粮儿笑咪咪的朝自己抬拳头,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一把抓住,‘阿喔阿喔’的张嘴就舔。      啊呀,你个小屁孩,敢跟俺叫板呀。小粮儿挣不开小手,涨了小脸,拼命的用另外一只去抢救。      “呵呵,你瞧,这姑侄两个还玩的挺高兴的。”李伟换了鞋袜,掀了帘子进来。      小顺儿见熟悉的人来了,喜旧厌新的抛开小粮儿,跟自己阿父打招呼。      小粮儿见小靳氏和李伟抱着儿子逗着,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不由悲从中来,想着昨日这个时候自己也和阿父阿母闹腾呢,今日就被甩到阿舅家了。阿舅虽然生了个漂亮的阿兄,可养的太胖了,一点都不好看。阿嫂好看是好看,可又不是俺阿母。阿太呢?呜呜,阿太没有没想俺呢,俺好想阿太啊,呜呜呜。      小靳氏忙抱起嚎哭的小粮儿,摸了摸裤子,干干的,也没尿;刚食了饭,应该也没饿啊。搂了可怜的小粮儿,看着自己的夫君,无措。      “我来吧,小粮儿估摸着想阿姑了。”李伟把儿子放回小床里,接过小粮儿,披了块小被子,熟练的抖着,“乖粮儿,明日我们就回家咯,乖乖。”      肥肥的身躯比不了余老爹的厚实,却有一样的温暖。迷迷糊糊之际,小粮儿忏悔:原来老天是公平的,阿兄虽然外表不怎的,可真善解人意啊。阿兄,俺再也不瞧不起你是个大胖子了,虽然你还是很胖。    第41章   屋外,天光大亮,白雪映衬的窗纸亮亮的。小粮儿‘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伸手踢腿,兴奋的‘啊啊’:可以回家啦,可以见到阿太啦,喔,还有小碗儿,年假应该放完了吧,哇哈哈哈哈。      另外一头的小顺儿翻了一个身,像小猪一样的继续呼呼大睡。      兴奋了片刻,小粮儿冷静了:咦,怎的没人呢?两个小屁孩这样睡在床上,不怕有人来抱了去卖吗??推开厚厚的被子,翻了个身,撅着小屁股慢慢悠悠地爬起身,扶了护栏东张西望:啧啧啧,阿兄的防盗意识太不到位了。      “......好的,老爷。”外面传来细细的声音。      小粮儿扭头一看,正好看到李老爷进来,愣:阿公,大清早的,你进孙子的卧房做什?      李老爷压根没想到这小家伙已经起床了,外头的婆子还说正睡的香着呢,哼。一见小粮儿只穿了薄薄的小袄站在小床里,忙上前拿了厚衣外袄来给小粮儿穿上。      “阿中,阿中。”小粮儿一只手被塞进衣袖,一只手拍着李老爷的胳膊,胖乎乎的小脸眯的见牙不见眼的:幸好有阿公来啊,要不真被人偷去卖了,可怎办啊??      “叫阿公,公。”李老爷乐呵呵的给小粮儿系带子,叫了外头的奶娘来给小粮儿把尿穿裤子喂奶,又乐呵呵的看了看熟睡中的小顺儿,接过整顿完毕的小粮儿朝大院走去。      “丝--”缩在李老爷的怀里,小粮儿张着小嘴吸了吸气。昨晚下的雪有些大,厚厚的看不清院里的景致了,都是白白的一层。被雪光折射的太阳只是远远的躲在云层后面,还没有融雪,所以不是很冷。      “阿父,这雪看来一时半会是化不了了,我们明日再去岳丈家吧。”李伟看了看小靳氏,指着有半轮深的雪,说到。      “可你们初二去亲家拜年是惯例啊,这要是今日不去......”李谦有些摸不透,长辈已逝,自己夫人不去也情有可原,这小辈若这般,在大人看来,总归是不好的。      “无事的,我们明日去也是一样的,想来这路上的情形,阿母也会理解的。”小靳氏笑到。      “啊,啊无(不行),阿也飞霞(俺要回家),阿也阿吐(俺要阿太)!”小粮儿一听,急的不行,马上大声反对。      “呀,粮儿睡醒了呢?!我还想这就回去看看了呢。”小靳氏忙上前接过小粮儿,哪料小粮儿不理她,伸着手要李伟抱,“粮儿识得夫君,跟夫君亲近呢。”小靳氏还以为是昨晚李伟安慰的效果。      李伟也这般想,接过小粮儿逗:“小粮儿,今日雪厚,车不好行啊。再说这都快午时了,我们还是明日再回去吧,阿兄带你去买小鼓玩啊。”      哪料,引诱不成,反倒惹来了小粮儿的大嚎:“啊无(不行),阿也飞霞(俺要回家),阿也阿吐(俺要阿太)。叼生也换器(小顺要放屁),逗(臭)。阿也飞霞(俺要回家),阿也阿吐(俺要阿太)。呜呜呜。”      “这是怎的了?怎的了?”靳氏扶了李老太出来,见李伟抱着拳打脚踢的小粮儿,忙来抱过,“都是当阿父的人了,怎抱个孩子也不会抱。”      小粮儿一见亲亲舅母来了,忙吸了吸不知所踪的小眼泪:“阿也飞霞(俺要回家),阿也阿吐(俺要阿太)。”      “吃饭了没啊?”李老太忽地冒了一句。      “吃了,吃了,奶娘给喂过奶了。”李老爷忙答。      “羞羞脸,羞羞脸,粮姑姑流鼻涕。”李音不知从哪冒出来,冲小粮儿做了个鬼脸。      “看来是想回家了。”李谦沉吟了一下,拍了拍李音的小脑袋。      “阿丢(舅)!”小粮儿两眼星光,朝李谦扑去:知音啊。      一群人正在院子中间热烈的讨论着,门房的老头来通禀了:“老爷,夫人,大爷,来亲戚了,老姨夫人来了。”      众人都愣了一愣,老姨夫人,哪个啊?      李老太愣了一愣,惊喜的叫到:“真的是老姨夫人来了?!快,快去开大门啊,快。”      拄着拐杖急急的就往前冲,李老爷和靳氏忙上前扶着,一起快步去迎客人。      小粮儿猜不透这老姨夫人是哪位,抓紧时间讨好李谦:哼,阿兄不送俺回家,阿舅送也一样。      “俺的粮儿咧,在哪里呢?”二门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唤。      啊,阿太来了。小粮儿转身就朝外扑,忘了自己正被阿舅半空抱着,差点给摔了下来。      李谦一把搂住,紧紧的抱好,再不敢分心。      “啊哟,俺的心肝啊,俺的宝贝。”余老太一把抱过小粮儿,心啊肉啊的嚎。      小粮儿也配合的‘哇啊哇啊’的叫:阿太,俺好想你啊,刚才还想阿舅如果不带俺回家,俺就自己裹了被子爬回去呢。      两人抱头大嚎,倒把李家一众给弄的迷迷茫茫的:这是做什啊,大过年的,叫隔壁听了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了啊。      终于,余老太口干了,‘咳咳’了两下,止了声。      小粮儿搂着余老太的脖子不松手。      “阿姐,快进屋吧。”李老太趁机会赶紧来拖人:自从阿姐嫁到乡下,都没怎么回来过。      “喔,阿进啊,快来见过阿太。”余老太走了两级台阶,这才想到顺风车主人,忙说。      “李阿太,李阿公,新年好。阿伯,阿伯娘,新年好。阿兄,阿嫂,新年好。嗯,嗯,小姑娘,新年好。”陈进落落大方,好像不是什么时候陌生人一般,只在碰到李音时才绊了绊。      “阿丁(进)?!”小粮儿疑惑的看着陈进:这小鬼大过年的不去拜年,来这里做什?      “哇,妹妹会叫我名字了呢。”陈进高兴的来拉小粮儿的小手,“阿太,我们可以饮杯茶。”      “好好,饮杯茶就回,饮杯茶就回。”余老太忙答应,多亏了小陈进,要不自己现在还没见到心肝宝贝呢。      李家众人齐齐的迷茫了:这究竟是什情况?      “阿兄,我有好多游戏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我还有一个阿弟,你还没见过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起床了没有,好不好?”李音没有理会大人的状况,自来熟过来拉陈进的手。      “阿丁是阿咕的(阿进是阿姑的),都高(走开)。”小粮儿弯下腰,捍卫自己的小伙伴:你个小气鬼,俺叫你阿母抱,你都不舍得,来抢俺阿进,哼,没门。      “小姑娘,我们歇一下就回去,我们是来接小粮儿的。以后有空了,我们再玩,好不?!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们呢。”陈进居然拉着李音的手摇了摇,气小粮儿差点拿自己的小脑袋撞人。      “好。我叫小音儿。”李音乖乖的,压根不理咬啐了牙的小粮儿。      “小音儿啊,我知道了,我叫陈进。”      “阿吐,丢丢。(阿太,走走)”小粮儿忙指着院门挪屁股:这对狗男女,哼。      “啊呀,难得来一趟,大过年的,歇会歇会,吃了饭再赶路也来的及。快进来,快进来。”李老太和靳氏总算反应过来了,忙接着热情,好客。      “粮妹妹,新年好,又长大一岁了呢。”陈进坐在余老太的边上,朝小粮儿打招呼。还真是,新年第一次见面呢。      “起(切)。”小粮儿干脆利落的扭了头:俺不认识你,你个花菜男。      陈进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娃娃,一个憨憨的小老头,拿了杆鱼杆笑,给小粮儿:“粮妹妹,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喔。”      李音一瞧,马上眼巴巴的站到陈进的面前。      陈进摸了摸脑袋,笑:“嘿嘿,我不知道有小音儿在,没有带呢。”      小粮儿一听,一把抓过小瓷娃,‘嘿嘿’笑。      李老太和余老太,李老爷,李谦,靳氏,李伟见了这仨小的,也都乐。      一阵推推搡搡的,总算把人留住吃了饭,才回。    第42章   望着白白的雪地里渐行渐远的黑牛车,李老太有些伤感:“阿姐难得来一趟的。”      “好了,现在是年节时头的,大外甥在外做官难得回家探亲的,阿姐也肯定呆不住。等开春了,我们再邀阿姐来住住,也是一样的。回屋吧,风大了。”李老爷扶着老妻的手,安慰。心里想着那个胖乎乎,总是乐呵呵的小人儿,也替自家女儿放了些心。      厚厚的积雪稍稍填补了泥泞的道路,不似昨日的坑坑洼洼,只是略微带些颠簸。牛车前头,两根粗木头和车把手成垂直角度,在厚厚的积雪中划出些路面来,不至于车轮太费劲。      “小宝贝,想阿太了没有?”余老太搂着小粮儿直啃。      “啊呜,夏(想)。”小粮儿趴在余老太的肩头深呼吸:今日阿太肯定起早了,牙都没刷呢。      “粮妹妹,想进哥哥了吗?”陈进也凑热闹,拿了枝冰糖葫芦逗,本来是想到阿太家了再拿给小粮儿的,没想到半路碰到余阿太。想起余阿太的路痴行为就想笑,明明是朝南才对的,居然一个劲的朝东走。要不是碰到自己,可能过了午后就进城去了,嘿嘿。      “夏(想)。”小粮儿冲陈进直扑腾:快来救我吧,帅锅。      “小没良心的,亏阿太大早上就来接你了,哼哼。”余老太拍了下那‘弃暗投明’的小屁股。      “嘿嘿嘿”小粮儿见阿太舍不得松手,只好抢了陈进的糖葫芦舔:俺不能阻止源头,但俺可以改变,尽量创造环境嘛,嘿嘿。      十里庄的村头,来来回回的站着好几个身影,搓着手不停的来回走,时不时的朝牛车方向眺望。一见牛车的身影,忙大喊:“有车来了,快去问问,是不是。”      “哼,走开,俺自己走。”余老太像个战斗英雄一般的抱着团大被子,拍开余老爹的手,下车。      余老爹陪着笑,也不恼:昨日上了车就后悔了,回来的路上,一想到心肝宝贝‘阿扑阿扑’的哭叫,差点没把车厢给撞碎了。可下了车,被拉到大哥家,一顿酒菜的,不知什时候睡的。一睁眼,就听桃花来说阿母去接宝贝了,吓的头也不疼了,酒也醒了。阿母啊,哪出过门的人啊,这可怎办好啊。真儿也跟自己一起知道的,她那是出了名的‘一杯倒’,唉,喝酒误事啊。没过一会,佟氏又哭上门来了,吵着要孩子,头疼的紧,只好到路口来问问,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现在看到阿母和心肝宝贝平安的回来了,还能说什,认打认罚了。      李氏也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站在陈氏后面,不敢动弹:如果不是佟氏来闹,自己还真没回过味来,这孩子放在外家有什不对?是啊,到底不是亲骨肉,说回来就回来的,真不配给人当阿母啊,老天也是知晓自己是什人,所以才没有给自己孩子的吧。      余老太到底年纪大了些,抱着孩子并这般重的冬衣大袄,又一路的逗乐亲密,确是有些体力不支了。看了看余老爹:“哪,接把手。”      小粮儿一见,扭着屁股把余老爹的大手给拍开:哼,想抱俺,想的美。你犯了遗弃婴儿罪,俺是不会原谅你的。      余老爹一脸的伤心,被自己的心肝宝贝给拒绝了。不过并不放弃,继续哄:“乖乖,阿父抱抱,阿父可想心肝呢。”      “该。”余老太啐了下余老爹,火大,“别看孩子小,俺家心肝可聪明着呢,知道阿父是歹人。”      “好了,天也快黑了,早些回屋去,孩子还小。”陈氏看不惯余老太上纲上线的,抱过冲余老爹吐口水泡泡的小粮儿,“都忙了一天的,快些回家去,快些回家。”      “呼呼,阿太回来啦。”余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从村另一头跑来。      “啊呀,俺的宣哥儿啊,上哪去了,歇歇。”余老太忙把小粮儿的小手绢拿过去,给余宣擦汗。      “还不是去寻你了。阿母啊,以后出门记得带人,姜二不是在家空着哪?不会叫他赶车一起去啊?”余程松也没好气。      “俺,俺这不是着急的,忘了,都忘了,俺就知道惦记小粮儿了。”余老太被大儿子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粮儿一听,感动了。摸巴摸巴,把藏在口袋兜里的糖葫芦拿出来,递给余老太。      余老太一脸的激动:哇,小心肝知道心疼人了。刚想接过,被陈氏给拍了下:“啊呀,这孩子,怎什都往兜里放呀!不粘啊,啧啧啧,这化水的糖衣。”      小粮儿紧紧的抓着小山楂,只是外面的冰糖糖衣让身体的热气给化了,粘粘的流了一手。见大伯娘不让自己给阿太,还来拍手,忙把小山楂塞进嘴里。看大伯娘那一脸的嫌弃样,嘿嘿笑,准备把小手放她衣裳上擦一擦。      “哪个孩子不这般的,就你话多,快回家吧。弟妹,快跟上,给大伙烧几个热菜。宣儿,到家里把娟儿也叫过来,我们今日到二叔家吃。”余程松好似料到小粮儿的‘邪恶’举动,趁小手还离陈氏有些距离,就把小粮儿给抱了过来,自顾自的大踏步走。      小粮儿可不敢拿大伯的绸袄当抹布,扁扁嘴,吸了吸奔涌而出的口水,往自己身上擦:反正不要俺洗衣服,再说,口袋里也脏了,都一样的洗,无事。朝后头跟大家打招呼告辞的陈进摆了摆手,安心的坐在大伯的胳膊上往家去。      余程松好笑的看着小粮儿的举动,用被子裹了裹,笑骂:“小鬼头,牙才刚长出来呢,别给酸回去了。听话,把果果给吐出来。”说着,用手来接。      小粮儿无奈的扁了扁嘴,又用力的吸了一遍酸甜酸甜的小山楂,眯皱了小脸好好享受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的吐到大伯的手心里。看着被大伯随手扔进雪地里的小山楂,摆摆手:拜拜了,俺的糖葫芦,等俺长齐了牙,再去吃你的兄弟姐妹了啊。    第43章   到了初六,雪就化了,太阳出来了,午时的院子里也暖融融的。      余老太抱着小粮儿坐在靠椅上,吃吃点心,逗逗小鸡的,惬意的晒着太阳。      “姐儿,看这边。”佟氏拿了个五颜六色的花布缝制而成的小彩球,坐在小粮儿的对面逗。自从李氏犯下‘弃女自归’的大罪后,余老太已经有三天没让她碰过小粮儿了。吃饭,戏耍,睡觉全部自己经手,间接的也会叫佟氏来帮把手,喜的佟氏日日天不亮就到正房来报道,日落了才回房。惹的余老爹和李氏眼红不已。      “起(切)。”小粮儿不屑的睨了眼小彩球,又把视线投给了地上啄食的小鸡。这姨娘也真是的,心想着大过年的,给她点善意的微笑抚慰抚慰她当亲娘的心灵。她倒好,就做了送小鸡这么件有意义的事情,日日找这些骗小孩的东西来唬弄自己了。      “阿母,喝些水。”余老爹端了杯茶递给余老太,全力争取快速的攻破这道阻碍线,早些把宝贝抱回手里。      “你没看到俺抱着宝贝吗?!叫俺喝这烫烫的茶,什心思啊?”余老太本来想接的,可一碰到那小小的身子,又吼到。      “俺来,俺来。”余老爹忙笑的像捡了块金子似的,把茶杯送给李氏,来接小粮儿。      “哼。”余老太不肯,小粮儿也“阿切(弃),阿切”的不肯余老爹抱。李氏帮不上忙,佟氏更加帮不上忙了。      “俺来吧,俺也来抱抱姐儿,来年给姐儿添个弟弟。”周氏带着小翠进了院。      “嘻嘻嘻,阿嘟依嘞溜(阿周姨来啦)。”小粮儿一见周氏就乐:看她一副善良农家大婶的样,真不晓得老爹怎就讨了这么个良妾。还有她对姜氏那些‘整人玩意’,想到就乐。虽然她对自己是真的好,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婴儿就轻视或者占些小便宜什的,宽宽的胖脸挤着‘貌似和善’的笑,看了就想叫人乐。      “哟,乖姐儿喜欢俺呢,来,姨娘抱抱。”周氏朝余老太,余老爹,李氏行了礼,受了佟氏的礼,坐到佟氏让出来的小凳上,接过小粮儿就是一顿啃:没办法,这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婴儿,还这么讨喜。      余老太见小粮儿同周氏,佟氏玩的好,虽说有借她们来刺激处罚儿子儿媳妇的想法,可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咳嗯’了几声,说:“这几天都俺带的宝贝,实在有些吃不消。今晚你们带过去睡吧,天还冷着,别叫风吹着了。”      余老爹和李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小粮儿叫了,才明白阿母是跟自己说呢,忙直点头“哎,哎”的应。      小粮儿嘟着小嘴,抓着小手,用力的跺着脚:阿太,俺还没玩够呢,俺敲的东西才一小筐呢。      周氏抱着小婴儿的‘粗腰’,被踩的‘啊哟啊哟’的叫:“姐儿轻些,轻些。踩的姨娘不会走路了,等会姐儿背姨娘回屋喔。”      小粮儿一转身,‘吧叽’亲了周氏一下:对了,你背俺一起睡呗,俺还没到你屋里‘参观’过呢。      一时,逗的周氏更乐了。      “嗯,要不今晚还是叫周氏带吧。这些日子忙的,你们也没好好歇歇。”余老太眼珠子转了转,乐,“都说孩子引孩子,过两日到周氏房里,宝贝就叫佟氏带;到佟氏房里了,就真儿带。俺这主意好不?!”一脸得意的看着大囧的余老爹,奸诈的笑。      三个女人一听,两个红了脸,一个抿了抿唇。      小粮儿一见自己只想多挖些宝的,不料却把阿母害成这般,羞愧的看了看李氏,却见她并无多大不喜,忙伸着小手要李氏抱:“阿米(母),阿米。”      李氏好笑的接过小粮儿,纠错:“阿母,母,母亲。”      小粮儿懒的扳直小舌头,你一句“阿母”,俺一句“阿米”的凑合着。倒把大伙又都给逗乐了。      “呀,阿太这里好热闹啊。”余娟捧了个盒子进来。      余老爹上前接过,递给小碗儿,问:“你阿父的船只定好了吗?几时起程?你要不要跟过去了?”      余娟凑到李氏身后,逗着小粮儿:“定好了,说是初九一早就出发,都不能过元宵了。唉。俺不跟去了,阿母留了俺和小粒儿,还有琴姨娘。哥哥还要读书,夫子也嘱咐了他回去的。”      “这不晓事的,日日就知道把自家老爷当小狗一样的拴在手边。这出门在外的,哪个大官没有姨娘姬妾的?不像话。”余老太哼到,这些也只能自己哼哼,陈氏是大官夫人,有品阶的,也不好在外叫她太没脸。      周氏和佟氏一见余老太发飚,忙赶紧撤退了。      小粮儿抓着李氏的手指玩,晃了晃小脑袋,似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唉,万恶的旧社会啊,噢不,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阿太真是的,在小粮儿面前说这些做什?害妹妹真烦愁了。”余娟乐呵呵的‘训斥’着余老太。      “还不是你阿母惹的事,倒来说俺,晚上俺小宝贝吃不下粥,明日就叫你阿母赔钱。”余老太顺着余娟的话题岔了开去,笑骂,“反正过两日就走人的,趁现在能多捞些就多捞些。”      小粮儿立马冲余老太挤巴了小脸,直点头:原来俺这真有遗传的呢,只可惜不是小佟,而是隔代传的。      “阿太,俺们来摸两把吧,明日你就说是俺输的钱就成了。到手了,俺们再五五分帐。”余娟一听,立马响应:能从阿母那铁公鸡般的角色那里弄银钱的,除了眼前这位老太太,方圆十里,还真找不出来。      “成。晚饭也在这里食,真儿,把俺屋里的小碗拿个出来给娟儿用用,嘿嘿嘿嘿。”余老太一想到明日陈氏的黑脸,真恨不得扬把扫帚把太阳给赶下山去。      小粮儿一听,哇,这么大的行动,俺也要分赃,俺也要分赃。冲着余老太就扑了过去。      “嘿嘿,要不俺把粮妹妹打一顿?”余娟越想越兴奋,把能用来‘换银钱’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行了行了,你摔碗就摔碗,碗还真能给钱;你打妹妹?你阿母能信?别到时候捡了小铜钱,丢了大金块。唉,阿母,一小孩子家家的,消停些吧。”余老爹一听‘打妹妹’,忙把呆愣的小粮儿抱到自己的怀里,劝告已钻入钱眼里的另外俩人。      小粮儿抱着小胳膊,鄙视的看着余娟:哼,俺的赔偿费可是很贵的!看来以后离这姐姐远一些,日子久了,这坏人是藏不了尾巴的。      李氏好笑的点了点余娟的头,笑:“我把竹牌给你们取来,正经的赢阿太的银子吧。你阿母的,以后还不是你的,真是的。”      “阿母说了,日后官哥儿若反悔不娶俺了,她就不认俺。二婶,你可得接济俺啊。”余娟也笑。      “呸呸呸,童言无忌。这傻丫头,这定了婚约的能反悔的了的。呸呸,打牌打牌。”余老太打了下余娟的头,骂。      小粮儿扑腾着未受束缚的小腿,小手扒拉着余娟的肩头,一脸的兴奋:八卦啊八卦。      “做什啊?粮妹妹,放心,姐姐有米就不会叫你吃粥的。你来亲姐姐一下,俺们把阿太的银子都赢过来买糕吃。”余娟热情的把脸跟小粮儿的贴了贴。      “打你的牌吧,俺抱妹妹去把你阿父叫来,看看是不是得多叫几个师傅来。”余老爹好笑的看着‘姐妹温情’,扯开‘不舍分离’的俩活宝,带着小粮儿就往外走。      “叫什师傅?!不叫,俺家娟儿识字女红样样都会,性子大方贤淑,叫个师傅来束手束脚的做什,哼。你要是敢去你大哥家,俺就日日抱粮儿睡,不叫你碰。”余老太抓了两张牌,冲着余老爹潇洒的后背喊。      小粮儿瞅了瞅‘有钱不理孙’的阿太,还有那奸诈狡猾,一天三个样的娟姐姐,无奈的朝李氏“阿米,阿米”地摆了摆手,搭着阿父的肩头气昂昂地出门溜达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些罗嗦,可是,我总觉得,孩子,还是慢慢长的好。有些东西,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比如,时间......能剩下的,只有脑海深处的回忆。谢谢各位,能一直陪我到现在,谢谢!! 第44章   余老爹就是为了抱到小宝贝,压根就没想要到大哥家去,过几日就起程了,现在正是乱的时候呢。抱着小宝贝,闲闲的逛着,看着跑来跑去的小孩子逗小粮儿。      “粮妹妹,俺在这儿呢,看这边。”一棵巨大的红蜡烛拿着一小树枝朝小粮儿招红袖。      小粮儿拽的二五八万的搭着余老爹的肩,歪了歪小嘴,两只小手‘艰难’的抱着团,小脚一挑一挑的:这谁啊?做什呢?行为艺术啊,怎不顺道在脑袋上把火苗给点着了啊?!      红蜡烛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跳着委屈地叫:“俺是你福哥啊,福哥哥。妹妹去了一趟外太家就把俺给忘了啊,什记性?!”      小粮儿仔细一瞧:还真是余福那小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小脑袋,干干的笑笑:谁让你穿的像根红蜡烛似的,能怪俺吗?      余老爹见余福像个青蛙似的一跳一跳的,生怕把自己宝贝给撞着了,忙找了门槛坐下:“福儿今日不出去拜年了?”      余福一见,吹了吹门槛,跟着坐下。把树枝放到一旁,拉了小粮儿的手,左看右看了一遍,叹了口气:“粮妹妹胖了呢,这手上都是肉,脸上也都是肉,啧啧啧。”      小粮儿小手一甩:“里三饭(你才胖),里切虾罗饭(你全家都胖),哼。”      余福一脸惊讶的看着小粮儿:“哇,妹妹会说话了呀!”      小粮儿更鄙视了,冲余福喊:“里棍闷散(你个笨蛋),阿扑(阿父),休(走)。”      余老爹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小的‘斗嘴’,也不管屁股冰不冰。见小宝贝火大了,才发觉有些不妥,忙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朝宝贝小手指的方向前进。      “叔,那边没什好玩的。要不,俺们到塘边去瞅烤鱼,齐哥带了好些人呢。”说着,学着庄户大婶似的低了头,用屁股撞了撞余老爹的膝盖:本来想撞腰的,可惜身高所限。      “烤鱼有什好看的,这大冷天的,别把俺家小粮儿给吹着了。你自己去吧,叔再逛逛就回家了。”余老爹被余福给恶心的打了个冷战,搂紧了小粮儿就要走。      “去吧去吧,俺爹不让俺一个人去塘边,可他们都不等俺。叔,去吧,啊?!”余福捡回了他的小树枝,见余老爹不答应,忙上前抱住余老爹的大腿,差点让小树枝成了戳人凶器。      “不去不去,你爹都不让你去,俺更不会让俺家小粮儿去了。听叔的,烤鱼没什好玩的,腥叽巴拉的。等开春了,叔给你烤瓜吃,那才好玩。”余老爹扭了扭腿,小心的避开那小树枝,四处找寻着能分散注意力的目标,“呀,进儿在呢,俺们跟他看看红包去。”说着,抖着小粮儿,拖着余福朝陈进而去。      “二叔,福哥哥,粮妹妹。”陈进拿着几本书,趁着天好,在院子里翻着呢,一见小粮儿来了,忙招呼。      “嗯,福儿啊,你瞧,这大过年的,进儿还自己用功呢,你也要跟他多学学。”余老爹接过椅子坐下,把小粮儿放腿上站着。      “阿丁(阿进)。”小粮儿接过陈进递来的糕子,放进小嘴里:正好有些饿了呢,还是俺家阿进知书达礼,善解人意。      “是阿进,进哥哥。”陈进站有小粮儿边上,拿着手绢擦着掉下来的渣渣。好在余老爹坐的低,要不还真够不到小粮儿。      “阿进,你怎知道妹妹叫你?”余福喝了口水,把糕子咽下,用袖口抹了抹嘴。      “粮妹妹看着我呢,肯定是叫我的呀。”陈进一脸的‘这个你都不知道’看着余福。      余福粗线条的‘哦’了一下,又去拿了块糕子吃。      小粮儿一时兴起,冲着余福“阿扑阿扑”的叫:哼,小屁孩,看你还接不接腔。      余福正准备张嘴应呢,余老爹这边把小婴儿转了个身,说:“阿扑在这里,阿扑在这里。”      陈进看了看失落的余福,拍拍他的肩膀:“粮妹妹小呢,分不清哪个是阿父,哪个是哥哥的,无事的无事的。日后长大了,她就知道了。”      小粮儿一头的黑线:俺怎会不知道哪个是阿父,哪个是余福啊?你当俺是你吗?转过头,朝陈进叫:“里棍闷散(你个笨蛋),里棍闷散(你个笨蛋),嘟嘟嘟。”      “你看,粮妹妹还是跟俺熟。那,哥哥再给你拿盘果子来。”陈进乐呵呵的抱着书傻笑。      “去吧,俺就喜欢你家这糕,枣都是大粒的,甜的很。”余福不客气的把最后一块拿到手上,把空盘子递给陈进,“来,妹妹吃糕,俺吃枣。”      “里棍散(你个蛋),滴瘦一要喔眼跨诉里(以后不要叫俺看到你),细素粒也滴饿向(小孩的东西也抢),尼要漏(不要脸)。”小粮儿捏过糕点,哇哇的朝余福叫。      陈进看着‘激动’的小粮儿,呆呆的愣着,好似从来没想到过这般‘威武’的妹妹。      “愣着做什?!没听到粮妹妹要你多拿些大枣来啊,要蜜丝多些的。”余福捅了捅呆愣的陈进,发令。      余老爹把头埋到小粮儿的小肩头,小粮儿安慰的拍了拍:唉,早知道就在家了,带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出来逛,唉。      陈进见小粮儿叹气,忙一溜的跑了,边跑边叫:“我给妹妹拿,等我喔。”      小粮儿无奈的捧了捧余老爹笑皱的脸:“阿扑,休(阿父,走)。”俺跟你们这些小屁孩没法沟通啊。      余老爹涨红了脸,点点头:“好,阿太还在家等俺们呢。福儿,你等大枣呢,还是到叔家里玩?”      余福嚼着枣,摸了摸头,想了半晌:“俺等阿进,拿了枣子再来找粮妹妹玩,好不?”      余老爹抱起把脑袋钻进自己袄子里的小粮儿,拍拍小屁股:“好,那你多带几个过来哦。”哈哈大笑的走了:这孩子,还是聪明的。      余福一脸的纳闷:这树叔是不是怕拿枣子丢人啊?自己先溜,还叫俺给他送去......又想吃枣子又怕丢人,真麻烦。以后俺得好好教妹妹,别学她阿父,磨磨叽叽的不痛快,唉。    第45章   灰灰的天色,‘嘭嘭’撞击着窗子的风声,加上滴滴答答的雨声,把元宵夜那些小灯笼的风采永远的留在了前一日。      余老太边舔着手指,边往小手炉里扔地瓜条。‘吱溜’一下,小火苗往上窜,又被重重的地瓜条给阵压下去,气愤的集中全力把地瓜条给包围起来,慢慢的让它散发也甜甜的地瓜香来贿赂自己。余老太等香气冒出来了,拿起银勾子,不紧不慢的把地瓜条给夹出来,放到一旁的盘子里,等它稍凉了再吃。      “唔。”厚厚的棉被下面拱着一座小山丘,一下在这只角落里拱一下,一下又移到那头的角落里拱一下,时不时的冒出团黑茸茸的圆物,东瞄瞄,西瞅瞅的。      李氏坐在床边上,搭着碳盘烤尿布,时不时的看看床上自娱自乐的小粮儿,笑。      桃花坐在脚塌上,拿着一条小裤绣着花样。      “丝--”门帘被掀开,吹进来一丝冷风,一坨黑影闪了进来,大着嗓门叫:“丝,外头好冷啊,都快开春了,怎还这般冷啊?!”      李氏和桃花一见余老爹进来,忙起身给余老爹端热水,拿干帕子。      “阿扑--”小粮儿冒出个黑黑的小脑袋,叫了一声,又赶紧的躲进被窝里。      “哎。”余老爹乐呵呵的瞄着床上那移动的小山丘,“咦,俺家小宝贝呢?”把帕子递还给桃花,由着李氏把外袄给脱了,装模作样的四处找。      “阿扑--”小粮儿吭哧吭哧的背着厚被子,爬到另一头,把穿着绣满了小稻子的小棉袜往被外头伸了伸,又缩回被窝里团成一团。      “咦,俺家小宝贝在哪呢?这床底下也没有啊!这门后头也没有啊!连桌子底下都没有啊!啊呀,阿母啊,找找小宝贝呀。”余老爹‘急哄哄’的喊。      “嘿嘿嘿嘿。”被堆下面的小山丘变成了水浪,滚来滚去的,还带着配音。      ‘腾’的一下,余老爹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眼珠子似的小宝贝正拍着床板咯咯笑呢,“呀,俺小宝贝在这里呢。”一把抱起小粮儿,‘啧啧’的亲。      “阿扑,阿扑,来。”小粮儿推着余老爹的大脑袋,指着翻了个的被窝,踢着小脚‘喔喔’的叫:阿父啊,这种睡懒觉的天,俺得抓紧时间练身手呢。      “好好,俺们再来玩,再玩。”余老爹顺应形势,把小粮儿又放回床上,由着她自己蹭蹭的爬,转了个身,喊,“好了没?阿父来找了哟。”      偷瞄着小粮儿利落的盖好被子,又翻箱倒柜的叫着喊着找小宝贝。      “这俩人,就傻乐吧。”余老太揪着根地瓜条咬着,好笑的看着一大一小俩傻子。      “阿公在家不?”余棉软软的童音在院子里喊。      “在呢。”余老爹摸了摸头,应了一声,疑惑的问余老太,“阿母,谁呢?”      余老太把地瓜条放一边,堆了堆小手炉,把小火苗给压下,盖了盖子,也起身,瞪了余老爹一眼:“你都不知道谁叫呢,就应声啊!好在是大白天,晚上你可不能这般糊涂啊,留些神,都当阿父的人了,稳当些。”      桃花掀了帘子,把余棉给迎了进来。      李氏忙递了个小手炉给她:“怎就一个人来啦?”      余棉吸了吸鼻子,抱着小手炉任由李氏给她擦脸,抽着空还回话:“阿...阿公...太婆...婆...阿太...太好。没......没,俺奶妈妈一起来的,俺娘跑出去了,爹去追了,俺就来找粮姑姑玩。”      小粮儿侧坐在床上,扒拉开被子瞅着外面的情况,一见余棉,拍着小手叫:总算来了个没代沟的了。      余棉踢了小鞋,熟悉的踩着脚塌吭吭叽叽的爬上床,不用人帮忙。      “阿咩,阿咩。”小粮儿热情的打着招呼。      “粮姑姑,俺把嘟嘟带来了。”余棉从自己的小袄里摸了个毛毛的小兔子出来。白白的嫩鸡毛沾着木雕的兔身,小小的一团,还真是可爱。      “阿嘟?”小粮儿迷惑的看着余棉:你确认阿嘟是兔子吗?上次不是说嘟嘟是小鸡仔吗?怎才过几日工夫啊,就变成兔子了??      “棉儿啊,你爹娘为什又出门呀?”余老太挤到床上,摸着小粮儿软软的小脑袋,毫不关心的模样问到。      小粮儿也停下手里的活,热切的看着余棉:八卦,八卦快些来吧。      “嗯,阿娘说‘要生儿子自己生去,俺不管’就走了;阿爹说‘俺没那闲钱给别人花’也跑了。”余棉想了想,回答余老太的问题。      “那你阿太呢?你阿太说什了?”余老太热切的问。李氏和余老爹也围着碳盆坐下,吃着地瓜条,听。      余棉本来一手一只兔子正准备开战呢,见阿公太婆阿太还有粮姑姑都盯着自己,而且阿娘也说‘不回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认真的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说:“阿太说‘再不生个儿子就抓只小鸡仔给阿爹用’。”      余家众人一阵静默:可怜的娃,是‘再不生儿子就买个姬妾给阿爹用’,不是鸡仔。      余粮转着黑宝石一般的眼珠,滴溜溜的看着余老太:阿太,你也是这样说过的吧,要不就没俺的事了。      余老太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手下的小人儿,点着头:“唉呀,你阿太着急了,等你爹考了功名出来也不迟啊,真是的,刚过完年呢。”      余老爹见宝贝闺女乖巧的瞅着自家阿母,清了清嗓子:“阿母,别在孩子面前这有的没的。”      余棉正是爱凑热闹的时候,也跟着软软的说:“太婆,别在孩子面前这有的没的。”      一时,都被她这小人装大人的模样给逗乐了。      余棉一见大家都笑,也跟着笑。      小粮儿一头黑线:可怜的娃啊,家庭的极度机密就被你给扒拉出来了,还乐,唉。      外头的风声好像也小了,雨也歇了,春天,就要来了。    第46章   余棉家的老爹老娘‘私奔’了十来天才回来,差点让小粮儿手指脚指都给数齐全了。经过这么一趟光荣而隆重的‘出走计划’,余棉的阿太从此高看了这媳妇好几眼:没法子,余棉老娘是士族出身,本身就比余棉老爹的档次高。      ‘阿欠--’暖洋洋的太阳,微微的细风拂的人昏昏欲睡。小粮儿坐在小榻上,伸了伸懒腰,打哈欠,把小手支在盘着的小腿上,摇摇晃晃的看着姜氏的动作。最近阿棉都不来了,好无聊啊;李氏和佟氏围坐着她,坐着针线;小碗儿捧着小茶壶,时刻准备着去换热的茶水;姜氏细细的就着小桌碾压着过年剩下的糕块,把里面的果粒子挑出来另放,再把糕粉子单放一个碗,拿过小茶壶加水泡。      “啊呜--”小粮儿张着小嘴,把这改良后的‘米粉’一口吃下,小手指点点那挑出来的果粒子,要姜氏喂。      “这姐儿,吃糕汤还要配小菜呢。”佟氏把绣好花样的小裤子放在小粮儿的身边比了比。      小粮儿一见那绣了黄茸茸小鸡仔的小裤子,嘴里还咬着小勺子呢,‘腾’的一下,扯过来就递给小碗儿。      姜氏见小粮儿用力的咬勺子,忙松手,暗自庆幸:还好手快,要不姐儿那小嘴肯定要被扯破了。      李氏见佟氏一脸的惊讶,笑了笑:“我们家小宝贝就喜欢稻啊,谷啊的,最喜欢的就是小青苗。小碗儿有次穿了小鸡仔的中衣,被她瞧着了,就以为小鸡仔都是小碗儿的呢。记性好着呢,这么久了,到现在只要看到鸡仔,都给小碗儿呢。现在家里的鸡仔都叫小碗儿喂着呢,懒宝贝,就知道‘喔喔’的叫。”拿过放在一旁的巾帕,给小粮儿擦了擦粘粘的小嘴。      佟氏一瞬间的黯然,马上又笑了:“是,俺不知晓呢。俺在娘家也没学过什针线,还以为姐儿嫌俺针脚不好看呢。既然姐儿喜欢小青苗,那俺再做条小裤,夫人,你看,可好?”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氏:夫人既然肯让自己来看姐儿,应该不会拒绝的吧?!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自己好像有些太冒进了。      李氏看了看佟氏,捏着小粮儿的小手,笑:“成啊,天也暖和了,姐儿是要多备些衣裤。这针线线头什的,总是自己人放心些的。”      佟氏一阵激动,高兴的差点没喊出来,紧紧的抑了音量,颤抖的哑了声音:“是,是,夫人,俺会好好做,用心做的。”      小粮儿趁姜氏又碾另一块糕块了,扭着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屁股都要坐不住的佟氏,摸了摸小额头:啊,俺可怜的小娘亲啊,让你干活呢,高兴什呀??算了,给你求个情吧,好让你日子好过一些。朝李氏拍了拍小手,示意要她抱。      李氏把手里的针线放到小筐筐里丢到一旁,高兴的抱过小粮儿,亲了亲那嫩嫩的小脸蛋:“小宝贝,坐不住啦?阿母带你去看小咩咩,好不好呀?”      小粮儿摸着李氏胸前的襟扣,嘟着小嘴:“阿扑--”      李氏摸了摸那软软的黑发,顶了顶那可爱的小额头:“阿母在这里呢,怎就想阿父了啊?来,阿母来摸摸小肚,看看鼓了没。”隔着小花袄,摸了摸那软软的小肚子,见姜氏还在挑拣着要碾,“姜氏,别碾了,快午时了呢。”      “哎。”姜氏利索的把东西收拾好。      “阿猫,咩咩--”小粮儿扭着小屁股,小手指着后院: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也不知道俺的小白怎样了,要快些去看看才成。      “阿母,母,阿母。”李氏抱着小粮儿朝后院走,纠正着小粮儿的发音。      “咩咩,咩,阿咩。”小粮儿对着小手指,认真的跟着,努力的舒展着小舌头。小碗儿捧着放了果粒子的盆子跟着,准备等一下碰到鸡仔也好喂些,姐儿最喜欢拿果子逗鸡仔的。      佟氏愣愣的看着一大两小走远,擦了擦眼角。      姜氏收拾妥当,拿裙摆擦了擦手,呐呐的劝:“姨娘,莫要这般,姐儿聪慧又伶俐,俺们要高兴才是呀。”      佟氏闻言,朝姜氏笑了笑:“是啊,俺就是看着姐儿高兴才高兴的。”摸了下袖袋,拿出枚银子塞到姜氏的手中,“姐儿平日里还多亏了你照应,俺的小心意,没别的意思,就想谢你的。”      姜氏也习惯了佟氏这三不五时的‘塞红包’,叹了下气:“姨娘啊,这些还是给姐儿备着吧,俺也花不了。你不收回去,那俺给姐儿存着,日后当了官家太太也有劲。”      佟氏谦虚的虚应了几句,便往自己屋里走:这个姜氏是个老实的,反正自己给过了,怎么用就随她吧。自己还是快些叫婆子去家里拿些绸缎布料的,好给姐儿做衣裳。      “咩咩咩--”软软的,细细的童音顺着微风传来。围栏里的三只小羊一听,忙争先恐后的往栏口处挤;旁边鸡笼里的小鸡也飞奔而出,连打着瞌睡的大公鸡也拍拍翅膀‘喔喔喔’的吹着号。      李氏把小粮儿放在地上,抓着她的两只小胳膊让她走。      小粮儿迈着还软软的小腿,小嘴咧着,努力的朝她的‘羊将鸡兵’走去。      毛茸茸的小鸡仔恭敬的在小粮儿那肥肥的小腿边绕来绕去;大公鸡被小碗儿警惕的隔离在离小粮儿十步远的范围之外,时刻找寻着突破封锁的机会;三只小羊趴在栏口‘咩咩’的朝着小粮儿叫。      “嘿嘿,嘿嘿。”小粮儿挣开李氏的一只手,摸了摸小裤子:咦,什都没有,这裤子居然连个口袋都没缝过。      李氏蹲下身子,扶着小粮儿,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裤子,忙一把把她抱起来,去拿了小碗儿的盆。      “阿猫,阿猫。”小粮儿一见盆,又扑腾着朝前扑去。      李氏有经验的用胳膊拦住,坐到小凳上,把小粮儿放自己的腿上,手把着小手抓起小果子扔给小鸡仔。      小粮儿气愤的拍着盆哇啦啦的叫:小手不听话,只会握拳头,抓小果子总是漏。      小碗儿忙过来,把小粮儿的手给拉平,抓了一把小果子放到那嫩乎乎的小手心,然后托着小手朝外一扬。呵呵呵,飞出去了。小鸡高兴了,大公鸡高兴了,小粮儿高兴了,李氏也高兴了。      “鸡啊,快些食,快些长,长大了好给姐儿吃。”李氏看完小碗儿的示范,满意的接手跟上,抓着小手慢慢扔食。      “滴虾(鸡啊),碌碌西(快快食),碌碌向(快快长),向灰里喔(长肥些喔)。”小粮儿边扔食边嘀嘀咕咕的跟着李氏的话。      “喂鸡的时候最忌讳说这话的,鸡会长不大的喔。”余老太拿了把菜叶走来,“来,阿太抱小宝贝,俺们喂咩咩去,咩咩的肉肉比小鸡好吃喔。”      小粮儿一头黑线:阿太,咩咩离这里不到五步路呢,你不担心咩咩有心里压力吗?      李氏把盆递给小碗儿:“这些给你了,吃完了再拿些糠壳来喂鸡。”      小碗儿乐呵呵的接过盆,大声说好:还是夫人好,老爷抱姐儿喂鸡的话,肯定没的剩的。虽然老爷也会给自己果子吃,可如果给小鸡都喂果子的话,以后小鸡就不吃糠壳了,阿公说过那样的话就长不肥了呢。      小羊们一见小粮儿朝自己走来,又参差不齐的‘咩咩咩’热烈欢迎了。      余老太抱着小粮儿,抓着小手把菜叶递到小羊的嘴里:“一只两张叶,快吃快长大。”      小粮儿小脸绷着,严肃的递着叶子,学着阿太的话:“一洗拉呀也(一只两张叶),碌西碌向搭(快食快长大)。”    第47章   白色的小羊温温和和的亲了亲小粮儿的小手,细细的咬过小菜叶,眯着眼慢慢的嚼。      两头黑色的小羊就没这般斯文了,不过也知道那白白的小手是不好吃的,见叶子刚朝自己这边来,就大咬一口,吃完自己的再去抢对方的。      “细来(小白),咕里嘟零雾(今日开心不)?”小粮儿团在余老太的怀里,居高临下的跟白色小羊交流。      “咩咩咩。”小白羊咽下叶子,砸巴砸巴了嘴,冲小粮儿哼哼:拜托,给点草食吧,这菜叶太难咽了。      “宝贝要不要摸摸小羊?”余老太见小粮儿眉开眼笑的,想起自家儿子说过几日做辆小羊车,自己也好省力些的带着宝贝走街串巷去,忙抓住机会让羊认认主。抓了小粮儿的小手,准备蹲下身,给她们来个近距离的接触。      “呜?!”小粮儿把胳膊肘搭在余老太的肩头,撑着小脑袋困惑的看着阿太:前几日还怕小羊顶着自己,今日是怎的,居然把俺送上门去了?啊,莫不是阿母有弟弟了,准备不要俺了,让俺来个自然消失??不行,不行。挥着小手,抱着余老太的脖子哇呜哇呜的叫。      “俺家宝贝这么高兴啊!等等啊,等阿太歇稳了再下来。”余老太撑了撑腰,活动活动腿脚。      李氏忙上前把余老太拉住:“阿母小心些,还是等老爷来了再碰触吧。”      余老太一听,不乐意了:“你瞧不起俺呢?想当年大将军征战的时候,俺可是背着大锅大壶的跟着大军走了三天三夜呢,俺那时比你还小些呢,你在内城,没见过那场面啊......”      李氏见小粮儿滴着口水,一脸惊奇的看着余老太,笑了笑:“是,我只听阿母说过呢,断断续续的,也没明白。来,这边坐,好好给我们小宝贝说说。”      小粮儿马上笑咪咪的看着余老太:阿太,来吧,说说你的青春史。      余老太对儿媳妇和宝贝孙女的态度很是受用,欣欣的坐到竹椅上,慢慢的开讲。      小粮儿认真的听着,眼前展开了一幅恢宏的画面:广阔的沙场,奔腾的战马,呼啸的烈风,厮杀的人群......慢慢地,一个头扎花头巾的小妇人出现在画面中,背绑一口锈渍斑斑的大锅,手抱着大斧头,咬着牙关砍柴火。身后是敌军‘嗖嗖’飞的刀箭,居然全被撅着屁股的大锅给挡了,嘿嘿嘿嘿。      “这傻蛋,听阿太被揍就这么乐啊?冤家,瞧瞧这给乐的......”余老太揩了把小粮儿那滴溜的口水。      李氏瞧着余老太略显疲态,便抱过乐不可吱的小粮儿,好笑的说:“宝贝还小呢,哪知道阿太的艰辛啊,日后长大了才能明白的。到午时了呢,老爷也快回来了,阿母,我们去用饭吧。”      等她们进了饭厅,余老爹正和姜老头站在门口说话呢。      “阿扑--”小粮儿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朝余老爹嘟嘴。      “哎。”余老爹马上笑的只剩一张大嘴,抱过小宝贝啃了啃,“想阿父了没?”      “谢(想)。”小粮儿卷着小舌头,回答的嘎脆。      “哪里想阿父了?”余老爹背书一样的重复着平凡的乐趣。      “呜--”小粮儿摸着小下巴,想着今日要不要换个地方摸摸,来个新鲜的。      余老爹可没让她太自由,抓着小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脑袋,学着稚儿的声音,细声细气的说:“这里想阿父了。”      “起(去)。”小粮儿嘟着嘴,对余老爹擅自改变自己思维的行为表示极力的不满。      “哈哈哈。”一时,又逗的众人大乐。姜老头摸了摸小碗儿的脑袋,也笑:这家里有个孩子,就是不一样。      “吃完饭,阿父带你出去玩喔。”余老爹抱着小粮儿坐下,舀了勺蛋花喂小粮儿。      “做什?”余老太忙问,小宝贝还得歇午觉呢。      “陈二哥回来探亲了,跟俺在地头碰到了,让俺带宝贝去玩呢。来,宝贝吃大口的,阿父待会带你讨进士老爷的赏头去。”余老爹专心致志的喂着小粮儿,小粮儿玩着大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着。      “那我得去找件新衣裳给宝贝打扮打扮,阿母,你们先吃啊。”李氏说着话呢,人也快步走了出去,只剩下话音。      “你阿母啊,唉。”余老爹抱着小粮儿叹气,“哪有午后就去别人家里玩的?!”      “阿猫啊(阿母啊),唉。”小粮儿也一脸头痛的学着话。      “来,宝贝,阿进哥哥。”余老爹为了显示自己教女有方,临时抱佛脚的教闺女礼貌用语。      “阿丁,阿丁。”小粮儿气势十足的用大勺子敲着桌:俺要坚决捍卫俺的言语自由!看的姜老头一阵汗,生怕桌子被敲出个洞来,那可是老太爷新手做的桌子啊。      “阿进哥哥,要叫哥哥,宝贝要有礼貌,有礼貌的小孩子才有人喜欢啊。”余老爹耐心十足,诱哄,“哥哥,阿进哥哥。”      “阿丁,阿丁。”小粮儿不满足大勺子的威慑,连小手也用上了,拍的那个欢啊。余老爹忙拿自己的厚手掌垫着,看那肉肉的小手红的啊,心疼啊。      “啊呀,什大不了的,小孩子嘛。宝贝快吃,阿进就阿进,哪个规矩讲了不能喊阿进的。来,吃完了跟阿太去眯个觉,回头再到阿进家吃点心。”余老太敲了下余老爹的大脑袋,抱过‘备受虐待’的宝贝孙女。      “啊呜啊呜”小粮儿握着小拳头,极力赞同阿太的见解:俺们不能为了拍马屁,而奉上言论自由的权利。      “老夫人,夫人让俺带姐儿去试衣裳。”姜氏过来禀报。      “嗯,这就好。宝贝啊,托你的福,阿太也知道你阿母有着急的时候了。”余老太刮了刮碗沿,最后喂了一勺,“好咯,去看看阿母挑了什衣裳给俺家宝贝打扮喔。”      小粮儿不理会余老爹‘再吃些’的呼喊,扑腾进姜氏的怀里,伸着小手拍指方向:俺要快些去睡觉觉,下午还有大事要干呢,喔喔。    号外2   称呼  与主角关系     职业   职位      余粮  主角       小米虫  一家之宝   余程树  父亲       地主   一家之主   李真  母亲       米虫   家庭主妇   余老太  奶奶(阿太)   米虫   甩手掌柜   佟 氏  亲娘       米虫   姨娘   小 红  佟氏的大丫头   丫头   丫头   周氏  姨娘       米虫   姨娘   小 翠  周氏的大丫头   丫头 丫头      姜老头  管家       管家   管家   汤婆子  管家老婆     婆子   闲杂婆子   姜 大  姜老头大儿子   管事   外管事   姜碗儿  余粮贴身丫头   丫头   丫头   姜 二  姜老头小儿子   管事   内管事   姜 妹(姜氏)姜老头女儿  奶娘   奶娘   伍七  姜妹老公(奶爹)佃农   佃农   大狗子  姜妹大儿子    学徒   学徒   二狗子  姜妹二儿子    米虫   米虫   小狗子  姜妹小儿子    米虫   米虫      余程松  大伯       公务员  任江浙的台州通判   陈氏  大伯娘      米虫   官家太太   余宣  堂兄       学生   学生   余娟  堂姐       米虫   米虫   余粒  堂妹(庶出)   米虫   米虫      余三太爷 太太阿公     地主   族长   太婶娘  太太阿太(族长老婆)米虫  米虫      陈太爷  里长       地主   里长   里长夫人余家阿太好友    米虫   神婆   陈益  里长大儿子     教书匠  御书房退休教师   陈德  里长小儿子,陈进父公务员  户部尚书   林氏  陈进母亲      米虫   米虫   陈进  余粮小青梅     米虫   学生   陈晶  陈进弟弟      米虫   米虫       第48章   宽宽的青石路,弯弯的小河流,郁郁葱葱的大松树,黑白分明的屋檐白房,与远处那挤挤矮矮的茅草小屋对比鲜明。      小粮儿趴在余老爹的肩头,骨碌碌的东瞧西看,新鲜的村庄,热闹的人群,怎么看都觉得不够。余老爹慢悠悠的挎着小筐子,抱着宝贝闺女,悠哉悠哉的慢行。      “二叔,你这上哪去呀?”一头扎灰色头巾的汉子站在家门口正大口的咬着鸡腿呢,“哟,连囡囡都抱出来呀,俺得来瞅瞅,哎,信儿娘,快出来,二叔家的小囡囡在俺们家门口呢,赶紧的。”连碗都来不及放下,一溜的就到了眼前。      “三儿在家呢,天色好,俺带俺家小粮儿出来逛逛。”余老爹乐呵呵的看着汉子,很满意宝贝的受欢迎,“家里有好吃的也不禁你这般不分时辰的吃劲,少吃些,没事多到地里看看。”      “哎,哎。”汉子挠了挠头,憨憨的应。      “哪呢?二叔在哪呢?”一扎着围裙的妇人拿着个小荷包跑出来。      “找俺二叔做什啊?”汉子装样瞪着妇人,“俺喊你来瞅小囡囡呢。”      “小囡囡也是俺二叔家的,别家的俺还懒得看呢。”妇人很有气势的骂汉子。      小粮儿见自家老爹那乐眯的小眼,感叹啊:这妇人真厉害,这马屁,厉害。      妇人见小粮儿乖乖的坐在余老爹的胳膊肘上,红红的小花袄,白嫩白嫩的小脸胖乎乎的,额间点了颗朱砂,像个观音童子似的,忙把小荷包系到小粮儿的衣襟上:“早就想见囡囡了,就是忙,一点见面礼。嘿嘿嘿,乖囡囡别怪小三嫂呀。”      小粮儿一听‘小三嫂’,噗的一下乐了:小三,嫂!      余老爹见闺女开心,也乐呵:“怪什怪,忙是好事,你把小三拴紧些,就叫他忙。俺去趟里长家,下次到家里玩,叫你婶给你们包回礼。”      “哎,过两天就来给阿太探探春。二叔忙吧,乖囡囡,空闲了来小三哥家玩啊。”汉子显然嘴笨,由着自己婆子呱呱呱的套乎,瞅着笑哈哈的小粮儿逗。      “走咯,来,乖粮儿谢谢小三哥,小三嫂。”余老爹扒拉起小粮儿的右手摇了摇,转身往前走。      小粮儿摸了摸那沉沉的小荷包,嘎嘎的笑。还隐隐听到身后传来小三夫妇热烈的讨论着“这囡囡...乖巧...乐呵呵的...福相”。      差不多走到了路的尽头,朱红色的大门,满满三阶的台阶,威武的石狮蹲坐在门口。      余老爹走到一旁的角门,拍了拍。      一老汉从门里探出头来,一见,忙把门打开出来:“余二老爷来了,俺来开大门。”      余老爹不在意的挥挥手:“开那大门太多事,俺这边走一样。”说完,就准备跨门槛。      “那怎行?呆会老爷若知道了,二老爷这不是害俺吗?稍候,稍候。”老汉颠颠的去拉大门的栓。      余老爹一见,只好抱着小宝贝又走到大门外。      咧嘴瞪人的狮子,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敲了章一般,再也回不去了的感觉。小粮儿猛的抱着余老爹的大脖子,抖了一下。      “喔,不怕不怕,是阿进家呢,阿进家。”余老爹忙搂着小粮儿轻语。      “阿丁?”小粮儿松了松小手,疑惑的看着余老爹,好似要确认一般:那像糯米团一样的小子,真住在这种‘深宅大院’吗?      余老爹跨过门槛,一只手拍着小粮儿的小背:“是啊,阿进家,阿进哥哥家啊。”      还没走几步呢,一个小身影冲来了:“妹妹,妹妹。”后面歪歪扭扭跟着一群人。      “阿丁。”小粮儿一见那身影,乐了:还真是阿进家呢。      “妹妹来了,我等了好些时候呢,还想去接你了。”陈进仰着头,冲小粮儿笑。      “阿兄。”跟上来的那群人中间冒出个小身影,慢悠悠的走到陈进身边,也仰头看小粮儿。      陈进朝余老爹招了招手,示意余老爹蹲下,指着小陈晶说:“这是我弟弟,以后小粮儿要叫‘晶哥哥’喔。”又指着小粮儿对小陈晶说,“这是小粮儿,余粮,粮妹妹。”      陈晶歪着小脑袋对小粮儿说:“粮妹妹?你家种粮的吗?”      余老爹笑:“是啊,晶哥儿真聪明。”      小粮儿坐在自家老爹的膝头,冲着陈晶笑:这老陈家什基因啊,怎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啊,真没天理啊。      “妹妹,我带你吃糕去。”陈晶自来熟的拉着小粮儿的小胖手,揉揉捏捏。      “阿丁。”小粮儿朝陈进嘟嘴:阿进,瞧瞧你家色狼小弟,这光天化日的,对俺又捏又摸的,以后叫俺怎嫁人啊??      “哎。”陈进乐呵呵的应声,伸了手想抱小粮儿,一看余老爹,硬硬的把手转了个弯,挠挠头,“嘿嘿,粮妹妹还是让叔叔抱吧。来,叔叔随我来。”      陈晶见余老爹要起身,忙抱住他大腿:“晶儿也要抱抱,晶儿也要。”      余老爹和小粮儿目目相觑,不知怎办。      后面的奶娘见小主人闹,忙说:“来,妈妈抱,妈妈抱。”      “不要,我就要叔叔抱。”陈晶踢了一下奶娘的脚,抱着余老爹的大腿不撒手,“我要和妹妹一起抱。”      奶娘也不敢去扯陈晶的手,只好蹲在一旁,不知怎么办好。      “哪。”余老爹把筐筐递给奶娘,一把抄起陈晶,“好咧,叔叔抱,和妹妹一起抱。”      陈晶一手搂着余老爹的脖子,一手拉过小粮儿的小手噢噢的叫。      “阿丁。”小粮儿无奈的看了看陈进,看那得瑟的小人,握了握小拳头:阿进,你这暴力弟弟啊......到时候别怪俺不给你面子啊。      “阿晶不可以欺负粮妹妹,不许再抓她手了,抓疼了妹妹要哭的。”陈进叉着小腰,冲陈晶喊话。      “好。我不抓妹妹,阿兄。”陈晶乖乖的松了那只‘狼爪’,朝陈进摆手,“叔叔,去吃糕。”      “晶儿给妹妹留的吗?!好,俺们去吃糕。”余老爹稳稳的抱着两个小人,乐呵呵的往前走。    第49章   黑漆福字不断头的榻几上搭着块齐整整的虎皮,小几上放着小鼎,香盒;几侧放着两盆玉石做的万年青盆景;脚下的地砖光可鉴影。一高挑端庄的妇人坐在榻上,轻撩着茶叶,各式金镶玉的玉簪插了三枝,垂着流苏的随着身影的晃动,颤颤的,好看。      林氏见光景一闪,知有人来了,抬头看:一胖乎乎的娃娃打扮的像个小童子似的,坐在儿子奶娘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滴溜着口水。心里一动,面上带笑:“这是哪户人家的小娃娃呀?!真是可爱。”      “阿丁,阿丁。”小粮儿见这漂亮的大婶朝自己笑,也笑眯了眼。哪知她看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忙提醒阿进来给介绍介绍。      陈进拉着陈晶给母亲行了礼,示意奶娘把小粮儿放到榻几上,只看着林氏得意的笑,就是不说话。      “这是粮妹妹,姓余,家里种粮的。”陈晶见不得妹妹的着急样,忙跑到林氏的跟前,呱呱的说。      林氏睨了一眼陈进,细声的看着陈晶:“那你有没有跟妹妹的阿父打招呼呢?称‘叔父’,还是‘叔叔’的?”      陈晶见小粮儿窝到榻上了,也甩了鞋子哼哧哼哧的爬了上去:“叫了,嗯,叫...叫叔叔的,好像,我记不清了。”见小粮儿开始朝自己母亲爬去,故意去充当障碍物拦截,顺便摸摸妹妹的嫩手,“叔叔好丑,像只虎大虫,我不喜欢,我喜欢小妹妹,软乎乎的像馒头。”      小粮儿正爬的起劲呢,一听陈晶对自己阿父的评价,扭了扭胖胖的身体,差点趴倒:俺阿父哪丑了?你见过胡子这么少的虎大虫吗??刚才还要俺阿父抱,现在见俺阿父不在这里就这般抵毁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啊,你当他闺女是个小花瓶吗??太过份了。      林氏好笑的抱过冲自己小儿子‘哇哇’叫的小粮儿,一本正经的看着小儿子:“晶儿,怎可以他人背后说人闲话,哪个教你的?若再有下回,母亲可得跟你父亲说说了。”把小粮儿放自己腿上,摸了摸小脑袋安抚,“小哥儿院里的,每人扣饷一月,若再有下回,全部发卖。”      “是。”一群颤颤的回音。      “是,晶儿知错了,牢记母亲教诲。”陈晶也跪直了小身子,朝林氏行礼。      “嗯?!”小粮儿抖了抖:这是什情况,这是什情况??      “母亲,您吓到粮妹妹了。”陈进就着林氏的胳膊搂了搂不知魂兮何兮的小粮儿,捏了捏小耳朵,“喔喔,不怕不怕。”      林氏拍了拍陈进的手,看了看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的小粮儿:“是余通判家的侄女吗?!”      “是的。”陈进拿了块糕点给小粮儿,把自己的小指伸给她,让她拽着。      “我,我。”陈晶见林氏笑了,马上爬了过来,见哥哥的手给粮妹妹拉着,也拉了小粮儿的那拿着小糕点的小手,“我也跟粮妹妹好。”      小粮儿瞅了眼远离自己的小糕点,扁了小嘴,看了看那只小手的主人:拜托,你不跟俺好也没关系的,真的。      陈进见林氏难得的开心,指着小粮儿说:“母亲,粮妹妹很厉害的喔,我背书,我背一句,她就会跟一句。”      “是吗?”林氏有些惊奇,倒不是对小粮儿,只是大儿子在身边的时候,真没见他这般开朗呢。      “嗯。”陈进马上点头,小粮儿正思索着怎么让林氏对自己‘因父而形象恶劣’的印象改观,却因为挂念着不能亲手递进自己小嘴里的那块小糕点,反应慢了一拍,看着就像是陈进点头了,她也跟屁的点头一样。倒惹的林氏笑出了声:“那你背一篇论语试试。”      “好。”陈进想了想,“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是耶,歇二鞋洗滋,卜耶叶喝?”小粮儿甩开陈晶的魔爪,盘着两只小脚,小手齐齐的放在小腿上,摇头晃脑的跟着陈进念。      林氏本以为陈进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小粮儿居然真的跟着念,虽然听不懂念的什么,但这发音,语气居然学的十足。      “真的,真的,哥哥念了十一个字,粮妹妹也是十一个呢。”陈晶见小粮儿背完了,又抓回那只嫩乎乎的小手揉揉搓搓。      “什么十一个字呢?大老远的就听到晶儿嚷嚷了。”低沉的男中音慢慢的传来,很是威严。      小粮儿张着小嘴看着来人:什玉树凌风,什风流倜傥啊,哇,俺终于知道是怎回事了。      陈德见自己夫人抱着个粉嫩可爱的小囡囡,知道是树兄弟的闺女,也多看了两眼。      “父亲,粮妹妹要你抱。”陈进被那快挥飞的小胖手给弄的实在看不下去了。      小粮儿淌着一溜的口水,扑腾着身子朝陈德拍手:神哪,快抱俺吧,快抱抱俺。      林氏好笑的睨了眼夫君:“你啊,真是连个娃娃都要来迷,多罪过,还不快来接去。”      陈德摸了摸头,接过快掉下榻的小粮儿,耳根子都红了:“咳,嗯,孩子都在呢。”      小粮儿紧搂着陈德的脖子,眯着眼,小脸惬意贴着蹭了蹭那张比自家老爹帅N倍的脸:啊,今生,俺真没白来啊!!      小狗舔骨头般的表情逗得众人大笑。      “怎的?粮儿这般喜欢伯伯啊?!”陈德挪了挪脸,可惜小粮儿却步步紧逼,你挪哪,她跟哪。      “粮妹妹,你阿父和我父亲哪个好看?!我父亲好看,是不是?!”陈晶不忘给自己从小养成的视觉平平反。      “嗯。”小粮儿还是眯着眼,应了一声,享受着脸与脸的触感:俺这样跟帅哥贴面搓,是不是也能变的漂亮些啊?!嘿嘿嘿嘿。呀,可俺是女的呀,会不会成半男半女呀?吓了一跳,把脸自动的挪开了一只胳膊的距离。      “晶儿。”陈德和林氏都冲陈晶喊:唉,这孩子,不听话啊还不懂事,如果像大儿子一般省事,该多好。      “粮妹妹饿了没?阿进哥哥带你吃点桂圆去。”陈进见小粮儿冲自己父亲嘟嘴,还以为弟弟的话让粮妹妹生气了。      桂圆?小粮儿两眼放光:哇,这东东,俺好久没听过了,还以为没这品种呢,在哪呢。      陈德拍了拍小粮儿开始不安分的小身子,好笑的叫过陈晶,带着三个孩子往外走:“走咯,伯伯带粮儿吃桂圆去咯。”      “西硬扬(吃桂圆)喔喔喔。”小粮儿毫无淑女形象的大声喊。不知道余老太见此情景会不会痛下狠心拍她几个巴掌饼啊,唉。    作者有话要说:偶尔找开看看,发现收藏涨了,嘿嘿嘿,高兴!!! 第50章   还没进屋呢,就听到自己闺女‘咯咯咯’的笑,余老爹端着茶碗,惬意的吸了一口。等看到小粮儿搂着陈德的脖子,还亲密无间的贴着那张‘欠扁’的祸水脸的时候,‘噗’的一下,黑黑的果粒从余老爹的口中飞奔而出,在半空中曼妙起舞;陈家的大管家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里感慨:老爷,老爷居然会抱小孩?!      “呼。”陈德抱着小粮儿险险的躲过余老爹的‘明算’,不理会一向稳重有礼的管家现在的形象,坐到主位上,让小粮儿站到自己的腿上,想让自己的老脸透透气。可惜,眯着眼享受‘优良待遇’的小粮儿并没有放松小手,踮着小脚,还抽出一只小手放到陈德的左脸:帅哥就是帅哥啊,这脸蛋,这触感,木的比啊!      “咳咳咳。”余老爹见宝贝闺女一脸的沉迷,陈德这老小子居然一脸的‘嫌弃’,忙上前来抢人,“宝贝,宝贝,回家吃果果咯。”      陈德虽然想透气,可也没用力的拉扯过小粮儿;小粮儿正手脚并用的东揉揉西搓搓的,猛的一下,就‘轻而易举’的被余老爹抢回手里。刚想来个‘一哭二闹’,一听‘果果’,想到了桂圆,咦,不是说来吃桂圆的吗??俺的桂圆呢?冲着陈进问:“阿丁,硬扬?硬扬?”      余老爹正做着全力阵压的架式,没想到小粮儿居然没发作。‘硬扬’,什东西啊?一脸迷糊的看着陈进。      陈进安抚地拉了拉小粮儿的小手,叫了管家去拿桂圆。      余老爹一听是桂圆,也坐了下来,跟着小粮儿一起乐:嘿嘿,那可是好东西呢,自俺家大哥科举高中宴请那次,就没再吃到过了呢。      陈德甩了甩肩膀,这一路抱着那白白胖胖的小粮儿还真有些酸了。看着父女俩一人模子的傻乐样,也乐了:“至于吗?”      余老爹乐呵呵的和小粮儿对拍着手:“至于啊,俺家粮儿还没吃过呢。”      “早叫你到京城来也不会馋着这小丫头了。”陈德笑了笑,还真是个二十四孝老爹。      “俺就会种地,上京城哪有地给俺种啊?还都得交税的,家里的地又不用税,又自在,俺就乐意呆。”余老爹一脸的憨样。      小粮儿一听‘家里的地不用税’,满脸敬佩的看看余老爹:老爹啊,你干了啥事啊,居然可以偷税漏税?!转念一想:能偷税漏税,还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看来俺老爹不是阿斗兄嘛,嘿嘿嘿。      余老爹见小粮儿冲自己乐,也捧着她的腋下,摇着那胖胖的小身子:“喔,可以吃桂圆咯,早知道就早些过来了哇。”说完,还鄙视的瞪了眼陈德,貌似怪他不早些说。      小粮儿也兴奋的跟着‘硬扬,硬扬’的叫。      陈德看着那完全不知‘客气’为何物的父女俩,摸了摸头,无语。      一小盆土黄土黄的桂圆在余家父女俩热烈的口水期盼下端上了小几。      陈晶拿了一颗,熟练的剥了皮,在小粮儿热切的注视下,‘咚’的一下,扔进了自己的小嘴里,捧着小嘴‘呜呜’的嚼:“妹...吃...妹妹吃。”      一时,把小粮儿的口水给挑逗的更是拖儿带女的往外奔。      陈进见小粮儿那馋样,也剥了一颗,擦了擦小手,把里面的果核给挤了,果肉撕成条,递进那早就张开的小嘴里。      “嗯?”吞的太急,口水太多了,小果肉一进嘴,还没尝到味呢,就被口水裹了往肚子里冲。小粮儿愣了一下,抓过陈进手上剩下的那大块一点的桂圆肉放进嘴里。这回不急了,慢慢的嚼嚼,丝丝,甜啊--丝丝,香啊。左边嚼嚼,卷到右边再嚼嚼,哼,好像没啥味了,咽了,再眼巴巴的看着陈进,督促他再剥。      余老爹看着小粮儿连着吃了六个,忙扭过那坚韧的小身子:“好了好了,桂圆热性,当心长小疱疱。”见小粮儿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俺们去看看伯伯家的大马喔。”      小粮儿火了:老爹啊,你桂圆不让俺吃也就算了,居然想把俺跟帅伯伯分开,太过分了,啊呀呀。小拳头劲道十足的朝余老爹招呼。      陈德见刚才还乖乖女的小粮儿居然甩泼,以为单纯的要吃桂圆,忙说:“桂圆都给粮儿带上,放小荷包里,我们去消消食,出去看看大马。”      眼见着陈进拿了个小荷包把桂圆都装上,递过来,帅伯伯也跟着起身,小粮儿才扁扁嘴,由着余老爹抱着往外走。      “阿树啊,虽说现在还小,可日后粮儿若养成娇横个性,你可得小心些啊。”陈德走到余老爹的身后,拍了拍余老爹的肩膀,满是同情:可怜的阿树啊,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居然这般厉害,唉,真是吃不消啊。      小粮儿一听,回过头来瞪着大眼:帅伯,你太伤俺的心了,俺在为你争福利呢,你居然说俺娇横,哼!      “哪会娇横,俺家小粮儿是跟俺撒娇呢。”余老爹见小宝贝听的懂大人话一般,拍了拍小粮儿的小背,“俺家小粮儿可乖巧,可聪明懂事了。吃饭会把窝米糕给阿太;阿父回家了,会给阿父敲背;阿母给做了新衣裳,还会亲亲阿母呢。”      小粮儿转过小脑袋,小手搂了搂余老爹:阿父,你真好。虽然俺是因为窝米糕太难吃了才给阿太的,俺想让你带俺出去玩才敲你的,可是俺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一定喔。      陈进也说:“粮妹妹很乖的,还会拿笔画画,从来不会大哭大闹的呢。”      小粮儿冲陈进‘喔喔’的叫:嘿嘿,阿进,谢谢你挺俺,俺以后再也不在你背后画小虫了。      陈晶一见大家都说妹妹好,忙插话:“妹妹,妹妹很好看的,笑起来,脸上有小坑坑,嘿嘿嘿。”      小粮儿止住翻白眼的冲动,以德报怨的给陈晶笑了一下:这叫小酒窝,笨蛋。      陈德无奈的摸了摸头:“我就说了一句,你们就这么多话来堵我。我失言,我失言了。来,伯伯抱抱,我们去看大马。”      小粮儿很有骨气的扭过头,让陈德那细白的双手在风中孤独:哼,‘漂亮的人都不能相信’原来是真的,俺才不要你抱,坏心眼的灰狐狸。      余老爹很高兴宝贝闺女的不被美色所动摇,拉过陈进问了路,满脸开花地往马厩走。       第51章   日出来玩,日落回息啊。伴着白亮白亮的月光,余老爹抱着睡的一塌糊涂的小粮儿往家走,身后是陈德无奈的目光,还有陈进和陈晶俩兄弟热切的摆手。这种情形,今日正好是第五日了,不知明日这祸水阿德回京了该怎办?唉。      “老爷回来了。”李氏轻声的招呼,轻手轻脚的接过小粮儿。      “阿母睡了没?”余老爹甩了甩胳膊,替李氏把床帐拉开。      “睡下了。”李氏坐到床沿,小心的脱了小粮儿的外袄,外裤,“阿母今日真有些不妥啊,再怎说,陈家二哥也是大人,旁人追捧拍马还来不及呢,哪有给人甩脸子看的?!”      小粮儿被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听了这句,心道:唉,俺这般加班加点的呆在阿进家,就是为了挽回阿太给帅伯伯留下的错误印象啊,俺容易吗?这般小的身子,就得为这个家操心啊。接着,就迷迷糊糊的让周公给拽走了。嘿嘿嘿,若是李氏有读心术知道这小宝贝的想法,估计会拍上一掌:宝贝啊,还不是因为你乐不思蜀,你阿太才这般‘无法无天’的。      余老爹嘿嘿了两下,给小粮儿掩了掩被角:“无事的,阿德才不会跟俺们阿母一般见识的。不是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他好歹也是从二品,不能撑船,这么口气早像风一般的吹过去了,哪有闲工夫跟你们计较这些。不过,阿母啊......明日得好好跟她说说道理,里子可以不用,面子总得给人家吧。”      过完节,余老太好不容易走完街,串完巷,想和自家小宝贝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哪知连着三四日和陈家的小子玩在一起。本来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小孩子和小孩子才玩的起来,可怎每日都到他家去啊?俺这大大的二进小院还没有地儿玩啦?再这般下去,俺小宝贝还不得变成不着家的野丫头了!不行,俺得去把宝贝给拉回来才行。于是,腾腾腾的到了陈家,正好瞅着小宝贝跟陈二家的小二子‘抢’糕点呢,立马抱了小粮儿就要往回走。陈晶没见过余老太,只知道一老太进了屋就抢小妹妹,马上大嚎:“有贼啊,来偷人了。”      有贼还没事,这堂堂里长家,还有这户部尚书在家呢,这层层的护卫,‘贼’,小意思;可这偷人就不一般了,外头的护卫站在院外摸着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里面的陈德和余老爹也忙出了书房赶过去,陈氏也急急的颠着小脚从绣房跑过去。      陈进见余老太涨红着脸,忙按了陈晶:“不是贼人,不是,是妹妹的阿太。”      小粮儿也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腻腻乎乎的把糕点喂到阿太的嘴里,哼哼叽叽的:阿太啊,你怎来了呀,不是挺忙的吗,俺都好几日没见着你了呢。      余老太见陈晶听了解释居然还瞪着自己,也不理会小宝贝的怀旧,吞了糕点,朝陈进说:“你们喊了妹妹来玩,做什又不给她糕子吃啊?”摸了摸可怜的小粮儿,“啊呀,俺家小宝贝都瘦了呢。”      陈进愣愣的,不明白余家阿太为什这么说,这几日小粮儿都要跟晶弟抢着玩呢,不行吗?      陈晶咬着嘴,不知道怎么说:哼,我又没下黑手绊着妹妹,她抢不到又不是我的错,况且,糕点本来就是我奶娘做的。      小粮儿看着余老太的嘴一张一合的,感动的趴到余老太的肩头钻了钻:阿太,原来阿太还是疼俺的呢,俺以为阿太就疼娟姐去了呢,天天带她玩,都不带俺的。      余老太见小宝贝和自己蹭乎,越发觉得她可怜被欺了:“宝贝乖,俺们回家去,不和阿进玩了,都是坏哥哥。”      正正巧,余老爹和陈德夫妇赶到了,听到了,轻轻的走进来,不作声。      余老太背后没长眼睛,看不到,小粮儿看到了。本来就听了那话给吓一跳了,见余老爹来了,忙向他伸出求救的小手,阿扑阿扑的叫:阿父啊,你阿母是不是被小白给咬了啊,居然敢得罪官二代,还是当着面的!哇,太严重了,俺跟她不认识的,不认识的。      余老太回过身,才发现有人来,嘿嘿的红了老脸。      陈氏拍了下陈晶,嗔到:“晶儿,是不是你又欺负妹妹了?”      陈晶嘟着小嘴:“哪有,哥哥都护着妹妹,不管我。”      陈进笑了笑:“妹妹手小,抓不住糕点,发火呢,刚好阿太就来了。”      余老爹抱过急切的小粮儿,看了看四周:“阿母,作什呢,跟个小孩子似的。”      余老太也有些不好意思:“俺这不是想小宝贝了嘛。来,宝贝跟阿太回家喔,小白在等你呢。”      “不行,我跟妹妹说了,等会一起睡觉觉的。”陈晶忙上前来拦了余老太。      小粮儿瞅了瞅陈氏还是笑咪咪的脸色,捏了捏腰上那小鸡形的玉佩,冲着陈氏招手‘阿娘,阿娘’的叫:阿太啊,俺得先帮你把老陈家对俺们家的印象挽救回来,再回家陪你哈。      陈氏仍旧笑笑的接过小粮儿,由着她摆弄小宝贝给自己现。      “那你们早些回来,别玩太晚了,明日贤侄就起程了。”余老太想了一下,依旧气势十足的自己走了:哼,玩吧,看你们能把着俺宝贝到几时。      于是,一下午除了午睡片刻,小粮儿都腻着陈氏,逗她乐。      第二日一早,余老太兴冲冲的进了屋,拍拍小粮儿还有被子里的小屁股:“起床咯,今日得给你阿进哥哥送行了喔。”      小粮儿在半睡半醒中被拖了起来,穿衣擦脸。等李氏进屋时,一老一小已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午时,一老一小懒懒的回来了。      李氏拉住走在后头的余老爹问:“阿母怎了?”      余老爹摆摆手,说:“阿德回去了,留了进儿在家给老人做伴呢。唉,下次再见,又得三五年了。”    第52章   天越来越热了,余老爹也越来越忙,不知道忙些什,连李氏都时不时的被抓丁。小粮儿穿着绸衣小裤,盘坐在院子里搭起的凉榻上,喂着四五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小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叨些什。余老太抓着把小莆扇,坐在树底下打瞌睡。小碗儿坐在榻脚上绣着帕子,时不时的看看榻上的小粮儿。      小粮儿过了周岁,姜氏就回家去了:一是怕周姨娘时刻的惦记,二也是家里春播忙,回去也好搭把手。      小粮儿抓了只小鸡仔,咕咕的念叨:唉,小可啊,你说说,上哪玩好呢?      小碗儿把手里的活一放,上前搭救小鸡:“姐儿乖,鸡仔不能抓呢,抓了就不好养活了。来,真懂事。”      小粮儿郁闷的看着小碗儿,一头的黑线:拜托,你才九岁好不好啊,居然夸俺懂事,唉。      李氏带着桃花从外头进来,见小宝贝乖乖的坐在榻上逗小鸡,过来抱了抱:“宝贝热不热?阿母给你冲糖水来。”      “阿母。”小粮儿推了推李氏,热啊,“玩。”      李氏好笑的点点那胖乎乎的小脑袋:“就知道玩,当心晒成小黑碳喔,以后看阿母还抱不抱你。桃花,你去冲些糖水来,碗槽里还有一包。”      “啊--”余老太伸了伸懒腰,“唉,人老了没觉啊。”说着,擦了擦嘴角。      小粮儿一头黑线:阿太,你的呼噜把俺的小乐都给震到地上去了呢,还没觉啊?大懒人,都不带俺出门玩,就喜欢睡觉。      “阿母,虽说天热,可你也得搭件衣裳再歇呀,这外头时不时的还有些风的。”李氏把小粮儿放回榻上和小鸡团聚,替余老太摇了摇扇。      “哪这么娇气。对了,阿进那小子怎好几日没来了,俺们小宝贝都没精神了。”余老太把这‘沉重的责任’推到无辜的陈进身上。      “阿进入秋就得进学,现在正是温习功课的时候,哪能日日来我们家。”李氏接过桃花递来的小碗,抱过小粮儿,抿了一口,把小碗递到小粮儿的嘴边,“来,宝贝慢些。”      小粮儿本来无可无不可的,可被糖水甜甜的气味一冲,也配合的张开小嘴‘咕咚咕咚’的喝了。      “媳妇,事情办怎样了?”余老太喝了两口,把剩下的给了小碗儿,捏了捏小粮儿肉肉的小手。小粮儿正喝的专心呢,‘啪’的一下,把那‘咸猪手’给拍开。‘嗝--咳咳咳’,给呛了一下。      李氏吓了一跳,扔开小碗,忙替她拍小背:“慢些慢些,这孩子怎就是不听啊?!”      余老太也用力抚着小粮儿的胸口:“这小气囡,就知道吃独食,还怕阿太来抢啊?小气囡。”      小粮儿涨红着小脸说不出话来,好晌才平息恢复,挥开两人,径自爬到榻上不理人:阿母啊,拍轻些啊,本来好的,别给俺拍个内伤出来啊;阿太,你也轻些,别给抚平了,俺日后还想当‘S’人呢。      “这孩子,脾气大。”余老太冲小粮儿做了个鬼脸,“日后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是那样就最好了,我们也巴不得这般呢。”李氏松了口气。      “呜呜呜--”一黑头黑脑的小子跑进院来,脏脏的小脸上挂着两条泪痕,额头不知是磕破了还是长了‘大脑袋’让纱布给包的像个印度阿三一般。      小粮儿正没事干呢,一见有玩了,小嘴嘎嘣脆的吐了两字:“阿三。”      “哎。”小子跑进院,见主家的夫人和桃花姐姐也在呢,一时迷糊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听到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喊自己,条件反射一般的应了一声。      “咦,姐儿怎知道这三狗子的名啊?”桃花疑惑的问。      李氏和余老太也看小粮儿:这孩子没出门呀,怎认识这些泥孩子的?      小粮儿见大家‘崇拜’的眼神,笑咧了嘴,指了指印度阿三的头巾“阿三阿三”的叫:这包的像个馒头似的,不叫阿三难道叫阿姨吗??      李氏一瞧,那头巾果然包了三层,高兴的又抱了抱小粮儿:“我家宝贝真聪明呢,知道这裹了三层折呢。看来跟阿进在一起玩就是好,知道数数呢,啧,真聪明。”一席话,惹的余老太和桃花对小粮儿稀罕的不行。      “小狗子弟弟,你怎来了?小姑呢?”小碗儿初见那印度阿三,愣了愣,回过神来就要上前去拉他准备出门。      李氏和余老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人都进来了,还是熟人,自然叫过来问问是怎的进来,为什来的。      哪知那阿三对俩主人的问话理都不理,只盯着那装着糖水的小碗吞口水。      小粮儿冲阿三刮了刮小脸,吐了吐不舌头:原来是奶娘家的阿三啊,小馋猫,丢丢人。      李氏冲桃花点了下头,给阿三也来了一碗,看他喝完,才问:“小狗子,你娘呢?怎的一个人玩啊?”      阿三喝完了,见主母这般和蔼的和自己说话,忙指手画脚的说:“嗯,俺,俺和弟弟打伙,弟弟,弟弟...娘,娘和爹在屋里打架。”      余老太一听,两眼冒光了:“打架,为什打架?”      阿三见余老太那热情劲,吓了一跳,躲到小碗儿的身后:“姐姐。”      小碗儿拉了拉:“快出来,老夫人问你话,快回。”      阿三见余老太并未再上前,也扭扭怩怩的出来,声音轻的像蚊子一般:“爹,爹咬娘,娘也咬爹,爹把俺丢出来,俺玩玩。”      李氏和桃花一听,满脸通红;余老太则失望的‘弃’了一声,又躺回大椅子里去了;小粮儿兴奋的‘喔喔喔’的叫:哇,俺这奶娘这么勇猛啊,大白天的,喔喔喔。      小碗儿一听,都咬上了,急了:“快,俺们去找阿公去,别叫姑爹把小姑给咬死了。”说关,拉着阿三就飞奔而去,连李氏叫都没停下。      众人邪恶的想:去吧,去吧,最好多叫些人去,这大白天的,喔哈哈哈哈。      余老爹一进院,就见这老的老,小的小居然都笑的那个‘邪恶’啊。愣了一下,抱过小粮儿捏了捏小脸:“还没开饭啊?回来都这么些时候了,也不摆饭做什啊?”      桃花可不敢看余老爹,一听声音就遁了;李氏冲余老爹笑了笑,忙去了;余老太更干脆,盯着余老爹暧昧的笑;小粮儿小手支着余老爹的肩,歪着小脑袋看着余老爹“嘿嘿嘿”乐:阿父啊,啥时候你也来个白日宣淫,俺好瞅瞅咩。      余老爹被众人弄的一头的雾水:“做什啊?俺就修了个水车,你们怎就乐成这样啊?离果子能吃还有两三个月呢。”啃了啃小粮儿,“再过些时候,俺们小宝贝就有果子可以吃喽,喔喔。”      小粮儿也配合的“吃喽,吃喽”的叫。当然,谁也不知道这喊的是吃什。       第53章   “咩--咩--”院子里,三只小羊在余老爹牵来牵去的溜达下忍不住出声抗议了:老头,到底要把俺们放哪个位置啊,痛快点呀。      小粮儿被李氏扶着小身子,见小羊扰乱了余老爹的思绪,扑到叫的最欢实的那头小黑羊身上,‘啊喔啊喔’拍它的头:小黑,给俺老实些,那些见不得人的花花小肠给俺收起来,要不然......哼!      温顺的小白羊见同伴被揍,忙凑过来挤了挤小粮儿,拿自己的毛脸蹭小主人的小手,希望能看在自己美色的面子上,小主人能和蔼些。      李氏见小羊朝小粮儿挤来,这小笨蛋还乐的‘咯咯’笑,一把抱了起来:“老爷,就这小白羊吧。我瞧着宝贝最喜欢这头了,看着也老实。”      小粮儿捏着小手,点头:俺喜欢小白,小白干净又听话。      余老爹摸了摸头:“可这头黑的壮实些呢,白的不知道能不能拉动小宝贝啊。”      李氏亲了亲小粮儿:“小宝贝才多重?再说我们又不指望它像大牛车一样的到处走,就庄里逛逛,拉不动了叫桃花或是我们抱会,歇歇再拉回来也一样的。”      余老爹一听,乐了:“还是你聪明,俺都没想到陪宝贝逛呢。好,就这头小白羊了。”说完,拉了小白羊拴到桌脚上,架好拖车架,拖了个小椅子木车过来,和拖车架拴紧,绑严。伍三,就是阿三,一直乖乖的蹲在一旁,紧张的盯着余老爹的动作。这阿三,自从喝了一碗糖水,就日日到小院来报到;不让进,就在后门外嚎。唉,看到姜管家的面上,李氏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余老爹是没话说的,多个小人陪自己的宝贝玩,乐意。      小白‘咩咩咩’的抗议不起任何效果,只好任由余老爹动手动脚的,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小粮儿:咩,俺这是要做什啊?不会是要让俺挨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吧?不是还没到年底吗?为什啊??      小粮儿哪有空跟小白做隔空交流啊,流着口水看余老爹给自己做专属的小车。间接的“阿父,阿父”叫两声,好让余老爹动力更足。      “好了。”终于,小粮儿专座完成了。      阿三站起了身,歪了一下,只伸着手,并没有动:蹲太久了,脚麻啊,可怜的孩子。      小碗儿在阿三起身的时候就准备随时拽住他,所以,并没有上前凑热闹。      李氏把跃跃欲试的小粮儿放到小座位上,把小扶手的暗栓扣好,小小的椅子像个桶似的围住小粮儿。      余老爹解开小白,拉着小白脖子上的粗绳,指挥着方向,试用小车。      ‘嘿嘿嘿嘿’乐的小粮儿坐在小椅上,一蹦一蹦的“喔喔”叫:激动啊,俺自己的小车呢。        “做好了?!”余老太摇着小扇走来。      “阿太。”小粮儿半站着扶在扶手上,兴奋的叫,给大家分享自己的心情。      “哎。”余老太不理余老爹的肉墙,一把推开,抢过粗绳,“俺家宝贝就是聪明,刚过周岁呢,就会唤人呢。来,阿太带你出去玩玩。”捏了捏小粮儿的胖脸,牵着小白往外走。引的小粮儿更加狂热的‘喔喔喔’;阿三也终于战胜了脚麻,跟在小车后面跑,好像是他做的车一般;小碗儿也只好跟了上去,郁闷的想今年因为小弟的捣蛋,害自己没工钱拿。      余老爹看着兴冲冲的一群人,朝李氏无奈的说:“唉,俺刚做好呢,阿母怎这般啊?就会抢人功劳。”      李氏笑笑,推了推余老爹:“小车刚做好,老爷还是跟上去伴着些才好。快些去吧,早些回来,别让宝贝玩累了。”      “哎。”余老爹应了一声,飞快的追了出去。      小粮儿威风凛凛的坐在小车上,看着两旁的房屋慢慢悠悠退后,时不时的站起身来拍拍小白的屁股:小白,真能干。      余老太拉着小白羊,时不时的和过往的街坊邻居打招呼。“是啊,俺家树儿想的,那车是叫城里的木匠做的,花了十个大钱啊。”“俺家粮姐儿呢,可爱不?你别说,这孩子啊,娇气。”“是啊,这囡囡就喜欢玩.......她爹就会惯她,怕俺抱着逛给累着.......嘿嘿嘿,孝顺,孝顺。”巴啦巴啦的,一说起来就没个停的,小粮儿无奈的瞅着余老爹,可怜兮兮的:阿父,早知道就叫你牵小白了,阿太好罗嗦啊。      余老爹无视小宝贝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抱着手臂离的远远的:哼,叫你喜欢跟阿太,该。      阿三见小粮儿不高兴了,抓着扶手一站一坐的,忙揪了把草过来喂小白:“羊,吃。”他以为小白是太累了,所以不走,没注意到小白脖子上那根粗绳的作用。      小白蹭了蹭阿三:唉,虽然俺不是因为饿,可这个时候你能注意到俺,俺很欣慰啊。      小粮儿见小白和阿三好了,不乐意了,坐在小椅上,火大的冲那两个叫:“阿三,里小想告(你撬墙角);吓白(小白),里系饭涂(你是叛徒)。啊呀呀呀,阿三吓白,多海带(都坏蛋)。”      余老太见小宝贝在大庭广众下哇哇的叫,忙说:“嘿嘿,天热,太热了,俺得快些回家喝些凉水,仔细中了暑气。”硬拉着小羊调了头,朝回路走。      小粮儿见车动了,也不叫了,懒懒的站着,扶着扶手喘气:热啊,这小椅子太硬了,烙的俺小屁屁好痛啊。      阿三和小碗儿见余老太往回走,也跟着一起,反正出来也是为了看小车和照顾姐儿的。      就这样,粮儿号小白羊车第一次出征匆匆地结束了。    第54章   “阿三--”热闹的小巷里突然传来一声幼儿奶细的叫声。正在烧饭摊前流口水的伍三一听,恋恋不舍的瞅了瞅那红红的火炉,还有那焦香焦香的饼味,一步三回头的朝余家大院的后门走去。      小粮儿嘟着小嘴,两只小手互抱着,坐在羊车里踏着脚掌:这阿三,太没时间观念了。      “姐儿,俺来了。”阿三蹦跳着进了院,守院的婆子早已对他熟视无睹了。      小粮儿朝小碗儿飞了一眼,小碗儿拿了根棍子朝水井边一插,细声的回报:“姐儿,已时了。”小粮儿抓了抓脑袋上的小辫子,细细的,毛毛的,越摸越不想松手。      “唔,俺娘没给俺早饭,俺......俺......”阿三骨碌碌的转着小眼睛,抱着肚子,可怜兮兮的。      小粮儿点了下头,揪了揪小手:编,继续编。      “姐儿,日头高了,再不出门等老爷回来给看到,又不好出去了。你看,小白都快晒干了。”小碗儿极有眼色的打岔,虽然只比阿三大六岁,可这姐姐当的称职啊。      “嗯,走。”小粮儿挥了挥小手,当机立断:阿父最不喜欢自己大日头的出门了,怕给晒黑了。可阿太去上香了,阿母又给阿父送水去了,好无聊啊,还是去找阿进吧。      桃花见小粮儿准备出发了,也放下手里的针线,过来牵小白。唉,三个小娃娃,就这样白白嫩嫩的出门,还真有些不放心。      “花姐姐,俺们自己去吧,不远的。”阿三见今日主人都没露面,涎着口水看着拉着小白的那根绳子:牵着小白好威风的,庄里的小孩没有不让路的呢。再说,庄里谁不认识姐儿的小羊车啊?!哪还能丢了?      “去去,等你长到俺这个头了,再说。”桃花笑了笑,把阿三推开,牵着小白出门去。      小粮儿坐在软软的厚垫子小木椅上,鄙视的看阿三:阿三就是阿三,唉。      正走着还没出巷呢,就看到前面围了一大群的人。桃花想径自过去,可小粮儿‘啊呀呀’的喊停了,也是,反正是出来看热闹的,哪看不是看啊,也停了一下。把小白拴到一旁,抱着小粮儿挤了进去。      “老头乐,老太乐,老头老太身骨好,儿女乐。瞅瞅了啊,这千里难寻的柳骨茶。风吹柳条摇不断了啊,喝一包,能强身;喝两包,能强体;喝三包,保证身骨像柳条,怎么摇都不会倒。来来来,瞅瞅了啊,柳骨茶,正宗的柳骨茶。”一灰衣男子坐在树底下,笑咪咪的喊。      “呵呵呵。”小粮儿坐在桃花的胳膊上,高兴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好熟悉的画面啊,卖梨膏糖的,久违了啊。      “阿姐,你有钱不?”阿三扯了扯小碗儿的袖口。      “有,做什?”小碗儿拉着桃花的衣襟,护着小粮儿。      小粮儿一见那猪头阿三竟然当着卖梨膏糖的面问小碗儿要钱,看来,小碗儿这钱是保不牢了啊。果真,那灰衣男子见阿三开口了,忙过来拉他的手:“小兄弟,家里阿公阿太是不是腰酸背胀啊?!买阿叔的柳骨茶,给你阿公阿太喝,保证不嫌你烦人,还会夸你懂事孝顺呢。阿叔这个茶不贵,两文钱一包。”说着,还翻了翻小布袋,“你看,阿叔剩的不多了,再不买可就没了啊。”      “阿姐,给俺钱。”阿三看了看那小布袋,激动的听着卖梨膏糖的忽悠,开始闹脾气了。      “俺没这么多钱啊。”小碗儿看着四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小荷包,慌了。      “小兄弟,过了这个庄,可就再没阿叔卖柳骨茶了啊。”卖梨膏糖的见阿三受挫,马上再打一针预防。      小粮儿张着小嘴,看着卖梨膏糖的巧舌如簧的诱阿三。      “阿姐--”阿三见小碗儿竟然如此不关心阿公阿太,火了,大吼。      “好好,俺这就三文钱,还想给你买糖葫芦的。”小碗儿吓了一跳,还没见过阿三这副模样的呢,忙抖抖手把荷包抖空。      卖梨膏糖的不知是成功在即而激动呢,还是觉得这买卖太小了而失望,愣在那里,不动。      阿三也有些犹豫了:到底是糖葫芦好呢?还是给阿公买茶好?      小粮儿伸着白胖的两个小手指,拍了拍小碗儿的头,示意着:“两个,两个。”      桃花不愧是跟在身边的,冲那蹲在地上的老板还价:“哎,卖茶的,三文钱两包,卖不卖?”      卖梨膏糖的被桃花一喊,也还了神,抬头一看,红了红脸:“好好,卖卖。”拿过小碗儿手心里的三个铜板,递了两包茶。接着,又卖力的拉客了。      “俺,俺的糖葫芦......”阿三嘟着嘴,嘀嘀咕咕。      “阿三,唉。”小粮儿看着那小笨蛋一副‘鱼与熊掌都兼得’的模样,突然觉得好累啊,抬了抬小手,“家,家去。”      桃花见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只好抱着她,让小碗儿去牵小白,不理会欲哭无泪的阿三,往家走。      过了几日,小粮儿正躺在榻上乘凉呢,余老太抱着肚子进来了,哈哈笑。      “咦?”小粮儿踢了踢小腿,扑愣着小手,准备起身,可平整整的榻上空无一物的,任她翻来翻去,就是起不来。      余老太歇了歇,见小粮儿这小笨熊模样,好笑的扶她起身:“平日里喳喳呼呼的,怎这般没用啊?一身的肉,唉。”接着对着一旁的李氏笑,“这阿三,真是个榆木脑袋,笑死俺了,哈哈哈哈。”      李氏把针□头发里润了润头油,好奇的笑问:“阿母,什事啊,这般好笑?”      余老太又歇了歇:“前日阿三不是给姜老头买茶了吗?姜老头夸阿三孝顺,花了多少钱要给他。阿三说花了五文钱买的。今日,麦场上又来一个卖茶的,姜老头叫了阿三说去买个六包来,问阿三要多少钱。阿三数着手指念叨说‘三文钱两包,六文钱四包......’,姜老头听的那个脸啊,啊哈哈哈哈,漏底了。”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你说这孩子也可怜的,好容易碰到赚钱的机会了,哈哈哈哈。唉,偏这榆木脑袋,可怜啊......”      一席话还没总结完呢,李氏,桃花,小粮儿都笑成一团了:唉,这笨蛋......估计一顿扁担炒肉是跑不了了,啊哈哈哈哈哈。       第55章   “老爷,三王庄的佃农李二来了。”姜老头在院子里唱了一嗓子。      “知道了。”余老爹抱着小粮儿左晃右摇的,哄她睡觉呢。可这小妞上午睡多了,压根就不想睡,无奈老爹的胖胳膊枕着挺舒服的,也就配合的眯着眼假寐。一听姜老头那极富特色的通禀,不装了,“阿父,阿父”的扒拉着余老爹的衣袖起了身。      “来,阿母抱。阿父有事忙,乖乖。”李氏放下手里的针线,要来接小粮儿。      “不,不。”小粮儿搂着余老爹的大脖子,挥着小手不要李氏抱,“阿父,走,走。”稳稳的坐在余老爹的胖胳膊,踢着小脚,好像这样就能替老爹走路了一般。      “这李二老实,无事的,俺说完事叫桃花给你抱回来。”余老爹亲了亲小粮儿,嫩嫩的,一只手稳稳的托着小宝贝,大踏步的走了。      “这爷俩,真是的......桃花你跟着,记得给姐儿喂些水。”李氏只好坐下,又拿起针线开始做入秋的夹袄。      “哎。”桃花看了看蹲在墙角睡的流哈喇子的小碗儿,也没叫,轻手轻脚的跟了出去。      干净宽敞明亮的小前厅,李二小心的站在门口,时不时的踢几下自己的草鞋,咽咽唾沫,不敢喘大气,生怕自己进去把主家的地给踩脏了,屋子给熏臭了。      “李二子来啦,进来吧。”余老爹抱着小粮儿越过门口的李二进了屋,坐下。      “哎,哎。”见主家招呼,李二忙又搓了搓鞋,小心的跟了进去。      “那,坐呀。站那远做什?坐,坐。”余老爹把小粮儿放自己腿上站好,两只手搂着,“这大日头的,啥事啊?”      本来挪进椅子准备坐下的李二一听‘啥事’,又‘腾’的一下站好,弯着腰:“喔,喔,这个,是个事。”      小粮儿扶着余老爹的手,稳稳的站在那青石板似的大腿上,看着前面这黝黑拘谨的汉子僵硬的动作,乐。      李二一听细脆的‘咯咯’声,抬头看了下:呀,老爷啥时候有姐儿抱了?!喔呀,是了,去年还分了百家果给佃户呢,自己怎给忘了??忙给小粮儿问好:“呀姐儿呀,姐儿好,姐儿安。”      一时,更逗的小粮儿‘咯咯’乐:阿父啊,还好你是种田的地主,你要是去打仗的,手下有这种兵,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咬俺的小脚丫。      “好,都好。说说啥事啊。”余老爹捏了下小粮儿的胖手,无奈:这小宝贝是个‘人来乐’,见了人就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人骗啊?唉。      “嗯,喔。这个,一堆泥梗翻到俺们地里,说把泥粳当赔钱,地里的小苗给压死了大半,俺,俺来问问老爷行不行。”李二见小粮儿竟然冲自己笑,激动啊,竟然一个停顿都没有就把事给说完了。虽然说的东倒西歪。      余老爹把小粮儿放腿上坐好,迷茫的看了眼姜老头:老姜头啊,这啥事啊,俺没听明白呀。      姜老头没好气的白了眼李二:亏俺还想关照你,叫你在老爷面前露个脸。一点事情叫你给说成这样,唉,真是笨啊。只好自己说:“老爷,是这样。昨日下晌,京里一老爷家的泥梗车路过俺们地的空当,牛车翻了,把俺们的小苗给压死了好些。那老爷本来当这车货可有可无的,见这般情形,就要把泥梗当赔偿。李二做不了主,这才跑来问问老爷的意思。”      李二见姜老头替自己汇报完毕,也跟着点头,就差配音‘是这事,是这事’。      余老爹听了“泥梗”,有些犹疑是什物事。小粮儿则骨碌碌的盯着李二和姜老头看:嗯嗯,当了管家就是不一样,瞧这口才,瞧这素质,啧啧啧。      姜老头从外头拿了根泥梗进来给余老爹过目:“老爷,这就是泥梗。”      小粮儿一见,‘唰’的一下,两眼冒光:哇哇,这就是糖梗呀,怎叫泥梗了!只是寸节比以前见过的小些而已,更像是甘蔗。有了这玩意,以后红糖这稀罕物就不用大伯带了呀。      “这不是喂牛的梗草嘛!怎叫泥梗了?!真是的,俺还以为是什。”余老爹毫不在意的瞅了眼,“压坏了多少小苗?多的话叫他赔银钱算了。”      “有三百来棵......”李二还没说完,就被小粮儿打断了。      “要,要,要。”小粮儿冲姜老头招手,要抢那根泥梗。抢到手了,嘟着小嘴朝余老爹撒娇,“阿父,泥泥。”      “好,好,要泥梗。”余老爹有些奇怪这小宝贝的动作,只当她贪玩。再说,三百来棵小苗也不是什大事,日后再补些瓜菜的种回去好了。只是地给压了下,没啥损失。      “阿父,啾。”小粮儿扒拉着余老爹的衣袖站了起来,给了个热烈的吻:俺老爹真好!      姜老头是见怪不怪了,这对父女哪天要不肉麻了,他才觉得奇怪;李二则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铁砂掌’,突然觉得自己家里那些皮猴可怜啊。      “没啥事了啊?”余老爹抱起小粮儿准备回后院去显摆显摆闺女给他的‘口水礼’。      “没事没事。”李二忙让路,跟在余老爹的后头,一见后面还有个姜老头,忙又止步让行。      “阿父,泥泥吃。”小粮儿奶声奶气的和余老爹商量着。      “乖乖,这是牛牛吃的,俺们不能吃这个喔。”余老爹好声好气的说。      “牛牛买,泥泥种。”小粮儿坚持不懈。      “泥泥不种也够牛牛吃了,阿父忙,没空种呀。”余老爹温柔依旧。      “不够不够,牛牛多,种种种,阿三种。”小粮儿开始发火了:老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俺可不要一天只喝两碗糖水,俺要吃糖块,俺要吃糖花。反正阿三那家伙也闲着,俺会指挥他的,放心。      “好好,种泥泥,阿三小呢,阿父叫阿三爹爹种。”余老爹阵败,无条件投降:种吧种吧,几亩地的事,大不了以后拉牛市里去。      “阿父,啾啾啾--”小粮儿故意边亲边发出夸张的声音,涂了余老爹一脸的口水,惹的余老爹哈哈乐。      看着俩人渐行渐远,姜老头也微微的收了笑:“你啊,这点事也报,日后就叫他们赔苗子就成了。好在现在有姐儿,照往日有这种情形,老爷早就骂你了。这么远的路,累不?”      李二憨憨的看着余老爹走远,憨憨的笑:“不累。舅,俺回去了,那家管事老爷还等着信呢。”      姜老头一把拉住李二:“急啥?!俺屋里有些面,你带回去给你娘,刚巧还有几块糕子一起带去。你在那边也是个管事的,别弯着腰叫人看不起,丢了咱老爷的人,要硬气,知道不?!”      李二顺从的跟着姜老头走,嘴里‘哎哎哎’的应着。       第56章   清晨的空气,湿湿的,太阳还没整个露出来,路边小叶子上的小水珠已经在跟叶子依依不舍地道别。陈进提着个小篮子,快步朝余宅走去,好不容易先生歇假,今日得好好跟粮妹妹玩上一天。      院子里的长榻上,小粮儿歪着小脑袋,大张着小手小脚,肚子上盖着块小被子,像只蹬腿欲跳的小青蛙一样,还在呼呼大睡。      余老太边摸着发髻边出了屋,一见宝贝孙女正露天而睡,忙颠颠地要去把她抱回屋。      “阿母,勿动啊。刚睡着呢,嫌屋里热,不肯睡呢。”李氏忙拉住余老太,轻声说。      “那什时候出来的?”余老太瞪了眼,“你可别跟俺说昨晚就上外头来了。”      “哪呢啊,前半夜还好,我跟老爷摇扇,睡得也安实。后半夜就开始闹了,屋里闷,大人孩子都一身的汗。老爷见天色快亮了,这才抱出来的,也就半个来时辰。”李氏乌着一双眼。余老太这才发现,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这天闷的,俺估摸着这几日要下大雨了。宝贝睡着呢,你也歇歇,别累坏了身子。”      “哎。”李氏的话音刚落,小碗儿带着陈进进了院。      “妹妹还没醒呢?!”陈进给余老太和李氏行了礼,兴冲冲的走到榻前,摸了摸小粮儿的小手。小粮儿皱着小眉头,甩开那多出来的不知名物体,继续张着小嘴,有节奏的‘呼--哈--’着。      “进哥儿乖,来,跟阿太吃早饭去。这么早来,肯定没吃呢?你出门有没有同你阿太说过呀?上学堂辛苦不?夫子有没有打你手掌啊?......”余老太一看,忙拖着陈进的小手就往饭厅去,也不等陈进的回话,一路和蔼可亲的问着。      李氏轻轻的把那挣出来的小手慢慢的往小被里塞,还未到目的地呢,小手又‘蹭’的一下,投奔向自由的被外空间。小脑袋烦燥的扭了扭,嘟着小嘴朝李氏吐了个小泡泡,继续悠悠的‘呼--哈--’。      李氏只好拿了两块手绢,把那反抗意识极浓的小手遮遮,也算盖点遮风的。朝小碗儿示意了一下,带着桃花走了。      微微的晨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着榻上的小人儿。‘呜啊--’,小粮儿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扭了扭身,终于睡饱了。      “夫人,姐儿醒了。”小碗儿用手围着床榻,朝屋里喊了一声。      “阿父--阿母--西西。”小粮儿晕乎乎地翻了个身,也朝屋里喊:快出来啊,俺的尿憋啊--      “来了,来了。阿母的小宝贝醒啦--”李氏快步过来,抱起小粮儿亲了亲,坐到榻上,扒拉开那两条肥肥胖胖的小腿。      “啥?!”滴滴答答的尿了一半,歪着小脑袋不知今昔是何昔小粮儿四处打量着:嗯,小可小乐长肥了好些呢,小白挺乖,小黑这懒虫竟然还在睡大头觉,哼哼。咦,这是谁?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侧那温温和和的小帅哥,小粮儿吓了一跳,赶紧把尿憋住。半坐在李氏的膝上,努力的用手扒拉着半褪的小裤:阿母,快帮俺遮遮啊,俺丢人丢大发了。      “怎了?尿完了?!今日怎才这点?”李氏弯腰瞧了瞧那白白的小屁屁,不甘心的又抖了抖。      小粮儿光看着陈进那呆呆的笑脸,忘了控制刹车,被李氏这么一抖,又滴滴答答的漏了一堆。      陈进捂着小嘴,冲那要拉裤裤的小粮儿乐。      李氏也完成任务了,把小粮儿抱到一旁备好的大盆里洗了洗,听到笑声,这才发现陈进跟了出来。忙拉过小被子围好小粮儿,紧紧的抱起:“进......进哥儿怎出来了?!”说着,瞪了桃花一眼,“怎不通禀一声的。”      桃花无辜的低了头:唉,俺比你先出来的呀,怎知道这坏小子跟着的,真是的。      陈进忙摇了摇手:“我什都没看到,真的,我只是盯着妹妹的小脸瞧了。阿婶,妹妹的嘴角有印呢。”说着,用手示意了一下嘴角那长长的口水印。      小粮儿趴在李氏的怀里,瞅着陈进感叹:这小子,越来越狡猾了,懂时机的岔开话题不说,还引出了一个新话题,佩服佩服。看来上学堂也挺管用的,好好的小盆友,也能教成腹黑型的未来栋梁。看来,啥时候俺也去拜拜这夫子,日后搞什出彩的事儿也好有个说头。      陈进见小粮儿朝自己乐咪咪的,上前拉起那藕节一般的小手:“妹妹,想进哥哥不?我今日带了笔墨纸砚了呢,等会教妹妹千字文可好?!”      小粮儿喔了一声,扁扁嘴:唉,算了,小屁孩被小屁孩给看光了也无事,顶多也只看到半个小屁屁,应该是四分这一的小屁屁,可能更少,因为阿母的腿很粗,能遮掉不少呢.......就这样想着,浑浑的吃完了饭,又坐回到榻上,看到那飘香的文房四宝才回过神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陈进稚声稚声的念一句,看一眼小粮儿。      “...黄黄,...洪芳。”小粮儿盘着小短腿,直着小嗓子,很给面子的跟着念。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张张。”小粮儿看见余老爹的身影了,更加大声的喊。      “俺家宝贝会念书了呀!哈哈哈哈哈”余老爹一进院,就听到宝贝那铿锵有力的读书声,激动啊,也不忙着洗手擦脸了,一把抱起小粮儿,伴着那‘喔呀呀’的童声先来个半空两圈转,再‘啾啾啾’的亲的陈进皱眉,“嗯,跟着阿进玩,宝贝都聪明多了。”      余老太把浇花的水壶一放,揪了刚露头的草:“本来就聪明。”      “是是,现在更聪明了。啾啾啾。”余老爹就喜欢听小粮儿那糯糯的‘嘿嘿嘿’声,“阿进啊,别光念书,俺们琴棋书画一起来,争取院试拿第一。”      “第一。”小粮儿也举着小拳头,喊:这俩字,真溜。      “谢谢阿叔,我会努力的。来,妹妹,我们画画喽。”陈进去拽小粮儿的小脚了,阿叔吃什的,长这么大个,还真费力。      “画画,画画。”小粮儿接过毛笔,坐在榻上一蹦一蹦的跳屁股。      近晌午了,大大的太阳躲在了云层的后面,弱弱地照着大地。      小粮儿半趴在小几上,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盯着陈进的笔尖看: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扁的,圆的,尖的,居然还有方的?!这是什?      陈进冲小粮儿笑了笑,眨了下眼,又接着画。      小粮儿愣了下,拿起毛笔冲陈进的小脸上画去:啊呀,你个小色狼,俺的屁屁是这么不规则的吗?俺的屁屁是黑黑的吗?你今日死定了......      “哈哈哈哈,妹妹来追呀,来追喔。”陈进见小粮儿朝自己扑来,忙闪开,在长榻上爬着,诱哄着。      “呀呀,阿进!”小粮儿火起直追:捕快呢,怎还不来抓这色狼啊?死色狼......      一旁的余老太和李氏摇着蒲扇,看长榻上那两小无猜的小人儿,乐:这才叫日子呢!    第57章   “妹妹来,睡觉觉。”陈进支着小胳膊,趴在榻上,小脚拍着榻席,小手拍着小枕头冲小粮儿招呼。      小粮儿无语的瞅着这姿势,扭了头安静的趴在李氏的肩头:阿进啊,你不要这样子看着俺好不好啊?!虽然俺现在还小,可俺爱好美妙事物的心肝还是会‘扑通扑通’跳的。      “来,阿太陪你睡。妹妹要消食呢,还得好些时候。”余老太见陈进的热情劲,忙坐到榻边,准备胶鞋上榻。      “好些时候是多久?”陈进盘着小腿,坐正了身子。      “嗝,好些时候就是等你睡着梦到中状元了的时候,嗯,可能是你还在院试的时候。嗝,这个谁知道,来,躺下躺下,嗝,阿太来给你讲故事。”余老太按着胸口打了好几个饱嗝,欣慰的看了看小粮儿:唉,这小宝贝就是疼人,知道她阿太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把自己碗里的蛋羹都要换给自己吃,害俺这肚子饱的,嗝。      小粮儿并不知道余老太的感慨,正半靠在李氏的肩头,冲陈进咧着小嘴笑:你这小狐狸,叫你乱勾引!送你个重量级的,嘿嘿嘿。      “唔,先生说了,‘食后眠,眠后食,乃彘也’。我要再看看书,阿婶,坐,等会我陪妹妹睡,我很会哄人的喔。”陈进看了看冲自己笑的小粮儿,不理会余老太的拉扯挽留,毅然下榻穿鞋,坐到石桌旁。      “彘是什?”余老太摸着头,迷茫的问李氏。      小粮儿又趴回李氏的怀里,小手揪了揪李氏,小嘴咬着李氏的衣裳,小身子抖了抖:阿太,拜托你啊,你好歹是地主的娘啊,别这般不学无术好不好啊?!!      李氏抱了抱小粮儿,接过小碗儿递来的扇子,看了看:小碗儿同阿母一般,瞪着一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努力的看着自己;小宝贝这不晓事的也凑热闹一般的抖来动去;陈进虽一脸严肃的看着书本,可那上翘的嘴角和眯的像门缝的小眼睛可骗不了人,这家伙;还好桃花去吃饭了。“我们家也有,后院靠河那边的那两只。”坐到石桌旁,把小粮儿拉了拉,热啊,见余老太和小碗儿还是迷惑的半抬着头看天,唉,这人丢人,“小宝贝取名叫‘阿肥,阿瘦’的那两只。”      “喔,俺知道了,是猪仔呀。啊呀,猪仔就猪仔,做什要叫‘彘’。这教书先生,就喜欢拿文绉绉的字玩。”余老太撇了撇嘴,下地,坐到自己的摇椅上,还是椅子舒服些。      “阿肥,阿肥。”小粮儿兴奋的举着小手,踩着李氏的腿,叫:俺好久没去瞅阿肥了,都快忘了这家畜三号了。      “妹妹要看阿肥?!来,进哥哥抱你去。”陈进急急的跳下凳,要来抱小粮儿。      “慢些慢些,进哥儿还小,抱不动妹妹的。”李氏见陈进那执着劲,忙把小粮儿放到榻上,“来,上榻吧,阿婶给你们摇扇子。”      余老太本来也想阻止陈进,见李氏这般‘息事宁人’,也只好哼哼了两下又躺回去,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带小宝贝多出去走走,好认识些其他的小伙伴,省得这小陈进把小宝贝当自己家的这般不客气。      小粮儿趁陈进脱鞋子先躺到榻上,伸展了小胳膊小腿就是一溜的滚:哼哼,俺沾过身的都是俺的地盘,嘿嘿。      陈进一见,也从这头滚到那头,靠着小粮儿,抓抓那胖乎乎的小手,眼睛一眨一眨的:“妹妹,睡觉觉咯。”      小粮儿被那星星一样的小眼睛迷的,半张着小嘴,淌口水。      “宝贝,来,睡这头,那头要被太阳晒的。”李氏把小粮儿抱了回来。      陈进也窸窸窣窣跟了过来,一把搂了小粮儿,亲了亲小脸,满足的躺下:“哇,睡觉觉咯,来,进哥哥拍拍。”小手放到小粮儿的肚子上,轻轻的拍着。      小粮儿火了:你这光天化日下又亲又摸的干什呢,当俺是吃素的啊?!哼。飞起胖胖的小短腿朝陈进踢去。      “啊呀。”虽然没踢中,但这小胖腿砸下来也是痛的,陈进一脸的委屈。      “宝贝乖,哥哥和宝贝一起睡觉觉喔。进哥儿,躺这边些,你妹妹睡相差着呢。”李氏好笑的拉开那意志坚定的小胖腿,拍了一上。      “就不,我就要和妹妹睡。来,”陈进干脆抱着小粮儿,小嘴凑到小粮儿的耳朵边,轻轻的说,“妹妹乖,等会进哥哥带你出去找阿父噢。”      本来还想那飞一个‘无影脚’给他的小粮儿一听,‘找阿父’:嘿嘿嘿嘿,成交!俺阿父这几日都早出晚归的,俺得出瞅瞅做什呢,搞不好还可以帮帮忙。想着,任由小手被陈进拉着,乐咪咪的打起来了哈欠。      余老太好笑的看着两小孩的动作,见陈进收服了小粮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唉,俺的小宝贝就是天真善良。不行,哪天俺得去问问他阿太,好不好入赘个孙子给俺们的,这光由着他骗俺们宝贝也不是个事儿,是不?!”      李氏笑,没应声,给俩宝贝摇着扇:要户部尚书的大儿子当上门女婿,也只有阿母想的出来,呵呵呵。    第58章   鸟语花香啊!汤婆子乐呵呵的牵着小羊车,拉着小碗儿的手,颠颠的往前赶。陈进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抱着胖乎乎小粮儿的余老太,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往田间地头走去。      “大姐儿,大姐儿,俺在这里呢......”阿三举着根狗尾巴草在前头的水田边喊,一大堆的小屁孩子围着他,“快走开,俺要去给大姐儿领路,你们快躲开。别碍了大姐儿的眼,吓着大姐儿了,回家让你爹给抽抽。”神色倨傲的像个大官似的,头也不回,噌噌的跑了过来。那些小孩一见这大队伍,‘呼’的一下,也全都散了。阿三跑上前来,一见陈进,立马停了下来,让开大路,低头脑袋站在路边。      陈进像看奸细一样的盯着阿三这‘危险分子’看,哼了一下,拉着余老太的衣襟往前走。      “大姐儿--”阿三可怜兮兮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似的。      小粮儿趴在余老太的肩头冲后面的阿三挤眉弄眼的:阿三啊阿三,谁叫你毛手毛脚的差点把俺给摔地上的,该。      阿三挤开小碗儿,拉着汤婆子的手:“阿嬷。”      汤婆子见余老太并没什表情,便捏了捏阿三的小手,轻应了一声,见陈家的小少爷回头瞪了自己一眼,也缩头缩脑的跟在后面。都怪这死孩子,竟然为了看小鱼,拖着大姐儿就往榻沿爬。要不是陈家小少爷吼的及时,想想这宝贝祖宗的倒栽葱样,啊,啊,不能想,不能想,不敢想啊。现在这样想都要冒冷汗啊,拽紧了阿三的小手,恨不得现在就拉到田埂下抽上几巴掌。      阿三有些吃痛,扭了扭手,可抽不出来啊,见陈小少爷又回头瞪了自己一眼,忙乖乖的由着阿婆牵着走。      “阿父--,阿父喂--”小粮儿看到茅草屋前的那大胖子了。      “哎。”余老爹放下手里的锄头,搓了搓衣服,过来抱小粮儿,“阿母,出来做什啊?这大热天的。”      “阿父,啾啾。”小粮儿亲了亲余老爹,抬了小手给他擦汗,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拍脸。      陈进见小粮儿这般‘牺牲’,忙说:“阿叔,是我提议的,妹妹也想出来玩,也很乖。那个,我就让阿太一起来找阿叔的。”      余老太一脸欣慰的看着陈进,转身拍了余老爹一掌:“热什热?装个田渠这么麻烦,这都几天了。”      这时,姜大跑了过来,给余老太行了礼。小碗儿也叫了声‘阿爹’,阿三亲亲热热的叫了声‘阿舅’。      余老爹舍不得宝贝闺女晒,招呼着一行人往茅屋里走。      “呱,呱--”清脆的叫声啊。      “啊呀,阿父--”小粮儿惊喜的指着一只只土黄土黄的青蛙:啊,小青蛙,呱呱叫。      “不是阿父,那是小泥蛙,泥蛙子。”余老爹好笑的顶了顶小宝贝的脑袋:这孩子,有什新奇的都叫‘阿父’。      “蛙蛙,蛙蛙。”小粮儿拍着小手数着那偶尔三两只跳跃的小身影:青蛙泥蛙都是蛙,能吃虫就行,随便。重要的是,俺终于又见到你们了,嘿嘿嘿。      “还有小猛子噢。”陈进指着突然从一泥洞里钻出的黑乎乎的身影,说。      小粮儿被那闪电般的身影吓了一跳,‘腾’的搂紧了余老爹的大脖子,‘呀’的叫了声。      “姐儿,大姐儿,还有这个---”阿三揪了条蚯蚓,赶紧的献宝。      “恶-”小粮儿钻进余老爹的怀抱:恶,揪成两段的蚯蚓,好恶心啊---,死阿三,等明年把你扔到蚯蚓堆里去。      ‘啪’的一声,汤婆子毫无差错的给了阿三一个锅贴:这死孩子,趁早叫他老娘扔回婆家去得了,简直是碍俺们家老头的前程啊!!      被拍了一掌,阿三赶紧扔了那软软的蚯蚓,两手用力的抱着脑袋揉:好疼啊,阿婆到底吃了几碗饭啊,这么大力。      余老爹抱着小粮儿搂了搂:“不怕不怕,阿父叫姜大打阿三,打阿三。”说着,朝姜大使了个眼色:小孩嘛,哪个不淘气的,作个样子哄哄就行了。      陈进也挽袖子喊:“打阿三,进哥哥扁扁阿三,就他这猪头样的还出来吓人。”      姜大早在余老爹吩咐完,就干脆利落的‘啪啪啪’地在阿三的背后鼓了几声掌,笑: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碰到好东家的。      小粮儿探出头来,见阿三被揍了居然都没哭,又大喊:“打扁扁,打扁扁。”      余老太拉过被众人厌弃的阿三,作势往那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两下:“阿太打阿三,打扁扁,好了,阿三的屁屁都打扁了。”      小粮儿不服气的嘟着嘴:阿太,你这动作啊,太假了啦。      陈进也不服气,伸着手就准备去推阿三。哪料,被眼明手快的汤婆子一把拦截住,“好哥儿,俺回家就揍死他,可不能叫这小子伤着哥儿的手喽”的哄。      小粮儿一见阿三那胆战心惊的小模样,撇了撇嘴叫过陈进:算了,俺不跟一小屁孩计较,传出去丢俺的名号。阿三这小样的,俺有的是法子治他。骨碌碌的葡萄眼一转:“阿三,草草。”      大家都停了下来,看小粮儿。      余老爹笑笑的拍了拍小粮儿的屁股,瞪了瞪眼:“哪有叫阿三吃草的,阿三吃窝窝,不吃草草。”      小粮儿把胳膊往余老爹的大肩膀上一架,捏着小胖手指说:“灰灰黑黑,小可小乐,小白。”      “阿三,去拔些草来,晚上回去给小白,小可小乐,灰灰黑黑吃。要多拔一些,它们不够吃的话,你今晚就没晚饭吃了。”陈进理了理袖子,给小粮儿做代言人,并自作主张的加了点附加提议。      汤婆子一听,忙‘好好好’的应:有什,不就是几只小鸡,小羊,小兔子的口粮嘛,等会趁老爷老夫人不注意,俺也帮帮忙,简单。      姜大往日里并没接触过这老爷的宝贝疙瘩,只听自己老娘和妹子,女儿时不时的提起‘姐儿如何如何’什的,也只当是主家宝贝,下人也爱屋及乌。今日一见,惊了:姐儿,这才多大啊,就知道这般行事了,怪不得这老爷夫人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看了看又开始傻乐的外甥,叹了口气:龙生龙,凤生凤啊,佟家这种商户配上老爷这般的人物,还真是便宜得大了。    第59章   “老爷,咳咳,老爷......”桃花半拉着长裙,从村口远远的跑来,在细细的田埂边,就像个长形的风筝似的摇动着。      “花花--”小粮儿挥着小手,亲热的叫。自从杏花嫁人了,奶娘歇业回家,就数这桃花照顾她了,感情自然也越来越好。      “呼哧,呼哧,咳咳--”好不容易走近,桃花那欠缺实战锻炼的身子,就像七八岁的老牛赶了五六十里地一般,趴在汤婆子的身上喘粗气。      “什事啊?这般急。”余老太看不过眼,上前给拍拍后背:这小花苞似的大姑娘,这般作态,可别叫人看着了,要不日后找婆家不好找啊,庄稼人就图实在的。      “老爷,亲...咳...呼呼”桃花见大伙都看着自己呢,忙朝余老爹禀报,可惜......      咦?一时,疑惑的,不敢置信的,暧昧的眼神齐刷刷地往余老爹和桃花身上来回的瞄。小粮儿头痛的摸了摸小脑袋:阿父啊,搞什呢?三个老婆了还不够啊?余老太则震惊的看着桃花:搞什啊,这桃花什时候学得这般浪荡了,大白天的,邀什宠啊?汤婆子则半掩着嘴:老爷这啥时候得的毛病啊,怎挑窝边草啃啊?剩下的姜大,小碗儿,陈进则着急的看着桃花,不知道到底要亲什。      “亲什亲啊,到底什事啊?别光知道喘气啊。”一见这情形,余老爹也急了:桃花啊,俺平日对你也不打不骂的,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叫俺丢人啊,快说啊,什事。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亲卫队来收鸡苗了。”桃花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终于完整的汇报了事情。      “收就收呗,怕什?”余老太一脸的无畏,陈进和余老爹,姜大也都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汤婆子和小粮儿则一脸的失望:搞什啊,亲卫队来收鸡苗算什着急的事,这般火急的。      “不是不是,这次来的不是俺们县的主簿大人,说是新来的上官大人,脸生的很。他说俺们家的鸡苗子太肥了,要故意少朝廷数啊。”桃花白白的脸,摇手。      “不是我们县的,那怎的可以来收呢?我阿公知道不?有没有去我家过?”陈进摸了摸下巴,有些困惑:到底什人啊,这么大胆,居然敢挑秀才老爷家的刺,还扣上朝廷的大帽子。      “去了,里长大人也在晒场挨训呢,夫人叫俺来喊老爷想法子。不然,就得交五百吊大钱的罚银了。”桃花有些语无伦次了。      “花花--”小粮儿又喊了两声:花花啊,快来接俺,阿父的手有些抖了。      “操,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找事找俺门口来了?”余老爹火了,长这般年纪了,还没人敢冲他这般甩脸子。一把把小宝贝往桃花身上扔,挽了袖子就走。姜大愣都没愣,后脚就跟了上去。      “操,哪个不长眼的老王八蛋,敢训我阿公?!看来是长久没洗澡了,皮紧的难受了。”陈进圆瞪着眼,冲桃花大叫,也跟着跑去。阿三愣了半晌,被汤婆子拧了拧耳朵提示,也举着狗尾巴草,吸溜着鼻涕跟了上去。      小粮儿一脸惊讶的看着越行越远的四人,感慨:哇,俺阿父好神勇啊,真帅!这阿进没看出来啊,居然有山寨小匪的潜质,真是跟那俊脸不搭啊,啧啧啧。可惜的摇了摇头。      余老太回头,刚好瞧见小宝贝那忧郁的摇头,忙上前安抚:“小乖乖不怕,不怕,你阿父厉害着呢,一个能打三个。没事,小碗儿她爹也是个打架的好手。哼,打不过,阿太就叫你阿伯回来,捏死这小狗官。哼。”说着,拉了小粮儿的小手悠悠的往回走。      小粮儿见桃花欲言又止,想来,应该不是好对付的。也随着阿太和汤婆子那无所谓,耸耸肩:唉,人小就是不方便啊。      空静的大门前,李氏正着急的来回走着,家里的下人全去送鸡苗了,还没回来呢。一见远远飞来的大胖身影,忙迎上前去:“老爷,老爷。”      “那狗官在哪?”余老爹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老爷,噤声。”李氏一把掩了余老爹的嘴,东瞅西瞧一番,“在晒场呢。我问了衙役,说是京城大官的妻舅外甥的友人呢。愈是小人物,愈要照顾周全,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歇歇气,好好说。”后面两句是喊出来的,因为余老爹不理会什阎王,小鬼,只知道这狗官拿自己当榜样呢,这口气,咽不下。      “呼呼,阿婶,呼呼,狗官呼呼,在哪呼呼。”陈进半跑着,气势也已减了一半。      “啊呀,阿进,快些进来,快。”李氏正为余老爹那爆竹似的臭脾气担心呢,好嘛,又来一个。忙把那小身板拖进了屋,坐下,把他困在自己怀里,“瞧这满头的汗,阿婶给你擦擦。妹妹呢,怎不带妹妹一起回来的?”      正挣扎的陈进一听,也跟着念了一遍:“咦,妹妹?呀,妹妹在哪里。”      阿三坐在地上喘气呢,见主家夫人和陈家小少爷问起可爱的姐儿,指了指门外:“姐儿,太夫人和姐姐,阿太在后头呢。好像还有一个,咦,是谁呢?”      李氏自然知道是谁,不过为了拖住陈进这小爆竹,也好奇的问:“还有一个?谁啊?”      阿三摇了摇头,对于像空气一般存在的桃花印象真的不深啊。      “是桃花啦,还能有谁,猪头。”陈进鄙视的白了阿三一眼,什脑子啊,都吃了多少白食了,连给白食的人都记不住。      阿三嘟了嘟嘴,挠挠头。      “阿母--”小粮儿来了,冲李氏伸手要抱,胖嘟嘟的小脸皱着,像个小包子似的:阿母,都什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抱小正太玩啊?      李氏忙接过来,亲了亲肉乎乎的小脸。      “到底是什人啊?这般不懂规矩。”余老太坐下喝水。      “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罢了,偏仗着七八里路的关系硬充脸面。”李氏接过桃花递来的碗,给小粮儿喂水,“只是,不清楚后面有没有人指使的,不然,怎就冲我们呢?”      “管他什,俺家树儿是堂堂秀才爷,又没杀人放火,谁动的了?俺就不信了。”余老太起身往外走,“你明日就到娘家走走,放些风声。真是的,俺们低调呢,还真以为没招了。什小猫小狗的都来充大头。”      “哎。”李氏起身,并不迈步,有老爷阿母出面就可以了。自己再出去,就真的太给那些小猫小狗脸面了。      陈进也跟着余老太一起出了门,到底不放心阿公阿婆啊。      小粮儿戳着小指,震惊了:什,阿父是秀才?!秀才不是斯斯文文,文文弱弱的吗,怎会有虎虎生风的秀才的?迷茫了,迷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进展,是有些慢哈!嘿嘿嘿嘿 第60章   见阿太和陈进雄纠纠的准备踏门槛了,小粮儿才反应过来,忙“阿太阿太”的挥手大喊:阿太,还有俺,还有俺呢。      “不许去,这大热天的,又不是什好玩的事。”李氏一把把那肥胖的小手按下,擦了擦那小脑袋上的汗,见小宝贝嘟了嘴,忙哄,“明日和阿母到外太家玩啊,外太家有小音儿,还有小顺哥呢。来,去挑衣裳咯,明日宝贝要做客客咯。”      “哇--阿父阿父--”小粮儿不干了,张开小嘴就嚎:阿母,现在什情况啊,你还有心思给俺打扮啊?俺要看热闹啊,看热闹。      这般大嚎还真是头一次呢,自会开口说话以来,小粮儿还真的很少用这招呢。一时,大家都愣了愣,只有阿三噔噔噔的跑去拿了个小鼓,边敲边逗:“姐儿乖,姐儿好,不哭不哭,俺叫阿太给你吃糖块。”      小粮儿迷离着一双小泪眼,郁闷的看着一本正经的阿三:俺不要糖块,俺要找阿父,现在是俺家老爹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啊,你做为一个小下人,你也要严肃点的,猪头阿三。      余老太一脸不舍的接过小粮儿,说:“好好,阿太带你找阿父去,不哭不哭,丑怪着呢,阿进要来笑咱咯。”      陈进一把推开还在碎碎念的阿三,扯了扯余老太的衣襟,边走边说:“不笑不笑,妹妹最好看。阿太,快些快些。”      小粮儿虽然有些不满陈进的敷衍态度,可一见阿太总算认可了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家庭一员了,也吸了吸小鼻子:“阿太快些快些。”      “阿母,宝贝说了好些字呢。”李氏激动了:这小懒虫,两个字说话都快让大家成习惯了,猛不丁地一下说句子,怎不让人激动啊?!巴巴的瞅着小粮儿,希望她再多说几句。      “阿母坏。”小粮儿果然‘不负李望’,声音那叫一个嘎奔脆啊。      正在陈进急的跳脚下的时候,沸沸扬扬的叫嚷声传了来,好似一群人正往家里人。不出半刻,果然,余老爹领着一群人进了院。余老爹气势汹汹的拉着个小后生,大步前行。可怜的小后生面红耳刺的,穿着大大的主簿补服,束着方巾的脑袋下面满脸的汗,白嫩的小脸涨的通红,被余老爹拉着,有些跌跌撞撞的。后面跟着群挎刀衙役,也被姜大等人热情的招呼着往里走,好像压根不没注意到自己上司的囧境,嘻嘻哈哈的。      李氏和余老太一见这情况,松了一口气,忙招呼开来:毕竟,官再小,也是个官。      小粮儿被放到地上,一只胳膊让余老太抓着,跌跌的冲余老爹奔去:阿父,你是俺的偶像啊!!      余老爹一见,忙撒了手来抱;可怜的后生感激的看了小粮儿一眼,又被陈进抓了衣襟问“我阿公呢,我阿公呢”。      余老爹咬了咬宝贝闺女胖乎乎的嫩脸,毫不意外的被小巴掌拍了一掌,乐呵呵的径自坐下:“你阿公回家去了,阿叔出马,还能叫你阿公有事?!切。”学着宝贝闺女的口气,鄙视陈进那没头苍蝇的模样。      “妹妹,我回家看看我阿公去了,改天再找你玩啊。”说着,就飞出了门外,一顿,又回身来拽阿三,“你也快些走,你家老爷要办事的,快走快走。”      可怜的阿三巴巴的瞅着小碗儿,被拖了出去:小少爷,放过俺吧,俺还要跟俺姐姐吃晚饭了再回去的呀。      小粮儿完全忽视阿三那小狗一般的眼神,朝陈进挥了挥小手,转身拍了拍余老爹的大胖脸:阿父,跟俺说说,怎办的事啊?这般威武!      李氏给那个小主簿请了座,递茶。小主簿忙起身谢过,接了,战战的坐下。      “大人,我家鸡苗可验收过关了?”李氏一想到刚才这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做过样子,也不给面子了。      “过了过了。”小主簿小心的陪着笑,心想着怎道了歉,又不丢面子。      “吃茶吃茶,这天热的,唉。”余老太笑咪咪的,“俺怎听说,朝廷不要俺家鸡苗啊?是不是嫌太肥了,日后不好养啊?!”      “扑--”小主簿刚喝了口茶,一听,全还给了余家的青石地板,“咳咳咳,不是不是。”冲着余老太眨眼。      余老太会意,摆了摆手,示意姜大等人到院子里去。      余老爹白了那小主簿一眼,抓着小宝贝的小胖手,自顾自的逗着小粮儿。      小粮儿乌溜溜的眼睛在余老太和小主簿的身上转来转去,被余老爹啃的烦了,才‘啊呀’的叫一声吓唬吓唬大家。      “老夫人,是这样的。”小主簿抓了抓衣领,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嗯,上面,派下来的”,说着,指了指房顶,“上面的亲戚和四里庄的农户因为房产的事,有些纠葛,所以就叫我,嗯,这个,嗯,你们也知道了。本来今日这收鸡苗不归我来的,可我一听‘四里庄’,就---,这个,嗯,然后,嗯,就碰到余老爷了,嗯,就这样,嗯,不打,不是不是,不说不相识,嗯,这个,就这样。”      余老太还是一脸的迷糊,茫然的看了看余老爹:儿啊,这人说的什意思啊?俺越听越糊涂,说了什了,就‘你也知道’的,俺没知道什啊。      小粮儿倒是一副‘喔,原来是这样的’模样,点了点小脑袋。看的余老爹那个乐啊:“宝贝知道什了啊?俺宝贝就是聪明,听听就明白,啾啾啾。”      余老太火了:什,有了闺女就忘了老娘啊,嫌俺不聪明怎的?拍了下桌子,指了指小主簿:“说正事,说正事。你,再说明白点,俺没听清。这年纪大了啊,得大声些才听的清。”      这种事情,偷偷的说都怕隔墙有耳,哪有那个胆还大声的再来一遍啊。小主簿为难的看了看李氏,向她求助。      李氏好笑的看了眼还在点头的小粮儿,跟余老太解释:“阿母,他想为难四里庄的余老爷,听岔了,以为我们是四里庄呢。”      小粮儿跟李氏点着头表示理解了,又向着余老太也点头,表示‘是这个事’。      “你知道什?别低了,再低头就作脖子了。”余老太好笑的骂了一句,也笑这个乌龙事。      “你赔。”小粮儿不理余老太的转移目标,指了指小主簿:俺这好好的郊游就这么叫你给毁了,来点意思意思吧。      小主簿顿时愣住了:赔什?赔鸡苗?赔银子?      余老太也赶紧的说:“对,要赔。俺家这鸡苗子,可是庄上有名的,被你这么一句,日后哪个粮店敢销俺家的鸡啊?树儿啊,你说说,赔点什好。”      小粮儿一听,虽然和阿太的源头有些出入,可归到一起,目标是一致的,忙跺着小脚叫:“灵子,灵子。”      “银子,不是灵子。”余老爹拍了拍那小身板,安抚宝贝闺女的激动情绪,“俺家宝贝说了,就赔银子吧。多的你也肯定没带,要不,你自己看着办吧。俺的面子可被你伤的大了啊。”最后,悠悠的吐了一句。      小主簿无法,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对方还是个秀才老爷,这可是不用纳皇粮的啊。抖抖着手,手摸西凑的,身上总共带了五两三钱的银子,只好全都放到了桌了。      小粮儿一见白花花的粮子,‘咚’的一下就扑了过去,捏了一个在手心里,笑。      余老爹也不说话,由着她摸;余老太坐在边上,也不吭声,吸溜着茶水。      还是李氏会做人:“大人,这有些多了。虽说你听岔找事在先,可我们也有莽撞之处。要不,这三钱就算了,总得留些银钱傍身的好。来。”挑了最小的那块碎银还给了小主簿。      一时,那小主簿红了眼眶,直朝李氏道谢。李氏又叫厨房送了些甜甜的绿豆汤来,给衙役们每人一碗喝了,才叫姜大带着人把鸡苗装筐送上车。      送走亲卫队,余老太抱着捏着银块流口水的小粮儿说:“唉,这一惊一诈的,俺的身子还受不了。俺说呢,哪人不长眼的敢挑侍郎的事。嘿嘿嘿,小宝贝,和阿太吃些饼子去。对了,明日就不用去外家了吧?”      “怎不用去,今日闹的这般大,日后传到岳父岳母的耳里,肯定焦急,还不如明日去一趟,刚好可以赶集市。”余老爹拍了拍衣袖,准备再到地里一趟,明日出门,又得耽搁一日。      “嗯,也行,去吧。明日俺和宝贝在家,到时候叫你娟姐姐过来一起吃饭。”余老太不理身后儿子儿媳的目瞪口呆,径自乐呵的抱着小粮儿朝后院去。      小粮儿也没理会阿父阿母,傻傻地捏着银块乐:俺又发了一大笔了,嘿嘿嘿。    第61章   宽宽的榻床上,李氏和佟氏紧张的大张着手臂,注视着榻中间那摇摇晃晃的小粮儿,桃花和小碗儿各抱着个大大的荞麦枕站在榻边。被众人瞩目的小粮儿正抱着只软木雕的小鸡,张着小嘴盯着脚下,一步颠一步地朝榻边的余老爹冲去。余老太和余老爹一脸与有荣焉的看着那挪动的小身子,激动无比啊。      “喔?!喔!啊--哇哇哇--粮儿摇了两下,倒退了一步,‘腾’的一下,一屁股坐到榻上,张开小嘴嚎:俺不会走路哇!!俺的健步如飞啊,俺的自由啊--      佟氏一把抱起心肝宝贝,揉着那肥肥的小屁屁,红着眼眶哄着。      李氏动作稍缓了一步,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摸了摸扎着冲天小辫的那颗小脑袋,笑:“真是的,蹲了个屁颠就不走啦?那什时候好够阿父下地摘果子吃啊?!还嚎的这么响,羞羞。”      佟氏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余老爹心疼的接过渐渐歇气的小粮儿,拉着小手,顶了顶小脑袋:“哎哟哟,阿父摸摸,呼呼,不痛不痛。阿父来敲死这榻榻,敲死。”小心的抱着小宝贝,一只手用力的拍了拍榻床。      小粮儿盈着两颗黑宝石一般的大眼睛看着余老爹的动作,嘿嘿乐:阿父啊,你真当俺是小孩子吗?哈哈哈,你猜错啦,俺是不会被你骗到的啦,哈哈哈。      “乐了,乐了。嘿嘿嘿,小孩子哇,就是一会哭一会笑的,哄哄就好。”余老太坐到一旁的大椅上,见小宝贝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抗议,笑,“这走路啊,也急不来,慢慢的来。等她会走了,俺们可就没清闲日子过咯。”      “就是。”李氏也挨着余老太,坐到榻上,看着那一大一小的做着鬼脸,笑。      “粮-姑-姑--”一个红红的圆球从院门快速的冲过来,身后颠颠的跟着阿三,还有一只篮子。      “哎,小棉儿。”小粮儿热情的应声,热情的挥动着小手:余棉啊,你总算回来啦,俺好思念你啊。      “阿太太好,阿公太婆,俺来了。”余棉蹦蹦跳跳的冲到榻前,手脚利落的剥了鞋,哼哧哼哧的爬上榻,盘好小胖腿,招呼着阿三递上篮子,“俺娘有弟弟了,俺外太摘桃子来,俺给粮姑姑吃。”      “真的呀?!哇,小棉儿有弟弟了呀。”余老太红着眼睛瞄了瞄李氏,又瞄了瞄佟氏,恨恨的瞪了眼余老爹。李氏压根就没看余老太的羡样,只盘算着要备什礼;佟氏被余老太露骨的眼神瞄红了脸,顾不得与宝贝女儿的相聚时光,匆匆的告退了;余老爹见阿母瞪来,也瞪了回去:阿母,做人要知足,有小宝贝了,就别再想三想四了。      小粮儿见余棉蹦上自己的地盘,立马要余老爹把自己放下,得意洋洋,歪歪扭扭的走了几脚猫步。      “呀,粮姑姑会走步了呀?!!”余棉正往外挑着个大的桃子,见小粮儿居然自己走来,惊了。      “咚”的一声,被余棉勉强抓在手里的大桃子趁主人愣神的工夫,赶紧朝自由的方向蹦去。‘咕噜噜’的滚到小粮儿正准备落下的小脚边,把本来得瑟无比的小脚崴了崴。‘砰通’一下,小粮儿毫无外援的小屁屁两次和榻床亲密无间。      李氏和余老太第一时间站起身,扑了过去。哪料,小粮儿噙着泪花花的大眼睛用力的眨了眨,扁了扁小嘴,半扭着身子冲李氏皱起了包子脸:阿母,快些来啊,俺屁屁痛。      余棉爬到小粮儿的身边,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她的小肩膀:“粮姑姑真厉害,摔屁屁了都不哭。”      李氏坐回榻,慢慢的把小粮儿抱到自己的腿上,身子斜挡着余棉的视线,揉了揉那快摔成四片的小屁屁,亲了亲故作轻松的小额头:“嗯,粮姑姑可厉害,摔屁屁了从来不哭呢。你看,才这么几天,就会走路了呢,还不用阿父阿母牵着。小棉儿说,姑姑厉害不?!”      余棉一脸崇拜的看着咧嘴笑的小粮儿,举着两只小手,郑重的点头:“嗯,真厉害。俺才到外太家没几个时辰呢,粮姑姑厉害。”      小粮儿乐呵呵的看着余棉:小棉儿啊,你到外太家都快有三个月了呢,要不是你娘怀孕了,今儿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余老爹看着这堆老,弱,妇,孺,无语了,摸了摸鼻子,出门去了。      “哟,小棉儿这么聪明啊,都知道时辰了呀,谁告诉你的呀?”李氏把小粮儿放回榻上,朝余老太笑了笑。      “俺哥哥的夫子教的,夫子说:‘若卯时还不闻书声,你们就准备好挨手心吧’。俺问他:‘卯时是谁?’夫子说:卯时是起床的时辰’。”余棉说着,好似弄懂了一个超高级的学术难题一般,挑着小细眉,高仰着脑袋。      “哈哈哈哈---”余老太大乐,拿衣袖抹着眼角,“不行了,俺得去茅厕一趟,这乖棉儿,就会逗俺乐。”      “呵呵呵---”李氏斯文的赞同。      “哇哈哈哈---”小粮儿似复仇般的大笑,好似生怕别人不曾听到‘时辰就是睡了没几天’的话。      阿三也傻傻的跟着乐。小碗儿跟着桃花给各位端茶送水。      “都是这个桃子害粮姑姑的,俺要把它咬的碎碎的。”余棉见众人这般给面子,奋力的去抓桃子。      “这个不成,太婆给你拿片刀去,把皮片了才好吃呢。”李氏见桃花正洗着桃子呢,喊了一声,把小粮儿放到榻中央,自己朝屋里去了。      余棉瞅了瞅隔了几步路的桃花和小碗儿,还有就站在身边盯着桃子流口水的阿三,叫了声“粮姑姑”。小粮儿不明所以的“哎”了一声。哪料,余棉慢慢的趴到小粮儿的耳边,一脸的‘你就是比俺小’的看着小粮儿:“嘿嘿,小粮儿乖乖。”说完,哈哈哈的大乐,好似做成了一件大事一般。      “叭”小玩偶掉到了榻上,小粮儿无语了:这死棉儿,竟然学会欺小了---       第62章   “嘿嘿嘿,乖粮儿--啦啦啦。喔,桃花,来吃桃子咯,哈哈哈。”余棉看着小粮儿那一头的黑线样,笑的那个欠揍啊。      “棉姐儿,俺也想吃。”阿三咬着黑黑的手指,巴巴地瞅着女匪样的余棉。      “嗯,你去洗手,俺给你挑个小的。”余棉想了想,趴到盘子旁挑挑捡捡的。      “哎。”阿三快乐的应了一声,忙叫小碗儿给他洗手。      桃花见小粮儿嘟着小嘴,闷闷地坐在榻中央,便拿了扇坐到边上摇。小粮儿皱着包子似的小脸和桃花对视了几眼,想想桃花那闷葫芦似的性格,便比画着小手‘喔喔啊啊’的告起余棉的状来。桃花看着小粮儿那生气的小脸,还有那哇啦哇啦的投诉,配合的做了一幅‘啊,她居然这般’的表情,认真的听着小粮儿的诉说。      “宝贝这是在做什呢?”李氏拿着个小巧的竹片刀,看着院里这热闹劲,笑问。      “无事,无事。”余棉一抬头,见小粮儿居然正拉了桃花在告状呢,正想阻止呢,身后又传来李氏的声音,忙摇头讨好的笑。      “阿母,阿母,来来。”小粮儿见李氏来了,忙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李氏赶紧过来占位子。      “怎就知道和阿母好,阿太怎办?”余老太抱着个小筐,佯怒。      小粮儿拉着李氏坐好,转着小脑袋找了找,好像凉快些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块,只好自己撅着小屁股往树底挪了挪。      余老太一把捞过刚整顿好的小粮儿,扑头盖脸的一顿啃:“哎哟哟,俺的乖宝贝呀,怎这般孝顺呢!啾啾啾,真是个好乖乖。”      余棉见小粮儿受到了热情的待遇,也忙挪了挪,来拉余老太:“阿太太,俺的地儿给你坐,给你。”说着,一脸期待的瞅着余老太。      余老太乐了,笑的呱呱的:好久没被人抢了啊,哪知俺临了临了,还有这般旺的运道呢,哈哈哈哈。      “阿太,小棉儿,叫姑姑--”小粮儿哪会让余棉得逞,扒拉着余老太的耳朵,学着说悄悄话的样大声的说。      “阿太太,桃子洗干净了,快来吃啊。”余棉被小粮儿给吓的,大叫。      李氏和余老太都吓了一跳,愣愣的看向余棉,不知她为什发飙。桃花站在小粮儿的身后,抚了抚小粮儿的后背。石桌边上的阿三差点整个人跌进脸盆里。      “切,小棉儿呀--”小粮儿乐了:啧啧啧,小屁孩啊小屁孩,就是这样,不禁吓啊。      余棉用力的咬了一口桃子,大声的表态:“真好吃,真好吃,你们不吃,俺都吃光喔。粮-姑姑,很好吃的喔。”      小粮儿偎在余老太的怀里,吞了吞口水:俺,俺不稀罕你的桃子,俺家的过两天也有了,哼。      李氏拍了拍胸口,拿了个大个的,用竹片刀削了皮,切成小小的一块块的果肉放碗里。      余老太也把小粮儿放到榻上,自己拿了筐里的小瓶瓶,把桃子割成条形的放了进去。      小粮儿好奇的趴到余老太的肩头,睁着大眼瞧:阿太,你做什呢?要炼丹吗?桃肉丹?      李氏见小粮儿看的认真,便说:“阿太存肉酱呢。每年时节里头回吃到的果子要存肉肉喔,这样的话,来年就有多多的果子吃了。我们家的桃子还没甜呢,把小棉儿家的存上也一样的,来年啊,还能多吃棉儿家的桃子。”      小粮儿一听,嫌弃的撇了撇嘴:切,这什理论啊?这瓶子是观音菩萨的仙瓶吗,取不尽的?真是--      余棉见小粮儿扭头,大方的说:“明年俺还拿大个的桃子来,给粮--姑姑吃,好不好呀?!”说着,凑过来抱小粮儿。      本来就想吃的慌,一抬头,正好闻着余棉那甜甜的果香味,‘滋--’,口水下来了。      “来来,阿母片好了呢。”李氏忙舀起一小块,喂到口水泛滥的小嘴里,“乖宝贝,好不好吃呀,甜不甜?”      “嗯,嗯好吃,甜。”小粮儿张着长了六颗小牙的小嘴,‘阿呜阿呜’吃的起劲:小棉儿虽然看着笨笨的,没想到拿的桃子还挺好吃的嘛。      阿三洗好手过来,接了干干净净的小桃子,高兴的瞅了小碗儿一眼,张开嘴珍惜地咬了一小口。愣了,咦,怎有个洞?      小粮儿示意阿三“吃,吃”:阿三,这个是皮坏的,咬到肉就甜了。      阿三听话的点点头,又张开大嘴咬了一大口:咦,还是个洞?怎回事?      一时,众人都看向了这边。      “三儿啊,你咬的太小了,要像俺这样,”余老太为自己这丢人的手下摇了摇头,做示范,“唔,真好吃。”      阿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小桃子,都咬了近半了,要不要再咬呢?见老夫人那不作假的吃相,鼓起劲,把嘴张到最大,又咬了一口:还是一个洞,喔,还有一枚核。      大家看着那就剩一层皮的桃子,大乐。余老太则忙把小瓶倒空,嘴里哼哼着‘勿怪勿怪’的,生怕来年吃到的都是空桃子。      余棉摇了摇头,说:“俺的桃子怎么一块皮啊?阿三,是不是你偷偷给咽了?”      阿三忙摇头:“没,没,俺,没吃。”      小粮儿悠哉地吃着李氏递上的小果肉,好似还嫌不够热闹般的喃喃了句:“假桃子。”      余棉看看小粮儿,看看余老太,还有笑盈盈的李氏,点点头:“还好是阿三吃的假桃子。那,再给你一个。”      阿三本欲泣的小黑脸,一见余棉又递了桃子来,马上阴转晴,乐呵呵的大喊:“棉姐儿真好。”      小粮儿用眼白瞄了眼阿三:真是个吃货!       第63章   工作了多日的烈日,总算休息去了。微微的细风吹着懒散的闲去,池塘里的鱼也时不时的跳出水面欣赏欣赏这难得的夏日田园。      小粮儿穿着粉蓝色的小衣小裤,扎着两根冲天小辫,挽着小袖子,抱了个小茶缸,瞪着一双大眼,歪歪扭扭的在院里走着,小嘴里时不时的嘟喃着什么。别人离的远些不曾细闻,小碗可知道,姐儿正给自己鼓劲呢“缸缸...值钱...古董...别给憡(cei)了,当心...慢行...”。      “夫人,你看姐儿这个样,呵呵呵,不知道还以为小茶缸咬她了呢?这般凶样。”周姨娘咬着大嫩梨,看着小粮儿的样子,乐。      小粮儿一听,愣了下,自己也乐了一下,准备放松了面部表情抬脚,不想,差点没歪倒,好在小碗儿机灵,扶了下胳膊。于是,只好又重新武装,同手同脚的慢慢起步:你以为俺的脸不累啊,俺也没办法呀,这不瞪眼就注意力不聚中啊,你们要看就看,不看就闭嘴,真是的,有吃的还堵不了嘴?!!      “嘘,小声些,宝贝这几日可练的起劲呢,想来是要给老爷一个惊喜。我们啊,在边上鼓劲就成了,别扰她分神。”李氏坐在榻床上折着晒干的小衣小裤。      “呵呵呵,好。”周姨娘也不动手帮李氏,只自己坐在小凳上,看着小粮儿乐。小粮儿停了,她喊‘姐儿再走’;小粮儿歪了,她叫‘啊呀呀’;小粮儿走到跟前了,给小粮儿擦汗递水的。      “夫人,好了。”佟氏捧了些衣裤出来,见小粮儿正窝在周氏怀里喝水,忙上前帮忙着擦拭。      “嗯,不错,这薄薄的棉衫最是透气了。”李氏接过佟氏递来的衣裤,“孩子啊,就是见风长,瞧瞧,好似昨日才出生的,今日就这般大了,能走路了,会叫阿母了呢。来,宝贝,亲亲。”实在看不惯那两人抢孩子的模样,索性自己去抱了过来。      小粮儿见周氏和佟氏那敢怒不敢言的怨脸,趴在李氏的肩头冲后面两个抛‘媚眼’,乐的嘿嘿嘿笑:放心,哪天俺空了,每人亲你们一百下。      说实话,这周氏真不赖,有什好玩的,好吃的,总是会给小宝贝备着。虽说这手上针线什的不济,但有心意总是好的。佟氏自不用说,亲妈呢!      庄外的小道上远远的扬起一阵尘,几辆马车‘嘎答嘎答’的跑来。一胖乎乎的身影坐在车头上,直着上身用力的朝庄里张望;另一个壮壮的身影时不时的拍一下马屁股,好叫马儿快点跑。      “姐儿,你阿爹来了。”阿三从大院直直地冲进后院。      正和小碗儿蹲在地上看蚂蚁搬食的小粮儿一听,‘噔’的一下站起身,拍拍灰涂涂的小手,挣开小碗儿欲‘外援’的手,自己慢慢的扭过小身子,朝院门走去,趴在门口那高高的门槛上,时不时的踢下小脚,眯着眼等。      小碗儿见姐儿不用自己掺,便走过去敲了一下阿三的脑袋:“俺们老爷是有功名的老爷,姐儿得喊‘阿父’才行,可不能跟俺们自己的喊法混了。知道了没?!”      阿三摸了摸受创的脑袋,点了点头,也学着小粮儿半趴在门槛上,勾着小腿朝外看。      “人呢?都死了?怎放宝贝一个在门口的?!!!”余老爹刚出了前厅,就看到宝贝闺女趴在门槛上摸着泥玩,旁边空无一人。嗯,不,还有个小不点,叫阿三的家伙。      李氏一听这吼,忙跑了过来,就见一阵胖风呼呼的刮来,在院门口止住。      “阿父,阿父。”小粮儿眯着眼,抱着余老爹的胖脖子蹭啊蹭的:虽然阿父身上有重重的汗臭味,不过,俺不介意,都快十来天了呢,好久没见阿父了,啾啾。      “宝贝来,阿母抱,阿父要洗脸脸呢,脏。”余老爹还来不及感动呢,手里的宝贝就被李氏半抢半夺的强抱了去。可惜,只是恨恨的瞪了李氏一眼,无法,只好捏了捏宝贝的小手,洗脸去。      正室的走廊前,桃花早就捧了一大盆的水候着了。余老爹也不客气,直把水往脸上泼。      “阿父,俺来了喔。”小粮儿冲李氏挤了挤眼,李氏笑了笑,拍拍肥肥的小屁股,把她放到地上,由着她慢慢的走向余老爹。      余老爹正拿了胰子准备擦脸,听到宝贝的喊,忙转了头来看,一见,竟愣住了。      “阿父,你看,俺走两步。”小粮儿笑嘻嘻的抱着小手走了两步,“阿父,你看,俺扭一步。”说着,扭着小屁股,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步,“阿父,你看,俺不看路走一步。”看着呆愣住的余老爹,狡黠的笑了一下,慢慢的转过小身子,摆摆小手,“俺不看到路喔,不看路....喔嘿嘿嘿....趴叽,哇哇哇”。古训有云:不看路的后果,就是摔跤。      “喔喔,宝贝不哭不哭,阿父来敲死这砖块,阿父敲死它,不哭了不哭了,喔喔。”余老爹一把捞起小粮儿,捂在怀里揉。      “敲死它,死砖块。”小粮儿可怜兮兮的噙着两颗泪珠,挥着小手给余老爹助阵:这死砖块,痛死俺的小屁屁了。      “老爷,哪有你这样洗脸的?到处的水,宝贝跌跤得怨你,这水汪汪的青石板,哪有不跌的?!”李氏瞪了余老爹一眼,抱过激情无比的小粮儿,哄了哄,“就顾着打砖块,姐儿怎么被跌跤的还记得不?喔,想想呀。”      余老爹被李氏一提醒,又一把抢过小粮儿,高高的举着喊:“喔,俺家宝贝会走路咯,会走路咯。”      小粮儿迎着高处的微风,也乐:“俺会走咯,俺会走咯。”      李氏,桃花,小碗儿也乐;阿三扯着姜大的裤腿叫:“阿舅,俺要抱高高,抱高高。”      姜大白了眼小外甥,摸了摸那企盼的小脑袋:“阿舅今天累了呢,抱高高要摔的,回家了叫你爹抱,哈。”      阿三无奈的嘟着嘴,看着半空中的小粮儿,想:俺是女娃娃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了趟差,不好意思,嘿嘿嘿,久等了!嘿嘿嘿 第64章   自从会独立行走了,说话顺溜了,小粮儿就像只开了封条的小鸟,叽叽喳喳的,东走西逛的,一一刻不闲,轻易见不到人。      “阿父,俺要豆豆。”小粮儿一手举着小木勺,一手护着小木碗,抬起满是饭粒的小脸,冲余老爹喊。      “好,阿父舀来。”余老爹立马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给宝贝闺女添菜,“阿父喂喂呀?”      “不要。”小粮儿‘绝情’的喊:好不容易能‘自力更生’了,俺得加紧锻炼这小胳膊的方向感。      “俺家宝贝就是乖,才这般大呀,会自己吃饭了。啊呀,别说俺们庄了,就是县上,也少见呢。”余老太喝着汤,夸。      李氏不答话,只是笑看着小粮儿东舀一勺,西递一勺的:这孩子,怎就不喜欢吃菜叶呀?唉。      被李氏注视着的小粮儿压根就没注意那道深情的视线,光忙着把离自己近的菜叶挑给余老爹吃了。小嘴里还叨叨:“吃这个不胖,会苗条呢。阿父,吃叶叶。”      余老爹不敢反抗,被宝贝闺女那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可不是件省力的事啊。对着一碗满满意的菜叶,菜茎,也只能埋头苦吃。      “老夫人,老爷,夫人,还没吃完啊?!”佟氏在门口一愣,慢慢的走进来。      “嗯,差不多了。有什事啊?”余老太依旧吸溜着汤汁,挥了挥手,示意桃花给佟氏搬个座。      “嗯,这个,喔,嗯,也不是很急。嗯。”佟氏犹犹豫豫的,皱着细眉,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李氏一见她这样子,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喂小粮儿喝了口汤,瞄了余老爹一眼。      “不急的话就等着,没人催你。”余老爹本来准备起身了,见佟氏这般做态,又慢悠悠地夹了菜吃。      小粮儿皱着张包子样的饭脸,冲佟氏笑:“姨娘,饭饭。”说着,‘嘬嘬’两声,邀请佟氏再来点。没办法,亲娘嘛。      佟氏一脸的激动,摆摆手:“姨娘回屋吃,回屋吃。”      小粮儿笑了笑,也不再理会,又捧着小碗大吃起来:虽然这蒸出来的菜不咋滴,不过这蒸出来的肉还是香的很。      等桃花和小碗儿收拾了饭桌了,余老太才问佟氏来因。      余老爹坐在一侧喝着茶水;李氏抱着懒洋洋的小粮儿坐在旁边,轻抚着她的小背;小粮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饱嗝,迷迷的看着佟氏。      “嗯,这个,是这样的。”佟氏站起身,看了看余老爹和李氏,慢慢的说,“俺爹今年花甲,几个姐姐商量着想办个宴。俺也寻思着花甲难得,想...想...想...”说着,又看了看余老爹和李氏,没再说下去。      余老爹,余老太和李氏一听‘宴’,便知道是怎回事,但就是不问,还是喝茶的喝茶,养神的养神。      小粮儿缓过了神来,见大家都这般模样,可不知道佟氏到底‘想’什。只好无辜的看着佟氏,抓抓小辫子。      佟氏溜了一圈,见老爷夫人都不作腔,本想就此算了。可一看到小粮儿,想想阿娘的殷殷企盼,深吸了口气:“俺想,俺想带姐儿回家一趟,给阿爹祝寿。也好叫阿公阿太的看看小宝贝。”最后这句,是冲着小粮儿说的,那认真的神情,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失落。      桃花刚迈进屋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一时,被定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咳。”余老爹一时没料想佟氏会说出来,呛着了。涨着大红脸,拼命的拍胸口:这佟氏,几日不见,这胆肥了不少啊。      小粮儿也呆了:呀,俺忘了俺还有个阿公呢?呀,好像还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哇哈哈哈哈。小粮儿的眼睛眯了起来,张着小手,好像在接住飞奔而来的银子。      李氏也愣了下,笑笑:这佟氏还真敢开口,唉。      余老爹拍了一下桌子,回绝:“不行。哪有当姬妾的领当家姐儿回家的?没这种事。”      李氏看着佟氏渐红的眼眶,瞪了余老爹一眼,拍了拍小粮儿:可怜的宝贝,被阿父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吼给吓的颤了一下呢。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开口,如果自己有子嗣,那同意或否定都站的住立场;可现在,如果自己同意了,自己不舍得,与姐儿的名声也不利。毕竟,与下九流的离的越远才越好。可不同意,外人又会说自己心窄,夺子。所以,还是由阿母和老爷决定吧。      余老太也瞪了一眼儿子,抚了抚胸口,凑过身来摸了摸小粮儿的小脑袋:“不怕不怕,左耳进右耳出,不怕不怕。作死啦,喊这么响,怕别人听不到啊?你也是的,俺们不说远的,就这京府里,你打听打听,哪个妾室带着姐儿哥儿的回娘家的?你不能光给你阿爹阿娘想呀,你也得给姐儿想想呀。”      “姨娘,姨娘。”小粮儿愣愣的看着佟氏,从最初的企盼,无奈,失落,惊惧,无助,这个生了自己的小姑娘啊,心里涨涨的,好像小心肝要蹦出来一样。虽然阿太,阿父,阿母是为自己着想,可那柔柔的老太,未知的阿公,还有可怜的亲娘,忍不住了。      小粮儿冲着佟氏要抱,瞅着火大的余老爹,余老太,李氏,抿了抿小嘴:“姨娘阿爹?俺要去玩。”趁着年纪小,放肆一回吧。      李氏想接过已被佟氏抱在怀里的小粮儿,无奈小宝贝居然开始哭闹起来,又不好硬扯,只好向日葵余老爹求助。      余老爹和余老太围着小粮儿劝了又劝,逗了又逗,小粮儿还是一个劲的拍打哭闹,对视两眼,只好同意了。      佟氏泪眼蒙蒙地抱着哭睡在怀里的小粮儿,紧紧的,笑。    第65章   自从会说话了,小粮儿就搬出了李氏的正房,吵着要自己住一间。余老太和李氏念着她人小,住远了不放心,便把隔壁的小耳房收拾出来,做了张大大的护栏床,小桌子,小椅子,小脚凳,小饰盒子,应有尽有,只是比常用的缩小了些尺寸。再放上张大大的榻,给桃花和小碗儿用。虽说余老爹有功名在身,又是良户老爷,可这卧房装饰却不好像达官贵人一般的挂帘吊幕,好在小粮儿还小,索性以雕刻弥补。于是,无论桌身,椅背,凳面,处处是栩栩如生动物花鸟,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天色才蒙蒙亮呢,被余老太重新叫回来就职一日的姜氏就穿着身新衣进了小粮儿的闺房。小粮儿小手小脚并用的抱着团小被子,歪着小脑袋,张着小嘴滴溜着口水,呼哈呼哈的睡的正香。大暑天的,也就这时辰凉快好眠。姜氏一见这模样,眼眶一红,抹了抹眼角,上前去抱:“姐儿起身咯,好姐儿,听话喔。”      小粮儿被人抱人,不耐的扭了扭身。      “是奶妈呢,奶妈喔。”姜氏靠近小粮儿的耳边,细细的轻抚。      桃花给小碗儿收拾妥当,哄了迷迷糊糊的小碗儿出去洗漱,过来帮姜氏的忙:“衣物昨日就备好了,要不现在就给姐儿换上吧,耽搁了日头,俺们可得挨训了。”      姜氏无奈的看了看搂了小手依旧好梦的小粮儿,点点头。这许久不见了,也不知姐儿的起床气没有没改进,还是先拾掇利索先出门再说。      “姐儿还未醒啊?!”院子里,李氏轻拉开院门,轻声的说。      “是啊。”姜氏给小粮儿裹了条小被,搂的紧紧的。      余老爹没好气的白了眼兴奋的佟氏,招呼着姜大驾车,喊姜氏上车。虽说路途不远,可让自己这心肝宝贝大热天的赶路,更不行。还是趁早上凉快些,早些去,早些回吧。就怕佟氏离的远了不听话,再三的命令日落之前定要赶回来,这才放行。      余老太和李氏凑上前来看了看,红红的小脸,匀称的呼吸,不舍的亲了亲小脸,把被檐放下,示意姜氏上车。      姜氏和小碗儿行了礼,上车坐好,牛车在众人的殷殷注视下,慢慢前行。      朝霞片片,安京城外,一辆庞大豪华的牛车等在路边,一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不时的看着官道上进城的车辆。许久,远远的有牛车过来,车厢上头飘着个大大的‘余’字,慢慢悠悠的,想来应是姑父,嗯,小姐主家的牛车了。顿时欣喜万分,忙差了小厮上前去问。      姜大听了余老爹的嘱咐,一路就怕颠着姐儿,也不着急赶路,掌着缰绳,由着老牛自己慢慢走。平日里半个时辰的路,硬是走了近一个多时辰。      佟家大宅里,上下众人皆现身的新,紧张而有绪的忙着自己手上的活。      “怎还没来啊?”吴氏纠着条丝绸手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依依说了带来,定会带来的,你别走了,晃的我眼晕。”一白发白须的老头坐在石桌旁,穿着崭新的靛青色长袍,不时的喝喝茶水。虽说发白须白,可身形却是笔直,眼神清明,还真看不出已是花甲的佟老爷。      “啊呀,我这不是想她们早些来,也好多玩玩。小粮儿还是第一次到外家呢,你不稀罕啊,我稀罕。”吴氏看了眼佟老爷敲着桌沿的指节,笑。      “稀罕,我也稀罕。还第一次见呢,不知道像余老爷还是像我们依依。”佟老爷想像着小粮儿的模样,摸着胡须,笑。      “切,什了不起的,不就一小孩,乐成这模样。我在这家里,做死做活的背书做文,也没见这般对待的,哼。”花丛后面的小径上,一白面无须的后生不满的撇嘴。      “孟丁啊,那小肚鸡肠又在拐什弯啊?我可跟你说,别招人,别惹人,安安份份的当你的二姑爷,好女婿,别给我惹事。那余家的大姐儿可不是你这上门女婿能招惹的,听懂了没?!!”一穿着梅红色衣裙的女子,拢了拢自己的发鬓,牵着一五六岁的小男孩,径直从白面后生身边走过。小男孩顽皮的转过头来,朝他做了个鬼脸。      “佟花花,我是你夫婿,你,你......”孟丁被女子呛了一句,面红耳赤的,还未反驳,又见自己的儿子朝自己做鬼脸,“佟花生,你给我站住,你个‘子不教,父之过’的家伙,站住。”      佟花生见自家老爹追来,挣开老娘的手,舞着小手欢快的跑了。孟丁本就书生出身,自跑不过整日上窜下跳的佟花生,追了两步,便停下,伴在佟花花边上说:“难怪古人言‘五岁六岁,狗亦嫌。’”说着,好似自己说了句绝世名言一般,冲佟花花抬头笑。      佟花花白了孟丁一眼,拂袖走人。      “阿公早,阿公好。阿公.......身比不老松。”佟花生抱着佟老爷的大腿摸脑袋,请安。可惜,跑的太快了,把昨晚背的诗给忘了,只这几个字。反正阿公也不念书,应该没关系的。      “好好好,不老松不老松。我们花生真乖,知道给阿公说祝寿词了呢。等会小姨家的妹妹来了,你得带妹妹好好玩喔。”佟老爷搂着乖孙,乐。      佟花花和孟丁都瞪了佟花生一眼,向佟老爷和吴氏请安,给佟老爷道喜。      “老爷,太太,小小姐到了。”小厮跑进院来,报。      “走走,快去看看我乖孙,去看妹妹咯。”佟老爷拉着佟花生的小手,大步走去。      朝阳高挂,进了城门,小粮儿才醒来。一路上,微微的凉风,好似摇篮般肉肉的颠颠,舒服啊。佟氏见小粮儿醒来,便拉过来自己抱。姜氏虽眼红,可也知道佟氏的处境,想想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没上前去抱。      “啊--,姨娘,俺们去干嘛?”小粮儿掀了下车帘,好奇的问:怎了,就俺们五人出来啊?被休回家了吗?还是被仇家盯上了,就这几人逃出来了?      “给阿公拜寿呀,姐--宝贝忘啦。”佟氏点点小粮儿的小脑袋:这孩子!      “唉,喔。”小粮儿兴奋紧张的小火苗被扑灭了。      没走几步,前面的管事来报说到家了。      “阿爹--”佟氏一下车,就朝佟老爷走去,把小粮儿放到地上,拉着小粮儿的小手,一起行礼。      “好,好,回来就好了。这是你家大姐儿吧?!”佟老爷让吴氏扶起,自己抱起了小粮儿。      “阿公,你是哪个?”小粮儿疑惑的看了看眼前这白发老头,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老脸,试试看是不是贴了面皮什的,怎头发胡子都白了,这脸居然没几什皱的。      “这是阿公呀。来,还认得阿太不?外太。”吴氏拭了拭眼角,过来拉小粮儿的小手。      小粮儿点点头,喊:“外太。”俺认得你喔,虽然你换了衣裳,不过俺记性很好呢。      “那阿公呢?”佟氏好笑的捏捏小粮儿的小手。      “好吧,外公。”小粮儿有些无奈:为什给老头配嫩草啊,为什呀,为什?      众人被这小人的装大人模样给逗乐了。      “和外公说说,你叫什呀?”佟老爷逗着小粮儿,虽然老伴说过了,可还是喜欢看这小人儿抓脑袋的模样。      “俺姓余,叫小粮儿,阿父阿母阿太都叫俺小宝贝。”小粮儿头抬的高高的,胖乎乎的小脸在太阳的光照下,细致的连嫩嫩的茸毛都一清二楚,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那小宝贝,来外公家高不高兴?”吴氏也逗。      “不高兴。”小粮儿嘟着小嘴:真是的,见面礼,见面礼不是一见面就给的吗?怎还不给俺啊,“俺的小可小乐还有小白都没来,阿三说叫俺多吃饭,把它们的份也一起带回去。”      众人一头雾水:余家不是就这么一个小主吗?怎还有七七八八的呀?听了佟氏的解释,这才恍然。吴氏忙要抱小粮儿进屋挑礼品去,说是带回去弥补小可它们。      “阿娘,我来抱。小粮儿还没喊‘姨姨’呢。”佟花花抢过吴氏手里的小粮儿。      “姨姨。”小粮儿一听进屋,乐了,管你姨姨姨父的,反正喊喊又不要钱。      “哎,啾。”佟花花也乐了:这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我是哥哥,哥哥。”佟花生跳着脚,叫。      “哥哥。”小粮儿低着头,亲亲热热的叫。喜的佟花生火炮一样的跑回房,说要找些宝贝给这妹妹玩。      “咳咳--”孟丁站在佟花花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襟,示意。小粮儿疑惑的看了看佟花花,又看了看孟丁。      “粮宝宝,这是你姨爹。”吴氏见佟花花爱理不理的,只得自己介绍:这女婿,虽说嘴皮子利些,小心眼多些,性子还是好的。      佟花花没理会,抱着小粮儿就走。小粮儿只好趴在她的肩头,回头冲孟丁喊:“姨爹。”      孟丁见小粮儿虽笑嘻嘻的,可也亲热,乐:“这良户老爷家的姐儿就是不一样,大气,不扭怩,就是不一样。”      众人进了屋,吴氏从箱底拿出一小匣子。小粮儿忙让佟花花把她放到榻上,拍着小手,巴巴的盯着吴氏看。      佟花花拉着佟氏笑:“嗯,这才像是我们家的人,小财迷。”      佟老爷坐在榻边护着小粮儿:“依依可不像你这般,就喜欢银钱。”      “无事,外甥像我就行了。”佟花花一点也不在意。      “哗--”小匣子一打开,满满的一盒珠圆玉润。小粮儿滴着口水,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喜的只见小嘴不见眼的。      “妹妹,我给你拿好玩的。”佟花生捧着一小包,哗啦的放在榻上,快手快脚的爬上榻,挑挑拣拣的摆给小粮儿看。      哇,玉做的一座小楼阁,红宝石做的假山小径,黑鑺石做的门窗屋顶。小粮儿朝佟氏招手,趴在她耳边:“姨娘,快去拿个篮子来。”      “呵呵呵,不拿篮子也行的,这个本就是给你的呀。”佟氏好笑的看着轻手轻脚的小粮儿,想霸占又东瞅瞅西瞅瞅的小模样,像吃看到吃食的小老鼠,馒头就在眼前,又怕花猫也在边上。      吴氏和佟花花一听,也乐。佟老爷摸了摸小粮儿的脑袋,到吴氏的首饰盒里挑了个小巧的玉扳指,放到小粮儿腰间的小荷包里。喜的小粮儿‘外公,外公’的叫不停。      “外婆,饭饭,饿饿。”摸了摸小肚子,小粮儿嘟着小嘴喊饿了:反正都是俺的,吃饭要紧,吃饱有力气了,再去淘更多的宝贝,哇哈哈哈哈。    第66章   桂花八珍,冰糖山楂,北山苹果,白斩鸡,烧排骨,莲子粥,烧子鹅,芙蓉糕,喇嘛糕,红丸子,红肘子的满满意的摆了一大桌,小粮儿的眼瞄到哪个,吴氏的筷就给她夹来,佟花花坐在一旁给她扇着小扇,时不时的拿着绸巾给擦擦小油嘴。佟花生不用人照顾,自己抱着排骨啃,时不时的冲小粮儿笑笑。佟老爷坐在主座,招呼着女儿女婿随意。      “哟,这就开吃啦,都不等等我们啦?亏我们还一大早的就起来忙着赶回来。”一尖尖的声音走了进来。      “大姐来啦。”佟氏和佟花花站起身打招呼。佟老爷不动,好像没听到有人来;吴氏愣了愣,朝佟老爷看了一眼,又吹着粥喂小粮儿;孟丁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好似隐形人一般;佟花生抱着排骨,糊糊的喊了声‘姨’。      “天天来啦,英英呢?来,正好饭时呢,赶的正是时候。”吴氏喂好小粮儿,回头朝佟天天说。      “外公好,外婆好,姨姨好,姨父好。”一瘦瘦的小姑娘也跟进来,六七岁的模样,向众人打招呼。身子虽瘦,个却高挑,脸形似母,细长的丹凤眼,高高的颧骨,长长的下巴,似笑非笑的。      “英英来了,坐吧。”佟老爷摆了摆手,指示外孙女吃饭。      “爹啊,怎就没我的座了?”佟天天见下人去搬椅子,不满了,“有了招赘的孙子就没亲生的女儿的座啦?这传出去,是不是会被人笑啊?”      “你把嘴给闭严实了,就没人会笑我们家。”佟老爷本想拍筷子的,可一见小粮儿和佟花生吃的正香呢,也不好就这样撤席了,只好又夹了颗丸子,低声骂到。      “谁让你放着大女儿不招,小女儿不招的,偏挑了中间的招,我不说,别人有眼睛看到了,也会笑的。”佟天天见碗筷上桌了,边说边往碗里夹肉,似笑非笑的。      “爹,做什呢,吃饭呀。今日可是大日子,这红果你不动啊,我们可没福气沾呢。快夹几个,小粮儿都瞅着流口水了。”佟花花好似习惯了大姐的拈酸作风,懒得搭理。孟丁则本着‘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古训,斯斯文文的吃自己的饭,两耳不闻妇人话。      季英英比她老娘实在,早吃的满嘴流油,眼睛溜溜的盯着佟花生的小碗看。      “吃你的,不是你的就不用想了,想了也用。”佟花生故意颠了颠小碗,朝季英英说,“你爹不是说再不吃佟家饭了吗?你怎的又来,脸皮这般厚,都不学学你哥。”      “佟花生,吃你的。”佟花花操起扇子就往佟花生的方向扔了过去。好在佟花生机灵,偏了偏头,躲开了,朝佟花花做了个鬼脸,并没下桌,仍旧想吃啥吃啥。      “噗--”小粮儿把嘴里的粥吐了一半:佟花生?!佟家花花生?!好明显的标志性称呼啊。谁起的名啊,也太强了吧。那个,读书人,你儿子取这样的名,你也能吃得下睡得着啊?强,真强。      “烫着了,烫着了。”佟老爷忙叫到,吓的吴氏手一抖,又滴了几滴进小粮儿的衣领里。      “米,米,米掉肚肚了。”小粮儿扯着衣领,冲佟氏喊。佟氏早就惊慌失措了,这姜氏被带下去安置了,也不在身边,都没个人商量。      “没事,没事,姨姨带粮宝宝去换衣衣喔。”佟花花摸了摸那温温的小碗,抱了小粮儿起身,“大姐,今日是爹的好日子,别逞些有的没的,带了贺礼来,自然会备好回礼给你的。陈芝麻小事的,有什好争的,当着小辈的面,不脸红啊。”说完,人已走出了屋。      佟天天正含着根大鸡腿,被佟花花给呛的,‘依依唔唔’的回骂,不知道说些什。      余下众人除了季英英,都看了看她,放下碗筷,出门做迎客的准备去了。      “阿娘,咱吃咱的,吃饭要紧。”季英英是个实用主义者,见众人都出去了,厅里就剩母女两个,跟佟天天悄悄的说到。      厢房,佟花花兴致勃勃的捧了堆衣裳到床上:“我早就备了,可娘不让我给你送去,怕你家主母嫌我们事多。依依啊,你跟我说,你家老爷对你还好不?那主母凶不凶的?不讲道理的话就去族里告她去,不用怕,你姐现在也不是个空摆设的。”挑挑拣拣地拿了件红缎小衣,利索的给小粮儿换完衣裳,抱着佟氏咬耳朵了。      “俺都好,夫人老爷都是好人,俺有这宝贝,没什委屈的。倒是你,辛苦了。”佟氏自是知道老爹已经把米行的生意交给二姐处理了,二姐夫又是个心高的读书人,可以说,这个家全靠二姐支撑着呢。      “宝贝,宝贝。”小粮儿见佟花花毫不吝啬的给自己穿金戴银的,也乐的指着自己的脸插诃打混。      “嗯嗯,宝贝宝贝,还是个大宝贝呢。啾啾啾。”佟花花见了小粮儿的俏模样,抱起来就亲。      “妹妹,我们去玩。”佟花生抱着支小竹剑,跳了进来。      “花生,哈哈哈。”小粮儿一见,想到这名字,又乐了:嘿嘿嘿嘿,如果大姨招女婿的话,那是不是叫‘天生’;老娘招女婿的话,不是叫‘依生’(医生)?哇哈哈哈哈。      “这么高兴和哥哥玩啊。”佟花花理解错了,“花生,前院里人多,带妹妹到后院去玩。你要是敢带妹妹出小门,我就叫你明天趴在床上看太阳。”示威性的举举自己的拳头。      “喔,那个--”佟花生显然被吓到了,有些弱弱的,“那个水塘里有大鸟呀,妹妹--”看着自家老娘越来越紧绷的脸,佟花生退缩了,“知道了,我不带妹妹出小门。”      小粮儿被佟花花放到地上,摇摇的走了两步。      佟花生把小剑扔到一旁,过来扶小粮儿:“妹妹,你怎走这么慢啊,要不要我拉你?”回头看了看自己老娘正转过身去呢,也不睬小妹妹疑惑的小脸,抓了小手就跑。      小粮儿独立行走的纪念日满打满算还没过‘满月’呢,被佟花生一带,只好颠着小腿跟上,脑子里只知道‘不能摔倒,不能摔倒’,早忘了小嘴的呼救功能。刚跑七八步,高高的门槛就到了眼前。佟花生自己能堪堪过去,带个小豆丁,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索性,松了手,摸了门框先自己过去再说。      小粮儿被佟花生拉着,不像平日里自己走路一般的平衡镇定,全靠着外力颠簸行进,可突如其来的松手,再加上小跑着的惯性让她一下抱住了高高的门槛,飞起小腿,整个人瞬间翻了过去。      “妹妹--”佟花生迈过门槛,回过身来准备接应小粮儿,哪料,一坨胖乎乎的不明物穿着妹妹的小衣朝自己这边翻来,吓了一跳。      小粮儿滚了一圈,趴在地上,闭着小嘴。她知道如果开嚎的话,灰尘就会进嘴里,而且今日是外公的大日子,哭闹不吉利,只好强忍着小手不去摸小屁股,虽然那里正在举行大规模的抗议活动。      佟花花和佟氏一听叫声,回头一看:就剩个佟花生,哪还有小粮儿的影啊?‘咯登’一下,俩人出了一身的冷汗。忙跑到门口一看,那肉乎乎的小宝贝正趴在地上呢,小屁股一耸一耸的。      “啊呀呀,俺的小宝贝--”佟氏忙捞起小粮儿,东摸西捏的,看看有没有哪摔坏了,急了眼泪直流。      小粮儿被佟氏一摸,不痛的地方也好像痛了,痛的地方更痛了。“哇--”的一下,嚎开了。      “叭叭--”门口,佟花花正在用贴身暴力的语言教育佟花生,一听小粮儿的嚎,忙歇了,喊了个丫头去叫吴氏过来。      “痛啊?哪痛呀?”佟氏急的乱转。      “屁屁,手手,嗯,背背。”小粮儿擦了下小脸,嗯,还真痛,冬天就好了,冬天衣服厚,肯定没这么痛。      “姨姨给你擦,不痛不痛。”佟花花轻轻的擦着小粮儿的屁屁,看那一行泪一行灰的小花脸,笑,“姨姨打哥哥,不痛不痛了。哪,姨姨给粮宝宝拿只小蝴蝶来玩,好不好呀?”      小粮儿点了点头,指指手肘,朝佟花花可怜的嘟嘴:“痛痛。”姨啊,俺这可是生平第一次重伤啊,哪是一只小蝴蝶就能打发的?哼哼,花生哥哥,俺不叫你出点血,对得起俺这身小肉吗?嘿嘿嘿。      “好,等下叫哥哥给你当马骑,不痛了喔。”佟花花见小粮儿越来越有精神的大眼睛,摸了摸小胳膊小腿,都妥妥的,没哪坏,乐了:这小人精。    第67章   落日余晖,金黄金黄的晚霞把肉眼尽头的山坡染的红红的。      余老太和余老爹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伸颈远眺,看着越来越红的天,直着急啊。连过往的村人收工路过打招呼都回应的心不在焉的。      小粮儿玩了一天,早趴在佟氏的怀里睡的不知今昔是何昔的了,小手却仍紧紧的抓着一个大包袱。      “别,别喊,这个时候醒了要哭了。”余老太不等姜大把车停稳,急急的掀了帘子就往里爬,看佟氏准备要叫心肝宝贝,忙制止。姜氏忙起身扶好余老太,落座。      “老夫人,这,现在睡足了,晚上不是要闹?”佟氏为难的看着余老太,虽然很不想叫醒小粮儿,况且夜里也不用自己带,可,该做的工夫还是得做呀。惹人别人嫌了,吃亏的还是自己闺女。      “无事,无事。俺不嫌闹,上了年纪啊,觉也少,正好能带带宝贝。慢些慢些。”等坐稳了,余老太就抱过了小粮儿到自己怀里,一扯,‘零零郎郎’的作响。一听,也知道是些什,没好气的白了佟氏一眼: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什都往宝贝怀里塞,寒碜!不过算啦,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佟氏倒没注意余老太的眼神,见余老太坐到靠门处,便拿了件衣裳给小粮儿盖着。      “啊--”歇好睡足,小粮儿伸了个小懒腰,转了转小脑袋,睁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挂着蚊帐的床顶:俺今日要做些什呢?!到进哥哥家去玩好呢,还是和阿三一起出门找阿父玩呢?      “姐儿醒啦。”小碗儿放下脸盆,朝门外喊了一声,过来掀了蚊帐,准备给小粮儿穿衣服。      “啊,啊,银银,俺的银银。”小粮儿终于想起了今日这么早醒来的目的了:碗啊,俺的那些私房钱呢,收哪去了?俺还没好好欣赏欣赏,跟阿母阿父显摆呢。      桃花拿了块帕子擦着手进来,一见小粮儿那着急跳脚的模样,忙说:“没丢没丢,在阿太那里喔,俺给姐儿穿好衣裳就去看银银,好不好啊?”      “好。”小粮儿见桃花拿着昨日佟花花送的粉色小绸衣,笑,“俺姨姨做的。”伸着小手让桃花给自己穿上。      “是吗?!啊呀呀,姐儿的姨姨真厉害,这么好看的料子,还有这么好看的花朵儿呢。哟哟哟,这里还带了块小方巾呢,好看又方便呀。”桃花好似很夸张的称赞,“小碗儿,姐儿好看不好看呀?!!”      小碗儿捧着同色的小裤,笑着点头,趁机摸了下小粮儿嫩乎乎的小手:“是呢,姐儿的姨姨还备了好些衣裳呢,都是和姐儿的外家太太亲手做的呢,可好看了。”      小粮儿半仰着头,哼着鼻子,可爱的不得了。      “宝贝,想阿父了没有啊?!”余老爹一大早的趁天不热,去了趟地里,太阳渐高了,才回来吃早饭。刚好在走廊碰到了小粮儿,忙抱起来亲热。昨日自打宝贝回来就一直睡,近半夜了才醒来吃了些米粥,上了趟茅厕,又睡着了,真是累坏了啊。      “想,想阿父,想阿太,想阿母,想姨娘,想桃花,想老姜,全部都想。”这叫干脆利落,一个不落。      还没进屋呢,就听到宝贝的大嗓门在门外表心意,李氏忙迎了出来:“想阿母了还不肯和阿母一起睡啊?!我才不信你。”      小粮儿一见李氏,又伸着小手要李氏抱:“俺就想阿母,啾啾。”撒娇地亲了李氏半个脸,指了指余老爹,“阿父胖,热。”俺都有自己的地盘了,才不跟你们一起睡呢。      “那今日和阿母睡,阿父出去睡,好不好?”李氏故意扭着小粮儿的小胳膊,笑。      小粮儿为难的看了看余老爹,又不舍的思念了下自己的小卧房,摸着小脑袋笑,装傻。      “好了好了,快来吃饭,俺宝贝饿坏了。来,阿太做的小豆豆,快来吃。”余老太捧着盘子从外面进来,要接过小粮儿喂饭。      “不要,俺自己吃。”小粮儿把手一挥,站在椅子上很有气势的蹬脚。      “妹妹,我来了。”陈进的声音,很兴奋,不知道是不是考中秀才了。小粮儿一手拿着小木勺,一手摸着下巴,笑的贼兮兮的。      陈进给余老太他们打了声招呼,毫不客气的坐下:“妹妹,几时回来的?”      李氏正准备帮忙回答,余老太示了个眼神,冲余老爹笑笑,都不做声了,让宝贝自己说。      小粮儿摸了摸小脑袋,有些茫茫的:嗯,这个,昨晚回来的吧?还是前天了?      “那,你亲戚家好玩吗?”陈进见小粮儿那迷糊的模样,赶紧问点别的,省的她发飚。      “好玩,喔,俺有个花生哥哥,还有姨姨...唔...”小粮儿跪坐下来,正准备和陈进大聊特聊外公家的感受,呃,一口温温的汤给灌了进来:阿太,你做什啊?差点呛到俺了啦。      “先吃口饭饭,俺家宝贝才刚起来呢,进哥儿要不要再吃些啊?”余老太若无其事的给小粮儿夹菜,喂饭,“来,吃完了给你进哥哥看看外家阿公给了什礼物。”      “喔,妹妹去了外家阿公家啊,难怪我昨日来了两趟都没回来呢。”陈进点点头,一幅小大人模样的朝余老太摆手,“阿太,我吃过早饭才过来的,不吃了。”      “嗯,好了,快去吧。”余老太慢悠悠的喂完最后一勺饭,把小粮儿抱下了椅子,“去玩吧。”      “喔,阿太,俺的银银呢?”小粮儿拉着陈进走了两步,回头朝余老太问。      “哇,咳咳咳--啊嘻--”余老太正喝着汤呢,被呛了正着,朝桃花挥手。见小宝贝进屋了,对李氏说:“俺吃完了就去找姜老头,把家里库房的钥匙拿来,带宝贝进去看看。唉,别被这花花绿绿的便宜货给迷花了眼,跌了档次。”      “阿母,那真金白银的东西,拿什比啊?宝贝还小,也分不清个好歹呀。难道用铜钱比对价啊?!”李氏有些为难了:自家库房里粮食,种子,房子地契可能比佟家多,可这金银珠宝,还真不是种田人收藏的对象。      “嗯,就拿铜钱比,嘿嘿嘿。”余老太好似‘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捧着汤碗乐:俺拿堆铜钱来,把他那珠子,坠子的比成一个铜钱两个铜钱的,谁还会咬我不成?!嘿嘿嘿。      “唉。”余老爹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摇头:这天热的,人都给晒糊涂了。      “妹妹,你那个花生哥哥几岁了?有我高吗?”陈进见小粮儿光着小脚坐在榻上,东一堆银元宝,西一堆珠子坠子的,滴着口水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有些气馁。      “啊,花生哥哥?!喔,五岁了。”小粮儿伸着小巴掌,突然有些诡异的看着陈进,“进哥哥,你是想......啊?”      “是啊,我想知道妹妹出去这么久,和谁玩了呀。”单纯的陈进压根没看明白小粮儿那色迷迷,歪斜斜的眼神,仍旧笑咪咪的问,“那花生哥哥是哪里人啊,家里做什的,读书了吗?”      “哥哥是姨姨家的人啊,家里,卖米的,读书?俺不知道啊。”小粮儿鄙视的看了看陈进:切,你十天才来寻俺一次,不说俺出去久?哼,跟个猪八戒一样,就会倒打粑。俺花生哥哥比你好多了,带俺讨赏银,给俺首饰,还去厨房偷吃食呢。      “咳咳,妹妹,妹妹,我家的披特生了小仔喔,我带你去看看呀。”陈进见小粮儿那流着口水的思念样,直觉得碍眼。      “哇,真的呀?!”小粮儿一听,忙找鞋子准备下榻:披特这只小刺猬居然当阿母了,得去瞅瞅,喔,得叫桃花拿些叶子来,反正家里多的吃不完,“花花,叶子给俺,要多多。”指了指院里的筐子叫桃花装。      屋内的余老爹和李氏,余老太一阵无语:就你两个小的,装这么大个筐,难道叫它自己飞到陈家去吗??    第68章   于是,余老太领着陈进,小碗儿,桃花抱着小粮儿,余老爹拎着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陈进家走去。路过的乡邻有热情招呼的:“大婶子去逛啊?到俺家坐坐啊,哪逛不是逛,大姐儿还没进来坐过呢!”胖乎乎的大嗓门,那个口沫横飞啊。      “啊,今日这般得空啊,地里的果子好卖了吧?”余老太很睦邻友好的止步接话,大有好好交流一番的态势。可陈进捏着她的手呢,看了看小粮儿好奇的看着二胖家的,又看了看陈进那‘凶狠’的眼神,只好弃暗投明,反正哪天这小子上学了,俺自己再带小宝贝出来逛:“那俺们改天再聊,今日得带俺家孙女去看刺玩意,嘿嘿,改日来玩啊。”      那二胖家的哪敢惹里长家的孙子啊,赶紧的笑:“无事无事,俺就看你家姐儿又长个了,稀罕呢。大婶子有空要来家玩啊。”      “好好。”余老太总算被陈进给拉回了正途,当即就加快了脚步,省得阿太又被阿三阿四给绊了脚程。小粮儿趴在桃花的肩头回头看,那二胖家的刚好敛了笑,一见她回头,又冲她笑了笑。小粮儿缩着身子躲进桃花的肩头,留半个脑袋在肩头,忽的一下又伸直了身子,跟那二胖家的躲猫猫。身后传来一阵“啊呀呀,姐儿又冒出来了”的笑声,得意的笑着:这胖妇人真配合,嘿嘿。余老爹走在桃花的一侧,见小粮儿的精怪样,摸了摸那得意的小脑袋:“就喜欢装样,当心桃花把你给甩出去了。来,阿父抱抱。”      桃花也准备给余老爹接手,哪料小粮儿抱紧了她的脖子,扭着屁股不肯换人:“阿父汗汗,花花香香。”      余老爹也不好强抢,缩回了手,假咳了一声:“哪有汗汗,阿父还不来抱你这小胖子了。”心里琢磨着冬天快来吧,这样就不用自己邀请,小宝贝也喜欢自己抱的啊,可恨的夏天。      桃花红了下脸,抱着小粮儿紧走了两步,跟上余老太。      到了里长家,余老太自然和里长夫人躲在荫凉下八卦着;陈进带着小粮儿几人到小库房里看刺猬。      “妹妹不要碰,扎手。”陈进顺利的在半空把小粮儿那企图不良的小胖手给拦截住,指着那缩成团的小东西。      “棍棍。”小粮儿生气的嘟着嘴:不让俺碰,那俺来还有什意思哇。      “不行,不能打披特,披特是你阿父送我的。”陈进误会了,忙把那小笼子转移到身后。      小粮儿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就这样看着陈进:猪,你哪根经算到俺要打它的?俺打它也不拿棍子啊,直接用你的手就可以了哇。      “哥儿,不好,先生来了。”阿周风风火火的穿过院子,跑了进来,喊。      “啊?先生来了?!那怎办?那怎办?”陈进也急了,一下站起身,慌啊。      “先生?什物件?吃人吗?”小粮儿也拍拍小手,站起身:至于吗?一个先生给吓成这般模样,真是的。刺猬天天在,先生却难得啊,又有热闹瞧了。      “不吃人,不过会打人。”陈进拉着小粮儿的手,“要不,妹妹和先生说说好话,叫他不要打我,好不好?”      小粮儿抓了抓脑袋:俺有这么国色天香吗?连先生都无法抵抗俺的魅力吗?唉,看在这可怜的孩子份上,俺去会会那个会打人先生,他要是敢打俺,俺就叫阿父,姜大,姜二来把他揍的让他阿母都不识得。走。      前厅,一灰袍老头坐在客座上,眯着眼,拿着根小棒有节奏的拍打着手心。      “谢先生,好!”陈进拉着一大串的小不点--小粮儿,小碗儿,阿周,不自在的打了声招呼。也是,这孩子还从没旷过课呢,第一次逃课被抓的心情啊,唉。      “谢谢先生,你好!”小粮儿也似模似样的作揖,小小的身子圆滚滚的,学着陈进行礼,这眼珠子还是骨碌碌的盯着老头看。      谢老头瞧着小粮儿那不伦不类的礼,哼了一声,不理她,径自板着脸问陈进:“陈进,老师看你也不是生病的模样啊,怎就请假呢?”      陈进捏了捏小粮儿的手,呢呢唔唔的不知说什么。小粮儿被紧捏了一下,便抽出自己的小手,手脚并用的爬到椅子上,和谢老头并排坐着,小脚一甩一甩的瞧瞧陈进,又瞧瞧谢老头。      谢老头见小粮儿的模样,本想训斥一通,可这里长家的小孩,哪是你这讲学先生能训斥的,又不是你管的学生。忍了忍,见陈进还在用小脚画圈圈,‘啪’的拍了下桌子:“陈进,古言会背了吗?学生不以学业为重,沉迷玩乐,将来如何奋发?物以类聚,你将来如何自处?”说着,瞄了瞄乖乖咬指头的小粮儿。      小粮儿一听:俺怎了,俺变成五不像了还是外太空超人了啊,怎跟俺玩就不知道以后咋自处了??一想,也火了,指着小桌上的册子念:“汝,辞。”      陈进一愣:咦,妹妹怎知道这字的啊?      谢老头也一阵惊讶:这娃娃顶多也就两三岁吧,还是个女娃娃,居然识得字呢!一阵兴奋,忙换了热情洋溢的笑脸,细声细气的问:“姐儿,可识字?”      小粮儿摸了摸脑袋,这册子上俺就认识这俩字啊?不过,还是高傲的抬着头,‘嗯’了一声。      谢老头忙又问:“姐儿,姓什啊,叫什呢?”      小粮儿见谢老头好似变脸王一般的表情,不屑的抱着小胳膊:“俺,俺姓余,叫什,不告诉你。”      谢老头细想:姓余,余可是大姓,这庄上十户有七户是姓余的啊,也不知是哪家的。算了,不管了,能到里长家来,还玩的这般随意的,应该不是小家小户的。便笑咪咪的摸着小粮儿的小脑袋:“那姐姐要不要跟老师进堂念书识字啊?”      里长夫人和余老太听下人的通报,紧赶慢赶的,正好听到,一时,倒愣在了门口:这是什情况啊?      “不要。”小粮儿干脆利落的摇头:开什玩笑,念书?俺玩都来不及呢,哪有这鱼虾时间来念书,俺又不准备考秀才,哼。      “阿太。”陈进见屋内光线一暗,回头喊到。      “先生,这,这小娃娃也能收?”余老太回了谢老头一礼,问。心想着能识字也不错,以后可以像李氏一般,至少管家的时候不会被人蒙。      “收,收。”谢老头好像吃了十年的素,忽见到荤菜一般的瞧着余老太,若不是碍于男女有别,估计应该早就上前去拉她的手了,“这般年纪却能识字有礼的娃娃,少见啊。学堂是以学业,学识为主,知事,礼仪为辅,教书育人,乃吾辈职责所在。若送贵姐儿到学堂,文学礼仪,夫人尽可放心。”      余老太边点头边说:“是,是,好,好,俺回去就跟俺树儿说。”      “俺不去,俺不要学字,俺就当文盲。”小粮儿不肯了:阿太,还有没有人权啊??      “妹妹,去吧,学堂里有很多好吃的呢,还有好多的同窗。”陈进忙加入到劝学队伍中,妹妹若进学堂了,自己就可以日日见面了,嘿嘿嘿。      “对,对,若你想休息,也可以歇假的呀,反正女子又不用大考。”谢老头为了这‘天才’学生,极力的诱惑。      “嗯?识字,吃食,玩乐?!”小粮儿捏着小手指确认了一遍,见谢老头郑重的点头,乐了:哇哈哈哈,俺要当才女啦!!俺要当万人迷啦!!      一时,客厅里,皆大欢喜。    第69章   “啦啦啦--,太阳当空照,宝贝上学堂,为了吃,为了玩,俺得装斯文。”小粮儿被余老爹高高的抱在手上,哼哼叽叽的唱着,突地一只手握拳,一只手横扫秋风地挥着叫,“阿太说,上学能识字!--切,俺又不要当账房;阿母说,上学能明理!--切,俺又不要选里长;姨娘说,上学就是大闺秀!--切,大闺秀要绣衣服;阿父说,上学要有人来打,叫小碗儿去找他!--切,俺的小虎牙,嘎嘎,不是小米粒。啾啾,啦啦啦--”唱到一半,亲了亲余老爹两下,又开始。      余老爹两手牢牢的护着几近癫狂的小粮儿,看小粮儿这兴奋样,虽然听不清宝贝闺女在嘀咕什,不过一下有‘阿太,阿母’的,应该是在温习长辈的教导,也就不打断小粮儿的‘专场表演’,只时不时的去亲两下,表示自己的大力赞同:这宝贝,真贴心啊,知道头天去上学,可也还记得刚才阿母李氏佟氏的嘱咐呢。哼,不用怕,阿父可厉害着呢,学里那擀面杖似的先生,俺一个就放仨,嘿嘿嘿。为了表示自己的力挺,余老爹紧了紧手臂,又亲了两下乐呵呵的小粮儿。      “热,阿父,松手。”小粮儿被紧抱了下,拍了拍余老爹的大胳膊,不满意自己的创作被打断。      “妹妹,怎才来啊?”陈进穿着小长褂,带着整齐的小方巾,扒在门框上,朝小粮儿招手,显然是恭候多时了。      小粮儿和余老爹抬头看了看天:拜托,才卯末呢,还迟啊?余老爹毕业多年,一时忘了当初自己读书时的作息;小粮儿是享乐派的,平日里没到太阳晒屁股是定不会出现在床以外的场合的。虽说报名上学,可压根就没想过半夜起床奋发,今日是上学第一天,还起的早些了,当给先生面子呢。      “余老爷来啦,请进请进。”一秀才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朝余老爹拱了拱手。      “洪齐啊,真是多日不见了呢。听说你家新添了儿子,恭喜恭喜啊。”余老爹把小粮儿放到地上,整了整她的衣服,和秀才打招呼。      “同喜同喜。”谢洪齐满脸的春风啊。      ‘红旗’??小粮儿捏着自己的衣襟,涨红了小脸,咬着的小嘴里发出奇怪的‘桀桀’声:红旗?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叫‘彩旗’的,哇哈哈哈哈哈。喔,这个同喜是什?你生儿子关俺老爹啥事啊?      谢洪齐五岁读书,如今三十有二,考出了秀才,可考举却是艰辛,索性歇了心思,回乡帮父亲看着学堂,给乡邻小子启个蒙什的。本来父亲说要招女娃娃,是不愿的,奈何自家侄女就在学里,父亲又是坚决的,只好妥协。今日一见,倒也觉得小粮儿机灵十足,还带来了十担米面,五两纹银呢,便伏下身来拉小粮儿:“小粮儿,来学里高兴不高兴?”      小粮儿‘扑哧’的笑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回头朝余老爹看了看,余老爹也跟在身后,便笑了笑,捏着谢洪齐的手回:“高兴。先生教俺?”      陈进也过来拉了小粮儿另一只小手,指着谢洪齐给小粮儿介绍:“嗯,妹妹要称呼‘小谢先生’,日后识字了才能上我们的大课,听谢先生的教导。”      “小谢先生。”小粮儿甜甜的叫了一声:还好不用叫红旗先生,哇哈哈哈哈。      余老爹把米面银钱和学堂的账房点清交付了,又嘱咐了小粮儿几句,便留下小碗儿,一步五回头的出了学堂。      一进院门,一群六七岁的学生正三五成群的捧着书,或说着文,还有几个调皮些的在树木花盆间来回的跑着。      “阿进,这是哪个?”      “小谢先生,这是哪家的娃娃?”      “陈进,这是你妹妹吗?乖乖咙,真可爱呢。”      见小粮儿进来,一群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问着。      小碗儿忙把小粮儿护到自己怀里,像只小母鸡似的。不巧,胳膊用力了些,刚好碰了下跑过来的一个小胖子。      那胖子一歪,差点跌了个屁蹲,小手一拍就来推小碗儿:“死丫头,敢动俺?!不想活了。”      小碗儿一见那胖身影扑来,忙紧紧的抱着小粮儿,不敢和那胖子对恃,这里面的人,都不是她这小丫头惹的起的。      小碗儿怕,小粮儿不怕。一双兴奋的大眼睛正‘唰唰’的冒光呢,一见那胖身影压来,没等对方的小手落下,举起小拳头就朝那肥肥的小脸招呼,嘴里喊着:“阿进救俺,阿进来救。”      陈进正忙着拦那群八卦之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胖子已经捂着鼻子嚎了,可惜被小粮儿那兴奋的尖叫给掩盖了不少。      “死丫头,俺叫俺阿太来揍死你。”小胖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茫茫然的小碗儿,抹了把鼻子,没见红。正好看到小粮儿挥着小手,跺着小脚在叫,把手移了移,手指贴着小粮儿的小脑袋,“还有你,你也跑不了的,把你揍死了扔去喂猪。”      小粮儿愣了一下,仅仅一下,因为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被人恐吓呢。回过神来,抱着还无法交叉的两个小胳膊,小脚拍打着地面,‘切’了一声,说:“臭包子。”      “你敢骂俺?你知不知道俺是谁,就敢骂俺?死丫头,俺现在就把你扔去喂猪。”小胖子挽了挽袖,就要上前去拉小粮儿。      “余奇,你敢打我妹妹,我就叫你爹打你。”陈进终于清醒了,及时的抱住了小胖子,恐吓他。      “余奇,停手。先生教你为人处世,你就这样回答先生的吗?”谢洪齐也怒了,来了个现场教学。      不知道是因为陈进的恐吓,还是谢洪齐的师威,小胖子没动了,恨恨的看了眼小粮儿:“死丫头。”      小粮儿也一点都不怕,马上回到:“臭包子。”      谢洪齐可能听觉的神经出了一趟差,笑到:“这才对嘛,同学好友,要互敬互爱。说起来,余奇还是小粮儿的堂堂兄呢。”      余奇愣了下:阿太不是说俺是家里的独苗苗吗?怎还有个堂堂妹妹的?      小粮儿也愣了下:堂堂兄?这是哪门子的亲戚?      谢洪齐见两个小刺头被自己唬住,得意的朝自己的课室走去,现在是早休,不妨让他们多接触,总是一起学习的,团结友爱的,学堂才显名声嘛。      “小粮儿?你叫小粮儿?好可爱的名字啊。”      “是啊,以后我有妹妹了也叫这个名。”      “陈进的妹妹叫小粮儿?那叫什么,陈粮?”      ......      小粮儿翻了翻白眼:你才叫陈粮,你全家都是陈粮,哼。      余奇抓着脑袋想了半天,见小粮儿和陈进拉着小手往小课室走,忙说:“死丫--小粮儿妹妹,俺回家问问俺阿太,你真是俺堂堂妹,俺就不把你扔去喂猪了。那以后你也得叫俺哥哥,喔?!”      小粮儿差点没被门槛绊跤:俺才要把你扔去喂猪,臭包子。    第70章   小笔抖啊抖,‘的’的一下,一团浓浓的墨汁滴到了米白米白的画纸上。“嘻!”小粮儿讨好的笑,眯着眼,咧着小嘴,晃着肥肥的小身子。      “余粮,你把手举的太高了。”谢洪齐无奈的摇头。都上了近一个月的课了,这小家伙就喜欢做姿势,不知道的人还惊叹‘小娃娃好有架式’,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别人至少会写‘夫子,桌子’了,这家伙,就会画小黑点,写的字也软趴趴的,好在纸张是她自己家提供的,否则学堂真得关门了。      “喔。”小粮儿乖乖的捏着食指和大拇指围了个圈圈,朝谢洪齐点头。      “好,横挺直,末勾点,撇上顿点,莫歪扭,捺轻点头,重结尾,这就是大字。大家记清楚了吗?”谢洪齐在自己的小桌上示范。      “清楚了。”小粮儿气势十足的喊,举着的毛笔很给面子的掉了滴墨汁下来。      “姐儿,又脏了。”小碗儿小声的提示着劲头十足的小粮儿。      “俺的学生服,无事。”小粮儿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佟氏多的是衣料,俺得赶紧帮她穿,穿旧了好给佃农的小孩继续传承。      “学生服?”余粒揪着头发,怯怯的问小粮儿。这是被余老太收一送一给安顿进来的,反正没跟大伯到任上,留在家里也是玩,索性都扔进了学堂,还能识点字。      “俺们是学生,就叫学生服。先生是先生,就叫先生服。”小粮儿很有堂姐风范的给余粒解释。      “姨娘穿的就是姨娘服?!”余粒眨巴着小眼,好学的问。      “反正都是衣服就行了。上课呢,别问了,小心先生要生气了。”小粮儿很体贴的制止了余粒。      谢洪齐抽抽着嘴角,给另外两个学生纠错:知道上课还这么多话?!!      “妹妹,出来玩啦。”自从小粮儿进了学,一到课休,陈进总是很准时的来叫人。      “好。”小粮儿把笔放到架子上,拍了拍手,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小碗儿拉着余粒的手,慢慢的跟在后面。      “今日写字了吗?”陈进看着小粮儿黑漆黑漆的小手,问。      小粮儿得意洋洋的点头:“嗯,俺写了大,还有小。先生夸俺写的像呢。”      陈进拉着小粮儿的小黑手,朝后院的水井走去,见她高兴,也乐呵:“是嘛?!妹妹好厉害,才这么几日工夫,就会写字了呀。”      “写字一点都不难,就是笔头太软,会弯弯的。俺本来写的很好的,就是笔头弯弯了,才像小虫子的。”小粮儿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分析到。      陈进从井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勺水,拉着小粮儿的手,慢慢地浇着,边浇边给她搓:“应该是妹妹太用力了,执笔要轻,下笔要稳。看看,写的手上都是墨。”      小粮儿被水浇的凉凉的,很舒服,被陈进的小手搓的手心痒痒的:“哈哈哈,喔,哈哈,俺知了,哈哈。”      余粒咬着小手指,羡慕的看着小粮儿,又看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小手,嘟了嘟小嘴。      小碗儿拿了帕子过来给小粮儿擦手:“进少爷,俺家老爷说要离水井远远的。”      陈进回头看了看离自己五六步远的井口,点点头,拉了小粮儿朝外走:“妹妹,要上茅厕方便吗?”      余粒赶紧学了小粮儿的招牌手势,高高的举着小手:“要,要。”      小粮儿好笑的看看陈进:“妹妹要嘘嘘,进哥哥带去?”      陈进大窘,红着小脸:“叫小碗儿带去就可以了,我是男子,要非礼勿视的。”      小粮儿眯着眼,看着被树荫下漏照的阳光笼罩着的陈进,想起两年前这个稚嫩的‘非礼勿视’男孩,如今已褪去了憨态,明明是童趣可爱的男孩,偏要装翩翩少年的温文尔雅,时光啊!!      “妹妹,俺带包子来啦。”余奇圆滚滚的身子像个大雪团似的朝小粮儿滚来,“都是猪肉馅的,呶,你看。”      “哇,你带这么多啊?”小粮儿不客气的掀开盖子,被实实的一筐包子给傻了眼。      余奇听着众人的叹息声,得意的‘嗯’了一声:这有什,阿太一听给妹妹的,还嫌少呢。      “你拿这么多包子,你阿太知道吗?”陈进问。      余粒也不急着上茅厕了,眼巴巴的瞅着那白胖白胖的包子。      “知道,俺说给粮妹妹带的,阿太还叫俺多带些。”余奇一听陈进的质疑,不干了,“俺阿太喜欢吃羊肉做的,说反正俺姑家都是猪,不花钱的。”      小粮儿自从知道余奇和自己一样,是家里的独苗苗,且是嫡出的独苗苗后,对他那欠扁的言语也就能忍则忍。什叫没用的东西都喂猪啊,猪啊,不要钱的......      “虽说猪肉不精道,可这包子是俺娘做的,很好吃的喔。”余奇随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大口,朝着余粒和小粮儿摇头晃脑的。      “姐姐......”余粒不看余奇那十足的诱惑,扯了扯小粮儿的小手,怯怯的。      小粮儿愤怒的瞪了她一眼:小丫头,就会装可怜。还是个馋猫,真丢俺的人。      “妹妹,你吃呀。”余奇咬着包子,给小粮儿拿。      小粮儿也嘿嘿乐的接过,又给余粒和小碗儿都递了一个:俺阿母可是好久没做包子了呢,回家和阿太说道说道去。      陈进不用客气,早就拿了一个在吃了。      谢洪齐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那五只‘特别’的,头疼:各位,都敲上课鼓了啊,还在这里吃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唉,有事情要忙了,以后可能更的没这么勤了(虽然现在也不勤),可能一个星期两更或一更,嘿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过了暑假这段时间,就会快些的,各位,见谅!谢谢!!! 第71章   “好了,今日先生有事,要先行一步,你们是现在回家呢,还是在课室等家人来接?”谢洪齐看着时而皱眉,时而嘿笑的小粮儿说。四个小娃娃,一个是自己侄女,一个是自己的堂妹,剩下两个都是余老爹家的。余粒好说话的紧,什都听余粮的,所以,只对付一个就是了。      “先生,你旷课!!”小粮儿一只小手指着桌上的字,一只手高高的举起:红旗啊,你怎这般不敬业爱岗呢,一个书生聚会,就叫你屁颠屁颠的,唉。      “嗯,先生外出也是为了各位同学的知识累积,这般大日头的,一般人可吃不消啊。”谢洪齐摸了摸额头几不可见的汗,深刻的‘解释’。      “俺自己回家,俺识得路。小粒儿也跟俺一起回家。”小粮儿不屑的嘟嘴:这理由,真深奥啊!算了,放你一日假吧,出去花点小钱,回家好跪搓衣板,嘿嘿嘿。      余粒好似生怕先生没听到小粮儿姐姐的话似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谢洪齐一幅‘早就料到你会肯’的奸样笑了一下,拉着那两个乐颠颠的小家人往外走:“那就麻烦余粮了,小碗儿姑娘也费心了,余粒,明日见。”      谢音,谢画也笑咪咪的和小粮儿挥手。      小粮儿叉着小腰,很有气势的挥手:“先生慢走,慢--慢--走--啊--”。模拟着回音效果,热情的扒着门槛喊。      “姐儿,那俺们回家了?!”小碗儿收拾好桌上的笔砚,往旁边的小布袋里塞好,挂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等会老爷来接人,看这空空的屋子会怎样?嘿嘿嘿,好想躲到桌子底下看啊。      余粒一听,忙一把抓了自己的小书包,‘蹭蹭’的跑到小粮儿边上,拉手。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小粮儿,大有‘你要丢下俺,俺就哭’的兆头。      小粮儿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走,俺们回家,叫阿太做果果,钓鱼去。”      小碗儿和余粒一听,忙点头。于是,三个人眉开眼笑的相扶着,一个接一个的爬过高高的门槛,高高兴兴,明明白白的旷课回家。      余老太正躲在大杏树底下,摇着椅子昏昏欲睡;李氏正和汤婆子对着帐呢。看着三个小的像炮杖似的闯进院来,一时,倒呆愣住了。      小粮儿扯了扯衣领,喊:“阿母,水。”      汤婆子反应过来,忙急急的跑进屋去拿杯倒水。李氏一把抓住小粮儿那飞奔的身影:“怎的了?怎这个时辰下课呀?!”这孩子,自打会跑了,就没见她好好的走过路。      “先生外出,俺们歇课。”小粮儿示意了下榻上的蒲扇,扇着小手说。      果然是一家人,只见李氏忙拿了扇子扇了起来:“那怎不在学堂等阿父呢?就这般跑回家来,路上碰到拐子可怎好啊?”      一旁的余老太听着动静也醒了过来,晃了晃神,急了:“拐子?在哪呢,俺宝贝呢,拐哪去了?”      “阿太,俺在这里。”小粮儿忙停下喝水的小嘴,喊:啊呀,阿太越来越迷糊了,俺这么大个人就站这呢。      余老太一把推开肥臀肥背的汤婆子,抱着小粮儿就是上上下下的一通摸,‘宝’啊‘贝’啊的喊。余粒瞧着眼热,也悠悠的往前挤了挤,拉了余老太的一根手指,自己捏着。余老太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瞧,脸红了红,干脆一把把两个小团子都抱住,嘿嘿的笑。      小粮儿有李氏扇风去了些热,乐呵呵的伴在余老太的肩头,数着小手指:“阿太,丸子,钓鱼哈?!”      “好,好,俺们去钓鱼去。”余老太点了点小粮儿的额头:这小丫头,就喜欢玩。      “粮儿等等,今日先生布置的作业呢?”李氏佯怒着脸。      小粮儿回头看了看小碗儿,又看了看一脸茫茫的余粒。小碗儿刚才因为没有劝阻姐儿‘独自’回家的行为被李氏训了一通,正战战兢兢呢,见小粮儿看自己,也茫茫然,摸了摸脑袋,拼命的回想先生到底有没有吩咐作业。      小粮儿一见大家都茫茫的,拍拍小手,干脆的说:“先生忙呢,没讲作业。阿太,走。”      李氏‘喔’了一下:“先生没布置作业啊,今日学了什字呢?”      “师,日,空,出,白。”小粮儿掰着小手指,朝余老太显示摆:阿太,俺学了好些字呢。      余老太很配合地抱着小粮儿的胖身子,‘啾啾’的啃了两下。      “那到阿父的书房去,把这些字写满十张纸,才好和阿太去玩鱼。”李氏悠哉的摇着扇子,看小粮儿‘突’的挂下小脸,乐。      小粮儿嘟嘴,瞪李氏:早知道俺就说一个‘师’字了,阿母大坏蛋。      余老太对于小粮儿的其他方面很有自己的独占性,唯独学习是坚定的支持李氏的,看着小粮儿那可以挂油瓶的小嘴,只好仰头望天,思考着重大发现一般的严肃。      见无人支援,小粮儿识相的朝书房走,一边走,一边还价:“阿母,俺要吃小老鼠,要油油的。”      李氏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好,五只小老鼠。”      “十只。”小粮儿跺了跺青砖。      “七只。”李氏还是悠然自得。      “九只。”小粮儿不走了,扭着小屁股,一幅‘你不答应,俺就不写字’的奸样。      “好了,八只。这油油的面饼子吃多了要拉肚肚的,快去写字,阿母叫桃花这就去炸小老鼠。”李氏好笑的摸摸小粮儿的小脑袋,拍拍那圆圆的小屁股:唉,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商家生的知价数。不过,有些小聪明也是好的,总好过被人白白骗。      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书房,东磨西摸的写了字,已到了申时。小粮儿吹了吹未干的墨汁,得意洋洋的看了看李氏:“阿母,好了。”      李氏看着那歪歪扭扭像蚂蚁的字,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松开了,不可操之过急啊,点点头:“字写对了,可惜这形啊,真不好看。”      小粮儿把小脑袋凑近李氏身边,踮着脚看了看自己的‘出品’,也点头:“像阿三。”虽然一看就知道是个人,可惜除了早上,其余时候看到都是一幅脏脏的模样,恶。      “是啊,阿三可没有小碗儿好看啊。宝贝要继续努力,把字写的和小碗儿一般,可好?”李氏极和平的诱惑。      “好。”男女有别,俺知道。      “宝贝,写好了没?来吃小老鼠咯。”余老太在门口喊。      “来了。”小粮儿拉了余粒就走,余粒看着自己还未写完的纸,果断的把笔放回桌上,跟着小粮儿出了门。      “啊,小老鼠,胖哟哟,一口头,一口脚,脆脆响,尾巴留着小碗吃。”小粮儿边吃边扭着小身子,嘴角油汪汪的。      余粒也跟着哼哼,学着小粮儿扭,学的不像,直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抖动着。把众人看的直乐呵。      “呼--呼--”一座大山的黑影站在门口,呼呼的喘着粗气,一脸的愤怒:哇,余老爹回来啦啦啦!!    第 72 章   “逢地生灰--”小粮儿半趴在门槛上,拍着小手,眯着眼,热情的朝余老爹喊。自从那次私自回家,放亲亲老爹的鸽子,小粮儿自由的归家生活就彻底的结束了。只要余老爹一嗓子,就得立马跑到大门前,热情的迎接老爹,还得保持自己的小身影时刻的印在老爹的眼球中,唉。      “蓬荜生辉。”余老爹一把捞起小粮儿,捏了捏胖嘟嘟的小鼻子,“哪学的乱词,哪个教的啊?阿父又不是客人,不能说蓬荜生辉,说阿父好就可以了。日后阿伯,阿舅来了,才好说蓬荜生辉的,知道了没有?!”      “俺知道了。”小粮儿拍开余老爹的大手,指了指院子里头正嘿嘿乐的余老太,“阿太教的。”黑锅啊黑锅,莫怪俺把你送人呀,俺背不动你呀!      “怎的了?俺欠你银子呢?!”余老太见余老爹瞪了自己一眼,马上吼到:这小子,自从当了阿父,越来越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阿母,宝贝还小呢,怎也不好好教词啊,音都教不准,到了京里这样说出去还不叫人笑话了去。”余老爹理直气壮的。      “哪个啊,宝贝说了什词啊,你没听清呢。俺教的,怎会音不准?!”余老太本来还想大干一番的,一听‘教词’,怯场了,小声的念,学业方面可是她的软肋。      “都坟地生黑了,还准呢?!叫人听了不笑掉大牙啊!”余老爹起劲了,恨不得立马把余老太这枚超级大的‘学语挡脚石’给说到榻脚下去。      小粮儿一手支在余老爹的肩头,一手轻轻的拍着余老爹的胸口,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没出声:阿父,消气吧,谁叫你不把她带到京城去改改口音呢?她可是你阿母呢,唉。      “老爷,亲家舅爷来了。”姜老头在院外突的喊了一嗓子。      余老爹和余老太,连带着刚踏出屋门的李氏都是一愣:咦,舅爷来了?怎没个信的就这般来了呀?      小粮儿摸了摸脑袋:舅父,哪个舅父?有漂漂脸蛋的那个,还是花生的阿爹啊?      李氏一瞧小粮儿那迷糊的小模样,乐了:“宝贝记不得阿舅了吧?瞧这小记性,真是随了阿父的。”      “去去,阿父的记性可好着呢,你阿母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不理她。”余老太瞄了李氏一眼,抱过小粮儿,叫余老爹去洗漱了再过来。李氏也不恼,笑了笑,和余老太一起迎到院门。      “呀呀,罪过罪过了,怎把姨母您给折腾出来了呢!”李谦见余老太抱着小粮儿在院门迎着呢,忙并了几步上前来行礼。      “这小子就是嘴甜,跟俺还打这讨巧的号呢。”余老太受了李谦的礼,瞧着这外甥的脸色,不像有急事,也乐呵呵的打趣,“快些进来,今日的风真是厉害啊,把编书老爷给吹到家了呢。”      “是呢,这东南风吹的,牛车都调不动头了。”李谦也凑趣,“哟,这是小粮儿吧?!长这般大啦,还识得阿舅不?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婴儿呢。”说着,用手比了比大小。      “是呢,这娃娃啊,要不就是没播进去,生出来可就见风的长呢,跟禾苗似的。”余老太一点都不避嫌的呱呱,“来,宝贝,叫阿舅。”      “阿舅。”小粮儿歪了歪小脑袋:唉,岁月啊,想当年这风华的美男子啊,怎么就多了三条皱纹了呀?!!      “乖。”李谦接过小粮儿,颠了颠,“嗯,比顺儿厚实。音儿,快来见过姨太。”      “姨太好,姑太好,粮姑姑好。”李音柔柔的行礼。淡紫色的绸衣,褂裙,头顶的发丝盘成一个小髻,戴着两颗圆圆的珍珠,把人给衬的柔柔的,一看就是大家出来的闺秀。      “呀,音儿也带来啦!啧啧啧,小音儿长这般大啦?!都是个大姑娘了呢。”余老太稀罕的直点头,好似看到了小粮儿的未来模样一般。      “阿舅,俺会走路喔。”小粮儿一见阿太阿母被李音‘勾引’走了,忙挣扎着要下地。      “喔?!小粮儿要自己走路了。好,阿舅松手咯。”李谦把小粮儿放下地,“听说沈家大妞儿回来了,我带音儿来请老师呢,过了中秋就七岁了,得学学规矩礼仪了。”      “宫里的那个?这么快五年了?!万幸啊万幸,日后这沈家老三可有好日子过了呢。”余老太一听,想了想那大妞的模糊印象,赞同到。这做了宫女出来的人啊,见过世面,经过场面,可是教养老师的好人选呢。虽说年纪大了些,又是宫里那种地方出来的,嫁人是麻烦了些,不过能自己有份收入,也算有后路了。      “是呢。本来叫靳氏来的,可顺儿这几日有些发热,又听说有南边的人家来寻过了,怕叫人给占了先机,只好我带音儿叫妹妹带去瞧瞧看。”在李谦的印象里,小粮儿还是那团肉呼呼的小肉块,放到地上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拉着手,陪她走了几步,见她走的有模有样了,才松手。      小粮儿嘿嘿奸笑地走到李音身边,扯了扯那系了圆玉的腰带,试探着小火山是不是被灭了火性。果然,李间趁大人聊着不注意的空隙,抱了小粮儿的小脑袋,轻轻的往她耳朵里吹风:“嘻嘻嘻,粮姑姑尿裤裤喔。”咔嚓,小粮儿呆愣,黑色的小乌鸦呱着声,快乐的从头顶飞过:俺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还是这俩小的感情好。”余老太见这两头搂腰抱脖的,也高兴。      “是呢。姨母养的孩子,脾气好着呢。”李谦认真的拍着余老太的马屁。      “鹏逼生黑――”小粮儿可不是好惹的主,甩开李音的‘姐俩好’,拍着小手朝里走:生黑,生黑啊,俺的心情是雷雨天哇!      “是呢,是呢,逢地生灰啊。俺家宝贝记性好呢,俺就教了一遍就记住了。”余老太看着呆愣的李谦和一脸羞愧的李氏,觉得宝贝的音还没自己发的准呢,纠正到。    第73章   暖暖的阳光从稀稀的树叶间洒下,斑斑驳驳的印在榻上,小石桌上。小粮儿捧着一个小手大的紫砂小茶壶,捏了花生丢进几颗,摇两下,又打开壶盖嗅嗅。      一旁的李谦见她胖乎乎的小身子忙来忙去的,乐:“粮儿啊,阿舅吃瓜即可。”      “饥渴?”小粮儿瞪着圆圆的大眼,好奇的看着李谦:阿舅,你都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茶了,怎还饥渴啊?看看李谦略微有些发福的身材,点点头,加快她手上的动作:俺这就给你泡茶。      “即可,就可以了。阿舅吃瓜就可以了,你莫--不要忙了,仔细烫手。”李谦皱了皱眉,不过一瞧小粮儿那小小的身影,又笑着解释。      “宝贝,说话要听阿舅的,学阿舅的,日后就会像你阿母一般的知书达礼喔。”余老爹从井里拎了个大西瓜出来,抹了把额头的汗。      小粮儿抓着小茶壶又摇了摇,好像点头又好像摇头。      “余粮,你阿父说话你怎不应答呢?!”李谦坐直了身,像个‘老版’的谢洪齐,不过嘴角有抹笑藏不住呢。      小粮儿转过身,扑进余老太的怀里,可怜兮兮的指指李谦:“阿太,阿太,阿舅,凶。”      一时,众人都笑。      “这精怪,小小年纪就知告状了。”李谦乐的眉毛都一抖一抖的。      “好,阿父也凶阿舅。”余老爹难得胆大的‘瞪’了一眼李谦,被李谦笑中带刀的一瞄,又马上朝小粮儿献宝,“你看,阿父一点都不怕阿舅。”      小粮儿乐呵呵的冲余老爹笑:阿父,这是你的鼓励奖。      “阿太比阿父还凶,阿舅再凶宝贝,阿太就凶掉他。”余老太搂着小粮儿,不看余老爹:唉,这种儿子,不瞧也罢。      “啾啾,阿太最好,阿太最好。”小粮儿利落的爬到余老太的膝头,捧着余老太的脸,朝最嫩的脸颊亲。      余老爹摸了摸脑袋,眼热的很啊:“大哥,你别瞧俺家宝贝小,泡茶可是一流的呢。”      “那行,来一碗试试。”李谦笑:反正妹妹带着音儿去拜访老师还没回来呢,闲着也是闲着。      小粮儿一听余老爹的极力夸赞,蹭蹭的爬下了地,抓着余老爹的手摇了两下:阿父,为了你的眼光,俺拼了。把小茶壶里的水倒了,另外了清水糯米煮,叫小碗儿把能吃的东西都拿过来,挑挑拣拣的等着沸水。      李谦本来不在意的:一两岁多的小娃娃做茶?玩玩还差不多。但见小粮儿一本正经的加这加那的,也慢慢的收声,静静的看那双白胖的小手跳来跳去。余老爹和余老太本就有意显示摆的,见李谦也静声慢候,嘴角也越发的咧咧了。      糯米软了,加杏仁,搅搅,加花生,搅搅,加桂花,搅搅,叫小碗儿把小壶拿了下来,再把糖加进去,搅搅,嗅嗅,一脸期待的看向李谦。      余老爹早拿了小碗茶候着了,见小粮儿忙好了,亲手把茶倒了出来。      李谦见小粮儿急哄哄的看着自己,笑了笑,接过余老爹的茶碗,吹吹。      “阿舅?”小粮儿捏着衣角,小声的叫了一下。      “宝贝,阿舅还没喝啊。”余老爹抱起紧张的小粮儿:唉,这小不点,性子还真急。      “那就快些喝。”余老太见不得小粮儿着急,发威了。      “姨母,这茶是要慢慢品的才能唇齿留香。”李谦又吹了吹茶碗,慢悠悠的说。      小粮儿嘟着小嘴,趴到余老爹的肩头揪老爹的耳朵玩:切,你以为西湖龙井啊?还慢慢品。      终于,在众人瞩目下,李谦小心的抿了一口,点点头。      “阿舅,好吃?”小粮儿瞪着眼睛,好像要看到李谦肚子里的小九九一般。      “好吃。”李谦咂巴了两下,“没想到这苦豆居然能这般好吃,软,糯,顺。”      “牛奶,”小粮儿乐眯了眼,举着一根小手指,“有牛奶,还有滑滑喔。”      李谦吃了两口,茶碗就干净了,还真有些意犹未尽啊:“哦?!粮儿竟有这般的聪慧,树弟有福啊。”      余老爹抱着小粮儿摇的像根秋千,光点头了。      余老太摇了摇蒲扇,也乐:“是呢,不知像谁了,小小年纪就知道配料吃茶。”      茶,在士人文人中可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呢。      小粮儿拍拍余老爹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阿父,戒骄戒燥喔。慢行两步,走到李谦跟前,伸着小手指数:“阿舅,俺还会挖土,栽花,喂小白.....”还没数完呢,被余老太一把捂了小嘴抱开。      “嘿嘿嘿,俺家宝贝多才多艺,多才多艺,艺多不压身。”余老太麻溜的抱了小粮儿往后撤:小祖宗啊,你挖土把墙挖了个洞,栽花把花给踩的跟泥都分不出来,就喂小白像话些,这还是俺从小手把手的教你的,唉。      后头传来余老爹强硬的扭转话题:“大哥,你瞧今日的云彩不错吧?!!嘿嘿嘿嘿。”      .....      “阿太,俺还没说写字,画画呢。”小粮儿气愤的嘟嘴,捏了捏余老太软软的耳垂:耳垂啊耳垂,真是越老越软呢。      “这些留着,俺们藏好,等日后他们夸小音儿的时候,俺们再写写画画,吓他们一跳,好不?”余老太好耐性的安慰到:宝贝啊,阿太要慢慢等呢,等你的字写好看了,画了俺一眼就看的明白的,才是俺们再出手的时候啊。      “好。”小粮儿豪气的叫:不能一下把人给吓到了,要慢慢吓他们,时刻提醒他们俺多聪明,多可爱,多漂亮,看以后那小屁孩怎么装,哇哈哈哈哈哈。    第74章   “东山两片田,种点小西瓜,搭好小瓜棚,有玩有吃还卖钱;南田种麦子,渠里养小鹅,麦头大大有收成。卖了瓜,卖面粉,还有稻壳菜叶喂鸭鹅......”余老爹歪抱着小粮儿,大松树底下悠悠的踱着步,似唱似念的叨叨。小粮儿微张着小嘴,小脑袋歪在余老爹的肩头,呼呼大睡。一旁的摇椅上,余老太也开始打起了小呼。      “阿父,嘿嘿”小粮儿转了下脑袋,换个位置趴好,似梦非梦呢,“嘿嘿。”      余老爹笑了笑,胖胖的大脸像朵花似的,拍了拍小粮儿,继续唠叨。      “这是做什呢?好好的大早上,睡成这个样啊?!”桃花腋下夹着块花样,扶着里长夫人进了院。      余老爹捂了小粮儿的耳朵,摇了摇还没有反应的小身子,忙上前行礼:“婶婆来啦,快坐,快坐。桃花,快去沏茶。”      被里长夫人一喊,余老太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努力的睁开小眼:“哪个,哪个?”      “还哪个,俺都准备给你挪家当了还哪个?!真是的,这般好的天,居然叫你给睡觉用。”里长夫人接过桃花的茶,坐到余老太对面的榻上。      李氏放好桃花带回来的花样子,也出来行了个礼,接过已经有些似睡非睡的小粮儿,坐到榻上:“太婆可错怪我阿母了,昨日雷雨交加的,阿母被吵的没怎么睡呢,这才眯会。”      余老太接过桃花的湿帕子,擦了擦脸,点头:“就是,那雷啊,跟炸山一样,俺这觉浅的人可经不起那般吓的。”      里长夫人瞧了瞧李氏怀里的小粮儿:“觉浅的人还能睡得打起呼来?这呼啊,跟那雷声都快成兄弟了呢,哈哈哈。”放下茶碗,见小粮儿还睡着呢,朝好奇的李氏笑了笑,放轻了声音,“俺今日来啊,有事要托俺大侄子呢。”      余老爹捧着切好的瓜正好回来,听了:“婶婆说这个见外了,有什事,你说就是了。”      “就是,就是,跟他客气就跟俺客气,外道了。”余老太拿了块中间些的递给里长夫人,自己也拿了一块,招呼着。      里长夫人又看了看李氏。      李氏笑了笑,见里长夫这般殷殷地看着自己,忽地收紧了手臂:“太婆可是要托难办的事啊?”      小粮儿被紧抱了一下,蹬了蹬腿,扭了扭小屁股,却还是不肯醒来。余老爹忙上前拍了拍那愤怒的小手,也好奇的看向里长夫人。      里长夫人见李氏误会了,忙摇手:“不是不是,只是占用时间稍长些。”      “唔,呸,是什事啊?”余老太心宽的吐着瓜籽:切,难办的事还轮的到你啊?人家儿子可都是当官的呢,要你个平头小百姓做什难办的事。      “呵呵呵,是这样,德哥儿考勤过了,被皇上任命了汉中巡察。”里长夫人乐呵呵的。众人一听,忙道贺:哇呀呀,巡察大吏啊!大吏的阿母就在自己的眼前吃瓜呢!!      里长夫人乐呵够了:“这不,两口子都出了门,便想着把晶儿给送回来,等开春回城了再带回去。”      “这是好事呢,既然德哥儿不嫌俺们乡下的先生,自然送回来好,自己亲祖母呢,还有哥哥也在这边,回来好,回来好。”余老太擦着湿答答的嘴,点头。      “是呢。可这时间急促,德哥儿也来不及进家门,只说路过县城了放下晶儿。可这县城离庄也得半日多的路程呢,来回可就得两天了。俺家老头,你们也知道,可经不起这颠簸的;下人么,又没个礼数轻重的;俺就想着来请你家老爷帮个忙,稍累点,明日到县城帮俺接一下。”      “就这事啊?!成,俺明日就去。”余老爹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不就两日工夫吗?!还被里长夫人叫大老爷还真是,嘿嘿嘿。      “那成,这事可就托你了。俺明日叫大成驾车来,一起去。”里长夫人见小粮儿又扭了扭身,压低了声音起了身。      “再坐会哈,真是个官架子。”余老太忙喊。      里长夫人笑打了余老太一下。      小粮儿忍不住了,‘哇’的哭了出来:搞什啊,俺就睡个回笼觉,怎就不让人省心啊?      “好了,好了,小宝贝都叫俺给吵醒了,走了走了,快哄孩子要紧。”里长夫人挥挥手,颠颠的走人。李氏忙把小粮儿递给余老爹,去送里长夫人出门。      “噢噢,小宝贝醒啦,都是阿太不好,阿父打打。”余老爹抱过小粮儿,轻拍。      “好了啦,醒了就醒了吧,睡久了当心晚上睡不着。”余老太毫不在乎儿子的‘恐吓’,起身伸了伸懒腰,精神奕奕的,“宝贝啊,快醒吧,阿太等你一起吃瓜瓜啦。”      “哇--”小粮儿干脆的把头扭了个方向:俺就要睡觉啊,俺不要吃瓜。      “噢噢,不哭了,汗都出来了。阿父明日带你去县里玩啊,来,不哭不哭了,俺们要洗白白了哦。”余老爹摸了把那小脑门上的汗,叫桃花准备温水。      “哇哇--,嗯?!”小粮儿睁着迷迷的大眼看着余老爹:县里?      “洗白白了哦。”余老爹还以为洗澡吸引了小粮儿的注意力,又重复了一遍,开始给小粮儿解小褂了,哭了一阵,内衫都有些汗湿了。      “县?县?”小粮儿揪着余老爹的衣襟不放,吸溜着鼻涕。      “是呢,去县里玩喔。来,叫阿母给洗白白,阿父带你明日去县里玩。”余老爹也捏着那小拳头,保证。      李氏接过鼻涕眼泪一脸的小粮儿,瞪了余老爹一眼:“这大热的天,做什说一起去的?宝贝晒黑了,你高兴啊?”      小粮儿一听李氏的话,忙又抓回了余老爹本欲收回的手,紧张的看着余老爹,大有你若‘不去了’出口,俺就继续嚎的架式。      余老爹好笑的给红着眼的小粮儿抹了抹小脸:“晒什晒,还能用马车去接晶哥儿啊?定是那辆有车厢子的大牛车啊。好宝贝,明日俺们坐大牛车喔!!”      小粮儿很应景的“喔,牛车”,被李氏抱着向屋里走去,还不忘扭了头朝余老爹“阿父,牛车。”:阿父,你可千万不能把俺当小屁孩忽悠啊!!      李氏毫不犹豫的朝那‘活蹦乱跳’的胖屁屁拍了一掌,笑骂:“野丫头。”    第75章   夏末秋初的清早,比起夏日动一下就汗流浃背的热,倒是多了丝凉意,树上的夏蝉也没往日的呱噪,抱着薄薄的小被,正是好眠的时候。小碗儿犹豫的站在小床前,一下伸手,一下又缩回来的,不知该不该叫醒姐儿。      “唔。”小粮儿蹭了蹭软软的小被,迷迷的睁开眼:碗啊,做什呢,木头似的站俺床边吓人啊?好像是看清了小碗儿,又放心的眯上了眼。      “哎哟,你怎还没叫姐儿起来呀?!”桃花端了脸盘进来,见小粮儿还舒舒服服的张着大字呼呼大睡,恼了,“快些,老爷都收拾妥了,叫俺把姐儿带过去呢。”      小碗儿点了点头,伸手去推小粮儿:“姐儿,醒了,姐儿,今日去县城喔。”      ‘呼’的一下,小粮儿睁开了眼‘县里?!’,一骨碌翻了个身,喊:“花花,快穿衣裳,快,快。”真是的,睡觉害人啊,俺都忘了今日要去县里呢。      一通的忙乱,总算收拾妥当。      “树叔早,妹妹早。”陈进站在牛车旁,见余老爹抱了小粮儿出来,忙行礼。      “早,早。”余老爹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小粮儿放到车上,扶了陈进上车,“叔昨日喝了些小酒,今日迟了些,嘿嘿嘿,俺们快些出发。”      “衣裳,宝贝坐好,别乱走。”李氏把一个大大的包袱放进车厢,嘱咐到,“老爷啊,顾着些宝贝,别嗑着碰着了。进哥儿,看着妹妹喔,可别叫她自己走路。”      “就是,就是。好宝贝,下车就叫阿父抱,有生人来抱,你就咬。”余老太也叨叨,“宝贝,你爹叫什啊?”      “余撑数。”小粮儿伸着小食指,歪了小脑袋,利落的回答。      “那你是哪里人啊?”余老太点点头,又问。      “京郊县,十里庄。”小粮儿马上回到:阿太,俺倒着都会背了呢‘庄里十,县郊京’。      “俺抱着宝贝片刻不撒手。阿母进屋吧,天还凉,快些进去吧。你也是,快进屋,明日俺们就回来了。”余老爹上了车,拉过兴奋的小粮儿抱好。      “我也会看着妹妹,不叫她乱跑的。”陈进也补充到。      小粮儿扭了扭身并不挣开,嘟着小嘴挥手:“阿太,挥挥,阿母,挥挥。俺给阿太带糕糕吃。”      大成见余老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赶紧和余老太李氏行了礼,上车赶牛。大黑牛慢慢的转了身,朝大道上走去。小粮儿趴到车厢小窗上,笑眯眯的朝余老太李氏挥手:阿太,阿母,俺去玩啦!!      “妹妹,来坐好。”牛车上了官道,一路的绿绿葱葱,小粮儿趴在小窗上,小脚有一下没一下的向后踢;余老爹直接靠着垫子准备补眠;陈进半扶着小粮儿,说到。      “好,垫垫。”小粮儿很听话,指示陈进把座给垫上,半扶着陈进的手慢慢的坐下。      “妹妹要不要喝水?”陈进把车厢的小门打开,好让小粮儿坐着也能欣赏路边的风景,又给余老爹盖了个大外裳。      “不要。”小粮儿歪了歪脑袋,喝水就要尿尿,好麻烦。扯了扯自己的新衣裳,指着那朵朵嫩蓝的小花,“进哥哥,好不好看?”      “好看,是阿母给做的吗?”陈进捏了捏小粮儿的胖手。      小粮儿得意的歪着小脑袋,摇了摇:俺的衣裳,穿也穿不完,嘿嘿嘿,谁叫俺阿父老婆多啊?!      “佟姨娘?”陈进想了想。      小粮儿‘腾’的站起身:“丁咚,是周姨娘喔。”说着,抱了小胳膊,得意洋洋的看着陈进:哼,你肯定没有姨娘给你做衣裳的,还是带绣花的,嘿嘿嘿。      “啊,这样啊,我平日没怎见她呢,自然没想到。”陈进又把小粮儿拉回到座上。      小粮儿伸出小脚,歪着小脑袋,示意着也绣了嫩嫩小鸭的小鞋:“这个好看不好看?”      ......      余老爹眯着眼,咧着嘴角,打瞌睡。      终于,在小粮儿朝陈进抱怨了三次小屁屁都坐疼的时候,城门外碰到了陈德派来的接应家仆。      “哇-,哇--,哇---”牛车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缓步前行,小粮儿被余老爹抱着坐在车辕上,看着人来人往热闹不凡的街面哇哇叫:泥人,哇,竟然有扛着大刀的泥人?!糖葫芦,哇,不知道里面的果果没有有洗过的?!大拉面,哇,竟然拉到桌子前这么长,不知道什味道的?!......      陈进听那‘哇哇’声越来越轻,一瞧,小粮儿的口水已经流到衣领了,忙帮着擦:“接了晶弟弟,树叔带我们来逛逛啊?!”      小粮儿一听,马上扭过小脸,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余老爹。      余老爹瞧了瞧街面,又低头看了看宝贝那殷切的眼神,想了又想,就在小粮儿准备放弃的时候,才慢吞吞的来了一句:“嗯,这个,到时候再看。”      陈进差点没跌下车,小粮儿要不是余老爹抱着,早掉下车滚的远远的了。被刺激了一下,再没了看热闹的心情,懒懒的趴着余老爹的肩,感叹那慢慢被牛车甩在身后的热闹:俺要吃肉,俺要吃饭,俺要长大,俺要快长大!!      “呀”的一下,大成直接‘跳’下了车,要不是余老爹块头大,身手快,陈进和小粮儿也应该会和大成一样的丢人。      “对不住,对不住,俺,俺......”一老汉拉着一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牛车前,吓的直弯腰。      “要死了,老头啊,没你这般吓人的?!”大成扶着腰,咬牙切齿的起了身。      “对不住,对不住,好汉饶命啊。”老汉见大成那凶样,腿直打颤。      余老爹把小粮儿放到陈进怀里,把俩小的推进车厢,关上门,跳下车朝大成走去:“怎的?伤的厉害不?”      “没,就这腰给扭了一下,疼的厉害。”大成冒着汗,咬牙。      “那个,老丈啊,你看,你得带他去医馆找大夫看看才行啊。”余老爹见老汉虽不是绸衣锻衫的,倒也还齐整,便劝合。      “这老头,还愣着做什啊?快,快去医馆找大夫,不然就带你去见官。”来接应的家丁一瞧这意外,马上吼到:真是他老天的,都进城了还碰上这事,麻烦。      “大成,你先在这里等等,俺把你家少爷送么行馆去,回头再一起看大夫。”余老爹看了看那个小男孩,“老丈,你也在这里陪一下,俺还要把俺家宝贝送到兄弟家才行,这样,把你孙子带着,回来接人看大夫再还你。”      老汉犹豫半晌,只好让余老爹把小男孩给抱上车,自己扶了大成到路边店家门口坐下。      余老爹驾着牛车,家丁坐在一旁指着道,车厢里三个小不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发呆。      小粮儿坐在座上,半撑着小脑袋:啊呀,俺还以为碰到碰瓷的,然后趁乱把俺给撸了,啧啧啧,唉,俺磨了半天的牙,看来是白磨了,真浪费俺的口水。唉。    第76章   白白壮壮的管家早就站在行馆外等着了,见余老爹亲自驾车,马上上前来:“怎叫二老爷赶车了?!使不得,使不得。”      余老爹也下车行礼:“这您就见外了,俺们什都不会,就这赶车拿的出手点。”说着,打开车厢门,抱了小粮儿出来。      “哟,这是......”管家看着一脸闷相的小男孩,纳闷:这余二老爷,没听说过有儿子的呀?这是哪个啊?      “路上碰了一下,你老太爷家的大成还在等着俺们回去找大夫呢。这是....“余老爹指着小男孩也不知道该说什,‘人质’不像,又不是打仗绑架什的;犯错方的儿子,也不清楚这孩子和那老汉是什关系,“那个,就是那个的,嗯,那边的人。”      小粮儿用手抚了抚余老爹的大脑袋:唉,看把俺阿父给急的,问这清楚做什啊。你以为这小豆丁会来刺杀你家老爷呢?闲的。      管家一听,明白了,也不用余老爹再回头,直接叫了个家仆跟着原来那个,连带着小男孩一起去找大成去。替余老爹拿了包袱,扶了陈进,往屋里招呼。余老爹一瞧,门外还有三四抬的小轿呢,扭扭怩怩的不肯进去,管家忙说老爷已经吩咐过了,都不是外人,无妨的。这才小心地推着别扭的余老爹进了屋。      因着管家只顾着余老爹,也忘了朝屋里给正宗的主家老爷打声招呼,等小粮儿进屋了才发现,三个男子正围在桌前不知道在研究什。一男子是面对门口的,可惜,不认识;剩下的两个身形都差不多。管家和余老爹都愣住了,管家暗自打自己嘴巴,怎办事的?余老爹则因为管家的热情而失了礼仪,暗自后悔。小粮儿才不管他们,歪了歪脑袋,拍拍余老爹的肩示意放自己下来。踩了踩平整的地板,朝背影稍直些的扑了过去:“伯伯,俺来瞧你咯。”一把抱住房那细长的小腿,蹭了蹭:巡察啊,帅哥啊,俺终于又抱到你了。      管家张了又合的嘴,张了又合;陈进皱着眉头,嘟喃了一声‘妹妹’;余老爹直接把脸给拿手掩上,无语:这宝贝,就喜欢漂亮的物事,唉,好在还没到嫌弃阿父的地步。      ‘腾’的一下,小粮儿飞到了半空中,看着眼着这剑眉星目,有棱有角的陌生帅脸,‘丝’的一下,流了口水:“哥哥,哪个?”      “哈哈哈,这小丫头,还是喜欢凑热闹。”陈德见小县令抱着小粮儿,大眼瞪小眼的,乐了,“不过,这记性真不错,知道和伯伯亲呢,难得看到伯伯流口水的模样都没变呢。”本想接过小粮儿,哪料,小县令不但不放人,还跟小粮儿做起了鬼脸来,逗的小粮儿哇哇叫。      “哪有的事,俺家宝贝饿了才流口水的。”余老爹黑了脸,也不理陈德,抱过了意犹未尽的小粮儿。      “哥哥,哥哥。”小粮儿蹦着小屁股,扭着身,要找帅哥。      帅哥摊了摊手,摸摸鼻子,笑,就是不准备再抱回去。      “哪个哥哥?这可是叔叔了,叔叔家的哥哥都比你大呢。”脸朝大门的黑脸大伯看了看余老爹,笑到。      “啊?!”乌鸦啊,呱呱呱,一大群啊,从小粮儿的额头飞过:为什,为什啊,为什帅哥都是别人的阿父啊??      “进儿给林伯父请安,给王县令请安。”陈进见小粮儿安静了,才想到还没给父亲长辈行礼。      “嗯,安,进儿都长这般高了,真快啊。进学了没有?跟的哪个先生?”林大伯笑了笑,解了个玉佩给陈进。      “是,学了两年,跟的是山县的谢先生。”陈进半低着头,回到。      “谢先生?十一年的进士乙等七名?!”王县令看了看开始嘟嘴的小粮儿,笑,“叔叔今日还真没带物件,明日给你补上。”      “是。”陈进点了一下头,又笑着摇了摇头。      “恩,好好学,谢先生做文的学问,好。”林大伯见王县令那样,指了指搂着余老爹的脖子装僵尸的小粮儿,“小丫头,来,伯伯给你见面礼喔。”      小粮儿懒懒的‘喔’了一声,慢慢地滑下地:“给伯伯请安,给叔叔请安。”      林大伯笑着点了点头,从荷包里取了个小玉佩给小粮儿:“小丫头叫什啊?”      “俺叫小宝贝。”小粮儿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大伯啊,饶了俺吧,俺现在没心情啊!      “噗--”陈德把茶水给喷了:怎的,什时候改名了??      “小宝贝啊,想不想到叔叔家玩?”王县令白了捧腹的林大伯和喷茶的陈巡察一眼。      小粮儿哀怨的摇了摇脑袋:不想,俺想早点回家叫俺阿太给俺做包子吃。      “饿了,妹妹不饿的话会很高兴的和阿父聊天的。”陈进拉了拉小粮儿的小手,替小粮儿正形象。      小粮儿点了点头:阿进啊,还是你最好,别的草,靠不住啊。      “是吗?!”陈德抱起小粮儿摸了摸那圆圆的小肚子,“阿进,带妹妹到后院,让你阿母给做些吃的。”说着,把小粮儿放到陈进面前,把他们手拉手,拉过余老爹坐下,“来,我们来看看这画。”      陈进拉着小粮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特’,小粮儿鼓着小嘴,一脚把小径边的小石头踢飞了去。      “小心脚疼。”陈进拍了下小粮儿的小脚,“我们去找阿母,晶弟弟还在等着呢。”      小粮儿一听,想到那粉粉的小正太,乐了:“嗯,嗯,快点,俺要抱弟弟。”咕咕哩咚呛,俺去玩正太。      “哟,小粮儿也来啦。”林氏早得了信,坐在座上等着了,“快来婶娘这里,啾啾,真漂亮。”      小粮儿被亲了两下,也礼貌的‘啾啾’了两下当回礼:“婶娘也漂亮。”      “哈哈哈,这小丫头,真好玩。”一旁的林夫人笑,“这是谁家的粮儿啊?来,让伯娘也瞅瞅。”      小粮儿乐呵呵的走到林夫人边上:“撑数(程树)家的小粮儿喔,伯娘漂亮。”      “伯娘都要当阿太了喔,哪还漂亮的了?!”林夫人乐了,抱起小肉团似的小粮儿,“撑数家的小粮儿好厉害啊,连阿父的名都知道呢。来,伯娘给你戴手镯。”说着,从手中摞了个赤金手镯就往小粮儿手上套,“哟,大了些。”那是一定的呀,大人的手跟小孩的手能一个样吗?!      “无事无事,俺带了荷包包。”小粮儿忙把衣襟下的荷包拎出来,撑着包口,笑。      “哈哈哈,这财迷。”林氏搂着陈进乐。      “小粮儿的包包真漂亮,是谁做的呀?”林夫人好笑的看着小粮儿小心翼翼的收紧袋口,乖乖坐在自己的膝头,傻乐。      “俺家花花做的。阿母做衣裳,姨娘做□,花花做包包。”小粮儿扒拉着自己的小胖指头,数。      “喔,那小粮儿做什呢?”林夫人还真没见过这般活泼可爱且不认生的小娃娃,越发来了兴致。      “小粮儿,逗阿太,吃饭饭,写字字,喂小可小乐......”小粮儿揪了把小辫子,苦恼,“宝贝忙啊。”      “哈哈哈哈--”林夫人和林氏都大乐,连陈进也过来摸了摸小粮儿脑袋,说了句‘笨’。      “阿母,阿母,哥哥来了吗?”外面冲进来一小正太,像阵风似的,一下就跑到林氏面前。      “在这里呢。”陈进招呼了一声。      “俺也来了喔。”小粮儿拉开陈进,探了个小脑袋出来。      “你是哪个?不男不女的,哥哥是男的。”陈晶显然没有小粮儿的好记性,看着那细小的发辫,疑惑了。      ‘不男不女’,轰隆隆,小粮儿怒了,跳下地,冲到陈晶面前,指着自己的小脸,喊:“俺哪里不女?男的有这模样?”指了指红红的花衣裳,“男的穿花花?”指了指脚上小巧的绣鞋,“男的穿红鞋??”      “啊?喔,我知道了,你是小女。”陈晶点了点头:谁叫你的辫子这般短的,我见过的姐姐都是长长的发辫,戴钗子的。      “秋-井-(children)”小粮儿不屑的歪头,早没了来时的迫切心情了:居然瞧不起俺,哼。      “好吧,粮姐姐。”陈晶在林氏的提示下,小声的叫了声,过来拉小粮儿的小手。      小粮儿为难的看了看陈晶那长开了些的美男面貌,嘟了嘟嘴,由着陈晶拉了小手:好吧,俺其实是看在你阿父阿母的面上才放过你的呢。不过,等过了明日,俺们回到庄上了,可不是你说了算了哦,嘿嘿嘿嘿。      “来,粮姐姐,我们去吃糕点,我阿母带了桂花糕回来喔。”陈晶拉着小粮儿,指着小侧室,诱惑到,“我们快去吃,明日给了阿太阿公,可就吃不到了喔。”      “好,俺去吃光光。”小粮儿一听,有京里带来的糕糕,马上反过来拉陈晶,示意他快走。      陈晶愣了:我只叫你去尝尝啊,没叫你吃光光呀,我阿太阿公还没吃呢。    第77章   “小宝贝啊,到叔叔家玩啊!叔叔家有好些好吃的桂花糕喔!”王县令浑不在意陈德那恋恋不舍的眼神,抱着小粮儿朝起锚的大船挥手;余老爹竖着大胖耳,紧紧的站在王县令身后;陈德和戴了头纱帽的林氏站在船板上和众人道别,挥手;陈进拉着陈晶噙着眼和父母挥手,陈晶被陈进半拉着,嚎:“我要阿母,我要阿母。”      小粮儿半跳着屁股,戴着珍珠小手链的双手用力的来回挥着,小嘴里还时不时‘哟,哟’的喊:唉,阿进的阿母真大方啊!!而且还很软和,会给俺盖被子,把尿尿。不理王县令的拉扯,挣扎着下了地,跑过拉了陈晶转身就走:“回家,回家喔。”好像干了件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陈晶被拉着,只好跟着小跑起来,愣愣的倒忘了哭。      陈进等船出了港,看不清了,才擦了擦眼睛,回身。      “小宝贝,叔叔家真的有花花喔。”王县令抓紧时机,半路拦截。      “花花,你家有花花?”小粮儿困惑了:花花不是在家吗?怎跑到这一脸桃花相的帅哥家去了?      “是啊,有很多漂亮的花花喔,香香的,全在叔叔家里呢。”王县令蹲下身,和小粮儿平视,笑咪咪的。      “花花才不漂亮,俺阿母说了,给花花找夫婿很头疼呢。”小粮儿一手拉着陈晶,一手叉着小腰,义正词严到。      “是啊,余老弟难得进城一趟,多聚聚啊。”林黑脸见王县令调色盘一般的脸色,忙加入劝客队伍。      “嘿嘿嘿嘿,俺闺女作主,嘿嘿。”余老爹是巴不得早点走人,平日里也不认识,不走动的,聚聚也没什好说的呀。再说,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瞅着自己宝贝闺女的‘虎’,这地方,留不得。      “叔叔,等俺家卖粮的时候,俺再找你玩喔。”说着,还一幅‘哥俩好’似的拍拍王县令的肩。小粮儿一大早就和余老爹咬耳朵好了,送了人,逛一个时辰的街,然后再回家。此时抓着小正太的手,哪有什工夫陪‘老正太’磨叽啊。      “那--”王县令还没说完呢,小粮儿拉着陈进陈晶已经杀入热闹的人群当中去了,余老爹和大成忙朝林黑脸和王县令道别,追人去。      “小姐儿,看泥人咯--”捏泥人的小老头见小粮儿和陈晶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走过来,忙招呼。      “唔。”小粮儿一听,也立住了。      捏泥人的摊位前还围着好几个小孩子,一见衣着整齐干净鲜艳的姐儿,哥儿来了,忙让位置。      “老板,给俺捏。”小粮儿一瞧叉在稻草棒上的那些小样品,忙叫。      “好,好。”小老头乐的见牙不见眼的,“姐儿要捏什?”      “阿父,阿太,阿母,阿进,阿晶,外公外太,阿舅,姨母,花生--”小粮儿数着小手指,“还有,还有小宝贝。”好怀念你啊,照相机。      “姐儿,姐儿,俺不会捏人啊,俺只会捏小物什,小鸡什的。”小老头听的那个目瞪口呆啊。      “好吧,那你捏小鸡,小鸭,小鹅,小牛,小羊,还有好多好多的银子--”小粮儿小嘴不停的数着,挥着小手比画。      “那个,这个--”小老头冒汗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要拦客。      “你怎么了?”小粮儿好心的停了话,关心到。      “姐儿,俺不会捏银子啊,不过小鸡什的,俺会捏喔。”小老头见余老爹都凑到前头来了,忙说。      “啧啧啧,好吧,今日就先捏小鸡,小牛这些吧。”小粮儿眯着眼,摇了摇脑袋,“那你回家好好练手喔,下次俺再找你捏银子。”      “是,是,是。”小老头抹了一把汗,忙开始干活。      “阿父,给你。”小粮儿接过捏好的小鸡,小牛,小羊,“付钱。”      “这丫头--”余老爹拦了大成手里的银钱,把泥人递给他,自己从腰包里拿了块串大钱给小老头,“好,阿父给钱,日后俺们家的小鸡小羊都壮壮的。”      “包子--,鲜肉包子--”      “有绿绿的菜包吗?”小粮儿闪着大大的黑眼睛,一脸纯真的看着那店小二。      “绿绿的菜包?”店小二挠了挠头,“咸菜包倒是有,绿绿的菜包,俺还真不知道。”瞧着眼前这两男一女仨小孩的打扮,也不像是要吃咸菜包的人哪。      “喔,那算了。”小粮儿失望的低着小脑袋,走了。      店小二半张着嘴,看着那落寞的小背影,琢磨‘绿绿的菜包’去了。      “妹妹--”陈进拉了拉小粮儿的小手有些不解:妹妹怎就一定要吃菜包呢?家里做的也是肉包啊。      “嘻嘻嘻,这样他就知道俺不是没银子才不买东西的呀。”小粮儿‘丁咚’的伸了小食指,朝陈进摇摇。      “这丫头--”余老爹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又放开了手,“来,阿父抱抱。”      小粮儿也不吵,伸着小手扑到余老爹的怀里:有免费的人力胳膊车不坐的是傻瓜。      “我也要,我也要。”陈晶见小粮儿弃自己而去,也伸着满是糖葫芦渣渣的粘手要抱。      陈进拉了拉他:“弟弟是男孩喔,可不准调皮。”      “无事无事,你叔还抱的动。”余老爹一把捞起小陈晶,比画了下两个小的坐一只手的情形,“你看,进儿要不要抱?阿叔还能抱喔。”      “嘻嘻嘻--”小粮儿和陈晶贴着小脑袋,笑。      “不用不用,进儿自己进。”陈进红着脸,摇头。      “那进儿要拉紧阿叔的衣裳咯。”余老爹也笑,抱好两个小的,“好了,俺们过了这条街就回家喔。”      “好--”小粮儿举了只小手,喊:逛这个街不好玩,一街都是黑黑的店铺,高高的柜台,街上的小铺都是卖是些花盘啊,杂食的,唉。      “好--”陈晶赶紧咽下小山楂,学着小粮儿喊。      陈进拉着余老爹的衣襟,指示着大成挑几样松软可口听糕点给阿公阿太带回去。       第78章   凉风习习,蝉叫声声,好一个不冷不热的初秋早晨。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谢洪齐双手背后,眯着眼,闻着阵阵的墨香,踱着小步,摇头晃脑着。      “方为女子,先鞋力生,力生之法,为我清蒸。”小粮儿扯着小嗓子带着仨丫头片子大声的跟着念。      “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谢洪齐听着那脆脆的小嗓门,乐:这粮儿学生,真是好学啊。      “清这生姐,蒸这生笼。行木会头,玉木镶唇。”小粮儿骨碌着大眼睛,领读的声音有些轻了。      “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谢洪齐不满的睁开了眼,警惕的向门窗看了看,见无什外物,巡视了一番小课堂。      “坐木东西,立木要裙。喜木大笑,怒木高生。”小粮儿高调的嗓音越来越低,好奇的看着谢洪齐,举着小手摇啊摇,生怕红旗君不理她。      “内外--。算了,余粮,什事?”谢洪齐想就算自己闭上眼,那跃跃欲试的小胖身影可能真的就弹跳出来了。      “先生,俺不懂这个意思。”小粮儿蹭地起身,小手撑在书桌上,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      “嗯,一会先生会给你们讲解的,先坐下。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谢洪齐捂着脑袋,装傻: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俺就没安安稳稳的上完一堂课啊!!      “先生!”小粮儿‘腾腾’地跑到谢洪齐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襟,“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师圣祖都说了,不知道还不恼火的人,不能当君子。”      余粒,谢音,谢画抱着小手,安稳地坐着,只是那稍稍倾斜的小身子,充满热情的小眼睛暴露了她们爱好八卦的目的。      “余粮,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意思是:别人不了解俺,俺也不恼火,怨恨,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谢洪齐干脆盘坐在地上,看着跟自己差不多能平视的小粮儿,慢慢地讲解:为什,为什啊,这么好学的学生,记性这般的不好啊!!      “是啊,为什?”小粮儿见自己好像有些可以俯视先生的视角,忙吹了吹地板,也坐了下来。      余粒,谢音谢画一见先生坐地上了,忙都聚了过来,团坐一圈。小粮儿赶紧挪了挪小屁股,伸着小食指做轻声状的安排座次。      “什为什?”谢洪齐疑惑的问到:不是都讲解明白了吗?      “为什别人不了解俺,俺不恼火?为什?”小粮儿眨巴着充满了求知欲的大眼睛,好奇的问到:俺是没想人见人爱,可也不能不了解俺,误解俺呀。      “这,这个,余粮不想当君子吗?”谢洪齐弱弱的抓了个尾巴。      “不是不想,可俺是女子呀,俺阿进哥哥说了,女子是当不了君子的啊。”小粮儿摊了摊小手,“君子就可以叫别人不了解吗?那别人不了解你是好人,是个君子,那怎么当君子?难道君子是皇上封的号吗?”      “啊,啊--”谢洪齐捶地:天哪,为什给俺摊这么号缠精来啊?俺是没给乞丐饭了,还是把小孩子抱上树跑了呀,为什这样来折磨俺啊!!为什啊!!      哀嚎穿过了小课室的门墙,小院,前厅门墙。正安静练字的陈晶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把‘夫’字的右腿给扯出了纸张,朝桌角奔去。      “哥哥--”陈晶见陈进进了屋,吓红了眼眶。      “无事无事。”陈进半抱了陈晶,拍了拍肩,“是你粮姐姐的先生在叫呢。”      “他,他为什这般叫声啊?”陈晶紧拉着陈进的手,有些后悔一时兴起跟着小粮儿姐姐进学堂。      “晶弟弟--”小粮儿哈哈笑的冲来。      “又淘气!”陈进先陈晶一步拦了小粮儿,替她整了整发辫。      “哪有,俺说了俺不要当君子,先生在为俺伤感才嚎的呢。”小粮儿歪着小脑袋,亮晶晶的冲陈进嘟嘴,“俺饿了,晶弟弟,俺们回家吃饭去。”      “粮姐姐,才到辰中呢。”陈晶站到院子里看了看树木影子。      “俺们慢慢的走,先到你阿太家拿菜饼子,再慢慢到俺家,就午时了呀。”小粮儿一手拉着余粒,一手拉陈晶,准备往外走,“俺们先生刚才教了,‘立木要裙’,俺得快些回家换上裤裤才行。”      “立木有裙?是什?”陈晶好学的问,学着小粮儿朝陈进摇摇手,跟上小粮儿的脚步。      “就是说站起来不能穿裙子的。”小粮儿走到院门,叫阿三去告诉余老爹一声,扯着俩小的,带着小碗儿,慢慢的朝家走,“晶弟弟,你阿太今日用什菜做饼的?”      “白菇,肉沫,蒜。”陈晶咬着小手指,仔细的想了想。      “哇,俺要两个。”小粮儿紧拉着俩小的,尽量控制自己的脚步,慢慢的走:慢走慢走,走到就能吃饭;快走累人又费鞋,还得挨阿母的骂。      一路上,小粮儿叽叽喳喳的和陈晶讨论着这里的和京城的不同,东逛一下,西坐一会的,慢慢朝家走。    第79章   宽阔的庄外大道,姜大赶着装了满满一车甘蔗的马车往庄里走来。刚到庄口,就见自家女儿带着姐儿出了学堂门,忙拉了拉马绳,停下车来和小粮儿打招呼。      “阿爹--”小碗儿拉了一群小的往边上靠了靠,省的姐儿哥儿被尘土给呛了。      “阿大,什物件?”小粮儿松开拉着余粒,陈晶的手,闪着兴奋的大眼睛往马车走去。      余粒和陈晶当惯了跟屁虫,也马上跟上。小碗儿一见,忙侧着身,把这仨和大马隔开的走向车身。      “是牛草呢,快熟透了,老爷叫俺砍些回来喂牛呢。”姜大笑呵呵的拉着马头走了两步,确保马腿不会踢到小粮儿,陈晶他们。      “咦,呀!”小粮儿扒开绿绿的刺叶,张着小嘴看姜大:阿大,这是甘蔗呀,怎成牛草了??      “姐儿要回家啊,那俺先拉到牛棚去喔,叫小碗儿陪姐儿慢慢走。”姜大盘算着还得去地里呢,脏兮兮的马车也不好叫姐儿哥儿的坐,就说到。      小碗儿也忙拉开小粮儿:“姐儿乖,俺们等会叫阿三摘大叶来编花花啊,来,走咯。”拉着一个,扯了另两个的小手,往外让了让。      姜大忙驾了车,准备跳上去坐着赶车。      “等会。”小粮儿见车轮滚了三圈,忙叫,差点把姜大给吓的崴下车。      小粮儿手脚利落的追上车,硬拽了一根想要拉下来。      姜大一看,更吓的不行,这叶子可没撕过呢,尖尖的全是小刺。忙上前:“姐儿,要拿下来吗?做什啊?”嘴里虽然问着,手却帮着小粮儿抽了一根下来。      小粮儿冲姜大笑了笑,伸着小手掌摇了摇:“俺要玩。”      “好了,可不能打到人啊,打到人很痛的喔。”姜大把那些叶子全给撕了,把嫩嫩的杆子递给小粮儿。      小粮儿接过递给小碗儿拿着,又摇了摇小手。      小碗儿稍显费力的抱着那根中等个长的甘蔗,替自己的老爹解惑:“姐儿要五根!”      “五根,做什要这么多?打哪个啊?”看来,在姜大的理解范围内,甘蔗的功能除了喂牛,就是打人。      “俺一根,进哥哥一根,粒儿一根,晶儿一根,阿三一根,嗯嗯。”小粮儿一个一个的掰着小手指,数给姜大看。      “喔,啊。”姜大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不知道要不要把这预谋打‘群架’的消息告诉给老爷,“那,姐儿可不能和陈大少爷,陈二少爷一起啊,他们个子大,劲大呢。”      “嗯哈。”小粮儿乐呵呵的接过收拾干净的甘蔗,朝姜大挥手:这伍七还真是种果能手,这甘蔗虽说不长,只跟余老爹差不多点高,但这体型也像呢,节长且壮。      “姐儿,要不俺先送到家里,回头你们再玩啊?!”姜大瞧着一行四人,就自己闺女个大些,可也架不住拿这么些牛草呀。再说,自己闺女可真没舍得叫她干过重活呢。      “不用不用,你去。”小粮儿又朝姜大挥手:拿回家了还能叫自己‘玩’哪?!去吧去吧,俺要做糖用呢。      姜大不放心的赶了车走,一步三回头的瞧,琢磨着是不是这伙小的等在门口突袭那些大点的啊?不行,俺得快些回去和老夫人说说去。      “姐--姐--儿--”阿三摇摇晃晃的从外面跑来。      “和老爷说过了吗?”小碗儿扶了一下,给他拍拍背,让他喘气。      “说,说过了,老爷,老爷说不,不能下,下河堤,早些回家。”阿三抬起身,喘了喘,“要是姐儿下河堤,回家就打死小碗儿。”      “啊?!!”仨小的一脸惊恐的看着小碗儿:好可怜的小碗儿啊。      小碗儿一脸的无畏,扔了两根甘蔗叫阿三扛,自己扛了三根就往前走:“后面这句是你自己说的吧。”      “噢。”仨小的一脸鄙视的瞪着阿三:什人啊,竟敢乱传信。      “嘿嘿嘿,俺就是提醒你一下,记得时刻警醒。”阿三哈了两下手心,扛起甘蔗跟上人群。      “阿三,你家有锅不?”小粮儿负责拉着俩比她更小些的。      “有。”阿三那声音啊,好像‘你家有保险柜吗’,‘有’似的。      “你阿爹阿娘回来吃饭不?”小粮儿继续。      “嗯?!!姐儿,你要放俺家烧饭吗?”阿三愣了一下,马上两眼发光:姐儿要是放俺家烧饭,那俺就天天就肉吃了哇。      “啊?!噢,嗯,这个,差不多吧。”小粮儿想了想:这要是做出糖来,可不就跟烧饭差不多哪。      “不回,不回。俺叫他们到俺阿太家吃去,俺现在就去说。”阿三乐了,恨不得马上就跑起来。      “等会等会,俺想想。”小粮儿一把拉住阿三,摸了摸小下巴,“食过午饭,再去你家烧锅。”      “啊?为什?”阿三急了。      “今日,午后,不上课。”小粮儿想着谢洪齐那衰样,打算下午给他放个假,弥补一下受伤的心灵。      “好吧。”阿三瘪了:什先生啊,光收钱,不教书的。      “好了,下午,俺要干大事,你们都不许歇午觉。走,把杆杆放阿三家去。”小粮儿叉着小腰,气势十足的喊话,“你们要不要听话?!”      “要。”余粒和陈晶也喊,这已经是金牌跟屁虫的必备课目了,不管小粮儿说什,只管跟着喊就是,肯定有好玩的。      至于阿三和小碗儿,一个么正为午饭惋惜,一人么正琢磨着下午怎样做好安全防范措施,喊不喊都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没别的选择。      于是,五个小身影转了个弯,朝不远处的阿三家的平房晃去。      可怜的余老太颠着脚,满头的大汗,朝学堂匆匆跑去,正好错开了身。啊呀,姜大啊姜大,一个大老爷们,嘴怎就这般碎呢?!!唉。    第80章   “宝贝,今日都学了什啊?”余老爹还未进门呢,大嗓门穿过小院,传进后院来。      小粮儿咬着焦黄焦黄的脆瓜丝,坐在小榻上甩着白白的胖脚丫,一听余老爹喊,忙应了一声:“阿父,俺在这里。”      “啾--真是阿父的乖宝贝,还这般小就知道要等阿父一起吃饭呢。”余老爹搂了那胖乎乎油腻腻小脸一阵亲,这宝贝闺女怎看怎顺眼啊,“今日先生教了什啊?”说着,给那胖脚丫套鞋子。      “先生说想要有力气,要多吃清蒸的物什,喔,还有要用笼子蒸,说是‘蒸这生笼’。还有先生说不能穿裙子了,这个叫‘坐木东西,立木要裙’。还说了很多,俺没记全呢。”小粮儿一脸的懊恼拍了拍小脑袋。      “不急不急,俺们慢慢学啊,敲坏了脑瓜可就不好看了。”余老爹愣了半晌,没理解明白,见宝贝闺女‘自残’了,忙阻止。      “还不急啊,这不光没记全,还把意思给想岔去了,再不急就没工夫急了。”李氏拿了湿巾给余老爹擦了擦满头的汗,“晚上不许出去瞎逛了,阿母给你讲课呀。”      “不要,俺有很重要的事要作,先生都说了‘不许留恋课堂’呢。”小粮儿摇着小手指,跟李氏得瑟。      “先生说的话,就这句记得牢。”李氏也点了点那得意的小额头,看着小肉块似的小不点,也不再提了,省得灭了宝贝的兴头。      余粒坐在小榻上,羡慕的看着被余老爹又是亲又是搂的粮姐姐,好像自己就是阿叔抱着的粮姐姐一般,笑咪咪的傻乐。      “呼--呼--”余老太扶着门框,拍胸口。      “阿太回来喽,吃饭喽--”小粮儿下地去牵了余老太的手,喊。      “阿母,都吃饭的时辰了,还出去瞎跑什啊?又没卖梨膏糖的。”余老爹不满的叨叨。      ‘叭--’余老太利落的脱了布鞋,朝余老爹扔去,蹲下身子摸小粮儿:“阿太瞅瞅,哪伤着没啊?”      小粮儿被摸的冒汗,看了看热情的余老太,悠了悠地说:“阿太,俺们在大门口呢,回屋摸,吖?!”      “好,好,回屋摸。”余老太累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见小宝贝安安然然的站着,也稍放了些心。又见那白胖的小手来拉,忙牵了颤颤悠悠地进了院。      “饿了没有啊?今日学了这么多书,肯定饿坏了。”余老爹也上前两步,拉过小粮儿的小手,往饭厅走去。      “对了,你拿牛草做什?”余老太歇过劲来了,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会在吃饭时辰在外奔波了。      “牛草?什?”小粮儿光想着那滑溜溜的小鸡翅,一时没反应过来:午饭有牛肉吗??可是,牛肉不是得牛老死了才能吃的吗?啊,俺的大黄啊,你什时候当了仙牛了呀??      “就你管姜大要的那些牛草。”余老太循循善诱,虽然几根牛草而已,可那到不晓事的人手里,可也能变‘凶器’的啊。      “啊!那个啊,俺扔了。”小粮儿溜了两圈眼珠,轻松的回到:反正用完了糖水,那些渣渣是肯定要扔的。小粮儿朝蠢蠢欲动的余粒眨眼做砍脖子的手势,把这墙头草给彻底的阵压住。      “阿母,大热天的午时,你跑出去就为了找牛草啊?”余老爹受伤了:自己在田间地头的,也不见阿母来关心慰问,却为了几根牛草跑的满头大汗的,酸啊,真心酸。      “是啊,大黄吃不香睡不好的,俺为了它去找宝贝给它喂点草,开解开解心事。”余老太乐了。      “嗯,俺要快吃饭,俺还要去干大事。”小粮儿扭着肥肥的屁股,把那对极品母子丢在不远处的身后。      “这宝贝,就喜欢上学堂。”余老太,余老爹,李氏自从小粮儿上学了,每天早上必喊的‘干大事’就习以为常了。当然,今日的干大事,他们给理解错了。      ......      “阿东,阿东是个小山羊,阿西,阿西是只小蚂蚁,俺们拉着腻腻(嫩嫩)的手啊,吃掉那小西瓜。阿东,阿东是个......”小粮儿拉着余粒,领着小碗儿和阿三,陈晶去汇合。      “哇,好大啊。”余粒走到那顶她两个身高的大灶前,感慨:可怜的丫头,第一次见识烧饭的地方呢。      阿三拖了根甘蔗,比划着:“姐儿,这个怎放到锅里去?”      “笨蛋,拿石磨来把它给碾碎了再煮啊。”小粮儿见阿三东戳戳,西横横的,骂。      “哦。”阿三把甘蔗放一旁,走开了。不一会儿,在另外一间屋里喊来:“姐儿,俺搬不动。”      小粮儿指示小碗儿抱了甘蔗,拉着俩小的,摇头晃脑的顺着阿三的‘鬼嚎’走去。把甘蔗放地上,叫了阿三:“阿三,站上去。”小碗儿扶着阿三歪歪扭扭的站在甘蔗上,小粮儿挥开俩看热闹的,摞起袖子,抬了甘蔗头往阿三的脚压去。‘卡嚓’一声脆响,甘蔗折了一小截。      “看到没?像俺这样压断。”小粮儿拍了拍有些发红的小手,豪气。      “折了再放进锅里煮?牛草有什好吃的。”阿三看着麻烦的工程,有些泄气了。      “俺没说吃牛草呀。哼--,阿三不听指挥,烧肉减两块。”小粮儿歪着小脑袋,抱了俩藕节似的胖胳膊,拍着小脚掌。      “啊?!”阿三惊恐地看着牛草:这什怪物,俺就说了一句闲话,就顶了两块烧肉。      “来,三儿扶着缸,俺来折。”小碗儿总算松了口气:只要姐儿不吃牛草就成啊,随便怎折腾都没事了。      就这样,仨小的兴致勃勃的观看着阿三的异物站立,小碗儿老牛耕地似的折甘蔗扔进磨盘。      “小碗,你放心,俺晚上的肉肉,都给你吃。”小粮儿吹了吹小碗儿红通红通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阿三,把小黑拉来,磨糖水咯。”      “糖水咯--”余粒和陈晶也喊,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热衷牛的口粮有什不对劲的。      “姐儿,小黑不走。”小黑牛干重活大活惯了,这磨盘里的小事,它还真看不上眼。      “拿块黑布来,把它的眼给蒙了。阿三,唱歌给它听;小碗儿,要慢慢扔糖节噢,好了,开始。”小粮儿牵着缰绳,准备拉小黑逛圈圈。余粒和陈晶一见,也有样学样的围过来要拉绳。小粮儿一见,就把手里的绳递了陈晶,自己拉了余粒,捡了根细细的竹竿站在小黑后面赶牛。阿三崇拜地跟在小粮儿后面:姐儿真厉害,推两下就把小黑给推动了,真厉害。      ‘滴--滴--’磨盘里终于把甘蔗水给碾出来了,引得仨小的一阵欢呼,个个都在想:俺(我)真厉害,这么硬的节节也能给压的扁扁的呢。阿三又被小粮儿赋予了一项新的任务:清除渣皮,保证糖节无阻碍的糖水,糖节分离。      闻着那腻腻的糖水味,小粮儿看着那灰黑的糖水,咽了咽口水:没事没事,俺还要煮煮呢,用大火煮,把小虫子都烫光光。      阿三也咽了咽口水: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陈晶牵小黑牵上了瘾,直嚷着要牵回家去。余粒红着小脸光喊:“俺阿叔家的,俺阿叔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没更了,有空的时候,晋江抽了;晋江好了,我没空。唉,但,还有这么多人跟着,谢谢啊!!嘿嘿嘿 第81章   “来,粒儿走远些,阿三抬这头,小碗抬住那头,晶儿,这里,和俺一起喔。俺说一二三,就把槽桶抬起来哈,准备了喔。”小粮儿指示着四人站成一个三角形,看着小半桶的糖水擦小手。      “姐姐,俺呢,俺!”余粒见自己被踢出队伍了,忙拉着小粮儿的衣襟,闪着水汪汪的眼睛,好不可怜。      “走开啦,我们要干大事呢,你不听粮姐姐的话,回头我抓了虫子放你衣服里。”陈晶见工程被余粒给挡了,火了。      “你在前面开路,有小石头就踢一边去,不能叫它挡路。”小粮儿转了转眼珠,指了指除了门槛,稍显的坑洼的泥地,“还有,不能蹲下,不能蹲喔。你蹲的话,俺们看不到你,大桶会把你给踩过去压死的喔。”      “俺开路?!!”余粒兴奋的闪着汪汪眼,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见小粮儿点头确认了,“哇,哇,俺开路啦。”跑到门后,扛了根门栓来,做好开路打倒一切妖魔鬼怪的准备。      小粮儿不理她,抓了桶身的大铁箍,喊:“一,二--”      “阿三啊,又猫哪了啊?快出来,阿太拿馍馍来了喔--”汤婆子浑厚的嗓音像个炸雷一般的响起,吓的刚准备起步的大桶一个小踉跄,好在糖水还在槽桶里,要不定给吓翻了。      “俺不要。阿三火了,差点把姐儿的大事给办砸了,就算老子娘来了,俺也---不理她。      “个混蛋玩意,干什事了,敢吼俺啊?!!哎哟,大姐儿怎在这破屋啊,快快出来透透气,当心给闷着了。”汤婆子正举着无往不利的大巴掌进来呢,一见小粮儿,陈晶,余粒,马上笑的跟朵开烂的花似的。      “嗯,你来的正好,把这桶给俺抬到灶台去。”小粮儿点点头,招呼:还好来个大肥婆,要不俺的小腰还真不知道明日直不直的起来呢。      “好好,俺这就搬。”汤婆子一见姐儿居然直接指挥到自己了,乐的马上忘了亲孙,虎腰一展,轻轻松松地把桶给搬了出去。      余粒恨恨地把门栓一扔,嘟喃:“坏事的大妖婆。”      陈晶也难得的附合:“就是就是。”      小粮儿见尴尴尬尬的小碗儿,还有奔向馍馍去的阿三,‘嘘’了一声,轻声:“这是个小事,叫她办就办吧,俺们留足足的力气,还要干大事呢。”说着,还神秘的一笑。又把俩小的逗的斗志高昂。      “姐儿,玩呢?要不要俺去拿些瓜果来?”放好桶,汤婆子笑问。她才看不上那脏脏的小桶水,姐儿想玩什就玩什,不是大水缸大坑的就随她,高兴就行了。      “不用,俺要在这里教弟弟妹妹识物什,你不许在这里偷看,快走快走。”小粮儿还真找不出啥聪明的赶人理由,瞄了瞄俩亮晶晶的小的,赶紧借用下来打发人。      “好好,俺走俺走。”汤婆子见自己孙女外孙在,也不敢违逆,生怕再说两句惹了姐儿厌烦连他们都被赶,快速的闪到门外,帮着掩门,“俺就在前头打鞋样,姐儿有事喊一声啊。”不敢再罗嗦,稍掩了门赶紧走开。      “好了。”小粮儿跟到门口,见她确实走开了,高兴,“小碗,生火。”      “啊?!”小碗儿捂着小手,吓住了:生火?烧房吗?为什呀?俺姑和姑爹没犯事呀?      “叫你生火呢。”阿三咬着馍馍,推了小碗儿一把。      “生就生。”小碗儿火了:反正是你家的房,叫你老是来惹俺,哼。      “阿三,舀一勺放锅里。”小粮儿找了条小凳子站在灶台前,指挥。      “喔。”阿三赶紧把馍馍放下,拿了水瓢舀了些,颤颤微微的往锅台凑去。      “我们呢?我们?”陈晶和余粒可没小粮儿那么运气,能找到小凳子,看了看除了灶台就是水缸,木板,柴火的屋子,跳着小脚,了。      “丝--”“哎呀喂--”前面那个是糖水入锅的声音,后面这个是阿三不甘寂寞的声音。      “看你们吵吵的,阿三都给烫着了。”小粮儿镇定的扶着灶边下了凳。陈晶和余粒见小粮儿都这般说自己了,也忘了阿三的手指是长在阿三的身上的,可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好扁着小嘴,互相埋怨的看了对方一眼,不吭声了。      原来阿三虽与灶台平视了,可手缩到锅边的时候没注意,蹭了一下,烫着了,小手指很争气,马上就冒了个小泡出来示威。阿三痛并着急着‘啊呀呀’的叫个不停,天太热,加上姐儿就在边上,也不敢喊大声了,就只好像只蜜蜂似的‘嗡嗡’个不停。      “这可怎办呀?”小碗儿马上从灶坑后起身,也着急了:虽说阿三老是拆自己的台,可也是弟弟呀,唉。      “简单,晶儿,拉泡尿给阿三的小泡浸浸。”小粮儿胸有成竹。      “啊?!”余下的四人四个脸色:小碗儿一脸的着急,阿三脑袋摇个不停,陈晶一脸的不好意思,余粒一脸的兴奋。      “快,要不小泡就变成大泡了呀。”小粮儿见众人都愣着,忙去拉陈晶的小裤。      陈晶一把抓住腰带,扭身:“不要不要。”      “快些,不听话,俺就不理你了。”小粮儿叉着小腰,威喝。      陈晶看了看小粮儿,又看了看余粒,没敢看小碗儿,扭怩到:“我,我到,到院子里去。”说着,又有些兴奋的看阿三。      小粮儿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好似俺没见过似的。”立刻,差点没让陈晶跌出门槛外。      阿三哭丧着脸,看了看小粮儿,弱弱的说:“俺,俺就碰一点点?”见小粮儿点头了,才蜗牛似的跟着陈晶往外走。      小粮儿一把拉住往外跟的余粒,朝小碗儿说:“好了,快烧火,俺们得快些了。”见余粒竟敢在自己的手心里扭来扭去,吼,“你要不要吃糖啊?!八卦。”见小粮儿‘凶狠’瞪着自己,余粒才嘟了嘟嘴,不甘的扭头,不动。      “秋井--”小粮儿一手叉着小腰,一手点了点余粒的脑袋。      “瑞,瑞--”余粒朝小粮儿做鬼脸:粮姐姐最坏了,老是叫俺蚯蚓,等阿父回来了,俺就去告状,哼。      小碗儿烧着火,小粮儿围了条布块当围裙,拿着竹笾捞着渣泡,再搅搅,闻着渐渐甜腻的香味,看着越来越厚的糖衣咧嘴。余粒扒着灶边,垫着小脚耸着小鼻子;陈晶也一样,只是还时不时的擦擦口水;阿三见灶台都给哥儿姐儿占了,只好站在一侧,举着包了布块的小指,流口水。      “阿三,把木板接过来,把木勺擦净不能沾水。”小粮儿累的手都抬不动了啊。      “好喂。”阿三吸溜了一下,屁颠屁颠的忙开了。      “再搅,再搅。”小粮儿接过阿三递来的茶碗喝了一大口,把搅糖的小手递给小碗儿,任她搓搓揉揉,自己坐在小凳上,叫了余粒敲背。      陈晶擦了一下汗,继续来回的把浓浓的糖衣水摊开,堆起,再摊开的搅着,看着越来越聚堆的糖衣,乐。      “姐儿,好了没有啊?”阿三缩着一只手,叫。陈晶只开始的时候试着搅了几下,小粮儿就叫阿三这‘独臂侠’顶上了,开玩笑,哪能真叫陈晶干活啊,他阿太要是知道,还不吃了自己啊。      “俺吃吃。”小粮儿捏了一小块粘粘的,碎散的小颗料尝了尝,“嗯,还有一点点,嗯,算了,好了,吃糖咯。”虽然不是很纯,但至少也是自己‘研发’出来的糖呢。小粮儿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话音刚落,陈晶和余粒直接趴到了板上,沾的满脸满手的笑:粮姐姐果然厉害,这有水的竹子居然也能做糖,还真甜。       作者有话要说:玩玩,玩玩,半种田的妈,也只能混半趟水。嘿嘿嘿 第82章   “啊呀--”禁不起哥儿姐儿热情拥抱的穷酸板子顽强地歪扭了两下,终于朝泥地扑去。陈晶和余粒来不及反应,跟着板子扑了下去,“呜--”      小粮儿瞪着大眼,看着那木板朝自己呼救却被压迫的快速牺牲,那俩沾了一脸的糖渍却准备开嚎的样,马上大喊:“不许哭。”小白牙咬的卡卡响啊:他阿太的,俩吃货,就会闯货。果然,俩小的一愣,怯怯地看着小粮儿,对视了一眼,闭上了小嘴,委屈的直扁嘴。      “不许哭喔,也不能拍手喔。这么好吃的糖俺们得带回去给阿太吃吃啊,是不?!俺叫阿三的阿太来抱你们回家,好不好?”小粮儿看着那辛苦的成果粘了那俩一手一脸的,总算没有全部报废啊。摇了摇头,‘唉’了一声,本想拉拉他们的小手安慰安慰,哪知四只小手也粘的像坨小糖块,放弃了身体安慰,只轻声细语。      陈晶舔了舔甜甜的嘴角,点点头。      余粒嘟着小嘴见粮姐姐不让她碰水,‘哼’了一声,拿着小手放嘴里吮:粮姐姐不给俺收拾,俺自己吃。      汤婆子早被小碗儿给叫了进来,见平日碰都碰不到一根手指的哥儿姐儿,居然一下就能抱俩,乐的嘴角都快贴耳朵根了,搓着手,嘿嘿的笑。      “你们,把手举好,不许碰这碰那的,俺们得把脸上的渣渣给阿太吃呢。老姜老婆,把他们抱上回家去。你抱的动不?”小粮儿见汤婆子那浑身的颤抖劲,担心。      “无事无事。”汤婆子哪有空计较什‘老姜老婆’这难听的怪号,只管自己小心翼翼的左搂一个,右拽抱一个,轻松起身,在小粮儿的目瞪口呆下,扭着肥腰转了个身,呵呵乐,“您瞧,俺还能再抱一个呢。”      陈晶和余粒本就举着手,又不能靠着那肉墙,就小屁股有靠点的挨着,本就有些怕,又突地被转的个圈,马上给吓的哇哇叫了。      “老姜婆,再摇我就踢你了!!”陈晶恐吓到,小屁股扭了扭,小腿利落的一前一后的夹了汤婆子的肥腰。      “老婆,再摇俺也踹死你!!”余粒的颤音,在小粮儿紧张的目光下,强忍着泪,好不可怜。      小粮儿惊恐地看了看余粒,好像被吓到似的摇了摇头,牵着小碗儿的手出门,小嘴里喃喃:“小粒儿,应该不是,嗯,就算有那方面的倾向,这汤婆子也......唉,俺得抽空培养培养小粒儿的审美了。”      “阿太--”仨小的还没进院呢,就开叫了。      “哎--,阿太在呢,在呢。”余老太忙穿上鞋子爬下榻,扭头问李氏,“今日学堂怎这般迟才下学啊?”      李氏放下手里正绣着的小鞋,笑了笑:“许是先生来了兴致呢。”      “丁零当当的,就他家热闹。”余老太撇嘴,迎着跑进来的小粮儿扑去,“慢些慢些,好宝贝哎,今日玩的好不?!”拭了拭那小额头上亮晶晶的汗。      “阿太--”小粮儿搂着余老太的脖子,甜的腻人啊,“今日也很好玩喔。来,粒儿,快来。”指了指余粒那麻坑似一颗颗异物的小脸,“阿太,快亲亲。”      余粒想擦又不敢擦,被颠了一路出了些汗,正粘的难受的紧呢,见小粮儿这般说,忙把自己的小脸凑到余老太跟前,示意她帮自己舔舔:“阿太,快亲亲。”      余老太和李氏都愣了愣,以为小粮儿又来试探大人的偏心程度呢。余老太继续啃了啃小粮儿胖乎乎的小脸,说:“阿太都亲,先亲俺宝贝的,啾,啾。”      小粮儿急了,捧着余老太的脸往余粒那边送:“阿太,这个,这个。”      余老太伸长着嘴还准备再啃两下呢,没防备这么一送,撅着的大嘴正好和往前凑的余粒牌小脸‘叭叽’一下贴上。      “咦?!”余老太舔了舔嘴唇,又亲了下去。      余粒乐呵呵的举着小手,任意余老太小狗似的‘口水洗脸’。      陈晶也紧跟在余粒的后面,举着小手叫:“该我了,该我了。阿太亲我,阿太亲亲。”      李氏看了看自己脚边乐呵呵拍手的小粮儿,呆愣了,有些怀疑自己午饭是不是吃错了什。      “真热闹啊。呀,俺宝贝在等阿父呢!啾啾。”余老爹像只大猫似的扑了过来,一把抱起小粮儿啃。      “阿叔,亲我,亲我。”陈晶累的缩回了小手,转过身来,好不可怜啊。      “对对,阿父,快亲快亲。”小粮儿也作势要跳下来,指着陈晶叫:阿父也尝尝,可怜阿母是女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啊,可怜的阿母,小粒的应该被阿太都吃光了吧?!      “咦--”余老爹听话的弯腰舔人,有些奇怪了:这黑乎乎的小脸粘的是什啊,居然这般甜!      小粮儿摸了摸余老爹的大脑袋,亲热到:“阿父,甜不?”      “甜啊。”余老爹止了口腹之欲,又搂了搂小粮儿,就怕这小宝贝吃醋。      “是俺烧的糖噢。”小粮儿趴在余老爹的大头旁,小手扯着那厚厚的耳垂,轻轻的哈气。      余老爹像吃了一个自己脑袋般大的包子一样合不拢嘴,就这般瞪着眼,看着自己眼前这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小宝贝。      “呀,真甜。”余粒见婶娘好可怜的看着自己,只好把小手递过去,趁着阿太啃脸的间隙叫她尝尝。李氏本打算象征性的闻闻,哪料那小手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送,只好将就的啜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甜的。      “阿母,甜不甜?!嘻嘻嘻。”小粮儿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蹦蹦这里,跳跳那里,“阿太,甜不?!嘿嘿嘿。俺烧的噢,俺--”      余老爹一把捂住小粮儿那嘎嘣脆的小嘴,一手抱起就往屋里走:“小碗儿,还有哪个和姐儿一起玩的?!去,叫进来,粒儿和晶儿也一起进来,玩了大半天了,早饿了,都一起的,快些进来吃饭喽。”    作者有话要说:唉,抽,你抽我也抽!!! 第83章   圆圆的饭桌上摆满了小碗小碟,盛着跟大盘里一样的菜色。见余老太动筷了,余老爹才给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小粮儿拿小菜碟。小粮儿舀着小木勺大口大口的吃饭,然后张开小嘴吞下阿父喂的菜,巴叽巴叽的咬。有物下肚了,小嘴就准备开启它的另一项功能:“阿父--,俺叫--叫--小碗--烧--烧的小--火,啊呜,豆豆。”      余老爹见她准备呱呱了,忙喂了一口菜,又把筷子伸向了豆豆:“先吃饭,不许说话。食不语,寝不言,先生没教过吗?!”      小粮儿认真的想了想,又看了看狼吞虎咽的陈晶和喂一口停半柱香的余粒,摇了摇小脑袋:“没教。”      “教过了。我阿父有教,先生也有教喔。”陈晶见小粮儿的记性居然这般差,忙咽下嘴里的饭,反驳,“我还会背呢,食不语,寝不言。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席不正,不坐。出自论语,乡党篇喔。”摇着小食指,笑咪咪的朝小粮儿说。亮晶晶的大眼一眨一眨的:快夸我呀,快夸我。      小粮儿用力的吃了一口饭,大力的嚼,好像嘴里的饭饭是陈晶的肉一般。      “可是,你现在是食在语呀?!”余粒扭头避过桃花喂的饭饭,伸着小手说。      “就是。”小粮儿忙点头,“你先生都教过了,你却不听,明日俺去告诉你先生。嘻嘻嘻。”伸了小手一摇一摆,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乐的跟个小狐狸似的。      “我,我--”陈晶急了,挥着小勺,小勺上的饭粒像喷水似的四处飞,脑袋摇的像个球似的。      “好了好了,在家里呢,无事的,阿叔不告诉先生。”余老爹忙劝,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搞得大家都吃不了饭可不行。再说,也不是今日的目的。      “真是的,吃饭就这般吃吃说说的才热闹哇,又不是什高门大宅的,讲究那些没用的做什?!”余老太斯斯文文地吸溜了一口汤,“宝贝,要不以后就呆家里陪阿太,好不?”学堂啊,你就不能全都教有用的东西吗?这么残害俺的宝贝孙女,唉。      “啊,喔。”小粮儿也跟着吸溜了一口汤,摸了摸脑袋,“阿太,要不,俺上午去学堂,吃过午饭就在家玩啊?!嘿嘿嘿。”美好的提议在李氏的‘怒视’下,化为讨好的嘿嘿声。      终于,在余老爹满头大汗下,仨小的摸着鼓涨鼓涨的小肚子下了桌。余老爹风卷残云般的大嚼了一通,拎着仨准备到院里吹风乘凉的往里屋走。余老太本在最前面的,一回头正好瞧见余老爹的掳人行动,忙跟了上去。李氏也没什心思吃饭,见状,也拉了刚进屋的小碗儿和阿三,叫了桃花守门,忙忙的跟上。      “阿父,疼。”小粮儿半颠着脚,被余老爹毫不怜香惜玉像抓小鸡似的拎进屋,撅着小嘴抗议。      “好好,阿父着急了,阿父给揉揉啊。”余老爹见人都进来了,李氏也掩了门,抱着小粮儿坐下,“来,跟阿父说说,那个糖是怎做的啊?”      小粮儿瞅了瞅笑的像坨面团的余老爹,嘴角直抽抽的余老太和镇定自若的李氏,捏了捏小指:“俺叫小碗儿烧出来的呀。”      小碗儿马上点头。陈晶和余粒早挨着余老爹找了凳子,围了小粮儿坐下,只是很专注很专注地看着小几上的点心碟。      余老爹‘啾’了小粮儿一下,又哄到:“宝贝拿什烧的呀?”      “牛草。”小粮儿还在纠结说‘甘蔗’呢,还是说‘牛草’好,阿三已经嘎奔脆的冲出来领夸了。陈晶没有理会余老爹的问话,借着凳子的高度,爬到榻席上,乖乖的跪坐在小几边。余粒本来还想抢答的,可惜还没说‘杆子’呢,阿三已经抢答了,扁了扁嘴,见陈晶离了主场,也有样学样的爬。李氏本就坐在边上,见余粒要爬到更开阔的榻席上,也没说什,搭了把手把她给抱了上去。      “啊??”这下,仨大人惊了:牛草??居然用牛草烧的??余老太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自己是把这牛吃的物什就这般咽下呢,还是吐出来好些,要是吐出来,那晚饭不是白吃了,唉。余老爹和李氏面面相觑。      “宝贝,你,你怎知道牛草可以烧糖啊?”余老爹搂了搂小粮儿,好像生怕一不小心,自己怀里的小宝贝就会被老妖怪给抢走了似的。      “老黑,小黄不是吃的笑咪咪的吗?”小粮儿困惑的抓了抓小脑袋。      “那,那你怎就想到烧它呢?咦,牛草不是直的吗?这草杆似的,怎烧出来的啊?”余老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个不停。      小粮儿被余老爹搂的那个热啊,挣扎着跳下地,活动活动手脚,像在跳舞似的:“姨娘说要喝水得拿大火把它烧熟冒泡了才能喝的呀,要不就会拉臭臭喔。”说着,小手还扇了扇,好似身边就有异味一般。      “那杆杆呢?怎烧的啊?”余老爹和李氏异口同声。      “俺给截了呀。”小粮儿小手叉腰,挺着小胸,昂着脑袋,鄙视的看着余老爹,“俺给截了,榨成水才烧的呀......啊呀,好麻烦啊,粒儿,晶儿快下来,俺们来玩啦。”扯了俩小的下了地,搬了条凳子放中间,熟门熟路的指挥开来,“这个是磨盘,阿三是牛牛,弯腰,小碗在放杆节节--”      “我在拉牛。”陈晶听了小粮儿的指挥,忙抓了阿三小脑袋当牛绳,跳脚。      “俺,俺推牛牛。”余粒也挣开李氏的手,去推阿三。      “你们不许插话。”小粮儿蹬了一下脚,嘟嘴,“俺们烧糖给阿太看,你们就照下午烧糖的样子做,不许说话。”说完,瞄了瞄桌子,歪了歪脑袋,蹬蹬地跑到侧室拿了个花瓶出来,朝张着小嘴的陈晶按了按小嘴,眯了眯眼,满意的看他把嘴闭好。这才把瓶子接到凳子下,“滴滴滴,甘水流出来了喔,滴滴滴。”捧着瓶子闻了闻,状似陶醉地眯了眼,“好甜啊。呀,姨娘说要烧烧的水才好喝的呢。小碗,来烧火啦。”      陈晶自己按了按小嘴,插话:“小碗的阿太才抱的动大水桶的。”见小粮儿的刀眼飞来,点点头,按了按嘴唇,闭嘴。      “老汤婆也知道你们烧糖的事?”余老爹紧张了。      “没呢。”小粮儿见老爹都激动的站起来了,本想拍拍他的肩的,可拍不到呀,只好拍了拍余老爹的小腿,安慰,“老汤婆来找阿三的,见俺带他玩,给俺们把桶抱到灶上就走了喔。好了,俺们继续。”抱着瓶子,又把凳子当成了灶台,示意小碗儿蹲后面,“烧呀烧,烧香香。咦,怎的有白白?白白不能吃呀,俺捞俺捞捞捞捞。”挥着小手大舞,如果前面有口锅的话,应该会被戳穿了吧。余老太见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阿太,严肃些,俺在做大事呢,收声。”小粮儿火了,阿太居然不把这么厉害的事当大事看,太小瞧人了。      “好,好,俺们不出声。”余老爹拍了拍余老太那‘花枝乱颤’的肩,“宝贝接着说。”      小粮儿抱着俩小胳膊,瞪了一圈,见大家都不出声了,才说:“烧啊烧,呀,泡泡出来啦,香不香啊?”      众小的一见小粮儿主动发问,都憋坏了,忙喊:“香。”      小粮儿很满意小伙伴的配合,压了压小手,继续:“咦,泡泡变厚了呀?!怎办呀?!啊,小碗烧的太大了,泡泡都联一起了,快,快倒出来。”      仨大人紧张了:这烧烫的水再怎厚也是水啊?怎就这般倒出来呀,烫着了怎好啊?      阿三见屋里不是桌子椅子就是布帘挂帐的,只好拿了把扫帚充数,叨叨:“这是板子,是板子。”      小粮儿把瓶子往扫帚上一倒:“阿三,快搅搅,把烟搅了呀。”      陈晶见自己的活就要被阿三给抢了,忙出声:“是我先搅的,是我先搅的,阿三烫了手。”      “啊!!”仨大人都站了起来,摸小粮儿,摸余粒,陈晶的,好似没听清是哪个烫着了。      “阿三烫了小指啦,俺们没烫着。”小粮儿扑腾了:真是的,讲的俺口干舌燥的,还老是来打岔。      “喔,好好。”仨大人稍放了心,又坐回了凳,不然弯着腰看宝贝讲故事会有些累的。      小粮儿费劲的吞了吞口水:“搅搅,你搅俺搅大家搅,搅呀搅,咦,这水变块块了哟。香香的,俺吃一块呀。”在半空中捏着小胖指一比划,两肥乎乎的小手捧着腮,眯了眼,好似在回味着,“呀,真甜啊。”      陈晶和余粒也学着样,捧着小胖脸:“呀,真甜呀。”      小碗儿和阿三也只闻到了味,还没尝呢,就被哥儿姐儿的给糟蹋了。你看看俺,俺瞅瞅你,没有跟着学:俺没吃过呀,俺只知道很香。      余老爹算是明白了怎回事,不过还有些迷糊这事情的凑巧,抱了小粮儿,温和的说:“那明日来家里再烧糖糖好不好?!给阿叔看看怎烧的,好不?!”      陈晶和余粒一听,不用上学堂了,马上喊:“好呀,好呀。”      小粮儿把小脑袋放到余老爹的肩头:阿父啊,俺好累啊。      余老爹拍了拍小粮儿,又抱过陈晶:“阿母,俺送晶哥儿回家,你给粒儿洗洗,也早些送回去,省得她姨娘念着。”      出了家门,天上已经皎月高挂了。      “晶儿,烧水的事可不能和阿公阿太说喔。宝贝也一样,不能和别人说喔。”余老爹把俩小脑袋凑近,轻声,“小孩子可不能玩火的呀,大人知道会挨罚的哦。”      “好。”陈晶糯糯的应了一声。      小粮儿拱着小屁屁,搂着余老爹,小脑袋趴在大肩头,‘呵呵’的贼笑:阿父,就会骗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哇,居然这么多留言,爆发了!! 第84章   “小碗儿,几时了?”薄薄的床幔,一团被子缩成一团却并不显凌乱,方方正正的像块豆腐块似的。扭了几下,豆腐糯糯地开口了。      “嗯,离午时还早呢。”小碗儿头也不抬的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喔。”豆腐翻了个身,变成一滩豆浆。      初秋的天哇,凉么不太凉,热么又不热的清早,真是睡觉的好时候啊。      “粮姐姐--呀,你做什挤俺啊?!”余粒来啦,而且快进屋了。      “就挤就挤,胖的跟头牛,我不挤你进了得屋吗??”陈晶的小嗓门可比余粒的脆多了。      “你,你不讲理。”余粒很淑女的词穷了,自己拎了裙子进门,不理那捣蛋的。      “我讲理了,你也听不明白呀,弃--”陈晶学着小粮儿,抱着小胳膊,不屑的呲呲。      小粮儿不甘心地拱了拱屁股,歪歪扭扭的起了身,闭着眼睛左摇右晃了一番,无奈地喃喃:“碗啊碗,穿衣衣了。”俩活宝啊,俩跟屁虫啊,俺好不容易的懒觉时光就这般被吵吵了呀,唉。      连着几日的烧甘蔗,做糖,屁颠屁颠地跑前跑后的,阿父还‘威吓’自己不许多说话,不许出门玩闹,连学堂都好几日没去了呢,闲的发臭啊。小粮儿就着小碗儿的手一下伸手,一下踢腿的,半眯着眼打呵欠。      “粮姐姐,我进来咯。”陈晶拍门。      “不用了,俺起来了。”小粮儿伸着小胳膊,示意小碗儿抱下地。“哐叽”的一下打开门,陈晶小肥猪似的扑了上来,还好小碗儿眼明手快拉了一把。      “啊呀--”小胖晶被门槛挡了一下,直接扑到了地上,哼哼,“粮姐姐,玩--”      “今日又休沐了?”小粮儿看了看日头,由着小碗儿把自己拎过门槛。      “没呀,昨儿的字写好了,今日可以在家玩呢。”陈晶哼叽哼叽的自己爬了起来,拍拍小手,乐。      “粮姐姐,俺想给小可找虫虫。”余粒举了举手里的小木桶。      “好吧。”小粮儿摸了摸下巴,学堂也叫余老爹请了假,反正也无事干,去就去吧。不过小粒儿这嗜好真奇特啊,怎就喜欢这软趴趴的虫子呢,叛逆的小妞,唉。      于是,仨小脑瓜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准备出院子,正好碰到余老爹进院。今日的余老爹一扫往日的愁容,满面红光的,一把捞起小粮儿就往半空飞:“宝贝,俺的好宝贝喔。”惹的那俩跟屁虫直嚷嚷:“我(俺)也飞,也飞。”      余老爹转了三四圈,才把‘哇哇’叫的小粮儿放下,摸摸俩跟屁虫的小脑袋:“好好,都飞飞。”说着,又举了余粒。      “做什呢?大清早的。”李氏捧了个小碗,准备给小粮儿喂饭。      小粮儿看了看碗里黄澄澄的蛋羹,绿绿的菜叶,就着李氏的小勺‘啊呜’吃了一大口。      余粒笑呵呵的拍着小胸脯,朝这边越走越近:“阿婶,粮姐姐。”      小粮儿一瞧,马上半咽下嘴里的饭菜,又张大小嘴忙吃。      李氏乐了,拍拍小粮儿警惕的小背,凑过身来小声地说:“无事,锅里还有一大盘呢。”      余粒已经走到身前,圆溜溜的看着小碗,傻笑。      “扑停(不行),奕奕料西参爹(妹妹要吃撑的)。”小粮儿满嘴的饭菜,挺身护着李氏手里的小碗。      李氏笑笑,搂了小粮儿:“好好,都给宝贝吃,妹妹过会再吃。”朝扁了小嘴的余粒眨眨眼,努了努嘴。      余粒瘪着的小嘴立马恢复了原样,冲李氏歪了歪脑袋,张巴着小嘴,无声的示意:“阿婶真好!”      小粮儿才不理这俩‘词不达意’家伙的互蒙表达,自顾自大口大口的吃饭。      余老爹满足了一众的要求,见小宝贝也吃的差不多了,抱了小粮儿放榻上,再把余粒和陈晶都抱上去,和仨小的面对面的坐着,乐:“族长阿公答应了喔。”      “哦?!”小粮儿两眼发亮:俺成功啦,俺给老爹创收啦,俺给族人造福啦,俺给庄里的小朋友添口福啦......      “等你阿伯回信了,俺们就可以烧糖咯。”余老爹压抑着,把胖胖的大脸给憋的通红。      “阿父,来--”小粮儿趴到小几上,招呼着余老爹上前,“啾啾!!”等余老爹的脸凑近了,响亮的亲了下去。      “阿叔,俺也啾啾。”余粒滚了一圈,才爬起来,蹬蹬地跑到余老爹身旁,撅着小嘴要亲。      “啾啾。”陈晶虽也是小胖墩,可比余粒的动作快多了,扑上去,亲的余老爹半脸的口水,又快速的归位。      “阿父,糖糖一起烧吗?”小粮儿坐到小几上,拍着小脚丫,透过柔柔的绸袜好似能隐隐地看到那十根胖乎乎的脚指宝宝打招呼。      “一起烧?”余老爹愣了愣,这几日反复的烧制不就一口锅里烧的吗?还有什一起不一起的?      “一人吃一碗,两人吃两碗,先生有教过喔。”小粮儿一幅‘你真笨啊’的看着余老爹。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等一口糖多麻烦啊。”陈晶附合。      余粒坐到小几旁,看看小粮儿,瞅瞅兴奋的陈晶,又瞄瞄一头雾水的余老爹,啃着自己的小手指,不吭声。      小粮儿见有人附合,点头:“就是。阿父,架个一,二,三,十口锅,一起烧。俺们,一二三,十人可以吃了呢。”      余老爹似梦非梦的喃喃:“十口锅?”      “嗯,连起来,好像串小鱼一样。溜溜儿,一小排。”小粮儿越说越兴奋,站到小几上,叉着小腰。      “小鱼小鱼,烤小鱼。”陈晶也站起身,仰着脑袋看比自己高了一截的小粮儿,拍手跳。      “那火灶呢?”余老爹一想到十口锅,那不得要十个灶?冒汗啊。      “一个呀!”小粮儿抱着小胳膊,歪着脑袋,‘你真是俺亲阿父吗?’地看着余老爹,“阿父没见过烤小鱼吗?!!”      “见过呀。啊--”余老爹好似想到了什,‘腾’地起了身,“俺知道了。呀,真是好宝贝,好宝贝。啾啾啾啾。”搂过豪气冲小辫的小粮儿,啃个不停。      “嘻嘻嘻--阿父,痒。”小粮儿扭着小肥腰,哼哼。      “我(俺)也要,我(俺)也要。”俩跟屁虫又开始了。      “真是的,一大早就不消停。”余老太抱着个小筐进了院,“宝贝,阿太带果果回来咯,吃果果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更的,可惜晋江抽了。大家继续留言啊,我继续努力加油!!!嘿嘿嘿 第85章   “咚咚敲,咚咚拍,俺们回家食肉肉--”粉粉的小衣,粉紫的小褂小裤,肉乎乎的小身子背了个小荷包,走一步,扭两下。      “等我,等等我--”陈晶扯了个小布袋,在后头喊。      小粮儿拉着余粒的手,停了下来:“你怎的也放学了?”老谢的课向来比小谢的守时,俺们上学是打发时间,哥儿上学可是为了正经功名呢,这小子,看来活的不耐烦了。      陈晶紧赶了两步,拉了小粮儿的手:“先生出的题我听不懂,哥哥又不许我说话,我肚子饿了就出来了呀,嘿嘿嘿。”      小粮儿皱着眉摇了摇头:“真看不出呀,你这么笨。”      “哪里?”陈晶只顾着往外走,没留听,还以为说自己今日穿的整齐呢。      “从头到脚。”余粒看不得陈晶老来抢自己的姐姐,趁小粮儿还未开口呢,就抢答。嘟着小脸,瞪着眼,‘恨恨’的看着陈晶。      陈晶摸了摸头,笑:“是吗?!妹妹也很漂亮,嘿嘿嘿。”      小粮儿无语,拉着俩小的出了学堂门,开始疾走:担心啊,物以类聚,俺跟这俺笨蛋一起玩,一起吃,会不会也变笨呀,啊呀呀,急啊。      余粒和陈晶还以为家里有好玩的等着,粮姐姐才这般快走的,也乐呵呵的一蹦一跳的跟着走。      “当心,姐儿--”小碗儿喊,可惜,小粮儿太专注自己的智商了,反应慢了三拍啊。      “砰嗵--”小粮儿眼泪飚了,小脑袋像被一大坨的面团砸中了一般,转的东南西北分不清了。      “啊呀--”炸雷一般的吼声啊,吓的余粒和陈晶颤啊颤的,呆愣在大肉墙的脚边,泪汪汪地。      “姐儿呀,姐儿--”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小碗儿啊。小碗儿搂了小粮儿,揉着受了重伤的小脑袋。本来就晕晕乎乎的,一顿揉,更晕了。小粮儿苦着小脸,闭着小嘴,只眼泪哗哗地流。      “个死丫头,没长眼啊!!俺揍不死你。”那炸雷搓着自己的脑袋,吼,还用脚踢了踢小粮儿,示意她快让路。      “哇--”余粒和陈晶赶紧抱了小粮儿,开嚎。一时,仨小娃娃‘哀嚎’一片,好不可怜啊。      “阿三,阿三。”小碗儿见炸雷穿着绸衣,也不敢跟他直接对话,忙叫帮手:虽是个小孩子,可好歹也是个男丁呀。      “来咧--”学堂离村庄稍远,离庄稼田地却是近的。阿三也没的学上,爹娘哥哥不是在地里,就在老爷家的库房里,压根就没人管,好在老爷家和善。所以,姐儿上学,自己就在田边沟边的瞎玩;姐儿回家了,就到老爷家后院溜达,说不定还能得些吃的,天黑了再回家。今日也一样,没想到,终于碰上自己发威的时候的。跑到那炸雷前,叉了小腰,吼,“你才没长眼!你不要脸,打小娃娃,俺把俺家老爷叫来,揍死你。”说着,捋了捋衣袖。      “你知道俺是哪个啊,就敢揍死俺?!!”炸雷笑的像个笨蛋似的,“俺外公可是你们族里的大管事喔。”      小粮儿被揉了两下,总算恢复了些,拉开小碗儿的手,也不哭了,眼泪汪汪的盯着炸雷看。      本就是自己不对在先,可对方一娇娃娃,绸衣缎裤的,阿娘说得‘先声压人’。可这会的情景就好似自己堵了仨小娃娃要过路费一般,总算出来个喊话的么,又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唉。就这时,一股冷嗖嗖的感觉飘来,一瞧,呀,那小娃娃不哭了。      “揍他!”小粮儿扁了扁嘴,指示到。      “啊??”阿三愣了:俺阿公可没他阿公厉害啊,怎揍啊?      “啊??”小碗儿愣了:姐儿啊,你不是喜欢银子吗,叫他赔银子不是很好?做什动手啊?      “啊??”余粒陈晶愣了:咦,俺(我)怎没想到啊?他就一个人,俺(我)们有一二三个人呢,比他人多了。不行,再回去喊先生来呀。这俩小的先反应过来了,“嘻嘻嘻”地冲炸雷笑,捏着小拳头。      “你,你,你做什?”炸雷惊了:俺都抬出外公了,这群娃娃还敢动手?疯了,疯了,“俺,俺,俺外,外,外公会打,打你你的。”      “揍!!”小粮儿挥着小拳头,冲到炸雷前,往那肥肥的大肚子就是一拳:切,你外公是族长,俺也揍!你个不尊老爱幼的家伙!      一时间,三个小拳头像打苍蝇似的朝炸雷身上招呼开来。阿三也想上前,哪料被小碗儿往后拽“快去叫先生来”,给支开了。小碗儿见仨小的同仇敌忾的没个轻重,忙上前稍挡了几下:这管事老爷家的外甥可不能真打坏了啊,要不,老爷可得赔钱了。      炸雷只是一时被仨小娃娃‘不怕死’的举动给吓住了,等反应过来,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小的,推推这个,打打那个的开始反击了。      “救命啊,救命啊。”阿三从没踏进过学堂,因为这是哥儿姐儿才能进来的地方啊。第一次进来,还因为‘姐儿被揍’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知该上哪找先生,只好大喊,希望先生听到了自己出来不用去找。      学堂本是清清静静做学问的地方,少有喳呼声的,被这么一通叫的,马上就有脑袋伸出了窗,来看看是哪个‘亡命之徒’这般的胆肥。      阿三一见这么多人看过来,忙更大声了:“快救命啊,俺家姐儿被人打了。”      姐儿?南院那边有四个,俩是先生家的,俩是--呀,一时,陈进,余福也推开同窗,探出头来一看,真是阿三呢,马上跑出了屋。      炸雷一对四,本就讨不了什好,对那仨小的也不敢使劲的打,只好等他们凑过来推开再推推,所以,气愤的拳头只好朝大些这个好似丫头般的‘死妞’身上招呼了。小粮儿见小碗儿被打的‘哇哇’哭,却不敢还手,急了,狠打了两拳,抱了炸雷的胳膊就是一口。      “啊--”炸雷又起啊,震的屋子都一颤一颤的。      陈进和余福跑来,正见几人打成一团,小的揪着大的不放,大的甩甩这个打打那个的,好不凄惨啊。陈进冲了进去,抓了炸雷的手,不让他动作;余福从身后抱了炸雷,死拖活拽的往后拉。仨小的打红了眼,拉着衣襟,扯着裤腿的跟上。后面跟来的谢洪齐赶紧的上前帮忙,拉开阵仗。      “放开,放开,俺打死你,打死--咦,哥--”炸雷火了:什人啊,就欺负俺一个?      余福也扭头一看,可不是自己姑家的表弟啊,放了人。      “哇哇哇,哥,哇--”炸雷哭的鼻涕一脸,眼泪一脸的。      “哇哇哇--”小粮儿见炸雷准备告状了,马上也开嚎。      “哇哇哇--”余粒和陈晶见小粮儿哭了,也跟着,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亮闪闪的,眼泪是挤不出来,只是扯着嗓子嚎。      “好了,好了,不哭了,和哥哥说,怎就打起来的?”陈进抱了抱小粮儿,看那凌乱的头发,歪扯的衣服,好在小脸没开花。      “他要揍死俺。”小粮儿扑进陈进的怀里,不肯抬头。      “胡说,你先揍俺的。”炸雷火了,这死丫头,颠倒是非。      “哇哇,是他先打粮姐姐的。”余粒和陈晶也跟着扑向陈进。      “你们,你们--你们这群猪,俺告诉俺外公去,哼。”炸雷气的直跳脚,可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那边还有个大人呢,只好抱着胳膊一拐一扭的回头走人:胳膊被小粮儿咬了一口,屁股被陈晶咬了一口,大腿被余粒咬了一口。余福也只好跟上,虽说不清楚什情况,可表弟是客,反正都出来了,回家就回家吧。      “哼!”小粮儿冲那‘惨烈’的背影喷气:小人,坏人!      “哼。嘿嘿嘿,我们回家吧。”陈晶闪着眼,拍手:刚才我有打人喔,还咬了他一口,可惜屁屁太臭了,要不我还咬。      “先回家吧,回家叫大人商议吧。”谢洪齐挥手:还好啊,还好不是在学堂打架的,要不,明年怎招学生啊?!!      “好,先生再见。”陈进带着仨小的给先生行礼,带他们回家。      “俺们打赢了,呀--”小粮儿朝余粒和陈晶眯眯眼。      “呀,真的?!俺也有打,俺也有打。”余粒比划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我打的多,我。”陈晶忙拉着小粮儿喊。      “嗯,这个叫打群架。”小粮儿笑咪咪的摇了摇小碗儿的手,拍拍,又拉回陈进的手,讨好的笑,目光熠熠的。      “哇--”余粒陈晶更兴奋了:群架!俺(我)打群架了!!      陈进看着小粮儿的得意样,也笑。      阿三拉着小碗儿的手,跟在最后面。      一行人,在夕阳傍照下,朝家走去,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的凌乱啊----- 第86章   天渐凉了,余老太带着一众儿媳在院子里铺着棉絮做被子呢。听着外面传来‘嘀嘀咕咕’的说笑声,忙放下针线,叫汤婆子去拿糕点茶水来。一回头,懵了:这灰扑扑,脏兮兮的娃娃是俺家的宝贝吗?俺早上梳的利落的小辫怎成鸟窝了啊??这衣裳,这裤子??      “阿太--”小粮儿嘟着嘴,有些不解:阿太今日怎了,为什这般看俺啊?      李氏,佟氏,周氏正埋头苦干呢,一听声,都笑呵呵的抬了头,却跟余老太一样愣住了:这是怎了?外面有流民吗?可没听说朝廷打仗了呀??怎仨孩子都这幅模样啊??      “阿太。”余粒没理会院子里的低气压,蹦蹦跳跳的跑到余老太脚边,“阿太,俺饿了。”      “啊?!喔。”余老太看看稍干净点的余粒,蹲下身来,颤颤地,“你,你姐姐这是做什了啊?”      “俺们打架了呀。”余粒得意洋洋的,叉着小腰,“俺也有打呢,俺还咬了他一口。”      “为什啊?怎就打架了。”余老太,李氏急问:庄上的孩子哪个不认识自己家的宝贝啊,再说,宝贝性格可好着呢,这豆芽丁一般的孩子,能惹哪个啊,这般下黑手。      “嗯,这个,嗯。”余粒有些困惑了:为什打架啊?俺也不知道呀,是粮姐姐说要打的呀。抓了抓脑袋,为难的回头看了看小粮儿:姐,这个怎说。      小粮儿扭了两下,挣开陈进的手,扑到余老太的怀里:“阿太,俺疼。”      余老太本就逃避性的躲着小粮儿,就怕看到伤口什的。现在被小粮儿这么一扑,忙一把摸好,上摸下按的:“哪痛?这里?痛不痛,这里?痛不痛?人呢,都死哪去了,快,快去喊老爷回来啊。”      摸到小屁屁上,小粮儿才哼哼:“阿太,这里痛。”可不,被推的坐了俩屁靛呢。      李氏一听,忙叫桃花去请大夫来;周氏接了丫头递来的水盆巾帕;佟氏站在李氏身边,光掉泪了。      “不用,不用,俺不是很痛的。”小粮儿忙喊:打人的命令可是自己下的呢,追究起来,俺得负大责呢。      “这孩子,还傻忍,听话,阿母叫大夫少配些苦苦药。”李氏把小粮儿抱上榻,擦洗。      “进儿啊,你妹妹是被哪个打的啊?”余老太见余粒和陈晶已经抱着糕点碟子吃的一嘴一脸了,只好问稍大些的。      “这个,我也不大识得,福哥儿说是他姑表弟。”陈进想了想,也不知怎么劝,况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事发经过,“晶儿,和阿太说说,怎打起来的。”扯了陈晶过来,夺了他手里的碟,喂了一口水。      “嗝,那个嗝,嗝猪头跑来,嗝,跑来打了粮姐姐的头,还骂人,嗝,我们就打他了。”陈晶自豪到。      “哼,猪头说要揍死俺。阿母,你看俺的头,被他撞的好痛啊。”小粮儿小脑袋贴在李氏的怀里,拱了拱。      李氏小心翼翼的扒开了发丝,果真有个红红的小包,当下就掉泪了:自己手捧嘴含的宝贝啊,竟被人打成这般模样啊。恨恨到:“阿母叫阿父去揍死他。”      余老太也凑了过来,一看,呆不住了。随手拿了把扫帚就往院外走:“一定是阿花家的土匪,看俺不敲死他去。”      还没等余老太出院门,‘腾腾腾’的迎来了一伙人,一细竹竿似的花衣小媳妇拎着炸雷闯了进来。一进院,指着仨小的,厉声:“说,哪个咬的。”      炸雷皱着眉,颠着脚,指了一圈:“都是。”      余老太一见竹竿,也不怕了,挡了路,指着炸雷:“是不是这猪头打的?”      余粒和陈晶忙应声:“就是,就是。”      竹竿一见余老太,稍顿了顿,“伯娘啊,这可是你家娃娃先动手的事,额家文哥儿可是斯文孩子呢。”      “放屁。”余老太一听,打了小娃娃还敢泼脏水啊,“啊呸,俺家宝贝学上的好好的,你家猪头一来就闹事啊??你家猪头腌过的吗,这般香啊??”      小粮儿两眼冒星的看着余老太威武的身影:阿太啊,俺崇拜你!歇过劲来了,站到榻上,举着小手给余老太助威:“阿太,降龙相逢,勇者胜!”      正热闹着呢,余老爹携了大夫进了院,叨叨:“快些快些,俺家粮儿脑袋流血呢,误不得误不得。”      顿时,院子里安静了,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小粮儿。      小粮儿一手扶着榻几,一手摸着脑袋:“阿父,俺疼。”      “来了来了,阿父带了大夫呢,宝贝一会就不疼了。”余老爹早飞奔了过去,捧着脑袋看了又看,见宝贝笑咪咪的,稍放了些心,弹了下手指给大夫让位,“快,来看看。”      竹竿本就嫁人多年,又听是被余家老二的庶出闺女给打的,想想自家那几个龟似的庶出子女,给儿子讨面子来的,哪料,这余家老二倒真是死心啊,一庶出的,还什宝贝不宝贝的,颤人鸡皮疙瘩。还有那斜眼白眼的,再怎说,自己还是余家的姑奶奶呢。      余老爹本就不待见这堂堂妹,本想着出嫁多年了,总得客气客气,可一想今日这事,连招呼都省了:真是,什人生什儿子。      正僵持着呢,余程林带了一青衣打扮的男子进了院。李氏,佟氏,周氏忙进屋避嫌。男子一进院就朝余老爹余老太拱手,笑:“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犬子无礼得罪了,俺给犬子道歉来了,回家一定好好收拾一顿。”说着,又看看了小粮儿,“二哥家的闺女长的真俊,一看就聪明伶俐有福相的。来,姑丈的见面礼给妹妹。”递了个小荷包给小粮儿,拉过一旁有怯容的炸雷,一脸诚恳的说,“哥哥刚到外家来做客,就打了妹妹,妹妹不要记心里喔,斯文,快给妹妹道歉。”      竹竿没敢拦着,炸雷只好扭了扭,轻声说:“俺下次不打架了。”      还没等余老爹开口呢,男子喝到:“什叫不打架,架还是要打的,但不能打比你小的妹妹,懂了没有?”      “是。”炸雷马上回到。      一旁的竹竿又恢复了得意样。      余家一众老小加陈家俩兄弟都有些目瞪口呆:这是做什啊?外头村子里是这般道歉的吗??      大夫看了看小粮儿,把了把脉,开了些去淤活血汤药。男子忙抢着付了诊费。余老爹撇了撇嘴,没做声。      男子又拎了一串闪闪的米粒般大小的红宝石手链给小粮儿:“这是给妹妹的压惊链,能压惊收魂。日后哥哥要是还敢来欺负,别客气,直管揍他。喔,不能咬了喔。”      小粮儿一把接了过来,塞到自己的袖袋里,又伸了小手:“可是他还打了小碗儿喔。”      男子愣了愣:这种娃娃还真是头一回碰到啊。看了看余粒,陈晶,不确定哪个是小碗儿。      阿三忙把小碗儿推了出来。      “你是小碗?”男子确认一下。      小碗儿低头脑袋,点了点头。      男子很大方,马上又拿了个小银锭给小碗儿,当压惊费。      小粮儿看了看那银锭,大概有二两呢,笑了笑,抱着小胳膊,像只得逞的小老鼠似的‘咯咯’乐。      余老太见竹竿的男人这般做态,也摸了个稍大些的银锭给炸雷:“猪头啊,妹妹还小,不能打的,知道了没有?!呶,这是阿太的见面礼,你今日要是不打妹妹,阿太早给你大点的了,唉。”说着,好似替炸雷可惜一般的直叹气。      竹竿和她男人站在一旁直抽嘴角:“伯娘,俺家小子叫斯文,单字文。”      “喔。”余老太见小宝贝朝自己招手,走了过去,“好名字。”      小粮儿见阿太进近了,忙扑上去摸身子:阿太,你这银子藏哪的?俺怎没发现呢!!失策失策。      “呵呵呵,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余程林见和解的差不多了,忙打圆场,“阿伯也快回来了,可不能叫他等你们吃饭,俺们先回家吧。”      竹竿一家这才道别。      小粮儿抱着余粒,陈晶的小脑袋嘱咐:“以后看到这猪头,俺们就去打。你瞧,还有奖品喔。”摇了摇小手链,眯着眼乐。      余老爹摸着小粮儿的脑袋,叫李氏带进去洗澡更衣:“俺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斯家的,啧啧啧,真不是一般人。”      小粮儿搂了李氏的脖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俺也不是一般人。”      “哈哈哈---”余老爹,余老太,李氏都笑:这宝贝,真是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了,放两天假 第87章   “上学咯--”小粮儿站在里长家的大门外,叉着小胖腰,撅着小屁股,像只小公鸡学打鸣一般的喊。      “别,别,大姐儿,进屋吧!”大成一头的汗,被小粮儿吓的:乖乖啊,余家大姐儿上了学怎还变豪气啊,以往来都秀秀气气的进屋等的呀,唉,千万别把老太爷给吵着啊。      “无事,俺喊喊,省得你家少爷慢的像牛。”小粮儿毫不在意的挥挥肥手,抱了胳膊,脚丫开始拍地了。‘叭-叭--’,悠闲的很。      “粮姐姐,这个小串子真好看。”余粒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粮儿的手腕,那上面正戴着猪头爹送的手链。      “好看吧?!”小粮儿得意的抖拌手,看着链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的光茫,享受着余粒的吞口水声,“阿母说太小粒了,不让俺戴呢。这东西可是俺用身体换回来的呢,俺就要戴,是不?”      “嗯。”余粒拼命的点头,“粮姐姐,要不,俺们去堵堵猪头,叫他阿爹再送一串来啊?”说着,揪着小粮儿的袖子就准备往庄里走。      “不行,俺的头还有些痛呢,你按按,丝--”小粮儿低了脑袋,抓着余粒的手按了按小红包。      “俺呢,俺去打。”余粒两眼冒光,坚定的说。      “啊?!”小粮儿愣了:俺还以为你帮俺去报仇呢,感情是你想讨串手链啊?唉,可怜的娃,还这般小就钻到钱眼里去了,唉。      余粒见小粮儿不作声,忙点头,示意自己真的做好决定了。      “我来啦--”陈晶咬了个包子,拎着小布篮跑了出来。      “小心,少爷小心。”大成忙上前扶了一下,好让他顺利的跨出门槛。      “走吧。”陈晶见小粮儿和余粒站着不动,好奇的推了推余粒。      “晶哥哥--”余粒亲亲热热的抓了陈晶的手,喊。      小粮儿也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搓自己的胳膊:疙瘩啊,俺的鸡皮疙瘩!      陈晶被吓的差点跌倒,抬头看了看天:没错呀,今日没下红雨呀,怎么的了这是,难道,余粒没吃饭?!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咬了两口的包子递了过去:“那,拿去吃吧,肉馅的喔。”      “俺不要,俺们去打猪头吧。”余粒把包子推开,依旧抓着陈晶的胳膊摇。      “昨日不是打过了吗?!做什又要去打?好了啦,上学要紧,我今日还得写大字呢。”陈晶又咬回包子,拉了拉被扯斜的衣服,喃喃不清的说。      “走了走了,小心谢先生罚你写字。”小粮儿也说,把手腕的链子藏了藏。      余粒见俩能做主的转身就走,只好闷闷的在后面,走一步停两步的跟着。      “那,俺回头叫俺姨娘给你串一串总得了吧?!”小粮儿无奈了:这死丫头,就会作对。      余粒一听,乐的直点头,跳了几步,抓了小粮儿的手晃:“粮姐姐真好。”      小粮儿也点头:“嗯,俺是大好人。不过,日后,你就得听俺的话,俺叫你做什,你就得做什。”      余粒仍旧傻乐着点头。      后面的小碗儿看的直摇头:可怜的粒姐儿啊,你的生活经验还太少啊,俺,俺日后和你一起,互勉。      “余粮,你看看现在是什时辰了?”谢洪齐背着手,站在课室门外。      “应该,好像,可能是卯初。”小粮儿摸着下巴,看着院中间的那棵小树的影子,有些不确定:唉,好麻烦啊,俺最讨厌别人问时辰了。      “还卯初?都辰初了。”谢洪齐跳脚了,“你辰末就去食饭,辰初了才来,回家还打架,你,你简直有辱斯文。今日不背熟千字文,就不许,不许吃饭。”      “啊?!!”小粮儿被眼前进入‘疯狂’状态的谢洪齐吓了一跳,揪了一把胳膊里的内肉,顿时疼的泪花闪闪,“先生,俺昨日差点被人打死呢。那猪头堵了路,见了俺就来砸俺的头,要不是有余粒妹妹和陈晶弟弟,还有阿三,小碗儿,你今日可就见不到俺了呢,那个猪头说要打死俺呢。”小粮儿抱着小拳头缩在自己胸前,缩着肩,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谢洪齐。      “好了,好了,有先生在,不怕不怕。不过,日后再不许这般迟到了。”谢洪齐擦了擦眼,抱起小粮儿朝课室走,小声的说,“明日跟你阿父说说,学些拳脚也好防身,但当街斗殴可不是淑女行为啊。”      “是。”小粮儿哽咽了两声,擦擦眼睛,转过头朝僵化的余粒和小碗儿得意的点头。      “日后要好好跟着先生做学问,不能调皮,我们要以理服人。”谢洪齐小心的把小粮儿放到小桌子后面。      小粮儿朝突然变化石的谢音,谢画招招手,眨眼:“是,昨日还好先生来了,要不那猪头也不会跑那般快。”      “咳咳咳--上课了,上课。”面对小粮儿越来越露骨的马屁,谢洪齐脸红了。      “嘻嘻嘻--”小粮儿得意的笑:余粮出马,一个顶俩(一个余老爹,一个余老太),哇哈哈哈哈。      中午,好不容易熬到同陈进一起下课,小粮儿不等谢洪齐开口,拉了昏昏欲睡的余粒就往外跑。小碗儿忙给谢洪齐行礼赔不是,也赶紧跟上。谢洪齐‘唉’了一声,挥挥手: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好在是个女娃娃,反正日后也是嫁人的,日后叫看上她的人家头大去吧,随便了。      “妹妹--”余福没有像往常一般的跟着别人出门,倒跟在陈进的后面,朝小粮儿招呼。      “喔。”小粮儿也乐咪咪的招手,“阿进,俺阿父说,日后俺就上午来学堂,下午在家睡觉觉哦。”      “那也好。”陈进见小粮儿笑的像朵花似的,也乐,“那今日呢?”      “睡觉觉。阿太说她会摆平先生的。”小粮儿把余粒交到陈晶手上,自己空了一只手出来拉陈进。      “那日后就上午半天学习,妹妹要认真喔。”陈进拉着一串比自己小一个头的娃娃,往外走。      “妹妹,日后下午也来吧,俺送你回家。”余福插了几次队,总是插不进去,只好跟在后头,跳着说。      “不要。”小粮儿转过脑袋,做了上鬼脸:俺好不容易得来的批准,你最好有多远走多远,别乱凑热闹。      “我也要,我也要睡觉觉。”陈晶因为分心警惕着余福,一直不敢插话,好不容易队伍稳定了,忙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行。”陈进想也没想,立马否决,“你要想放午假,自己写信和阿父说去。”      “我不会写。”陈晶气馁了:我才学写字,先生还没教写信怎写呢。      “俺会,俺教你啊。”小粮儿想了想,也觉得三人帮没了陈晶就只能算二人帮了,马上狗腿地说。      “好啊,好好,粮姐姐真好。”陈晶凑近小粮儿的脑袋,‘啾’了一下。      “晶弟弟也很好,你好俺好大家都好。”小粮儿也乐呵呵地回亲。      “妹妹--”陈进和余福大喊。陈进拉过小粮儿给擦了擦脸,瞪了一眼陈晶;余福歪着脑袋,喃喃:“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陈晶见哥哥瞪自己,也不服的嘟嘟嘴:“阿叔和阿太都这样亲的呢。”      陈进好脾气的说:“那你也亲阿叔和阿太,粮姐姐是大姑娘,你不能亲的。你亲了,嗯,粮姐姐就可以抢你包子吃的。”      小粮儿两眼放光:咦,还有这种事。      陈晶疑惑了:“为什啊?”      陈进独拉了小粮儿走前面:“你亲了就得娶粮姐姐呀,以后粮姐姐日日同你一起住,你吃的全得分她一半。”      ‘扑通’一下,小粮儿迎着高高的门槛翻了过去:俺的命啊,俺的代沟啊--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了,回来碰到堵车,所以,晚了一天。嘿嘿嘿 第88章   一行人叽叽喳喳的走到大岔口,正准备分手呢,一辆华丽的马车朝余家方向驶来。于是,陈进,小碗儿,余福护着仨小萝卜头靠边站了站,省的被扬起的灰尘给呛着。      马车‘踢哒踢哒’的从前面傲然而过,那赶马的居然看都不看一眼这些‘有礼’的好奇人士。      “‘杨’家的?!”陈进看着飘然而过的马车,有些不解。      “娘家的?阿进,是你外家的吗?里面是你阿舅,舅娘吗?”小粮儿从余福的胳膊下钻出个小脑袋,问。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的杨,车身的小标写着呢,杨家,不是娘家。”余福指了指小粮儿的脑袋,把她按的摇过去,又摆回来的,“你们小谢先生到底教什的啊?百家姓都不教的??”      陈进见小粮儿被晃了两下,忙拉住余福‘罪恶的手指’:“妹妹上学才几天啊,先生还没教呢。”      小粮儿扁着嘴,点头:臭阿福,有本事你背全来啊!切。      “哥哥,那车冲粮姐姐家去的呀,你瞧你瞧。”陈晶颠着脚,伸着脖子,“粮姐姐,你外公家姓什的呀?是不是你阿舅来了?”      “你笨啊,自家的阿舅半路见到孙女,有不停车的吗?”余福很兴奋,又逮了个小笨蛋:哇,日后俺要天天跟妹妹在一起,真有成就感啊。      “不是,俺阿舅家的星哥儿俺认识。”小粮儿很沮丧:俺家客人为什不来做客啊?没有客人就没礼物呀!唉,阿伯什时候回来啊,阿舅也不来,唉。      “是外甥,不是孙女。”陈进歪着头,看了眼犹自兴奋的余福:这福哥儿,难道脑袋被门夹了吗?      “不是你家阿舅,啊,不会是要去你家吃饭的吧?!啊,今日的米糕,我还没吃呢。”陈晶有些急了,努力的想挣开陈进的手。      “啊,俺早上还有半块糖糊糊没吃完呀。”余粒也急了,拉着小粮儿就往回扯。      “来吃饭的?哇,那肯定带了礼物来的,俺们快些回家。”小粮儿推了一把余福:福胖子,快让开,别挡道。      “粮姐姐,等我等我。”陈晶威胁似的要咬陈进的手,陈进一松手,他马上掉头跟在小粮儿的屁股后面跑。      一群人,‘噼哩叭啦’的跑着,扬起淡淡的尘土。      “阿进,你不去?”余福有些羡慕了:俺要是和妹妹一般大就好了,俺也去吃糕,可惜,俺是大人了。      “不去了,就这条大道,还能跑哪去?再说,还有小碗儿跟着呢。我先回去吃饭了。”陈进看着那些小身影渐渐的跑远,变成一个个小黑点,转弯就是粮妹妹家了,不着急。      “唉,俺也回家吃饭。”余福低头脑袋,摆了摆手,走了。      “呼,呼,呼--”小粮儿被余粒拉着进了院,门口果真停着那辆大马车,车厢门关着,赶车的正在给马喂草。      “你,你,呼,你是娘家人?!你们来做什的啊?是俺家客人吗?”小粮儿转过身,撑着门槛,问赶马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哇。      “娘家?喔,俺是杨家人,俺家少爷是应你家老爷到贵府的,应该,也是客人吧。”赶车的摸了摸脑袋,看着小粮儿笑咪咪的。      “不许笑,俺阿太说了,拐子都笑着骗人的。”余粒有些着急小粮儿的‘突然止步’,见那赶车的还笑的好像要引蜜蜂的桃花,冒火了。      “是,俺听姐儿的。”赶车的很上路,马上弯腰。      “你家少爷是做什的啊?”小粮儿自认为很可爱的歪着脑袋,笑。      赶车的左看看,右瞄瞄,见道上并没人走来,门外也只有陈晶一个小胖子扶着门喘气,上前两步,半掩了嘴,小声的说:“俺家少爷是兽仙。”      “哇--”仨小的一阵惊呼:神仙?!哇,俺家(俺阿叔家,妹妹家)来了神仙了。也不管赶车的了,又是一阵飞奔,往正厅跑去。      赶车的见那圆滚滚的仨身影,乐的颠颠的:小娃娃,真好骗。不过,俺家少爷还是有真本事的。      宽敞明亮的正厅,余老爹一身下地装的坐在主座上,对着一青白色长衫,头发竹簪束起的背影说笑着。桃花,汤婆子还有老姜正摆放着餐桌,一丝不苟的。仨小脑袋半掩着身子,趴在门槛上朝里看:神仙,快转身啊,快转身。      “哟,俺家宝贝下学。”余老爹趁那青白长衫低头喝水的空档,一眼瞅到了门槛上的小脑袋,忙颠颠地跑过来抱起啃两下,又一把拎了陈晶,余粒一起进行屋。      小粮儿抱着余老爹的脖子,咂巴着嘴:好紧张啊,好紧张,神仙呢!!      余粒和陈晶也扭扭怩怩的躲在余老爹的身后,时不时的探脑袋出来瞅瞅,一见那青白长衫有动作了,又被吓的马上缩回脑袋。      余老爹看着仨小的,纳闷:“怎的了?被先生骂了?来,见了客人。这位是杨家的三叔,就喊‘杨三叔’。”说着,示意了下小粮儿。      “三叔。”小粮儿娇魅的喊了一声:神仙呢,俺先搞好关系,日后好带俺飞飞玩。      “杨三叔。”陈晶和余粒也飞快的喊了一声:哇,阿叔真了不起,看着肥肥胖胖的长好多肉,眼小嘴大的,竟然有神仙朋友呢!!果然厉害。      小粮儿扭着身子下了地,拉了俩跟屁虫向前靠了靠。      青白长衫回过身来,点点头,笑:“这伶俐的娃娃真是你生的?!”      哇,长长的睫毛映在光洁白皙的脸上,十足诱人的弧度啊;薄薄的嘴角弯弯的,好似一直都是笑意盈盈;只是脸上的肉稍少了些,显得有点严厉。      仨小的仰着脑袋,半张着嘴,愣着。      “呵呵,你们哪个是小粮儿啊?”杨浦半弯了身子,好笑的看着仨小萝卜头:这情形早就习惯了,只是不知道原来对小娃娃竟也有用,呵呵。      “俺,俺。”小粮儿举着小胖手,跳了两下。      “喔。三叔给你带礼物了喔。”杨浦好似才发觉一般,拿了桌子上的小盒,看着小粮儿溜溜转的大眼睛笑。      “哇。”小粮儿扑到杨浦的腿边,抱着膝盖蹭了蹭,“三叔,你真好。”      陈晶和余粒也跟着要抱,可惜小粮儿的身子实在是全方位的,只好揪了杨浦的衣襟,裤腿喊:“三叔真好,三叔真好。”      “不打开看看吗?!”杨浦好笑的点了点小粮儿的鼻子。      “好。”小粮儿笑眯了眼,点头:三叔,你叫俺干啥,俺就干啥。      小心的捧了小盒到一旁的椅子上,仨小的围了一圈:“哇!”一只黄玉雕制的小猪憨态可拘的半仰着脑袋,黑玉镶嵌的眼珠小小的,耸着鼻子好似在等主人喂食一般。      “做什送这般贵的礼啊。”余老爹凑过脑袋来瞄了一眼,有些慎怪。      “别人家的还真没这个,你家得来个精细的,这宝贝,来的不易啊。”杨浦也站起身来拍了拍余老爹的肩头,一语双关。      “三叔,三叔,抱俺。”小粮儿威吓了陈晶和余粒一番,扭着小胖身子朝杨浦扑来,嘟着小嘴。      杨浦好笑的看着那小猪似的小身子,摇了摇头,蹲下,无奈:“小粮儿太胖了,三叔抱不动呢。”      “啊?!”小粮儿愣了:什,三叔嫌弃俺了!!      “小粮儿要和三叔说什啊?”杨浦见小粮儿呆了,忙问。      “啾”小粮儿木木地扭过脑袋,亲了杨浦一下:虽然三叔嫌弃俺,可俺的‘谢意’还是要表达的。      余老爹见宝贝闷闷了,忙抱起小粮儿安慰:“宝贝乖,你三叔身子瘦弱才抱不动的呢,俺家宝贝一点都不胖。阿父抱的动,阿母抱的动,阿太都抱的动呢。”      小粮儿‘对,就是这样’地瞄了杨浦那修长的身形一眼,拍手:“阿父,快吃饭,俺们把三叔喂饱饱的长肉肉。”坐在余老爹的胳膊上,热情的要拉杨浦入座。低头瞄了一眼还在玩小猪的俩虫,“吃饭啦,吃饭啦。”      果然,听到招唤,俩萝卜马上扭过身子朝桌子奔去。      “树哥家还真热闹。”杨浦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唉,练了这手活,还真抱不得娃娃了。一抱上手,就想给她(他)扎针。悔啊,入门的时候,那倒霉师父怎就没告诉我这结果呢??       第89章   ‘赤溜--’仨萝卜头扑到餐桌上,盯着一桌的菜肴,吸口水。      “乡下地方,你就包涵包涵了。”余老爹半扶着小粮儿,朝杨浦不好意思的解释:毕竟有哪家的娃娃这般丢脸的啊,还一丢就仨的。      “我也没当自己是外人。来,动手了。”杨浦好笑的看着小粮儿那亮晶晶的大眼睛。      “哇--”小粮儿拿了汤匙准备朝那浓浓的香鸡汤进军,“咦,阿太呢?阿母呢?阿父。”疑惑的看着余老爹,问到:总不会,这神仙三叔是拿俺阿太阿母换的吧?!!不要啊,俺不要神仙了,俺要阿太,阿母。      余老爹看着那有些水汪汪的小脸,忙放下筷子:“阿太和阿母在房里吃呢。”      小粮儿一脸纠结的指了指菜:“这个有吗?”      “有,有,都有。来,小菇菇,快吃。”余老爹夹了根草菇到小粮儿的嘴里,“好不好吃?杨三叔带来的呢。”      小粮儿努力的嚼,用力的点头,还得朝正斯斯文文吃饭的杨浦笑。努力的拿起大汤匙,舀了些鸡肉递送过去:“三叔,呶。”抖拌颤颤的,本来还七分满的汤水等到快接近杨浦时,只剩两分了。      “好,小粮儿真乖。”杨浦拿碗接过,笑夸。      一时,余粒和陈晶也忙有样学样的要给杨浦夹菜:“杨三叔,呶。”      “好好,都乖都乖。”杨浦有些受宠若惊了。      “啊呜。”小粮儿一口吞掉余老爹夹来的青菜,嚼嚼细吞下,“三叔,你来俺家找俺阿父叙旧吗?”      杨浦咽下嘴里的饭菜,喝了一口汤,才说:“我跟你阿父哪有什旧好叙的,我是来找你玩的呀。”      小粮儿鼓着一嘴的饭菜愣了愣,笑:“骗人,俺今日才见到你呢,你以前又没来过,哪里知道俺的消息的?”      桃花给陈晶和余粒夹菜喂汤的,还真有些忙。杨浦便帮着给陈晶夹了些菜,才说:“我前年就有来喔,可惜你整天睡觉,自然不认识我呀。你房里的猪娃娃还是我送的呢。”      “喔,那时候俺还小......啊,你是给俺家猪猪喂药的兽医。”小粮儿想起余老太曾抱着自己玩那猪仔时说的,兴奋到。突地想起外面赶车的说是自己老爹请人家来的,又一阵紧张,“三叔,俺家猪猪又得病了吗?”      杨浦拭了拭嘴角,点点头:“现在还没得,不过,如果不喝药,可能就快得病咯。”      “为什?”小粮儿机器人一般的吃掉余老爹送上嘴的饭,惊恐的问。      余粒和陈晶见小粮儿的备战样,忙齐齐的盯着杨浦看。      “因为山头庄的猪病了,所以,你家的猪猪再不吃药就会被传染喔。”杨浦像没事人一般的给陈晶擦擦嘴角。      小粮儿忙咽下饭菜,拉着余老爹就要下桌:“快,快给猪猪喝药去。”      “唉,就这风似的性子不好。”余老爹朝杨浦无奈的说,转过身来并没有下桌,只是把小粮儿放下了地,反正她也吃的差不多了,“总得吃完了饭才好去配药呀,宝贝要去看猪猪还得再洗洗手喔。”      小粮儿看了看自己白嫩白嫩的小胖手,点头,冲门外喊:“老姜头,快去看看山脚庄哪户人家的猪得病的,日后俺们得离他家远一些。”      老姜头站在门外摸脑袋:山脚庄?俺这几十年了怎没听说过呀,莫不是山头庄,姐儿听岔了。      余老爹使了个眼神,老姜头赶紧消失。      “啊呀,猪都病了,你还吃呀?快回家叫你阿太把门关紧紧的,等会三叔就替你家看猪病去。”小粮儿看了眼正摇头的余老爹,还有笑咪咪的杨浦,松了松正拉着陈晶的手,大声的嘱咐,“喔,记得叫你阿公多备些诊金,要银锭子,大个的。”      陈晶又一脸饭粒了,有些迷茫的看着小粮儿:为什呀?做什要备银锭子呀。      杨浦好笑的看着小粮儿那一脸的‘俺是为你好’,拍了拍余老爹的肩头:“到底吃什长大的,这么精怪,哈哈哈。”      “三叔,现在去看猪猪吗?”小粮儿拉了杨浦的手指,指了指前院。      “好。”杨浦见余老爹生怕闺女被拐似的开始狼吞虎咽,起身。      “粒儿,你找阿太睡觉觉去;晶弟弟,等会叫姜大送你回家,你喊你阿公准备好猪和银子。嗯,俺们一会就到你家的。”小粮儿扭过身子,朝那两只正准备跟过来的跟屁虫嘱咐,“三叔,走,俺带你看花花,小黑黑去,是猪仔喔。”      穿过院子出了小门,又过了两条巷子,远远的一间黑白的大房子,余家大猪圈到了。姜二刚给猪喂完食,见自家姐儿伴着杨医生来了,后头好像老爷正赶过来呢,忙迎了上来:“姐儿好,杨医生好,俺刚喂了去年存的地瓜,今日摘的菜叶,全都煮的烂烂的。”      杨浦点了点头,看了眼跃跃欲试的小粮儿:“小粮儿,你要跟我进去吗?”      “呼,呼,不行,呼,就在,呼,就在外面。”余老爹幸好及时赶到,省了宝贝闺女沾了猪臭味。      小粮儿本来兴奋的小脸被余老爹给破坏了,可一见老爹那坚决的模样,只好扁着嘴点点头,又一脸期待的指着姜二:“阿父,俺叫姜二抱,不进去,就在圈子外。”      姜二一听,本来还想学个一招半式的愿望被打破了,看了看主家的宝贝闺女,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低着脑袋等老爷的命令吧。      余老爹一听,只好挽了挽袖子:“行。姜二,你去把你哥叫来,把晒的那些草药也拿过来给杨医生瞅瞅。”      “好。”姜二马上跑开了:俺哥来了,姐儿就归他,俺还看杨医生配药,嘿嘿嘿。      杨浦可不等这些帮手,自顾自的先进了猪圈,余老爹忙跟上,顺便转身把圈子门给拴上,只剩小粮儿在半人高的圈子外。      小粮儿东瞅西看的,好容易瞄到一条凳子,屁颠屁颠地跑去抱来垫脚:哼,你有你的大长腿,俺有俺的凳子垫,嘻嘻嘻。放好位置,哼哧哼哧的爬上去,扶着圈子上的石块,朝里看。杨浦已经放倒了一只大肥猪,一只手掰开猪腿,一只手放到猪肚子上按;余老爹蹲在一旁帮忙按着另两只腿。      “嘻嘻嘻,俺三叔真帅,工作中的男人真帅,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嘻嘻嘻。”小粮儿扒着石块,乐呵呵的。      忽地,一只小猪头从圈子里冒出,像小粮儿一般的扒着圈子,嘴巴藏在下面,探着半个脑袋朝小主人哼哼。眯眯的大猪眼,大大的鼻孔呼哧呼哧地喷着气,两只大耳朵呼吓呼吓的扇着风:好臭哇!      “啊?!!”小粮儿一个下盘不稳,小屁股朝天的栽了下去:死猪仔,吓死俺了!!好痛啊!!    第90章   秋风习习的午后,太阳懒洋洋地发挥着经历了夏天的余威,大松树时不时的抖抖身子洒点风。干净的院子里,宽敞的凉塌上,仨脑袋趴在小几上,各自铺着纸张笔墨的,三个小萝卜头正在热情的嘀咕着;余老太坐在躺椅上,眯着眼回忆着,时不时的‘唉’一声来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错了,最上面要写‘亲爱的’。”小粮儿一把扯过陈晶前面那一小块纸张,指了指自己的样板。      “啊??”余粒和陈晶愣愣的看着小粮儿:什是亲爱的啊?      “什??”余老太惊了:学堂教的什啊,这么小小的,聪明可爱的女娃娃竟然说‘亲爱的’。      “是啊。”小粮儿无辜的看着石化掉的众人,“阿父阿母不是最亲爱的人吗?!噢,还有阿太,最最亲爱的呢。”      “呼”余老太舒了口气,满意的躺回去:俺说呢!!不过,还是有些过了,闺女家家的说什亲爱不亲爱的,看来又得去学堂一趟了。唉,这谢家先生真是麻烦。      “啊,哦。”余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抱着笔杆咬着,并不写字。      “这个要是被阿父先拆看呢?”陈晶有些纠结:听粮姐姐的么好似太色胆了,阿母还好说,阿父?!可不这样写的话,先生也没教呀。      “你阿父也是亲爱的呀,要不等一下俺也写上几句,就写‘亲爱的阿伯’。”小粮儿回忆着陈德那玉树临风的帅模样,喃喃。      “好。那我写了喔。”陈晶一笔一画很有架式。      “姐姐,你也写给阿父的吗?”余粒有些迷糊:阿叔不是天天在家吗,也要写信吗?!自己的阿父还没见到过呢,阿太说在任上,过完年了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像阿叔一样胖胖的,笑起来会‘吽吽’响的。      “不是,俺给三叔写。”小粮儿伏到余粒的耳边,轻声,“三叔带俺们买了好些玩意呢,还给俺买‘芙蓉鱼’吃喔。”      “俺也有吃,俺也有。那俺也给三叔写。”余粒忙说,相对于陌生的阿父,刚走两天的杨浦反倒更叫人印象深刻些。      “不行,你不许给三叔写。你要给你阿父写,不然,你阿父只给娟姐姐写信送礼物,都不记得你了喔。”小粮儿有些气愤了:俺好心好意告诉你密秘,你倒来抢俺的风头,哼。      “那好吧,那,那你也要来写几句喔。”余粒很乖的被阵压住了:唉,俺跟俺阿父真的不熟啊。      “好吧。”小粮儿歪着脑袋使劲的想大伯的影子,可惜,唉呀,俺真的记的不是很牢了哇。不过也不能怪俺啊,又没照片画像的,再说俺那时候还小呢。      “我写好了。”陈晶自得的提笔吹气。      小粮儿凑近一看:亲爱的阿父,天,气体苍苍故曰天,其中有理是为乾。浑然气理流行际,万物同根此一源。心,性外初非更有心,只于理内别虚灵。虚灵妙用由斯出,故主吾心统性情......。一头黑线的看着开始吃果子的陈晶,懦懦的问:“阿晶弟弟,这是什?”      “训蒙诗啊。”陈晶鼓着小嘴,白了小粮儿一眼:粮姐姐真笨,上课不认真呢。      “你当俺去学堂当花瓶的吗?!竟然敢斜眼看俺,哼哼。放心,这个也一起寄去,这样你阿父就知道你有认真读书呢。”小粮儿揪了揪陈晶的小耳朵,拍了一下小几,重新递了张纸铺上,“俺说,你写。”      陈晶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果子,又重新跪坐好。      余老太歪了一下头,嘿嘿笑:俺家宝贝真厉害,侍郎家的小公子都乖乖听话,这先生教的不错。      “亲爱的阿父,你好吗?俺阿母也好吗?”小粮儿干脆起身,背了小手在榻席上踱步。      “是我阿母。”陈晶弱弱地举手。      余粒把果子盘拿到自己跟前,吃一个拿一个的看着陈晶写字。      “俺也没说是俺阿母呀。噢,好吧好吧,我阿母。俺觉得还是俺好听一些,不拗口,是吧?”小粮儿抓了抓脑袋,朝余粒说。      余粒嘴里塞的满满的,张不了口,只好忙不迭的点头:嗯嗯,俺也觉得俺好听。      陈晶不敢反驳,只默默地自己改字。      “咳咳,继续。俺和哥哥都很好,阿公阿太也很好,粮姐姐也很可爱,越长越漂亮了喔。俺天天到粮姐姐家吃饭,玩闹,阿叔对俺很好,带俺收稻子呢;阿婶也很好,给俺做糕吃;不过还是阿太最好了。”小粮儿见余老太又‘蠢蠢欲动’了,忙加重了语气,冲余老太讨好的挥挥手。      陈晶见小粮儿空档,忙举了手:“粮姐姐,漂亮怎么写?”      “嗯,你空着,等会俺给你填上。”小粮儿骨碌碌转了一下眼睛,想了想。      “哦。再来呢?粮姐姐说慢一些喔。”陈晶很听话又伏下头。      “俺听阿公阿太的话,认真读书,好好写字,争当好少年。”小粮儿拍了一下手:俺真是文思泉涌啊。      “好了?!”陈晶看着大半页的纸,疑惑:哥哥写信都写的满满的呀,我怎就只写这一点。      “好了。后面的是俺的地方。”小粮儿确认。      “宝贝在做什呢?复习功课吗?”李氏拎了个小包袱进了院,后面的桃花抱了几匹冬日的棉料,花花红红的,好像是小孩用的。      “阿母。啾啾,俺带弟弟妹妹给阿伯写信喔。”小粮儿扑过去接了小包袱,亲了李氏两下。      “哦?!我家宝贝这么厉害,会带弟弟妹妹写信了啊。来,阿母看看。”李氏搂了搂小粮儿,解开小包袱好让余粒拿糕子吃,拿起陈晶那歪歪扭扭,一坨黑点一坨黑点的信纸,“呵呵呵,这个越长越怎样呢?”指了指空白的一块。      “漂亮。”仨萝卜头抱着糕点一起说。      “不写的话阿伯不知道呀。”李氏还是笑,并没有要求陈晶重写。      “俺等会写,俺会写漂亮。”小粮儿扭扭小屁股,挪到李氏身边。      李氏亲了亲小粮儿,见汤婆子朝自己招手,只好松手:“阿母还有事要忙,你们好好写喔,晚上煮毛豆,吃饼子呢。”      “哇--”仨萝卜头热情的冲李氏挥手,巴不得她快些走,好似她走开了,毛豆就熟了,饼子就能吃了一般。赶紧的低头琢磨着写信的事,若信没写完,阿母(阿婶)肯定不会开饭的。      余老太也吸溜了一下口水,笑骂了一声,悠悠的眯眼摇椅。      过了十来天,安静的院落里,杨浦喝着茶,笑看着手里那歪歪扭扭的信,一遍又一遍的:亲爱的三叔,俺是宝贝良(粮)儿吆,你有没有相(想)俺呀?自从见了三叔,俺就餐餐能吃一大碗饭,三叔呢?前日,俺家花花胃(味)口又不好了,阿父说是想小黑黑。可俺想,要是三叔来扎两针,它肯定就不会烂(赖)食了。阿母说晚上要吃毛豆豆,俺不说了,三叔要记得来看俺家花花呀。此之(致),生意兴龙(隆),亲爱的小粮儿京(敬)上。最底下,两个红红的小唇印,似乎还带着主人奶奶的香气。    第91章   金线绣制的小鱼绣在大红色的绸衣上,黑线绣成的水草做在绸裤上,扎了两根冲天小辫子的小粮儿像个大红包似的坐在窗脚下,一手拿了支香蕉,一手拿着信纸,笑。      “姐儿,什事啊?这么乐。”小碗儿咬断手里的线,整理着刚出炉的新手绢。      “哈哈哈,佟花生这个笨蛋,连‘坐車’都给写成了‘坐俥’,哈哈哈。”小粮儿咬了一口香蕉,喷着口水乐,“啊,俺真有东西要叫他带呢,赶紧的,小碗,快铺纸,俺要写信了。”      自从亲自给杨浦写了信,并教陈晶余粒写了‘家书’后,小粮儿对书信便沉迷了,上课也更自信了,弄的谢洪齐天天盼过年啊。      挽着袖子好不容易列好了要带的东西,忙颠颠的去找佟氏。      “姐儿来啦,快,快进来,外头风大。”佟氏正和丫头在挑布料,准备给小粮儿再做些时兴样式的衣服,一见小宝贝冲进院,忙放下手里的活,开心极了。      “呼呼,姨娘,俺给花生表哥的信。”小粮儿拍拍胸口,扬了扬手里的信。      “啊!”佟氏愣了,捧着糕点盘子,忘了放桌上来。      “怎了?”小粮儿扯了扯佟氏:不是吧,姨娘,你想哪去了,俺还不至于和佟花生私通滴。      “俺,俺,俺早就回信了。花生可能明日就能到呢。”佟氏放下盘子,揪着两只手,涨红了脸,“俺,俺以为姐儿不会写,噢,不是,那个,俺以为姐儿没有要说的。”      “俺会写字了,俺会写信了。哼,你瞧不起俺。”小粮儿看着佟氏小心翼翼的样,火了,“俺,俺离家出走。”说完,‘腾腾’地跑了出去:为什姨娘见了俺就跟见了菩萨一样啊,俺不要喜欢赔小心的姨娘,俺不要低着头好像被人欺负一般的姨娘。      “啊呀,快,快报夫人去,快。”佟氏慌了,指了丫头赶紧跟上,心里委屈的不行:好好的宝贝,天天养在夫人跟前,好不容易说上话了,又被自己给气跑了,唉。      大房正厅,李氏正看着帐册,桃花在一旁倒茶。      “阿母,呜呜--”小粮儿跑了进来,红着眼睛。      “怎了?怎了?小碗儿呢?做什去了啊?”李氏拦住小粮儿抱起,忙问。      “呼呼,俺,俺,呼呼--”小碗儿扶着门框举了举手:姐儿太会跑了,刚追到佟姨娘那里,又跑这边来了,呼呼。      “不哭了不哭了,哪个不长眼的啊,这般欺负小娃娃。”李氏拍拍小粮儿,哄。      “姨娘不叫俺寄信。”小粮儿抬了抬手,示意手里的信纸。      佟花花要来作客的事请示过李氏,佟氏才敢回信的。李氏自然是知道这事的,擦了擦冒出来的细汗:“没事,姨娘不带,我们自己寄,好不好啊!可不许哭了,再哭脸就花了喔。”      “可是,花生明日就到了呀。”小粮儿吸了吸鼻子,扁嘴。      李氏拿过信纸看了看,笑:“无事,我们给写伟表哥写一封,过几日他也要来呢。”      “喔,那俺叫伟哥买。嘿嘿嘿。”小粮儿笑,不知道是为有人送上门来挨宰高兴,还是想起了这个‘特别’的名字,“阿母,俺找粒儿去。”      “真是个小花猫,叫桃花带去洗洗脸再出门,可不许再跑了。”李氏刮了刮小粮儿的倩鼻。      “喔。”小粮儿下地,挥挥手出了门:俺就是喜欢阿母,要生气就生气,要高兴就高兴。      李氏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去看帐册。      近午时了,余老爹巡了粮库,又到地头看了一遍,准备回家吃饭。远远的,一青色的黑点拉着一小一些的红色黑点朝自己走来,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宝贝来接风来了。一喜,忙跑了过去。      “阿父,嘻嘻嘻--”小粮儿被余老爹抱起转了个圈,乐。      “咦,眼睛怎红红的?是不是斯文那小子又回外家来了??”余老爹虎躯一震,马上想到了自己宝贝唯一一次干架的对象。      “没有。小碗,你自己回去吧,俺和阿父一起来,等会给你带枣吃。”小粮儿搂着余老爹的脖子,指了指山坡方向,示意余老爹去摘枣子。      小碗儿见余老爹点了点头,‘哎’了一声,自己走了。      “怎了,做什不喜欢小碗跟了?”余老爹亲了亲小粮儿。      “阿父,俺,俺不喜欢佟姨娘。”小粮儿对着小手指,懦懦到。      “为什呀?”余老爹揉了揉胸前的小脑袋,细声的问。      “姨娘很讨厌,老是偷偷地瞄俺,俺朝她笑,她还低头。”小粮儿大声的控诉。      余老爹没出声,心里好像有块东西塌了似的,酸酸的:小宝贝原来要长大了啊。      “......俺一生气,她就躲,俺又不是冲她的,她就是不来说话,好像很怕俺一样。不像阿母,俺生气,她也会来帮忙的,俺气错了,她还会替俺讲课,叫俺道歉,罚俺写字。”小粮儿终于止了声,吞口水。      “阿母是阿父名媒正娶的夫人,佟姨娘,周姨娘都是小妾。而且,周姨娘是阿母礼聘的,佟姨娘只是小轿抬进来的。小妾是夫人手下的兵,得听夫人的指挥,你也是小主人呀。你说,她能不怕你吗?俺知道你没有骂她,俺们也是讲道理的好人家,不随便冲人发火。可她的身份就是最末等的小兵,不管俺们为什生气发火,她都是小心的不出声,不惹祸,这才是她的本份。若她不做好自己的本份,阿母也要罚她的呀。你说,她小心一点的过日子好,还是日日被你阿母罚好?”余老爹抱着小粮儿坐在大石头上,时不时的揉揉那细嫩的小手,轻声的说。      “也要被罚写大字吗?会不会打手心?”小粮儿抱着余老爹的胳膊,闪着黑玉石一般的大眼睛,问:阿进写错字得挨手心呢,还是小谢好,从来不打俺,虽然每次被俺问的吐血水。      “是啊,而且晚上都不许睡觉连着写呢。”余老爹也板着脸。      “那算了,俺不气她了。”小粮儿很善良。      余老爹又搓了搓那可爱的小脑袋:“如果宝贝像对阿母一半的对姨娘,她就不会这样怕你了呀。你像对阿母一般的要糕子,要果子,嚷嚷这个好吃要多吃点。姨娘就会想:啊呀,姐儿这么给面子啊。自然就会乐呵呵的给准备了呀。这般相处熟悉了,姨娘也会像阿母一样的不怕你了。是不是?”      “是,那好吧,俺以后有好东西也稍稍分点给姨娘。”小粮儿小手比了一下给好东西的范围,歪了脑袋想了想,“阿父,快摘枣子,俺给姨娘也送一些去。”      余老爹抱了小粮儿骑到脖子上:“好,宝贝也一起摘喔。”      俩人乐颠颠的摘,捡着枣子。      余家大院里,余粒,陈晶叉着小腰,气势十足的来回走着:粮姐姐,你死定了,居然敢叫俺(我)们等这么久,哼哼。    第92章   秋高气爽啊,为了牛草榨糖水的事,余老爹早早就出了门,佟花花携子送中秋礼也只没碰到。只好李氏带了佟氏接见。一阵寒喧客套,李氏就端了茶,准备叫佟氏带客人到自己院里去。小粮儿也被桃花收拾利落,准备去上课,见佟花生有些生疏的看着自己,畏手畏脚的。也是,都快两年没见了呢,这小屁孩。      “阿母,俺带花生表哥去上课,好不?”小粮儿背好小荷包,确认了小碗儿篮子里的零食。      佟氏和佟花花一听,立马两眼放光:这表兄妹的,能多亲近就是好的。更何况那个庄里正经先生授课的学堂,可比城里那些闲散学士办的‘学堂’正规多了,就算不能听课,能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李氏稍稍思索了一下,点头:“那叫桃花送你们去学堂,如果谢先生不肯花生进去,就得叫桃花带回来,记得不?!”      小粮儿忙拉着佟花生的手,喊:“记得,俺阿母最好了。花生表哥,你不许哭闹喔,不然就得回来陪姨娘绣衣裳的。”      小孩子自然乐意和小孩子一起玩,佟花生见小粮儿带他一起上学,忙点头保证:“俺不哭闹,俺听话。”      “真是个好孩子。阿母,再再。”把佟花生给闹的红透了脸。小粮儿挥挥小手,飞了个飞吻给李氏,等安全跨过门槛了,回头朝佟氏,佟花花挥手,“姨娘,姨姨,再再。”      一时,又惹的佟花花眼红不已,一个劲的恭维李氏的教女有方,名门风范。      “粮姐姐,这个是谁?”自从阿父阿母同意了自己和粮姐姐一起上下课,陈晶就习惯了在自家门口等小粮儿和余粒,省几步路可以多睡会觉,多好。可今日这个是谁啊?拍开佟花生和小粮儿拉着的小手,昂着小脑袋占领小粮儿右侧的位置,陈晶很不爽的问。      小粮儿示意桃花拉着佟花生,瞪了一眼像只被抢食了的小公鸡似的陈晶,说:“这个是俺姨娘家的花生表哥。”      “瞎?!”陈晶纳闷了应了一声:唉,我刚才‘欺负’了粮姐姐的亲戚。      “瞎?!”本来一路都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睛余粒瞬间瞪大了眼睛,认真的盯着佟花生看:俺还以为阿晶呢?怎都没跟俺说一声呢??      “花生表哥,这个是陈晶,他喊里长大人叫‘阿公’喔,他阿父是当官的,你喊他‘晶弟弟’就行;这个是粒妹妹,俺大伯家的小妹妹。”小粮儿干脆站在路中间给人介绍开来。      “喔,幸会,幸会。俺是粮妹妹的表哥,俺叫佟花生,俺阿公是开米行的,日后你们到县城来到俺家玩啊。”佟花生毕竟比这里面最大的小粮儿还大上四岁呢,没了初时的生疏客套,越看小粮儿越觉得可爱,渐渐的也想起阿公做寿时那胖墩墩的小包子样。况且,眼前这群小萝卜头,还没自己的肩膀高呢,也稍放开了些。      “开米行?你家是卖饭的?”余粒歪着脑袋,对粮姐姐的花生表哥表示好感:要是阿三阿四的,俺才懒的问呢。      “嗯,这个,差不多吧,米就是用来做饭的。”佟花生想了想,点头。      正联络着感情呢,远远的一辆马车跑来,车夫见光天化日的,一堆人(仨萝卜头,佟花生,小碗儿,桃花)正占着路中央当树桩呢,忙喊:“快让让,快让让,俺冲来啦--”      “哇--”一时,朝东跑的见那个朝西跑,又掉头跟着朝西跑;本来朝西跑的么见这个朝东跑呢,又掉头朝东跑,乱成了一团。直到马车停下,陈晶和小碗儿还在你追我,我追你。      “吁--吁--”车夫火了,硬生生的把马给拉住了。看着那些绫罗绸缎的小身子,张了张嘴,没说话,腹诽:老子早就喊了,这群笨蛋,当这大道是晒谷场啊,玩的这么起劲。      桃花搂着小粮儿和余粒,佟花生也拉着她的衣襟在路边的墙角跟站着,等着陈晶和小碗儿归队。      小粮儿等大家都归队了,见马车离的还有些距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叉着小腰,伸着小手指朝车夫吼:“你超速!俺要跟谢先生去说出来!这是里长家的小孙子喔!回头再和里长大人也说出来。哼,你就乖乖在家等罚款书吧。俺们现在就去和谢先生说,哼。”趾高气扬的走了,留下一目瞪口呆的车夫,还有一匹垂头丧气的大花马。      到了学堂,谢洪齐已经对这种‘迟到早退’的恶劣现象处之泰然了。桃花见他给佟花生安排到最后一张靠门口的小桌子上,便嘱咐了几句小碗儿,自己回家去了。      “今日,我们来学‘增广贤文’。来,跟先生一起读: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      “西施闲闻,慧汝纯纯。极孕增广,多见多闻。”      “余粮,你来解析一下文意。”谢洪齐听着小家伙们的市场朗诵,点头。见小粮儿正回头冲她亲戚点头乐呢,坏心的抓猫到。      “是。”小粮儿得意的站起身,背着小手,“西施得空闲的时候,就会都教你怎么梳妆打扮。这样,俺们就得到许多关于变成美人的见识,多了解一些没见过的打扮道理,也是好事。”说完,昂着小脑袋,等谢洪齐夸赞。      “昔时,昔时,不是西施。”谢洪齐爆发了,跳了两下脚,奔到自己的大书桌上,开始狂草。      谢音,谢画,余粒,小碗儿都早已习惯了谢先生的状态,每次叫小粮儿答完题,他就会‘狂喜’(小粮儿下课之后拉着她们的解释)。      佟花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先生怎会这般。若粮妹妹答错了,打手心就是了;若是答对了,也没必要要当场记下呀。疑惑的看了看小粮儿,小粮儿很无奈的摸了摸小脑袋:“俺家阿母给俺补课过的,先生又伤心了,唉。”一幅‘俺怎这般聪明’的看向院子,做高深状。      “这几个字,你读。”谢洪齐拿着大纸走到小粮儿身边,吸了吸气,平静的说。      “昔时某文,某汝某某,某某某文,多见多某。”小粮儿揪着小辫子,把不认识的通通以‘某’代替,“先生,字写的太难看了,俺不认识。”俺都会写信的人了,你还叫俺认字,这不是‘欺负’俺吗?!!瞧不起人。      谢洪齐闷笑了两声,极其温和的蹲下身子,指着纸条,念:“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意思是,对于过去的名言,是有好的作用的,我们应该多了解一些,多记住一些,这样,会对日后的生活,课业有好处。记住了没有?”      小粮儿看着谢洪齐那紧绷着的笑脸,摸了摸小心脏,点点头,大声的说:“先生,俺记住了,回家俺叫阿母写了好好复习。”      谢洪齐满意一笑,拍了拍小粮儿的脑袋:“那今日的课就把这些字写十遍,而且要记住意思,明日先生要抽考。”说完,潇洒的出了门。不多会工夫,窗外那棵正值青年的桃树开始猛烈的摇晃起来,半黄不掉的桃叶被摇的纷纷落地,甘做护泥去了。      佟花生看看没事人一般的四小妞开始铺纸写字,尤其是装模作样摆大书法家架子的‘主凶’小粮儿,又看看外面那可怜且不甘的桃叶,还有无可奈何的树干,无语了。      “宝贝,今日上课好玩?”午时回了家,余老爹刚好和姜大站在门口说着事,一见宝贝回来了,一把抱起。      “好玩,先生又抱着树跳舞了呢。阿父,等下你给俺夹菜,俺写了好多字,手都酸了。”小粮儿晃了晃小胳膊,嘟嘴。      “好好,哪天阿父和先生去说说,不能一天写这么多字。呵呵呵。”余老爹又抱起扒着自己腿不放的余粒,朝佟花生点头回礼,招呼着众小萝卜头进屋吃饭。      午后不久,佟花花就要告辞回家了。李氏和佟氏都备了些回礼放上车,小粮儿被桃花抱着,扒着车窗朝佟花生嘱咐:“花生哥哥,你回家要写一篇‘俺到粮表妹家一日游’的文寄给俺喔,俺会写信了呢,俺也会给你回信的喔。勾勾。”伸出白白的小肥蚕似的小指,和佟花生拉勾。      “好了,姨姨要赶路了,宝贝快回来。”李氏笑着抱回了小粮儿,让她朝马车挥手。      “阿母,俺还要哥哥。”小粮儿搂着李氏的脖子叫。      “有,过几日伟哥哥就来了呀,很快喔。”李氏捏了捏小粮儿的鼻头,朝院里走。      佟姨娘转身见宝贝被抱的都走出好几步了,忙跟上,用袖子擦了擦眼。      “姨娘,快来,分果子吃咯。”小粮儿在院里喊。      “哎。”佟姨娘好说话的很,马上又笑开了。    第93章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九。微微的秋风稍带着凉意,轻拂着。大大的树荫笼着长长的榻席,檀木的小几为小主人的午睡让位到了角落。仨萝卜互挨着睡的正香:余粒斯斯文文的平躺着,微侧了头脑袋,小手交叉地放在肚子上,碎花图案的小被整齐的盖着小身子;陈晶侧躺着,捏着小拳头放到脑袋边,半踢了树木花样的小被,熟睡;睡在中间的小粮儿很霸道的两手大张,右手放到余粒的肩头,左腿很不客气的搭到陈晶的屁股上,歪着脑袋,微张着小嘴,呼哈呼哈的睡的热闹,满是小猪小羊图案的小被早被踢到了脚边,绣着红果子花样的衣裳也半掀着,露出半个白胖白胖的小肚子。榻的一旁,余老太躺在躺椅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小碗儿坐在榻脚上,半靠着榻身打着盹。桃花偶尔进出的时候,就给小粮儿拉拉被子,可惜往往她下次出来,小被子总是很没职业道德地远离小主人。      古朴的院落,安静的时光。      “咚-咚--”外面大门响了。      “啊,踏踏踏。”李氏跑出屋子踢到了门槛的声响。      “唔--”余粒醒了,眨巴眨巴眼,见小粮儿雷打不动的,也没起身,转了个身,背着那只粮姐姐的小胳膊继续睡。      陈晶也只动了动,有些不耐烦的踢了踢,平躺了身,眼都没睁,继续。      至于小粮儿,万事无忧的继续睡着:风大了,桃花会来抱;下雨了,桃花会来抱;天塌了,阿父顶着呢。      “......好久不见了呢......是的呀,......不回的,可是为了见你呢。”一阵温温柔柔的声音慢慢的传了进来。      “我就知道,这会肯定得回,不然,你就没心了。”李氏兴奋的有些忘了还在和周公品糕子的小宝贝了。      “啊--呜--”余粒坐起身,摇了摇头,揉眼睛;陈晶睁开了眼,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的,还是躺着。      “唔--”小粮儿愤怒的扭了扭身,软软的踩了踩小被,就是不肯睁眼。      “呀,俺来的早了些,姐儿都还没起觉呢。呵呵呵。”苏氏给余老太行了礼,见桃花上前要推小粮儿,忙拦。      “无事的,本就该起了,省得晚上又闹。”李氏搂过软趴趴的小粮儿,捏着小鼻子,“该起咯,林伯娘来看小粮儿了喔,再不起要笑小宝贝了呢,呀,桃花做了花花汤喔。”      小粮儿很懒的动,手软脚软的,很想拍开阿母的手,可惜小手抬不动啊,只好‘啊啊’的抗议:阿母最讨厌了。阿福娘,今日有礼没?      李氏给小粮儿整理好衣裳,示意桃花带另俩萝卜去梳洗,自己抱起小粮儿携了苏氏朝屋里走。      余老太懒的动弹,摆摆手,依旧躺回椅子里。      一边给小粮儿擦脸洗手,一边叙了些话,外面的妇人来报说时辰差不多了。      小粮儿就着小碗儿的手,大口大口的吃着面粉做成花状的疙瘩汤,巴巴的盯着苏氏瞧。见李氏她们准备出门了,忙拍手喊人:“阿母,俺,俺。”黑黑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李氏,小手指指自己:你出门逛街不准备带俺吗??有你这样当阿母的吗,只顾自己享乐,不管俺的好奇之心。      “宝贝在家陪妹妹玩,好不好?阿母去里长家,去去就回的,乖乖听话喔。”李氏瞧了瞧余粒,陈晶,还真有些为难:晶哥儿倒可以带,反正到他家去的;可粒儿带去也不像话,不带又剩她一人在家,不好吧。      “阿太,妹妹和阿太玩,俺一会就回来,好不好呀?”小粮儿顾不得吃汤了,拉着余粒的小手,亲热的诱惑。      可怜的余粒正吞了口面疙瘩努力嚼着呢,‘啊啊’的说不明白话,见粮姐姐这般热情的求自己,忙点头。      “妹妹说了,要和阿太乖乖在家玩,俺把小碗也留在家里陪她们玩喔。”小粮儿很大方的表态,作势要跳下椅子,吓的小碗儿忙把碗放到桌上,抱她下地。      桃花抱着小粮儿,李氏拉着陈晶的小手,在余老太和余粒殷殷的目光下,上了牛车。      “不好玩。”小粮儿拉着陈晶的手,踢了踢里长家的大花盆。      “就是,阿太说的,我一点都没听明白。咦,亭里有人呢。”陈晶也揪了揪手边的君子兰,抬头见假山后的小亭里坐着几个妇人,有些高兴:有事干咯。      “喔,七豆婆在里面呢,走,俺们扎她小腿去。”小粮儿也高兴:七豆婆啊,七豆婆,俺家门前大道你不走,偏要进里长的花园子,嘿嘿嘿。      “俺家绿豆说了,学里的先生最器重的还是他,那进哥儿,也就看在里长的份上的呢。”说着,压了声音得意的说。      “是吗?嘿嘿嘿。”边上的妇人假假的应合:拜托,就绿豆那扁扁的小脑瓜和人家进哥儿的大脑袋比还能赢?!!你当俺们都是不识数的啊?!再怎说,在里长家的院里说里长孙子的闲话,真当俺们和你一样的浆糊脑啊。      “可不,要俺说呀,学里的先生最小人,就看家世门面的。俺还听说啊,那小谢,是个不举的呢。”七豆婆很有狗仔特性的又压低了声音。      “是吗??哪个说的?”终于,那群妇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      “粮姐姐,什是不举?”假山下的草丛里,俩萝卜正趴着,手里各拿了根长长的野葡萄藤,正准备伸向七豆婆那肥胖的小腿呢,竟听到小谢的八卦,忙停下手来。      “不举?俺好像以前听到过,”小粮儿有些恼火的揪了揪头发,小声的说,“可能是看小谢先生瘦,举不起七豆婆吧。”      俩萝卜说着悄悄话,上面又爆出一阵哄笑。居然给错过了什话,小粮儿忙捏了陈晶的小嘴巴,好叫他不出声。      “还有那个,余二树家的小屁丫,居然被弄了个只上半日课的。看着活蹦乱跳的,笨着呢,先生都嫌烦,碍她那当大官的大伯面才收下的,还好意思背个小包包当上学。啧啧啧,到底不是正房生的,一点品都没有。说,都多久工夫的事,竟叫个小贩给生了?这名媒正娶的居然还当个宝,啧啧啧。”七豆婆叭叭的说着,这几句倒没压低声,可能算到李氏还在房里吧。      “阿晶,俺要把披特抱过来扎她。”俩萝卜对视了半晌,确定说的正是自己(可爱的粮姐姐)。小粮儿小心的起身,躲到假山后面,咬牙:你个只会给孩子取豆名的坏婆子,敢说俺家的闲话,哼,俺这聪明伶俐可爱无敌的乖娃娃竟说是‘小屁丫’,你家香豆才是屁丫,哼,是臭豆。      “啊?喔,好。”陈晶也小心地跟着起身,并不问缘由,拍拍身就朝自己的屋子奔去。      俩人小心的抱着用小被裹好的刺猬,躲藏躲藏的跑到假山后,还好,人还在,七豆婆又在大话她家的黄豆聪明孝顺,香豆的乖巧可爱。小心地蹲到亭后,用葡萄藤引着刺猬朝七豆婆挪去:扎死这个只会生豆子的豆婆桶。      “哇啊--”惨叫声啊。里长家的房子颤了三颤;树上的鸟雀纷纷逃离家园;屋里正领着自家份例的夫人太太们,门廊外的丫头婆子们被吓的半晌没动。      “婆婆婶婶们好,有看到俺家的披特吗?”亭子里,小粮儿闪着欢快的大眼睛,可爱的冲着众人笑。      “啊?!”被突如其来吓倒在座起不来身的妇人们一见眼前的男童女娃,稍稍反应了过来:说曹操,曹操到啊。只可惜还没明白现在是什状况。      “呀!七豆婆,不要跳呀。”小粮儿张大了小嘴,惊声大叫;陈晶像个小炮杖似的撞开正乱跳着的七豆婆。      小粮儿忙摊开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小被子,小心的抱起那受了惊吓缩成一团的刺猬:“俺可怜的披特啊,差点被七豆婆踩死了,好可怜喔。快,俺们给它喝压惊汤。”说完,便和陈晶一道走出了亭子。      剩下一众还是没搞清状况的妇人和缩了肩膀的七豆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下午,居然没回复完!!哇哈哈哈哈哈哈 第94章   安静的院落里,陈进半伏在小桌上写着字。院外的喧嚣热闹好像与他无关一般,专心致志。      门口处,俩胖萝卜自以为隐蔽的躲躲停停,‘趴踏趴踏’的闪了进来。      “阿进,你在写什?”小粮儿抱着小被,走到小桌前。      陈晶见哥哥正忙着,自己去搬了条凳上来当踏板,踩着趴到了小桌上,探着小半个身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侵犯了哥哥隐私的瞪着大眼看字,还叨叨有声:“小,心,这个我知道,也,呀呀,还有学。”      小粮儿见了,忙把披特往桌上一甩,也去搬凳子。      “不许吵,先生的作业还没做完呢。”陈进冲陈晶皱了皱眉,轻声说。      小粮儿捧着小胖脸,两眼星光的看着小大人一般的陈进:俺家阿进好帅啊,自从弟弟带身边了,明显就变大人了。看这小俊脸绷的,真帅。      “妹妹也不许吵喔。”陈进朝小粮儿笑了笑。      小粮儿忙伸俩手指上下嘴唇一捏,点头:放心,俺光吸气,不出声。      陈晶见哥哥这么无聊,用眼神眨巴着朝小粮儿示意:粮姐姐,出去玩呗?      小粮儿见陈晶冲自己眨眼,忙回应着眨:俺知道,俺没出声呢。      陈晶小幅度的扭了扭脑袋,抽抽着眼睛:走,外面可好玩了,俺还知道俺阿公的小酒袋藏哪喔。      小粮儿纳闷了:晶弟弟这是怎的了,怎就变斜眼来瞅俺啊?这么不相信俺不会出声啊?“哼。”      陈进停下笔,看了眼出声的小粮儿,摇摇头。      小粮儿忙可怜兮兮的嘟着小脸:“阿进,俺没出声,是阿晶刺激俺的。哼,就是他。”说着,伸着小手指向不知所以的陈晶,回头蜗牛似的爬着小手,“俺都好几日没见到你了,谢先生真可恶,就会关着人写字。俺们小谢就不会,小谢最好了。”      陈进看了看桌上的纸,估摸了一下,拉过那可怜的小手:“好吧,就玩一会喔。小披特还没取正经的名呢,今日就取吧。”      “噢噢噢。”陈晶也跟着跳下了小凳,乐颠着。      “宝贝,来,和阿父去玩咯。”余老爹一头的汗,咧着嘴,很高兴的样子。      “哇,阿父。”小粮儿很智慧的弃小奔大去了,搂着余老爹的脖子朝陈进挥手,“阿进,好好用功,俺明日再来抱小披特哦,再再。”      余老爹很配合,说完就搂着小宝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被无情抛弃的陈进摇了摇头,又走回小桌前,继续写字。      “咦,你跟来做什?!”余老爹准备跨门槛了,才发现自己腿上还挂了个小萝卜。      “我也要去玩,我也要去。”陈晶紧搂着那像牛腿似的小腿,跳脚:阿叔最讨厌的,每次都只带粮姐姐的,明明我才是男孩子。      余老爹看了看小粮儿,想了想,估计这家伙不会问东问西边的,只好答应:“好吧。”一把捞起这金牌跟屁虫,朝外走。      一间小巧的二进小院,宽敞干净的小院里放着俩紧挨着的大圆柱,下面像灶中似的开着一个孔,旁边放着两三只大水缸。再往里走,长长一排的大小锅相嵌着高出一小腿的座落在地面上,底下是灶孔的入口,地面凹陷了一大块,方便人在下面喂灶。侧面的墙上靠满了十几根长柄的铁勺。靠窗的一侧摆着两只船形的木床,床身放着订制的小铲。      “哇--”小粮儿和陈晶都张着小嘴,下了地。      “阿父,真厉害。”小粮儿摸着扣了青石的锅台,看着从大到小的锅,佩服:俺阿父就是厉害,就说了一次,竟就做成了,还真的很像。      “阿叔,这些锅做什的啊?”陈晶好奇的东看看,西蹭蹭,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顿住了,害怕的看着余老爹。      余老爹蹲下身,自认为很和蔼温柔的看着惶惶的陈晶:“怎么了?”      “阿叔不要煮我,不要煮我,我再也不和粮姐姐抢果子了,再也不把披特藏到小黑的窝里了,你不要煮我。我很听话的,我很勤快的,我很想阿父阿母,哇,我要阿母,阿母啊---”陈晶边说边退,缩到墙角开始大嚎了:早知道我就不跟来了,这么多锅就煮我一个,我好怕啊。      余老爹摸了摸脑袋,和小粮儿面面相觑:这孩子发哪门子神经啊??      “好了,别哭了,小心拐子听了把你卖夷人去。”小粮儿觉得自己比余老爹无害,上前两步蹲到陈晶面前,安慰,“这些锅是用来煮糖的呀,就上次俺们做的那甜甜的黑糖。”      “嗝--,嗯?!嗝--”陈晶哭的很投入啊。      “你不想吃糖啦?再过两天可就有大把大把的糖吃了呢。还不起来啊?那俺们回家了喔,你自己坐在这里吧。”小粮儿拍了拍手,起身:小屁孩,什鸟胆啊,还有搭的跟毛线衣一般的神经,唉。      “想,想。”陈晶抹了抹脸,忙起身。      “不怕阿叔了?”余老爹好笑地咧嘴。      “啊?!--”陈晶很脸红,低着头,不出声,小手紧紧的拉着小粮儿的袖子。      “阿父,你不要笑啦。”小粮儿指指余老爹那满脸络腮胡子中间的一排白牙,“这么安静的地方,这么大块头的,嗯,人,还有黑黑的胡子,看起来就吓人的大眼睛,俺也会害怕的。”拍了拍余老爹受伤的肩膀,“但是,俺不怕俺阿父,俺阿父在这里煮小黑小花小白,俺都不怕。”小黑小花小白,余老爹简直就是个‘杀畜魔王’啊!!!      “啾啾啾,真是阿父的好宝贝。”余老爹感动了:俺杀这么多东西,宝贝还是相信俺呢!!      “阿叔剃了胡子,我也相信。”陈晶忙喊:嗯,是胡子的错,胡子把阿叔的脸挡了,我才会害怕的,没错,就是胡子的错。      “好,回家就剃胡子。走咯。”余老爹毫不在意陈晶的态度:阿德家的小怂蛋,切。一把抱起俩萝卜,大步朝家走。      可怜的胡子,当天‘香消玉殒’了。    第95章   为了防止外人进入,小院只开一个门,送些食物点心什的进去,里面的做糖人也出来方便什的。可架不住这糖香啊,沿着高高的烟囱,半个庄子都能闻到那甜腻的糖香。于是,小院开始飘香的时候,陈晶每天下课都接着小粮儿和余粒绕着小院走两圈。鼻子像小狗似的使劲的嗅,虽然每下晚上余老爹都会带没做好或次品的糖块回来,但他还是每天都要去跑上两圈。      天凉了,院里的榻席经过了几场秋雨就给收了,屋里的窗户也重新糊了纸,小粮儿也加厚了好些衣裳,像只小笨熊一般的缩在李氏的房里写字,玩耍。      “粮姐姐,俺来了。”余粒也裹的厚厚的秋衣,外面还罩了棉料的小褂子,被一个胖婆子抱了进了屋。      小粮儿抬了一下头,招手:“怎么才来啊?又赖床了?”      余粒摇了摇头,走过来坐到厚毯子上,盘了小腿,看小粮儿手里的牧场乐。      小粮儿打开小胳膊高的栏栅,把在外面吃草的小羊小牛小马都赶进去,又捏了正招惹着花母鸡的小公鸡飞过栏栅,恶狠狠的警告了,才发现今日小粒儿有些不高兴:“小粒儿,怎了?尿床了?”      余粒低着脑袋点了点,两手各揪了只小鸡,轻轻的触碰着,好它们小心的打斗。      “嘻嘻嘻,无事,俺昨晚喝了好些汤,也尿过,叫桃花换换就好了。哦,阿太给的香香还有,你要不要带点去,擦屁屁很香哦。阿母都不知道俺尿床呢,桃花是俺的人。”咬耳朵的声音足够屋里的听的,小粮儿一幅:怎样,俺的密秘都告诉你了呢,快说你的糗事,快。      李氏笑着弯腰来点了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没说话;小碗儿好似想起了早上小粮儿那‘恶声恶气’的警告声,抿着嘴笑;桃花坐在李氏身侧的脚墩上绣着花样呢,闻言只好拿手掩了嘴,重重的咳了一下。      小粮儿忙爬了两步,背着李氏朝桃花眨眼,拍拍桃花的手背:“好好,俺不说不说。”      “阿婶,俺阿母也像你一样吗?”余粒爬过来,抱着李氏的脚脖子,好奇。      “喔,对了,你阿母来信了呢,应该快到了呀?瞧我这记性。”李氏拍了拍脑袋,想起月余前的来信。      “伯母要回来了?那大伯呢?宣哥哥呢?”小粮儿忙转过身来,扒着李氏的膝头,仰着小脸,兴奋到:哇卡卡,俺又有礼收咯,啦啦啦。      “呀,小宝贝还记得宣哥哥呢!真乖,啾啾啾。”李氏惊喜的搂了小粮儿啃:这孩子好记性呢,还那般小,才见了几次呢,竟然还记得。      “宣哥哥?和进哥哥一样吗?会对俺很好吗?”余粒摸了摸脑袋:阿父,阿母,宣哥哥,俺都没见过呀,会不会也像阿叔家一样的好呢?      “自然,宣哥哥长的可好了。”小粮儿挺胸给余宣做担保,“阿太说了,俺们这群小萝卜里,就宣哥哥长的像她,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就你嘴碎,哥哥是你能编排的?!往后可不许在外面这般说,阿母要生气的哦。”李氏佯怒。      小粮儿扭着肥屁股,冲李氏讨好地哼哼:好好,俺不说,等哥哥回来,俺就负责看。      “你伯母回来可是为了娟姐姐的婚事,你要不要也做点什送给娟姐姐呀?”李氏拉着小粮儿胖乎乎的小肥手,摇。      “婚事?做什婚事?”小粮儿迷茫的问:俺娟姐姐才几岁呀?哪个婚事呀?      “婚事就是要成亲,嫁人了,往后就住到你姐夫家去了,更不容易见面了呀。”李氏捏了捏那小胖脸:唉,我的宝贝呀,你可得慢些长啊。      “喔,啊,好。”小粮儿无奈了:唉,真是想什来什啊。      “俺们把小鸡送给娟姐姐呀?”余粒看着一地的鸡羊,觉得小鸡最多了。      “不行,这是俺阿父做的。”小粮儿忙一个扑身,手脚并用的,把散落在各处的小鸡小羊全纳入自己的范围内,“阿母说了,要自己做的。”      “哦。”余粒又低了脑袋,还是心不在焉的。      小粮儿回想了一下以前陈氏的态度,也替余粒担心:大伯母好像不喜欢庶生的呀,唉。      “宝贝,要不绣个小手帕给娟姐姐呀,简单又亲切。”李氏不放弃见缝插针的机会。      “不要,俺会痛痛的,晚上阿父要丢针针哦。”小粮儿捏着胖手指,呼呼:上次就被你骗的拿了一下针,扎了俺俩血滴出来,还好阿父把那针针给扔的远远的。今日又看阿太阿父不在家,又想欺负俺,哼。      “粮姐姐,呼呼--”勤快和懒惰两方势力正僵持着呢,陈晶小胖子来了,拿着一大坨的糖垢冲进屋,“我阿公进糖厂了喔,呶,这是阿叔的呢。”终于可以吃完糖不用着急漱口的美好日子啊,值得纪念。      “哇,有了。俺包几包糖送娟姐姐就可以了呀。”小粮儿坐起身,笑,“小碗,快,找纸找纸。”      “不行,糖是你阿父做的,你要自己做小礼物才算有诚心呀。”李氏还是不死心。      “唔,嗯,呶,喔。”小粮儿俩手抱胸,摸着下巴做沉思。      ‘巴叽,啧啧;巴叽,啧啧’陈晶小花猫一样的啃着糖垢,得意的冲着余粒显摆;可惜余粒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脑子里正想像着阿父阿母的样子呢。      “有了,”小粮儿又受陈晶的启发了,“俺自己做包子,大伯母也有的吃,叫‘欢迎包’;娟姐姐也有的吃,叫‘欢送包’,多了就大家一起吃。”捏捏面团,烧烧火,俺还是会滴,哈哈哈。      李氏和桃花面面相觑:做个包子还这么多花头?      小碗儿忙热情的问:“那平时叫什包呢?”哇,姐儿的小包子,好期待啊。      小粮儿站起身,一脚踩了小矮凳,一手叉腰,一手高举:“小欢包!”      “为什不叫小龙包呢?”陈晶看她扭腰弄姿的,想着怎不摆个‘龙’模样呀。      “哇,小晶儿,你真是俺的指路明星啊,一闪一闪。”小粮儿激动了,拉着陈晶有衣襟,笑,“好,就叫小笼包,俺要大开身手,叫你们吃了还想吃,永远都忘不了俺。哇哈哈哈哈。”唉,可爱的晶弟弟呀,手怎么这般脏啊,脸也脏,要不你就能享受俺的热情拥抱了,唉,好可惜啊。      李氏无奈了:这宝贝,看来是跟女红无缘了,唉,我相貌脑瓜厨艺女红身手一等一的宝贝闺女啊!!    第96章   热火朝天的小厨房里,桃花笑呵呵地站在一旁,两手平放着,并没有上前帮忙的‘自觉’;汤婆子咧着嘴,麻利地剁好肉团子,便殷勤地给大姐儿递水送面的;小碗儿蹲坐在灶台后,扇着风烧水;陈晶和余粒一脸的纠结,咬着牙捏着手里的面团子;小粮儿绷着脸,一手扶着瓷盆的边缘,一手握拳打着柔柔的大面团。仨萝卜的小手,小脸上一片白白的面粉子,陈晶更是,连眉毛都白了。余老太站在窗外,趴着窗台朝里看,细声的指导。      “水,倒,倒,倒,好了。”余老太伸长着脖子,盯着小粮儿的小手,指挥。      “阿太,俺好累啊!”小粮儿嘟着嘴,扭了扭脑袋,示意桃花上前给自己擦汗。      “乖乖,做好就可以玩了,阿太带你去听戏哦。”余老太好声的安慰:唉,谁叫你放这么多面粉的,得做到什么时辰啊。      “阿太,包好了。”余粒喊了一声,捧着终于不破皮的小包子,乐眯了眼。      “呀,粒儿真聪明。”余老太毫不吝啬的夸赞:总算还有个‘心灵手巧’的。      “俺也做,俺也做包子,俺做的比粒儿好吃。”小粮儿不干了,把揉面的瓷盆扔给汤婆子,拿了小勺子要改做包子。      陈晶见小粮儿终于过来了,忙叫:“粮姐姐,面团不要捏太大,包不住肉了。”心里得意:总算把粮姐姐的喝斥还回去了,只是我比她斯文,不大声喊。      “俺知道,你都是俺教出来的呢。”小粮儿扁嘴,低头捏着面团。揉巴揉巴,俩小手对着一压,又慢慢地把面块向外慢慢的扯了扯,舀起少少的肉团放中间,捧着小手一合,沾点水,又捏巴捏巴,成了。“看到没?俺才是最厉害的,哼。”做完,拿过李氏用的朱砂往包子上印去。      “粮姐姐,你做什?”陈晶和余粒忙问:好不容易有个完美的小包子,你竟然还来破坏?      “这是俺的印记,是俺的牌子。”说着,得意的抖抖手里的朱砂,“别人一看就知道这包子是哪个做的了,若是拿到外面去卖,还得出比别的小包子还要贵的价哦。哈哈哈。”      “哪有人做了包子拿外面去卖的,当心被你阿母教训喔。”余老太赶紧的探了脑袋进来。      “俺(我)也要印,俺(我)的包子也很好吃的。”俩跟屁虫可不管卖不卖的,就只要这小红印。      一屋子热热闹闹的紧,外面跑一未留头的小丫头:“三姐儿,三姐儿。”正好看到屋外的余老太忙行礼,问余粒在哪。      “快,小粒儿回家吧。”小粮儿一见,乐呵的招呼余粒:你姨娘找你了。      “三姐儿,大夫人就在庄外了,快些回家换下衣裳吧。”小丫头着急,惶惶的。      “啊--,喔--“余粒本来日思夜想的,可等这刻到了,反倒有些‘近乡情怯’了,吱吱唔唔地没个动静。      “俺大伯母回来了?!哇,俺也要梳洗打扮一下。啊呀呀,花花,快抱俺下来。花花,俺穿那件新的小免袄,大毛袖的那个,还要绑红绳,把头发团个小团子,前天梳过的那样,哇,荷包也要换一个,换最大的那个吧,俺大伯母可大方了。对了,把桌子的小豆糕装到红红的那个食盒里,包子来不及送了,送点糕去迎迎......”拉着桃花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着,慌慌忙忙的,好似那小丫头来叫的人不是余粒,而是喊她小粮儿一般。      “粮姐姐--”看着越走越远,已经准备出门的小粮儿,余粒委屈的喊:俺这么矛盾纠结的时刻,你怎么只想你自己啊,真不够意思。      “咦,你还不走啊?!”小粮儿脚不停步的,只扭头看了看,很困惑:你阿母回来了,你还不赶紧的回家表现表现?真是够笨的。见余粒那怯怯欲泣的样,只好招手,“快跟上,俺有的是衣裳,俺们一起打扮了去接大伯母。”      余粒一听,乐了,颠颠的爬下了高凳子,追小粮儿去。      陈晶忙指着自己喊:“我呢?我呢?”      余老太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看,觉得不用换了点点头。听陈晶喊,那俩萝卜又飞奔而去,只好笑骂:“你回家呀,带几个包子回去叫你阿太蒸了吃,自己做的,好吃。”      陈晶扁嘴:“什大伯母吗,还不带我见的。哼,我还不想见呢,我回家告诉阿太去。”边说着,边扶着汤婆子的手下了凳。      “瞧少爷说的,这亲戚长辈啊,只有自家人才见的。要是你跟俺家姐儿,嘿嘿嘿嘿,就会带你一起去了呀。”汤婆子一脸的谄媚,笑的那个黄牙颗颗啊。      陈晶抖了抖,忙挣开她的手,跑出门。      “阿太,粒姐儿再庶出,也是俺们余家的姐儿。你这般做,老夫人能顺眼哪?!”小碗儿灭了火,拍了拍身上的尘。      “就你厉害,就你最知道。快去给姐儿换衣了,小丫头。”汤婆子斜了一眼小碗儿:俺不看你在姐儿身边当差,就掐你了,小小年纪就敢说俺,哼。      小碗儿摇了摇头,走了。      余老太抱着个烫烫的小火炉,带着李氏,叫桃花抱了小粮儿,汤婆子抱了余粒,小碗儿,还有来叫余粒的小丫头,一行人忙忙的往余老大的府宅走去。刚到大门口,远远的一列马车行来了。      “呼呼,真是时候,真是时候。”余老太忙领着一众挤进门内,平息自己的气息,跺脚探脑的,好似等了有些时候的模样。      “阿太--”余娟正站在门后,突的来了一群人,占了前面的位置,倒把自己给挤到了后面,好笑到。      余老太听声回头,见宝贝大孙女正冲自己笑呢,忙叫桃花,汤婆子往后站,拉过余娟的嫩手摸:“啧啧啧,到底是外公家,瞧这小模样给养的,真是知书达礼呢。”      自从余大伯去了江浙,余娟则留到了外公那边和表姐妹一起跟着宫里退下来的女官学字学礼,毕竟要嫁去官家当夫人的,陈氏可不会把她留给余老太‘糟蹋’。      余娟自然听出余老太那酸的直冒味的酸气,笑笑:“阿母快到了呢。”      “嗯,嗯,俺到后头去坐坐。”余老太这才想起自己站到大门迎儿媳不对劲,忙打哈哈。      “娟姐姐--”小粮儿压着嗓,奶声奶气的喊。      “哎,粮妹妹呀,我说,是哪来的小兔子呢,这般可爱。”余娟看着那满是小兔子的衣裳,还有圆圆的小包子头,笑。      “娟姐姐,你都不回来看俺,俺好想你,好想你啊。你看,这里都疼了。”小粮儿扯了扯大大的荷包,嘟嘴:你瞅,俺的荷包呢,空空的。      “小财迷!”余娟笑点了点那胖乎乎的小脑袋,轻声,“等会到姐姐房里再给你珠子。”说着,朝大门示意的眨眨眼。      “喔,俺明白。”小粮儿学着轻声应:俺现在不拿,要不伯母一看你光溜溜的没个饰物,俺还不糟糕!嘿嘿嘿。      ‘得,得,得--’终于,大马在车夫的控制下,稳稳的停了。陈氏扶着丫头婆子的手,缓缓地下了车。      “阿母--”余娟兴奋的声音。      “大伯母--”小粮儿热情的声音。      “大伯母--”余粒怯怯的声音。      ‘通’,小粮儿摔倒的声音。      “阿母大--”在小粮儿的瞪视下,余粒终于改正。      小粮儿摸了摸鼻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你怎不叫‘母大虫’呢?什阿母大啊?字都没会写,还会造词了!!唉。      “粒儿吧?啊呀,都长这么大了,真秀气。以后叫母亲就可以了,不用叫‘大人’的,呵呵呵。”陈氏托着肚子,笑的很慈祥。      余粒忙红了脸直点头,闪到小粮儿的身后去了。      “这是粮儿?”陈氏看了看小粮儿,又看了看李氏。      “是呢。”李氏一幅‘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大伯母,俺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俺呢?”小粮儿扑到陈氏的腿边,刚好抱到大腿,很自来熟地靠着陈氏的大腿搓着脑袋撒娇。      “想,想,大伯母也想粮儿。”陈氏的脸有些僵:真不愧是小叔子的种,一样的厚脸皮啊。      “说谎,大伯母要是想粮儿就不会吃饭,不吃饭就不会长肉肉。大伯母比俺阿父还胖,一定没想俺过。哼。”小粮儿气呼呼的,仰着脑袋见陈氏小心地托着肚子,疑惑的问,“大伯母,里面有弟弟吗?”      一听‘弟弟’,陈氏乐了,点头:“是啊。粮儿喜欢弟弟啊?”      还没等小粮儿答话,余老太冲了出来喊:“快些进屋,快些进屋,几个月了?都当阿母的人了,还这般不仔细。”      “四个多月了,胎稳了,老爷才同意我回来的,路上还有随行的大夫,无事的。”可能许久不见,陈氏也恭恭敬敬地回话。      李氏也忙扶着陈氏,嗔怪:“大嫂也真是的,害得我们在外面耽搁,天凉着呢。”      小粮儿见李氏虽然笑着,可眉眼间那浓浓的羡慕,忙颠颠地跑上前,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拉了李氏的衣襟,跟着。等丫头婆子都拥上了,李氏也放开手把位置让给婆子们,自己拉着小粮儿的小手,朝里走。      等众人护国宝一般的进了屋,陈氏招手让小粮儿上前,笑问:“粮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      小粮儿拨弄着陈氏裙上的流苏,脆声:“俺都喜欢,大伯母肚子里面有弟弟也有妹妹。”      “哈哈哈,这小贪心。”余老太和陈氏都乐了:巴不得越多越好呢,小孩子的嘴啊,最灵了。      “这孩子--”李氏把黏糖一样的小粮儿托回到自己身边,“就你心里大。”      “对了,粮妹妹啊,刚才你说要是大伯母想你就不吃饭,为什呀?”余娟笑问:不知道这庄上的谢先生能教些什啊。      “俺阿父说的:‘真儿,俺不见你,食之无味啊’。”说着,模仿着余老爹那肉麻样,捧着李氏的手,汪汪着眼,说完,叉着小腰继续,“俺问先生了,先生说:食之无味就是吃不下饭。嘿嘿嘿。”昂着小脑袋,一幅‘俺好聪明,俺好厉害,快表扬俺啊’的表情。      “俺家宝贝真聪明,啾啾啾,真聪明。”余老太一马当先,很给面子的搂了小粮儿啃。      陈氏僵了僵,硬扯了笑:“真聪明,真聪明。”这小叔子也太没脸没皮了吧,这种话也当着小孩的面说,真是......不过这李氏也真有本事,蛋也没下一个,还把男人给揪的死死的。      余娟红着脸假咳了两下:谢先生真是谢先生,什都教,不怕人把学堂给拆了啊?!      李氏也红着脸,瞪着那笑的没心没肺小八婆:这孩子,什都往外说,丢人啊。      余粒揪着琴姨娘的衣襟,躲在高椅后面,羡慕的看着小粮儿:粮姐姐真厉害,大家都喜欢呢。可姨娘说,在母亲面前要规矩知礼,不要上窜下跳多说话,唉。      琴姨娘也乐呵呵的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夫人回来了,老爷也快回来了呢。    第97章   下了一场小雪,天更冷了,等小粮儿起床都近午时了,吃吃饭,又慢腾腾的走到学堂,差不多又可以飞奔回家了,于是,谢先生很客气的放了假,说是‘年假’,等开春天暖了再上学。本来是挺无聊的,但,自从陈氏和余娟回了家,余粒也没了自由出入的特权。于是,本着‘粒不来看俺,俺找粒玩’的精神,小粮儿和余老太携手并进的日日上余老大家报到。搞的李氏也时不时的过去走两趟,还好余老爹有榨糖的事要忙,只可怜了佟氏和周姨娘,每日与针线做伴,没个人玩。      “啊呜--”睡饱了,小粮儿伸了个大懒腰,抱着暖暖的小被滚了两圈,拱了小屁股颤颤地半坐起身。      “姐儿起来了?!”桃花拉开床帘子,坐到床上,拉过被子半搂着小粮儿给她穿衣。      “阿太呢?”小粮儿很好奇,今日阿太怎不来叫起床了,害俺睡的头昏背痛的。      “听说大夫人今早动了胎气,老夫人和夫人一起身就赶过去了。”桃花有条不絮的给小粮儿穿好棉衫,又套了件小棉褂,这才拨开被子穿棉裤。      “喔,给俺备点糕,俺路上吃过去。”小粮儿就着桃花的手,把脸擦了擦,扭了扭身子,觉得还能跑的起来,便往外走。      一阵凉风吹过,本就萧瑟的村道更显的空荡了,小碗儿搂着小粮儿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前走。      “喂,前面的小娃娃,站住。”很有气势的一阵吼,好像山里的劫匪一般。      小粮儿扭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自己一个小娃娃,便叉着小腰转过身,也吼:“干嘛?!!”他阿太的,光天化日敢在庄上吼,活的不耐烦了。      那几个人显然没料到这小奶娃竟这般无畏,居然敢回吼。愣了半晌,才围了上来,指着小碗儿手里的小食盒:“这个,快交出来。”路口的时候还见这小奶娃吃的满嘴掉肉的,里面的东西肯定好吃。      “你们知道俺是谁吗?”小粮儿抱着小手,拍着小脚丫,仰着小脑袋很鄙视的看着那四个小男孩:穿的一般般,有一个肘部还有个破洞,敢这般大胆的喊俺,应该不是哪家佃户的小孩,可能是庄后头那些庄户家的,搞不好还是族人也不一定。      “管你是哪个,快把盒子交出来。”中间最高个的小男孩恶狠狠的扬了扬巴掌:一个小女娃,话都说不溜的,抢的就是你这号。      另外两个稍小些的围在外头,时不时的转头看看,是不是有人注意到这边,虽然他们选择的路段很隐蔽。看起来像是头一回干这种事,那身子抖的跟树上与寒风做对的黄叶似的。      小粮儿见正规的文斗不行,颠了颠脚,大喊:“老虎来啦,哇哇哇!”      小碗儿本就紧张,被这么一喊,更加,也不管有没有看到,跳着脚喊:“老虎来啦,老虎来啦。”      几个本来想开门走出来的老头老太妇人一听,忙缩回身,麻利的‘嘭嘭嘭’:好了,救星被自己给消灭了。      “哈哈哈,这时节哪来的老虎,冬天没人上山,老虎都睡觉呢,小娃娃,哈哈哈。”小高个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抱着肚子扯了嗓子大笑。      “喔?!老虎也睡觉了?”小粮儿疑惑的看着小高个:老虎也要冬眠吗?俺怎没听说过,“山上没人去,老虎不就下山来吃人吗?怎还饿着肚子睡觉?”      “不会呀,肚子饿找水喝就不会饿了。”最右侧那个肘部破洞衣服的小个子轻声的给小粮儿普及知识。      “喔,这样啊。啊,俺家有糖块,化了水喝糖水更好喝。”小粮儿得意洋洋的和破衣小个子探讨着如何吃好吃饱。      “罗嗦什,还不把食盒交出来!!”小高个见自己的兄弟居然被那小奶娃‘□’过去了,恨恨的喊。      “喔,好。”小粮儿示意了下小碗儿,把食盒递给了破衣小个子,见小高个跃跃欲试的,突的高兴到,“阿父,这里,俺在这里呢。”说着,还招了招小手。      “哗--”四个‘劫匪’大难临头各自飞走。      “姐儿--”小碗儿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嗔怪。      “干什?是不是突然发现俺今日特别可爱漂亮!嘻嘻嘻。”小粮儿好像‘色鬼’似的吞着口水,摸着小碗儿暖呵呵的小手。      小碗儿见人都跑了,也乐:“是啊是啊,俺们快走吧,粒姐儿等着呢。”      “嗯。”小粮儿蹦了两下,觉得这衣服太重点,只好高一脚低一脚地扭着身子,唱,“阿父,阿父,阿父猛于虎。老虎都不怕,就怕俺阿父。阿父,阿父--”      空旷的乡间小道,小奶娃严重走音加破音的吼声,果然比老虎还厉害。      小碗儿捂着脸,和小粮儿隔开了两步,慢慢的跟在后头,一幅路人模样的东张西望。      “小碗,合音了,一起唱。”小粮儿挥着小手,大声的命令到。      小碗儿欲哭无泪啊:“老爷,老爷,老爷嗯嗯虎......”俺的命啊---    第98章   昏黄的烛灯下,李氏搂着小粮儿哄睡觉,桃花带着小碗儿在隔间就着碳盆烤着火。      “嘭--”余老爹像头熊似的推门进来,一见小碗儿,忙轻手的关回门:“姐儿还没睡呢?”      “嗯,快睡着了,夫人正抱着哄。”桃花忙前接过余老爹的笠衣,轻声的回话,“老爷吃了吗?要不要热些饭菜?”      余老爹摆了摆手,自己走到卧房去了。      “怎这么晚才回来。”李氏看了看怀里的小宝贝,嗔怪。      “今日有谢家来人了,族长要俺坐陪。不是叫姜大回来说了哪,怎还等着。”余老爹搓了搓手,凑到小粮儿身边嗅了嗅,看不够似的稀罕着。      “别闹了,好不容易才睡的,仔细又给吓醒了。”李氏推开余老爹那空闲的双手,轻拍了几下小粮儿,“那个与皇商姻亲的谢家?”      余老爹见李氏不肯放手,只好侧躺地横到床上,小心的捏着小粮儿露出来的小手:“嗯,为了糖来的。你说大哥也真是的,找点门路倒把大门路给招来了,这要是被上面的知道,”说着,指了指窗顶,“这糖啊,又得分些出去了。”      “这也算政绩呀,治下的百姓有了举动,且还能有效的减少夷人的财力收入,能不上报吗?!反正你就说佃人孩子无事烧制出来,族人加工而成的就是了。日后大哥若被派到远处,这么简易的制作,你还想独占啊?!现在我们占了先机,就该满足了。”小粮儿被余老爹捏着,闭着眼动了动,李氏忙又哄了几句。      “嗯,”余老爹想了想后来几次找来的那几个佃人小孩,觉得没什差错,便也转了话题,“宝贝今日怎这么晚才睡啊?阿母呢?”      “阿母睡了,这几日大嫂来回拘了小粒儿了,晶儿吹了些风,他阿太给看的紧了,宝贝没人玩闲着,午后就睡了近一个时辰。”李氏苦笑:有玩伴的时候么怕她玩过头,吹了风;没玩伴么又看着孤伶可怜。      “嗯,看来得给宝贝添些弟弟妹妹才是。”余老爹亮晶晶的看着李氏,暗暗的灯光衬的李氏娇柔的像个少女一般。      李氏被余老爹看的脸红,啜了他一下:“老不正经。”      “来,来,早些安置了。”余老爹忙来接小粮儿,准备抱回宝贝的闺房。      “啊呀,轻些。”李氏见余老爹的兴奋样,忙说。      “阿父,你回来啦,什事啊?”小粮儿转了个身,翻进余老爹的怀里,揪了余老爹的衣襟,拱屁股。      “没什,没什。”余老爹熟练的拍了拍,朝李氏小声的说,“做梦呢。”      “阿父,俺肚子饿。”小粮儿仍没睁眼,懒懒地说,干脆利落的打破了余老爹的空欢喜。      ‘扑哧--’李氏笑了,看着郁闷的余老爹,醒了却不肯睁眼的小粮儿:真是对活宝。      小碗儿又点了两盏灯,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小粮儿裹了小被坐在余老爹的怀里,半眯着眼,吃着李氏喂的蛋羹。余老爹也大口大口的吃着温热的米糕。      “阿父,今日上午,俺的早饭在路上被人劫了,有四个人呢,比晶儿还高。”吃了半饱,小粮儿摇摇脑袋不吃了:晚饭少吃,虽然俺这是夜宵。      “扑,咳咳咳--”余老爹被呛着了,灌了好大一碗水,“咳,哪个,咳,哪个敢劫俺宝贝的?”哪家的破落娃啊,小娃娃的饭都劫?!没听说哪闹饥荒啊。      小粮儿想了半晌摇头,想不起那几人的相貌了,毕竟那几张小脸都脏兮兮的,只那个有破洞衣衫比较清晰。      李氏忙抱过小粮儿,上下左右的摸,紧张的说:“没伤着吧,没伤着吧。”      余老爹恶狠狠地看着小碗儿。吓的小碗儿直摆手:“俺,俺不认识,不过有一个俺以前看到过。分鱼那天,他拎了鱼篮进了旦七爷家。”      余老爹想着族塘放水分鱼是喊了人自己来拿的,既然进了余孝旦家,那就是他家的仔了。想着平日余孝旦那老实样,有些头痛啊。      “阿母,娟姐姐为什要成亲啊?”小粮儿被李氏摸的热乎起来,只好打岔。      “成亲了才是大人啊。”李氏见小粮儿没什不妥的,也放下了心,附合。      “那娟姐姐和谁成亲呢?”小粮儿两眼亮晶晶的,歪着脑袋。      “娟姐姐嫁给她姨母家的表哥呢,日后可就是官夫人了喔,以后宝贝见了娟姐姐,可得行跪拜礼呢。”李氏摸了摸那小脑袋,亲了一下:唉,好在我宝贝还小,现在想想都舍不得,日后真要嫁人可怎办啊!!      “喔,这样啊。”小粮儿捏着自己的小手,很纠结,“俺也要嫁表哥吗?可是俺伟表哥已经有表嫂了呀,花生表哥又不熟,俺没表哥了呀。”      “哈哈哈哈--”余老爹和李氏听了大乐:这孩子,还没断蛋羹呢,居然就想成亲了。      桃花也拼命的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小碗儿一脸的纳闷:这有什好笑的,姐儿的表哥都不合适,怎办好啊。      “宝贝乖,你花生表哥想都不用想。不怕,日后阿父找个像亲哥哥一样疼宝贝的招上门成亲就行了。好了,夜深了,明日阿父带你到族堂呢,快些睡。”余老爹想着既然族人都敢抢俺家宝贝,应是不认识不熟悉才做,以后多带她露露脸,估计也就没这事了。      “阿进吗?!”小粮儿振奋了。      “唔,这个,以后再说。”余老爹拍了拍手,示意小粮儿跳过来:真是俺的乖宝贝,眼光不错,一挑就挑上侍郎家的了。      小粮儿朝桃花招了招手,趴到桃花的肩头,冲李氏余老爹挥手:“天冷多盖被,阿父阿母早些安置喔,俺和花花,小碗睡觉去咯。明日俺要吃烧肉汤,小肉块要烧透透的。”      李氏一听‘早些安置’,脸又红了;余老爹装没事人似的咳了两声,点头,挥手示意桃花早点走。     第99章   宽敞明亮的余氏族祠正热闹着呢,毕竟今年好事不断,刚得了好收成,竟又做出了糖。这糖可不一般,虽说是用牛草做的,可吃着跟夷人的一样,县府都来人表示了呢,昨日还连京里的大户都来商谈呢。正嘻哈地商讨着,一见余老爹进了屋,忙围上来恭贺。毕竟糖可是人家做出来的,还分给族里,白拿的名利,几句好话还不得说啊。乐呵着呢,一瞧余老爹下垂的衣角边挂着个胖乎乎的娃娃,却是愣住了:现在才刚进腊月,还没过年呢,怎就带出来讨红包了?      余老爹可没跟大伙一起愣神,一把抱起正冲各位卖可爱的小粮儿,乐呵:“这几日忙着家里扫尘的活,孩子没人看,俺带着来看看各位阿公阿伯的,给大伙拜个早年,省的一个人出去玩又被人给劫的。”      “劫?劫什了?”余程林正拿了个大果子逗着小粮儿,一听,倒迷糊了:哪个天才啊,这都近正月了,连孩子都劫。      小粮儿转着脑袋看着屋里的大老爷们,确定自己不认识余孝旦,便可怜兮兮地捧了苹果眼巴巴的看着余程林:“阿伯,他们劫俺的早饭,有豆糕,桂花糕,小面饺,可好吃了。”      屋里人一头的黑线:谁家的倒霉孩子啊,吃的都劫劫,不浪费力气哪!!      小粮儿见大伙一副‘这般小事’的模样,又跳了两下屁股:“还有要打俺呢。”      终于众人愤怒了:“哪家的啊?”“哪个混蛋玩意干的?”“是不是阿匡家的小子啊?半天敲不出个屁的,整日阴沉沉的不吭声,看着就是个心眼黑的。”“你少胡扯啊,俺家的人可不干这事。定是哪家学都没上完被先生给撵出来的给干的。”......      看着一屋老鸭炒螺蛳一般的大人,余老爹和小粮儿一头的黑线。余老爹想着是不是把事搞的太大了啊?可千万别伤了和气;小粮儿歪着脑袋想:原来大老爷们也有泼妇似的时候啊,唉。      “咳--”门口传来一声假咳,族长来了。      “吵什吵什?大早上的,吃撑了没处使啊??”余孝铺扶着族长进了屋,狐假虎威到。本是睡过头最后一个到的,运气好,半路碰到了族长,便赶紧的上前扶一把一路悠悠逛来,倒显的孝顺了。      “阿树来啦,哟,小粮儿也来啦。”族长乐呵呵的抖着白胡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要抱小粮儿。      “大太爷,娃娃重着呢。”余老爹瞧他那瘦的像竹竿一般的身子,可不放心自己的宝贝交给他,虽说这可是族长头一次抱女娃娃的破例。      “大太太公好,过年好,身体棒,吃饭香。”小粮儿赶紧把咬了两口的果子扔给余程林,朝族长抱着小拳头,小狗似的哈啦着:族长太太公最好了,俺的小碗小碟小盘都是他家给的呢,俺要小狗的肯定不会给小鸡的。      “好好,都好。”族长也没硬抢,反正样子做到了,大伙都瞧见了就行了,真叫自己抱,明天肯定又起不来了。捏了捏小粮儿肥乎乎的小手,“你昊阿伯又烧了些小茶碗小茶缸的,叫阿父带你去抱些回家。”      “哎。”小粮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反拉着族长的手,一副‘哥俩好’。      “来,都坐下吧。”族长走到厅首,坐下,喝了口热茶,“昨日呢,喊了各房的老大当事的说了事,今日叫大家来,就是看看还有什异议没,有么说出来,省的过年不舒坦。”      说刚说完,一片的摇脑袋啊。正房的这些:没什不妥的,以往有利益也是这般分法呀;旁支的更没什想法了:反正法子也不是俺想的,事情也不用俺出力,吃不着肉,有些汤还想着俺们,还有什意见啊?!开玩笑呢。      “这个,俺说两句,可以不?”余老爹本想直接说的,哪料小粮儿站到膝头,鼓着小脸,扛着自己有大胳膊使劲的往上抬。只好一手搂着小宝贝,一手高举起来。      小粮儿见本来闷声的大人都往这边看了,觉得差不多了,又乖乖的坐回到余老爹的膝头。把大果子放到余老爹的大掌里,抱着那流了满手果汁的大掌就着吃:嘿嘿,俺阿父最有礼貌了,果子真好吃,大冬天的还这么多水份,嘿嘿。      “嗯,这样。”余老爹见大家都瞅着自己,有些紧张啊,“这糖本就是缺吃的几个娃娃鼓捣的,俺就是比他们见识广些,想的多些,这才给弄出来,没想到给庄里添些名声。既然是好事,俺就想啊,俺这也就动动嘴皮的工夫,反正人都自己找上门了,也省了俺许多工夫。不如这样,俺这边减一分利,族里也派些管事比对一下,不管嫡庶,只要是余姓的,哪家收成少,娃子多的,这利啊也给他们摊一些。族长,这个,可行?”      小粮儿啃完了果子,就着余老爹的衣襟擦了擦稍沾了些果汁的小手,又把那满是汁水和果核的大掌推开些,抽出自己的小手绢擦了擦嘴,拍手:阿父,真不愧是俺阿父,勤快能干又善良,只是相貌稍歪了些,不过算啦,总得搭配点的哇,要不岂不叫你嫉妒死啊!!      族长正愣神着呢,就听到小巴掌‘叭叭’的响,跟着众人一道,看向那摇头晃脑,乐的像偷了腥的小老鼠似的小娃娃:阿树家的到底在忙活什啊,一个果子把孩子给乐的,唉。      “咳。”余程林见大伙都闷着,族长正思虑着,几个正房的也神色不一的,有无所谓的,有紧张的,有愤恨的;倒是庶出,旁支的那些,倒都是欢喜的模样。也是,正房的有几家是要人帮着过活的?!      “嗯,这样啊。”族长总算醒过神来了,“可光分你的利不妥,要不这样,阿苏他们的那份不要动,从咱们正房的这边减。”      “使不得使不得,”余程苏忙说,虽然是庶出的,也可有日子好过的呀,若是光减正房的,那还不得被心眼小些的那几位给恨上啊,“这可是俺们族里的大好事,都是一家人,可不兴光哥哥们做的。俺们也帮不上什忙,这族里分的利本就是哥哥们让着俺们,俺们可不能光自己享福,忘了还有弟弟妹妹的。虽说比不上哥哥,可总得也帮衬些啊,要不别人还以为俺们不姓余了呢。”      几个脸色难看些的这才稍霁,微微的笑:“阿苏这般说可不行,族里的大事,大家都得忙活,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哪个都别想轻省,呵呵呵。”      小粮儿嘟嘴了:可恶,俺阿父做的,凭什就成了你们的功劳了,哼,坏蛋。      余老爹察觉小粮儿有些紧绷的小身子,忙拍了拍,笑哄着:“宝贝饿了?这是什肚肚啊,这般能吃。”      小粮儿小手握拳,分开食指和拇指做一全横七状,嘴里‘嘣嘣’的喊,喊完还吹吹食指。见余老爹那胖胖的脑袋,也懒的生气了:算了,俺阿父也不是笨蛋。枪打出头鸟,争去吧,争着了给你‘嘣’一下。      “行,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午后俺们再议议,各房的回去也瞅瞅,哪家困难些的早些报上来。”族长挥了挥手,有些疲惫:看来这族学要早些置办起来,娃娃一闲就容易生事啊,余家可不能在我手里给叫人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嘿嘿!! 第100章   “阿父,俺要找阿进玩。”小粮儿搂着余老爹的脖子,一手护着新鲜的小茶缸,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里长家。      “喔,也是,阿进刚进了县试呢,是得去恭喜恭喜。”余老爹想了想,点头,“想当年,阿父可是十二岁才过第一关呢,阿进可比阿父早了三年呢,不错不错。先回家吃饭,叫阿母备些东西了再去玩,好不好?”      “不好,俺要现在去,俺有茶碗,把小狗的这个给晶弟弟,小竿子的这个给阿进就可以了。”小粮儿低着脑袋,就着余老爹一起抱着的篮子挑:俺拿的时候就想好了呢。      “这个是竹子,以后要叫竹。”余老爹也低头教到。      “可是阿太说这个晒衣竿呀,长长有节好挂衣呢。”小粮儿很乐意给余老爹显摆的机会,虚心到。      “竹子小的时候可以炒菜吃,长大了可以盖房子,老了还可以当晒衣竿,功劳很大喔。所以俺们要称呼长大的竿子叫‘竹子’,这样,别人听了就会说‘哇,小粮儿真斯文’。宝贝要不要当个斯文人啊?!”余老爹还是拐了弯朝家走:小孩子嘛,拿两个茶缸去玩是没什,俺这大人这般跟着去就得闹笑话了。      “这竿子这般有用啊,俺要当斯文人,俺要当野蛮的斯文人。”小粮儿点着脑袋,抓着篮框叫:太斯文了要被欺负的喔,俺偶尔也要欺负欺负别人的哇,要不生活太没乐趣了。      平坦的青石路,余老爹差点跌倒:哪个笨蛋教的呀,什叫野蛮的斯文人啊?看来开春又得找小谢谈谈了。      “阿太,阿进当了大官,俺还叫他‘阿进’可以吗?”小粮儿快速的吃完饭,拉着余老太的手问。      “可以啊,不过要想这般叫的话,就得跟阿进哥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才行喔。”余老太一脸的纠结:唉,女娃心思大啊,若是个男娃娃,哪会想这个啊,玩都来不及呢。      “好呀,那叫阿母把榻搬出来,俺叫阿进来睡觉觉。”小粮儿点头,准备叫桃花开库门。      余老太红了眼:这娃娃,怎这般急嫁啊!      李氏和余老爹也一脸的不快:阿进到底干了什啊,把我(俺)家宝贝给迷成这样。      桃花倒是耐心,蹲下身子劝:“姐儿,这外头天冷着呢,睡到榻上要着凉喔。流涕涕,头痛痛的,看大夫还得吃苦苦的药呢。”      “那,那怎办?叫阿进来睡毯上?!”小粮儿跳到厚实的毛毯上,拍拍。想起有时候自己就是在毯上玩着玩着就睡着了,虽然每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床上。      “好了好了,阿父吃完了,走咯,给阿进送礼去咯。”余老爹三口并一口的吞下,拎起小粮儿就往外走。      “小袄!”李氏忙起身拿了外袄跟上,虽然外头风不大,可毕竟下过雪了,宝贝可闪失不得。      “阿母,啾啾。”小粮儿窝在余老爹的怀里,探了脑袋啃李氏:阿母真好,等俺长大了,天天到城里给她买好吃的去。      “去吧去吧,见了阿进阿公阿太可不许叫阿进来家里睡觉喔,不然阿公阿太看紧了阿进,不叫你给抢咯。”李氏做一副紧张样,哄到。      “哦?!喔,好,俺不说。”小粮儿‘恍然大悟’到,很配合的点头,缩了脑袋进去,和阿父串门去咯。      “哥哥,我要出去玩。”陈晶趴在被垛中间,无聊的玩着九连环。      “行,过两天出太阳了,你就可以去玩了。”陈进坐在榻上,认真地观摩着手里的字帖。      “阿进,阿进,俺来咯--”一个红红的圆球飞快地滚了进来。      “呀,粮姐姐来了。”陈晶利落的爬下床,欣喜到:真是想什来什,早知道我先想大鸡腿了。      “晶弟弟,来,俺给你带茶碗了喔。”小粮儿拍了拍陈晶的脑袋,朝陈进蹦去,“阿进,歇会,来,你也有喔。”小心的放下手里的小包袱,神秘的说。      “哇,小狗,一,二,三,哇,有三个呢。”陈晶捧着小碗,乐。      “真精致,又是昊伯父给弄来的?!”陈进倒是对小粮儿行踪进项门清的很。      小粮儿点头,摸摸地拿出一个勺顶蹲坐着小狗的勺子递到陈进面前,期待万分:“这个没瞧过吧?!!哈哈哈,俺想的主意喔。”      “哇--”陈进兄弟都有些愣神了:哪个匠人做的啊?连狗眼珠都给雕上了呢!!      “这个也是,俺聪明不?!”小粮儿点着小狗那清晰的毛发得意的直摆屁股:俺就说粘土很有用呢,瞧这小狗不就做上去了,“你们在玩什?都不来看俺。”      “粮姐姐,这个,这个。”陈晶忙把九连环奉上,巴巴地看着小粮儿:粮姐姐最聪明了,肯定解的比我多。      “这是什?这么多小铃啊,真好看。”小粮儿接过九连环,左摇右摆的,听着圈圈和下面的珠子‘铃铃啷啷’,嘿嘿笑。      “咦?粮姐姐没玩过九连环啊!”陈晶有些失望了:哥哥不教,粮姐姐又不会,那我要解到什时候啊?      “九连环?!就这样的啊,俺听说过呢。”小粮儿很老实地摸摸环,摸摸坠珠。      陈晶马上高兴:“哈哈,那我来教你。来来,看,解之为二,合之为一。来,上一个,这边下一个,再这个,上来,排到这个了,下来...”慢慢的解着,好似生怕小粮儿看不明白。      “不要,好麻烦,俺不要玩。”小粮儿看着一上一下的,脑袋直转。      “来嘛来嘛,这个下来了,接着哪个呢?”陈晶很激动,小手捏着环,两眼亮晶晶的,满眼的笑意。      “俺不玩,不要来烦俺,”小粮儿推了一下陈晶:死胖子真讨厌,老是来烦做什都不知道。      “粮妹妹你就问他,接下来上哪个。”陈进好笑的看着屁颠屁颠显摆的弟弟,知道也就这两步了,下面的他自己都没解出来呢。      “阿太说:想太多了要长白头发的。”小粮儿很不屑的推开又凑上前的陈晶,理所当然的拿了余老太的口头禅,认真的看着陈进,“阿母说过: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俺不会,晶弟弟比俺厉害了,再后面晶弟弟不会的,俺更不会啦,没什好问的。”说完,哼哧哼哧的爬上椅,开始抓桌上的红枣大口的咬:俺得多吃几个枣,补补脑,谁叫你家小主人老是来烦俺的,就拿你当替死鬼。      “嗯,妹妹说的是呢,是我想岔了。”陈进倒实诚,笑了笑,给小粮儿挑枣。      “哼,我找阿公玩。”陈晶见哥哥不帮自己就算了,还在粮姐姐面前下自己的脸,气了,跑了出去。      “切,小孩子。”小粮儿扭头看了下那‘咚咚’跑的胖影子,无奈的摇头,倒引来陈进一阵笑,“对了,阿进,你考试中了?”      “没考完呢,就考了第一场,天气好运气也好。”陈进很谦虚,挑着大个的擦了才给小粮儿。      “啊?那你还没考出秀才?”小粮儿很惊讶:俺阿父都是秀才呢,能有多难啊?!      “是啊,秀才要考三次呢。第一次叫县试,第二次叫府试,第三次叫院试。县试得考四场,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是考一文一诗,第三场就要考一赋、一诗,可能也会考一策、一论。第四场复考小讲三、四艺。我现在考的是县试的第一场呢,离秀才爷还远着呢。”陈进给小粮儿递了茶碗,示意她喝口热茶。      “啊?这么麻烦啊!那俺阿父不是很了不起?!”小粮儿吐了枣核,很期待的看着陈进。      陈进很配合的点头:“是呢,阿叔厉害呢,我们庄上秀才公也才十二个呢。”      “那你阿父是什?”小粮儿很好奇,闪着黑玉般的大眼睛,刷刷地放光:俺阿父一种地的都是秀才,你阿父当巡察呢,嘿嘿嘿,不会是什状元公什的吧?!哇,那你阿母是什?公主?郡主?      “我阿父是进士,二甲十七名。”陈进很骄傲,头昂的高高的,“你进来的时候看我家的门牌没?进士第。”      “哇--”小粮儿很给面子,大呼,“阿伯好厉害,好厉害啊,来,干一杯。”捧着茶碗,碰了下陈进的新茶碗,喝了口茶,“那以后你也加油努力,等你考了进士,俺嫁给你就正好了,俺回家和阿太说。”      “嗯?!什?”陈进正准备倒茶呢,一听,顿住了。      “俺伯母说了:低娶媳,高嫁女。你家是进士,俺家是秀才,你高俺低,不是正好吗?!”小粮儿比着两只小手,笑:阿进啊,你逃不掉咯。      “什?咳咳咳。”虽然没喝茶,可口水还是要吞咽的呀,真是倒霉催的,陈进又被呛着了。      “阿进,你的嗓子眼太细了,明日俺带大骨头来给你好好撑撑,日后就不会被呛到了。”小粮儿很苦恼的拍着陈进的背:搞什啊?俺这么漂亮可爱活泼伶俐的,你竟给俺这反应,哼。      “你,你这个,那个,是你阿太说要嫁我的吗?”陈进抓着小粮儿的手,着急:阿太啊,教的什啊?      “没呀,俺自己想的,俺要嫁阿进,俺阿父也说阿进好,阿太,阿母也喜欢阿进呢,阿进也很喜欢俺呀。”小粮儿反抱了陈进的胳膊,凑过脑袋趴上,很心满意足:俺把你看的牢牢的,看你还能娶哪个。      “啊--”门外,里长老爷,里长夫人,陈晶愣着呢:呀,我家(俺家)孙子(哥哥)被人求亲了呢,还是女主主动的!!      “嘿嘿嘿,嘿嘿嘿。”余老爹朝小粮儿一招手,抱了冲过来的小粮儿就闪,边退边说,“阿伯,伯母空闲了想想哈,想想,嘿嘿嘿。”      “阿公阿太,俺很听话,又勤快能干,还很可爱漂亮哦!”小粮儿趴在余老爹的肩头喊。      里长夫妇傻傻对视:这是逼婚吗?!      走到大道上,余老爹稍放下些小粮儿,俩活宝对视嘿嘿笑。      “阿父,俺聪明不?!”小粮儿捏了捏余老爹的肥脸。      “聪明,真不愧是阿父生的。”余老爹也揪了一下那小胖手。      “阿父呀,你后面的话说错了呢,不能说有‘空闲’了才想,要多想想。要不,明日就叫阿母去提亲?!”小粮儿说风就下雨的。      见宝贝闺女这般的‘急嫁’,余老爹吃醋了:“不行,明日要去阿伯家帮忙了,明日你娟姐姐成亲呢,你给忘了?!不急,等过完年,你阿德叔回来接阿晶了,俺们再去说,叫他把阿进留下。怎样?”      “这样啊,那俺有空就去找阿进玩,这样他就更喜欢俺了,是不是?阿父是不是也喜欢和俺一起玩?!”      “是呢,是呢。”余老爹挠着小粮儿的胳肢窝,迫害:唉,丫头啊,俺还没宝贝够呢。      “哈哈哈,哈哈哈......”      冷冷的冬日,空空的树枝,一路的欢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喜欢的一篇文--《未央金屋赋--天娇》,因为喜欢那糯糯的童年,纯真的时代,所以写这文。文笔没康大的成熟,只好写种田的。本来是只想写个十来万字的,没想到我挺有罗嗦的天份的。看这么多的点击,收藏,很高兴啊,原来有这么多的同道人。最近在听‘三寸天堂’,步步惊心的主题曲,很骄傲,很自豪的感觉。因为有你们,我努力!! 第101章   寅初十分,冬日的天色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小粮儿正好梦连连。      “宝贝,宝贝起身咯。”余老太压低着声,轻推着小被堆。      “唔--”小粮儿翻了个身,继续搂着阿进数银子。      “宝贝起身咯。”李氏喊了桃花把门关好,拿了件大披风挡着,余老太轻手轻脚的搂了小粮儿出被窝,李氏忙上前穿衣套裤的。一阵折腾,两人都汗意显眼了,小粮儿还是睡的像头猪仔似的毫无所觉。      “唉,真是谁找的时辰啊,这般为难俺的宝贝。”余老太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小粮儿递给刚进门的余老爹,又把挂下的小被角掖好。      “阿母。”李氏轻叫了一声。      “阿母说的什呢,叫哥哥大嫂听到不得闷气啊?!可不许再说了,走吧,俺叫姜大备好车了。”余老爹紧紧的抱好小被堆,又拿自己的大袄包了一层,这才出门。      “呼,冷。”余老太坐在车上,拍了拍脚,“唉,不知道俺娟姐儿嫁过去要不要受罪,这般的折腾。”      “阿母,好日子呢。尚书府可是大门第,不会做为难媳妇的事的。”李氏让余老爹坐到里面,自己靠着门坐下,又拿了厚帘挡风。      “也是,真盼着俺娟姐儿有福气,那太夫人的身体早些好,也不枉俺们这般起早贪黑地赶时辰。”余老太对于那边提出早些成亲还是有些异议的,可若不这般做,万一那太夫人一个不适,这孝期可一等就得三年呢,唉,都怪老大媳妇,高门大户又亲里亲戚的,说说都没空隙说。      “阿母放心好了,娟姐儿青梅竹马的,又是自己姨家,会过的顺顺坦坦的。”李氏握着余老太的手,笑。      “这脸皮厚的,俺说娟姐儿呢,倒又拉到自己身上去了,这丫头。”余老太看着笑盈盈的李氏和余老爹,还有那安静的小被垛:是啊,人哪,别太贪心了,有了这个想那个,有了那个又想别的,累呢。就这样,挺好的。      天虽黑着,但余老大的府里已经一片灯火通明了,大门也早已漆上了红彩,院里红灯笼,红缎带的连着,红红的一片。      “唔--”晃晃荡荡的,小粮儿跳出只小手摸摸:刺刺的下巴,喔,阿父呢,无事了。      “宝贝妹妹,起身咯,来看看新娘子啊。”余宣学着余老爹宠溺的口气,上前来接人,却被余老爹给避开了,“阿叔,做什呢?来,给我抱抱,你到前面去吧,阿父早就在等你了。”      “别,今日可是你做大舅子的日子呢,可不兴把这新衣裳给弄皱了,俺自己抱进去就行。”余老爹很鄙视的瞧着余宣那小树桩一般的身条,客气。      “那到我的屋里去,妹妹这边的人来人往的会吵着小粮儿睡觉的。”余宣一把拉住余老爹:哼,有你忙的时候呢,看你还怎守你宝贝。不过,他好像忘了,余老爹再怎么忙,也不可能比他忙的,唉。      “桃花,小碗,你们守好姐儿,外头再忙都不许乱跑,有人来叫帮忙也不许出去。姐儿醒了就带到后院去找夫人,知道了没有?!”把小宝贝放到暖暖的被窝里,余老爹不客气的当着主人的面嘱咐。      “是。”桃花,小碗儿忙应声。      “好了好了,阿叔走了,走了。”余宣身条不胖,但个子倒跟余老爹差不多了高了,很和协地扶着余老爹的肩头出了门。余老爹三十有五了才得女,余老大妻妾六人,也只有陈氏得一子,这余宣,可以说是被余家人抱在心窝里长大的。被侄子这般‘哥俩’似的扶着,余老爹也一点不介意:能平安健康的长这般大,可不是什尊卑长幼的抵得了的。      大姐儿出嫁,屋里,院子里一阵的忙乱。陈氏怀着身子,不能太劳累,李氏,余老太就逃不开了。可李氏压根就没这嫁娶的经历,余老太也只生了儿子没生闺女。又不敢事事去过问陈氏,只好请了有经验的妯娌帮衬。偏这些人仗着‘不喊别人喊了俺’的身价,吩咐事,说话都尽量的扯了嗓子喊,唉。      “吵什啊?!”小粮儿实在是睡不下去了,钻了脑袋出被窝,摸着眼问。      “不吵不吵,大老爷家的娟姐儿在准备出嫁呢,大伙都是帮忙。呶,这是喜果。”小碗儿趴到床边,乐呵呵的,桃花在外间帮忙做着鞋袜:余娟给余老太做的,做了一半多,还没做完的呢。      “姐儿醒了?”桃花听到声,掀了帘子进来。见小碗儿很没形象地撅着屁股趴在床沿上,笑骂,“就你嘴馋,当心果渣掉床上,少爷来打你。”      “才不会呢,宣少爷笑咪咪的,可好了。”小碗儿红着脸,拍了拍厚厚的绸缎床垫,起身,轻声的说。      “咦?俺哥哥也回来了?”小粮儿‘唰’地睁了眼:俺家的帅哥回来啦?      “是呢,昨日亥时才到家,姐儿都睡下了,就没叫醒呢。”桃花拿了小袄,示意了一下。      小粮儿乖乖的爬出了被窝,伸手让她穿上:反正也醒了,俺要去看看咋嫁人的,还有宣哥哥说过回来给俺好东西的。      “我家小宝贝醒啦,我还想来叫你起身呢。”正穿着鞋呢,余宣进来了。      “哥哥,抱抱。”小粮儿一见帅哥驾到,忙挥着小手,谄媚。      “好,啾啾啾。”余宣很满意小粮儿不陌生,也不客气,抱起就啃,裹好小粮儿朝大屋走去,“我们去看看新娘子,讨点喜气。”      “哥哥,娟姐姐嫁哪里啊?远不远啊?”小粮儿揪着余宣的衣领,用热乎乎的小手给余宣搓脸:反正你要呆家里过年的,俺的礼物不着急。      “你姐姐嫁到京城呢,坐马车去的话要走上两天呢。”路过院里的梅林,余宣又掖了掖小被角,“以后小粮儿到京城玩就不用住客栈了喔,你姐姐家还有好大的一个湖呢,夏天去的话还可以去泛舟喔。”      “哇。”小粮儿激动了:娟姐姐难道嫁了个超级富豪!      “你姐夫家有好几个小姐姐喔,日后你到姐姐家就不缺玩伴了。”余宣搂着胖乎乎的小粮儿,想起那几个规规矩矩的小表妹,很兴奋的想像着她们相处的情形,到底哪个先哭。      “阿进家也有湖吗?”小粮儿执着的抓着余宣的衣领。      “阿进?哪个阿进?”余宣停了脚,疑惑的问:谁家的啊?我怎想不起来有这号人。      “里长大人家的阿进啊,他阿父是个大官呢。”小粮儿很认真地看着余宣,小手一张,比了个大小。      “啊?喔,那个啊,”余宣模糊的想起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小豆丁,“哥哥没去过他家,不知道有没有湖。不过,不是大官就能造湖的喔。所以,我有九成七的把握,他家没有湖。”想起阿父曾说过里长的小儿子是个侍郎,侍郎应该还够不到造湖的级别。      “这样啊。”小粮儿有些失望,不过一想到陈进那俊郎的相貌,勤学的身影,又乐了,“不怕,俺家阿进很厉害的,再说俺家有池塘呢,俺叫阿父带去也可以泛舟,还能钓鱼呢。”      “你家阿进?那小子怎成你家了?”余宣干脆把小粮儿放到护栏上,半搂着。      “俺嫁给阿进了,阿进就是俺家的呀,嘿嘿嘿。”小粮儿笑的很得意:一天之内知道两个妹妹都‘嫁’人了,是不是太打击人了啊?!      “你们学堂里教什的啊?才三岁就想嫁人了。”余宣心里酸酸的,本来还想有个志同道合的妹夫呢,一不成,二不成的,太打击人了。      “谢先生教的很好的,阿母都说俺知礼呢,哼。”小粮儿挺着胸,“俺天天有背书,还练字喔。”      余宣见小粮儿开始‘护短’了,忙抱起来往屋里走:“嗯嗯,妹妹真厉害。天冷啊,真冷,快去看新娘子咯。”       第102章   屋里灯火通明,暖气十足。陈氏坐在客室,时不时的叫婆子丫头递这个,送那个;卧房里的余老太坐在余娟的边上,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华贵漂亮的孙女笑;李氏正站在床边,比着丫头手里的喜服,查看有无遗漏;余娟挺直着身板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的小人儿越来越精致,被余老太逗的直脸红。      “伯母好。”余宣把小粮儿放到地上,小粮儿马上冲陈氏小跑去,抱了陈氏的膝盖晃身子,“恭喜伯母今年嫁女,明年娶媳,恭喜恭喜。”      陈氏乐呵呵的拿了块香米糕给小粮儿,摸摸小脑袋:“真乖,伯母看看,这小嘴是不是擦了蜜啊?!”      “嘻嘻嘻,俺要喜钱。”小粮儿接过糕含住,伸了小手往前凑。      “好好,伯母给你备了个大的。咦,你的大荷包呢?”陈氏拉着小粮儿扭了扭,没见着那让人印象深刻的超大荷包。      “呀,俺的包包,俺的包包。阿母,俺包包没带。”小粮儿也瞧了瞧,发现真的没带,马上朝卧房跑去找李氏。      “就你最闲,还不快去帮你阿父。”陈氏瞅着一旁乐呵的余宣,嗔怪。      “好了,伯母,俺的包包来了。”小粮儿拿了李氏的荷包,颠颠地跑了过来,收好小元宝,又抱了陈氏的膝盖,“伯母,姐夫来了,俺可以去讨喜钱吗?”      “你说呢?”陈氏怀着身子,性子倒比以前更沉稳了,由着小粮儿抱着自己的膝盖晃。      “阿太说可以,阿母说不行,俺也不知道呀。”小粮儿很苦恼的抓了抓头上的小包包。      “阿太和你阿母哪个大呢?”陈氏听婆子来报说差不多了,就等姑爷来,心稍安了,也和小粮儿打起哈哈。      “阿太大,可是,阿母听阿太的,阿太听阿父的,可阿父又听阿母的呀。”小粮儿蹭了蹭陈氏那大红茧绸袄,很满意这衣服的柔软。      “呀,怎没人听我家粮儿的?!”陈氏故作惊讶到:什孩子啊,这般精怪。      “咦,呀,对呀,为什没人听俺的?哼,俺也不听阿母的了。”小粮儿也恍然大悟的恨恨到。      “夫人夫人,姑爷来了,老爷让你到前厅呢。”一婆子喜滋滋的来报。      “好,这就去。”陈氏扶了丫头的胳膊,叫婆子进去喊余老太,李氏一声,拉了小粮儿的手,“你姐夫来咯,去打声招呼认个脸。”      小粮儿抓着荷包,跟着陈氏的脚步,点头:嘻嘻嘻,肥羊来啦!      一阵忙碌,已是卯时了,天光也已微微泛亮。高振穿着大红的新郎服,给余老太,陈氏,李氏行礼。      “姐夫?!”小粮儿猫在李氏的腿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哇呀呀,整个一李逵嘛!      “哎。”高振本已坐下,一听声,忙又起身找:哪喊的声啊?      “姐夫。”小粮儿见他那紧张样,跳了出来,招手,“俺是小粮儿。”      “原来是叔叔家的妹妹啊,有礼了,有礼了。”高振一见原来是个小人儿,也放松了些,笑着给小粮儿拱拱手。      “喔,接礼接礼。”小粮儿忙撑开荷包,凑到他跟前。      陈氏看了看缩在后面的余粒,还有那胆比天大的小粮儿,摇了摇头:这放在身边养的到底是不一样。      高振有些困惑地看着冲自己乐的小粮儿:咦,还真有妹妹头回见自己不哭的呢。      小粮儿张着荷包,又点点头,小声的提醒到:“姐夫,喜钱。”      “洗钱?”高振模糊地应了声:阿母没说姨娘这边有洗钱的风俗呀。      小粮儿‘孺子可教’地点头,很满意的又撑了撑荷包。      高振摸了摸袖,没找到口袋,回头找小厮拿了个小元宝,递给小粮儿后面的小碗儿:“拿去洗吧。”毕竟是叔叔家的妹妹,洗钱这种活还是叫丫头做吧。      小粮儿一见,张了小嘴,跳:“俺的呢?俺的呢?”哇,给小碗儿都一个小元宝,俺是不是有个大的呀,真不愧是富二代啊,出手真大方。      高振见小粮儿差点就抱上来了,忙又抓了三四个扔进那荷包:搞什啊,好好一个姐儿竟喜欢洗刷的活,真是的,唉,乡下人啊。      小粮儿见‘扑通扑通’掉进包的小元宝,两眼发光,抬头,萌了张小脸,温温的说:“姐夫,你是个大方人,俺祝你们百年好合,好好过活,长命百岁。”      “扑--”余程松喷茶了:搞什啊,怎上了学堂还是这般模样的,“粮儿,过来。”      “俺家宝贝就是会说话,俺都没教过呢,还会说‘长命百岁’了。”余老太也坐在上首,朝小粮儿招手,稀罕着呢。      “阿母。”余程松半路劫过抱着荷包傻乐的小粮儿,朝余老太吹胡子。      “阿振啊,姨母呢,就把你娟妹妹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许欺负她,姨母可看着呢。”陈氏懒的理余老太的‘小家子话’,趁着空档嘱咐。      “是,我和娟儿好好过日子。”高振点头,朗声。      “我啊,就记得小时候,你们俩人桃树下分果子的情形呢。一晃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日后过日子总有嗑嗑碰碰的时候,你可不能学着女人耍性子,要想着俩人好的时候,多包容娟儿。娟儿呢,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相貌好,性子稳,当家打理是一顶一的能手,过日子定能和你有商有量的。你可不能辜负她啊。”李氏坐在下首,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想着那些孤寂的时光里,余娟那甜甜的‘阿婶’声,真不舍啊。      陈氏抽抽着嘴角:我的女儿呢,我还没打这牌,倒叫你给先出了,真过份。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要迎新娘子了。”余老爹拍了拍李氏的肩,打岔:气氛太古怪了啊。      陈氏更抽了:什夫妻啊,正宗的丈人丈母娘还没嘱咐完呢,真是的。平息了半晌,拉了高振的手,说:“好好照顾娟儿。”      余程松很有派,抱着小粮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高振,点了点头。      “可不许欺负娟儿。”余宣敲了高振一肩。      余老爹看不下去了:“成亲呢,说的什啊,俺们这么多兄弟,欺负什啊。”      “恭喜姐夫花烛,早生贵子。”小粮儿搭着大伯的肩,平视着高振,摇着小手乐:姐夫,俺好吧,俺就看好你,不说灭气氛的话。      高振涨红了脸,朝小粮儿直拱手:我算是见识叔叔一家了。      “哪个教你的啊?”余程松忍不住了,轻喝。      “那些伯母说的呀,阿太说这是喜庆话。”小粮儿指了一下后院门口的那几个族里妯娌。      “是喜庆话,喜庆话,成亲就得说这个,俺家宝贝记性真好。”余老太给小粮儿喂了颗花生,自己也吃了两口,见高振准备出门了,忙沾了茶水往眼眶下划,拍着桌子开始嚎了,“俺的宝贝娟儿啊,你可莫要忘了你阿太啊......”      顿时,屋里人都抽抽地扭头看向兴致高涨的余老太。      “阿母,这是搞什?”陈氏咬牙的声音。      “哭嫁呀,俺在哭嫁呀。”余老太很兴奋,“你们都没经验,这个俺有,哭的越响,嫁妇的日子越好过呢。想当年,俺阿娘就是这般嫁俺的。呜啊啊--”      “阿母,京里不流行这个,我们也没这风俗。嫁女要高高兴兴的嫁,女儿才能高高兴兴的回门。”陈氏扶着肚子,轻声地说。      余老太,余老爹李氏不清楚,可余宣和余程松知道,陈氏声音越低,说明她的怒点越高,忙赶紧的上前打岔。余程松把小粮儿递给余老太:“阿母,今日好日子,大家都乐呵呵的送嫁,来,小宝贝交给你了。”      余宣忙拽着高振往后院走:“妹夫,来来,时辰不好耽误的,来来。”      看着一行人出了门,余老太委屈地搂着小粮儿:“俺又不是故意的,本来就这风俗呀。前头那阿林家嫁女儿,不是一家人哭的振天响呢?!跟着自家相公到处当官夫人,不知道的就说没有,切。”      “阿太,俺嫁人的时候你再哭,多大声都没事。”小粮儿很贴心的揉了揉余老太的眉头:阿林家是因为分家产才哭的,不过,哭的越响,过的越好确是真的。      “嗯嗯,真是阿太的好宝贝,啾啾啾。”余老太抹了把脸,开心了:切,你不稀罕,俺还不帮你哭呢。      ‘哩哩啦啦--’大院里,锣鼓声乐齐飞。一婆子背着盖了红盖头的新娘子,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新娘出娘门,夫君喜相迎。”喜婆扶着新娘,笑喊。      高振忙上前接了余娟一起站到红毯中。      “感激父母恩,跪谢!”喜婆把高振手里的红绸递了一头到余娟手里。      俩红衣忙朝余程松,陈氏跪拜。      陈氏终于忍不住,轻擦眼角。余程松拍了拍陈氏的手,也叹了口气:子女啊,父母债。      余老太站在一侧,见陈氏抹眼角,小声的说:“就许自己掉珠子,不许俺嚎两声,小气精。”      小粮儿叫桃花抱着,和余老太凑着脑袋,点头:没法子啊,阿太,谁叫你只是官阿母,不是官夫人啊。      那边,喜婆已经开始扶新娘上轿了。      “宝贝,阿父去送姐姐,你在家乖乖听话,阿父回来给你带面人。啾啾啾。”余老爹趁着众人抬箱,忙扒拉过小粮儿的脑袋一阵啃,害的桃花涨红了脸可惜不敢撒手。      “阿父,再再。啾啾啾。”小粮儿很听话地点头,“阿父,多带谢礼回来哦。”      鼓声齐鸣,炮杖震天,小辣椒般的余娟就这样嫁做了他人妇。小粮儿看着越行越远的队伍,开始怀念那个捏自己脸蛋的娟姐姐:唉,俺太花痴了,喜欢围着帅哥转,都没和姐姐好好相处呢,不然还能得好些小金鱼的金片呢,可惜了俺的荷包啊!唉。       作者有话要说:小黑屋,goodbye! 第103章   开了小窗的卧房透进缕缕的阳光跳动着,红红的大炭盆放在屋角尽职地释放着热量。小碗儿坐在脚榻上,半趴着身子靠边在床沿上,很专注地瞅着床中央的黄白物。床头放着三个小枕头般大小的空盒子,小粮儿坐在床中央,看着堆成一堆的‘私房钱’,捏捏这个,又咬咬那个,乐呵着。      “这不都是俺的哪?!你还不信,俺这种小元宝多的是,你看,这里还有。这个珠子,你有吗?俺就有。俺这么多家当还能赖你一个不成?!太伤俺的心了。不许不出声,慢腾腾的,快把你的交出来,俺给你存着当嫁妆。你没看到娟姐姐的那些红箱子啊,都是她阿母帮着存的呢,你阿母在晒场编鞋子哪有空理你啊?!听话,你就安心的存在俺这里就是了。”小粮儿划拉着小元宝,拍着胸口诱惑到。      小碗儿摸了摸怀里的小元宝,矛盾着:这个赏钱是姑爷给俺的呀?可要是姐儿不讨,姑爷也不会给,怎办?俺还想给阿弟阿妹买好看的绣线呢。      桃花捧着装了糕点的小筐,小心的掀了帘子进来,见这情景就笑:“姐儿还没成功啊?!”这都七天了呢,从早骗的晚的,可惜碰上了小碗这铁公鸡,唉。      小粮儿拿了块米糕咬了口吞下,继续:“那那那,你花姐姐来了,你喊她作证,俺日后要是不还你,那俺,俺,俺,”转着脑袋到处找合适的替代品,终于,找到一颗滚到被垛下的小珍珠,“呶,俺要是不还你,这珠子就当赔礼。”      小碗儿还是摇头:银钱可以铰了用,珠子能做什啊?俺又不盘发戴簪的。      桃花见小粮儿又是吃糕又是说话的,忙递上茶碗。      小粮儿就着桃花的手喝了一口,无奈的摇头:“珠子又不要,俺的元宝又不要,你这样是发不了财的啊,小碗啊!你将来老了可怎办啊?这么积极向上的主人,配一个毫无斗志的丫头,唉,俺去跟阿母换一个。”开始收拾家当喃喃:还是桃花好,要什给什的,从来不用费口水。      “不要不要,俺给你,俺给。”小碗儿一听换丫头,急了,忙把小元宝掏了出来,双手奉上:一个小元宝,俺只要呆在姐儿的身边,也是能赚到的。      “哦?!”坚持这么久,对手突然就投降了,小粮儿咬着米糕愣住了,不敢相信。      “嗯,嗯,姐儿快收下。”小碗儿好像还生怕小粮儿不肯收了一般,趴到床上拉小粮儿。      “好好,俺给你攒多多的嫁妆,一路花炮嫁过去。”小粮儿郑重地拍着小碗儿的肩,保证到。      “那俺呢?俺日日给姐儿洗脸喂水呢,姐儿也要给俺攒喔。”桃花好笑的插话,看着一本正经的小粮儿讨好到。      “有有,都有,你看,”小粮儿从小盒的底层拉出个抽屉,里面是有半盒子的铜钱还有几块小小的碎银,“你看,这是你的嫁妆,俺攒了好久呢。”真的是攒了好久,这铜钱来的不容易啊,有小气太婆给的,也有给谢音写字得的,还有一枚是路边捡的呢,嘿嘿嘿,阿进他们都不认识这是铜钱,哈哈哈,还好那日阿三没跟着。      “哇。”桃花看着那层层的铜钱,还有小块的碎银,搂了小粮儿亲了亲,“姐儿真好,给俺攒了好多银钱呢。”眼睛水汪汪的:虽然只是几个钱,也就一两个月的月银数,可这些是怀里这软软的小身子给攒的呢,真好。      “好花花,晚上给俺做水晶肘子喔。”小粮儿扒着桃花的肩,在她耳朵边吹气。      桃花头也不回的点着脑袋出了门。      “真没礼貌,俺还没叫你走呢,这懒鬼。”小粮儿叉着腰,冲门口喊。      “嘿嘿嘿,姐儿,日后俺也好好服侍你。”小碗儿看了看床垫上的几颗水滴,抓了小粮儿的手,说。      “嗯,有决心就好。”小粮儿拍了拍小碗儿的脑袋,“不过,你说的是日后,说明以前没好好的服侍俺,嗯,扣两个钱。呶,这个小元宝铰掉一咪咪,就这些。”      小碗儿一头的黑线,弱弱的应了声‘是’:阿公说的没错,少说少错,多说多错,唉。      “宝贝,娟姐姐快到家咯。”余老爹在院子里洗了手,朝屋里喊。      “哇,俺姐夫又来了,快,快穿鞋子。”小粮儿忙把家当装进盒子,整齐地码在自己的床头,招呼小碗儿快套鞋,“等会嘴甜一些,俺叫姐夫多给赏钱,哈哈哈哈。”印了印鞋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等小碗儿追到院子时,余老爹已经抱着嘴里感叹着‘怎就一个姐姐啊’的小粮儿往外走了,李氏和桃花跟在一旁笑。      这几日都是暖暖的冬阳和煦地照着,连带着陈氏的心情也暖洋洋的。一见余老爹一行人,也没怪来的迟,笑着招呼着进屋等。      李氏因早上也没过来帮忙,有些歉意:“大嫂,没搭把手帮上忙,真是过意不去。”      “无事,都有一摊子事呢,忙呗,无事。”陈氏扶着婆子的手坐下,看着井井有条的丫头婆子,笑应。      “啊呀,宝贝热不热呀?”余老太见小粮儿额际微微的汗意,忙放下手里的红篮子。      “嗯。”小粮儿扯了扯领子,点头:阿母就怕俺冻着,穿这么多,俺都走不动了。      余老太看了眼陪陈氏说话的李氏,瞪了瞪搂着小粮儿的余老爹:“抱这紧作什?俺又不是拐子。”一大早就过来帮忙,还被说这小家子样那太铺张的,若不是看在她有身子的份上,早给她一脚了,哼。      可怜的余老爹不知自己被迁怒,愣愣的松了手,疑惑地问:“怎了啊?!”      “阿太,俺热,太阳大。”小粮儿见自家老爹走站在大炮口呢,忙凑上前去分散大炮的注意力。      余老太没好气的哼了一直余老爹,把小粮儿抱到膝上脱袄:“无事的,都暖了这些日子了,再暖下去就不是腊月了,肯定会下雪的。”      “咳咳--”陈氏示意性的假咳了两下,更懒的搭理余老太:真是的,说什呢?娟儿回门呢,说什下雪不下雪的,这叫她们路上怎走啊?偏心偏的,就偏那小的,哼。      “哥哥--”抖了抖小身子,轻快地朝走过来的余宣奔去。      “哎。”余宣忙接住小粮儿,啃了啃,小声的说,“哥哥带你看礼物去。”      “好。”小粮儿很有眼色,也趴到余宣的耳边,小声。朝屋里的端坐着的余粒招手,示意她跟来。      余粒看了看小粮儿,又看了看正和李氏说话的陈氏,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动没动。      余宣也乐的她不跟来,见她不动,便抱了小粮儿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粒儿不去,我们自己去。”      小粮儿搂着余宣的脖子,闷闷的:“哥哥,小粒儿为什都不跑出来玩了啊?好像变笨了,以前啊,俺只要眨眨眼,她就知道要帮什。现在俺都明说了,她还不动弹。是不是你家的厨娘烧的饭菜忘了放菜菜了啊?”      “吃了菜菜就聪明了?吃什菜菜呢?”余宣乐的哈哈笑。      “绿绿的那种,白白的也有,不过阿母说越绿的越聪明。”小粮儿东张西望了一番,轻声告诉余宣。      余宣搂了搂怀里软软的小身子,不语:宝贝啊,不是每个庶出的都有你这般好命的啊!      小厮见余宣抱了小粮儿进来,忙把那只透亮的水缸搬到桌上,红红的小鲤鱼顶着黄白的脑袋,一摆一摆的自在地游着。      “哇,小鱼。”小粮儿乐了:这河上都能拉牛车的日子,居然还有这活生生的小玩意,好高雅的小玩意啊。      “喜欢吗?”余宣看那笑的炫目的小脸,也高兴到。      “喜欢。”小粮儿站到椅子上,一手搂过余宣的脖子,跳,“俺最喜欢哥哥了。”      “喜欢就好,这鱼可是从书院的深潭里捞的呢,外头可没这么漂亮的卖喔。”余宣一想到夏日书院涨水时的捞鱼情形,就得意:数十人呢,就你哥哥捞了五条,别人可没这般多,还这般漂亮的。      “深潭?!哇,”小粮儿想象着飞瀑而下的深潭,滴着口水,“那一定好吃。”不是说越深的鱼,鱼肉越鲜嘛,哇,俺的口水。      “这是给你玩的,不是吃的。”余宣捏了两个指头敲了一下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的呢。”      “好好,俺好好玩,俺明日带去给阿进看看,哈哈哈。”小粮儿很谄媚:玩,俺玩,把它玩大些,俺再叫花花烧着吃。      “少爷,大姐儿到门口了。”外头有小丫头来喊了。      小粮儿忙抱了鱼缸,招着小手,踢抬着小腿,要余宣抱:财神来啦,俺地财神!       作者有话要说:很高兴有人商讨内容了,不管是支持,加分,置疑,否定,扣分,都很高兴(其实也会稍微的不高兴一下的),毕竟能一直看到现在,嘿嘿嘿,谢谢,谢谢! 第104章   飘飘零零的又开始下雪了,远处的田间早已是白白的一片,连那地头上的看田小茅屋也被白雪给包围了,看起来像个大大的肉包。      里长家的院落早已打扫干净,想是盼着二老爷早些回来。院子的小径旁,小小的立着两个雪团,球不像球,豆腐不像豆腐的。大成家的撑着油纸伞,轻扶着余老太,余老太牵着穿的像个熊的小粮儿,一起进了屋。      “粮姐姐,这里。”陈晶在里屋招手,站在暖塌上给余老太行礼。      “阿太过年好,呼呼。”小粮儿脱了帽子,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缸,颤悠悠地放到了桌上,脱了鞋子麻利地爬上塌,“晶弟弟,这个送你玩。”自打从大方姐夫那里发了一笔小财的小粮儿近日特别的大方,连鱼也带了两条过来送未来的小叔子。      陈晶忙趴过来看着晃悠悠地游着的小鱼,呵气:“哇,小鱼。”      连一旁专心写字的陈进也拿了笔走过来:“咦,你从哪弄来的?”      小粮儿很得瑟的摇着小脑袋,伸了根手指去拨了拨水面:“俺哥哥从深潭里抓来的,很深很深的深潭喔,你瞧,俺去碰,它都不怕。”      一旁的里长夫人和余老太盘着腿坐在榻的另一头,就着炭盆吃花生。里长夫人显然很满意余老太的到来,亲热地拉着手说着家长。余老太很自在地捏着花生,吃两颗笑一笑的,好似忘了来的路上小宝贝的‘谆谆嘱咐’。      小粮儿见阿太靠不住了,忙拉过陈进问:“阿进,你有写信给你阿父阿母吗?”      “写了。”陈进还是温温地笑着,放下笔,拿了手绢替小粮儿擦手。      “送出去了吗?”小粮儿闪着亮晶晶的眼。      “还没有,准备明日送,有房家人明日启程到别院去打扫,叫他带去驿站。你有要写的吗?”陈进捏了捏小粮儿的鼻子。自从这小丫头说要嫁自己以后,就觉得越看越像自己人,大大方方的,迷糊可爱,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期待过要早些长大。      “那俺也写几句。”小粮儿把瓷缸挪到另一头,拍了拍空出来的桌几,“把纸放这里吧,地上冷,俺不下去。”      “好。”陈进很听话的去准备。      “阿晶,你不许摸,摸死了俺就打你。”见陈晶居然抓了小鱼出水面,小粮儿忙喊到。唬的正乐呵呵的俩老太一愣,忙扔了花生喊:“呸呸呸,大过年,不许动粗。记住没有,粮丫头(小宝贝)。”      “好,俺过了年再动粗的。”在小粮儿瞪视下,陈晶嘟着嘴放下小鱼,爬到一边玩小玩偶去了。      陈进拿了纸张砚台进来,也脱了鞋上榻,帮小粮儿铺好纸,坐在一旁磨墨。      “亲爱的阿伯,伯母。”小粮儿念着声,摆开架式,准备好好叙旧一番。      陈晶一听,又腾腾地凑了过来:“我也要写,我也要写。”      小粮儿看了看胖嘟嘟的陈晶,想了想,分了一张纸给他,轻声的诱哄:“好,晶弟弟也写,俺说一句,你就写一句,你阿父阿母看了肯定高兴。好不?真听话。”把刚蘸饱墨汁的笔递给他,叫陈进再去拿笔来。      “好。”陈晶很高兴,听话的点头。      “亲爱的阿父,阿母,你们好。你们快回来了吗?俺,咳咳,我很想你们啊。虽然阿太做的包子很香,但俺,咳咳,我还是瘦了呢,阿太说想阿父想的。粮姐姐对俺,咳啊,我很好,有什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我最喜欢粮姐姐和哥哥在一起了,很郎才女貌......”      “狼才女帽?什意思啊?”陈晶好学的停了笔,眨巴着细长的凤眼,问。      “就是郎很有才,女很有相貌呀。你看,你哥哥天天写字读书,还过了试;俺呢,白白的,漂漂亮亮的,是不是比小碗儿好看?”小粮儿眨巴着眼,迷惑陈晶到。      “嗯,嗯,”陈晶看了看越凑越近的小粮儿,还有安安静静地坐在脚榻上给阿太剥花生的小碗儿,想了半晌,“都很好看呀。”粮姐姐有漂亮的脸蛋,可小碗儿有漂亮的长头发,都好看。      “不是都,是俺好看一些,算了,好看就行了。这就是郎才女貌。”小粮儿飞快地闪回到陈进的身边,挽着陈进的胳膊,歪脑袋。      “我也要,我也要郎才女貌。”陈晶一见自己又被踢开了,忙要过来掺合,“你们不带我玩,我就不写信。”      “不写就不写,俺自己会写。哼,你以后也有姑娘一起玩的,不许和俺们一起。”小粮儿把这死忠的跟屁虫手脚并用的推开,俩人像顶小牛一样的僵持起来。      “哈哈哈,这俩孩子。”里长夫人很乐呵地笑。      “可不是,俺家宝贝就是个死心眼的,跟她那阿父差不多。”余老太也很高兴:俺们这样拼了名声的闹,里长夫人不出声,说明也是乐见其成的,这事啊,有戏。      正巧府衙卦印这天,陈德收到了家里送来的信,还有一封歪歪的‘粮儿恭上’,乐呵呵拆了看:小粮儿写的信啊,肯定有意思。      ‘亲爱的阿伯,伯母,你们好,新年好。家里下雪了,下了好几天呢,不过今日的比较小些,俺阿父说最迟后日就停了。厚厚的雪,明年就有好收成。你家的披特快要当阿太了,俺和晶弟弟把它的儿子送了一只给杨三叔,三叔说他有门路给小披找媳妇呢。你们那边下雪吗?冷不冷啊?早上要穿暖和一些,晚上不能踢被子喔。俺阿太说,俺阿母和姨娘在做送你们的鞋子,一人有一双喔,全用新棉做的,还叫俺也绣两针,等你们回家了,俺就送你们穿。嘻嘻嘻,俺要和阿进去院子里画雪景了,你们也好好玩。最后,新年好,万事顺心。宝贝粮儿恭敬写。’      “嗯,好,竟没有错字了,呵呵呵。”陈德背着手,朝后院走去,“看来,阿树是有心要结亲了,鞋子都在做了呢。”虽说上次来的信里有说过,可自己回复时只说等回去了再说,想来这心急的小丫头等急了。      近年关了,林氏在后院也正忙着,虽说公婆不在身边,也不是自己京里的大宅子,可必要的收拾准备还是要的,下面的官员品妇总是要来拜见的。见陈德一脸的笑意,也停了手,叫婆子忙去,过来给陈德换衣:“老爷,什事啊?这般高兴。”      “你儿媳妇写了贺年信来了,又有可以睡懒觉的日子了,能不高兴吗?!”陈德抖了抖手里的信。      “老爷,这话说的太早了。粮儿才几岁?这般早就定下,那日后品性谁知道啊。”林氏愣了愣,想起自己姐姐家的外甥女,说。      “无事的,都四岁的人了,常言说‘三岁看老’,我觉得这孩子不错。阿树家就这一孩子的,也没养出什争啊抢啊的心思,乖巧可爱的,挺好的。”陈德看了眼有些郁郁的林氏,自然知道她想什,想着大姨子家的那三个整日斗鸡似的小丫头,喝了些热茶说。      “还是算了吧,阿进可是要考功名的,日后妻子虽说可以不在仕途上帮些忙,但也不至于要娶这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呀。”林氏还是不放弃,姐夫虽说官职没自家老爷高,可好歹也是知府呢。      “只要没作奸犯科就行。”陈德有些火气了,想了想又缓了口气,“我知你是碍着她身份呢,可不管怎,她也是良家出身,虽说是姬妾生,可养还是正室养的。我们有两个儿子,日后也会像我和兄长一样,留一个在身边的。你以为兄长的学问没我的好,才进御书房的啊?不过了为了能早些归乡,奉养父母而已。况且,当今圣上对这亲族本就忌惮,进儿又才学出名,我不想他过早的进官场。若是可能,他安安心心的呆在祖父祖母身边,也是不错的。这事阿父阿母也是乐意的,就这样吧,等开春交完印就回去把这事给定了。你先忙着,我到书房去歇会。”      林氏看着坚定的夫君,郁闷的咬咬牙:早知如此,就不送他回乡下了,唉,俺可怜的进儿啊。       第105章   大年初一一大早,余氏众人浩浩荡荡给先人扫坟回来,岔路口上有各回各家的,也有亲近要好的登门凑热闹的,一派乐呵呵的欢声笑语。      小粮儿穿着新做的大红纻丝小袄,小裤,外套兔毛小夹,颈上挂着金链子玉猪吊坠,手腕上晃着银铃铛小手镯,头上梳了两个可爱的包包头,用粉色的珍珠串给扎着,额间点了颗小红砂,圆滚滚胖乎乎的给来玩的姐姐妹妹侄女们端点心。      因为余老爹发掘出了蔗糖的‘才华’,还有余大伯好不容易在家过大年,今年到小粮儿家凑热闹拜年的比往年多了不少,光小粮儿的小屋都挤了两桌小孩,稍大些的还是跟着自家的阿母阿娘的在李氏那边的呢。把余老爹,余老太,李氏都给支的应付族人去了,连小粮儿这小主人都没躲过,三岁以上,八岁以下的都由她招呼呢。      “粮姑姑,枣子再拿来一碗。”余棉在右侧的小桌边喊。      “啊?!又吃完了?”小粮儿有些不敢相信的过来瞅,只见一桌和自己年龄相似的小娃娃个个鼓撑着小嘴:俺就回个身的工夫啊?昨日不是还一起吃了大餐哪?这也太能吃了吧?      “粮姑姑,俺早饭没吃。”一小不点见小粮儿还不去拿点心,忙站起身说。      “呀!俺也没吃呢。小碗,你把昨天的炸饺拿上来,俺说俺的肚子怎抽抽呢。”小粮儿放下盘子,把比自己小的娃娃给挪开,挤了条椅子进去。      “喔,俺也没吃呢。”余棉见小主人都坐下了,也挪开比自己小的,挤身进去。      “咦,俺家姐儿怎坐下了?不招呼客人了?”周氏被李氏派到这边照看小的,一见这屋里连说话声都没有的,只顾吃呢,进来一看,倒还真是齐齐的两桌。      “姨娘,俺饿了,吃饱了再带妹妹,侄女玩。”小粮儿接过余棉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一块花生糕,边吃边说。      “呀,真是的,俺都给忘了。姐儿要吃什,姨娘叫厨房做去,做大碗的,满满的,香香的。”周氏蹲着身子,半搂了小粮儿说。      “俺也要,俺要小包子。”余棉见‘可爱’的大人总算想到了她们,忙说。      “俺要黑米糕。”      “俺要煎面团。”      “俺要桂花糕。”      余棉刚开了头,后面就立马跟上,吵的周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正以为都发表完了呢,一懦懦的声音在一旁说到:“俺要吃面条,小菜过油的。”      小粮儿见周氏的头越来越低,忙站起身,小手撑着桌子开始维护秩序:“不许点饭。昨天俺家的饭婆婆很晚才歇的,阿母说过今日上午不能动火的,所以呢,你们只能吃糕,还有温着的汤,不许吃别的。你们要吃汤还是要吃糖水?”汤就那一锅,糖水可多的是呢。      众小不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虽说糖炸出来的时候有吃到过,可还没吃几口呢,就被谢家给接收了;汤水家里就有,糖水可就没那么多了。于是,三个要喝汤,其余的都要喝糖水。      小粮儿拍了拍周氏的肩头:“姨娘,小孩子嘛,俺们要多多体谅。”      周氏顶了顶小粮儿的脑袋:“嗯,还是姐儿厉害,俺都忘记了夫人说的话呢,还好有姐儿提醒。”说着,贴到那胖乎乎的小耳垂边,“俺家姐儿能当官夫人呢。”这些日子,余老太,小粮儿上忙下跳的,家里人都知道自家姐儿‘外嫁’的心思了。      小粮儿被呵的嘿嘿乐,捏着俩小指掐了一下正准备起身的周氏的胖腰:讨厌!竟然这般羡慕俺的才能。      “粮姐姐,你家姨娘说什了?”坐在旁边的小豆丁捧着糕,好奇的问:姐姐居然和姨娘说笑呢?!俺家的姨娘从来不敢凑这么近跟俺说话呢,还敢抱?姐姐的阿母不会打骂她吗?      “没什,姨娘夸俺呢,嘿嘿嘿。你们要快些吃喔,吃完了叫小棉儿带去玩,俺还要出去拜年了。”小粮儿看着跃跃欲试的余棉,直接把她玩闹的小心思给拍死:俺还要给阿进的阿公阿太拜年呢。      “粮姑姑最小气了。”余棉看着歪了脑袋‘嘿嘿’乐的小粮儿:就只管自己玩,不顾俺们。      正吃着呢,陈晶‘咚咚咚’地跑了进来,见一屋子的女娃娃,顿住了。      “晶弟弟来啦,俺还想去找你了呢。”小粮儿忙热情的抓了陈晶的手,带到小桌边:俺亲爱的小叔子啊,你怎亲自来了呢?!      “我不饿。”陈晶见小粮儿要给自己拿糕块,忙阻了,“粮姐姐,我带了小特,小真,小好来呢。”      “哇,昨晚俺剩了好些果子呢,走,喂小特它们去。”小粮儿一听小刺猬们组团来给自己拜年了,忙往外走,“咦,披特呢?就它在家吗?你哥哥呢?”      “披特在睡觉,我就带了它的小宝宝来。哥哥,哥哥也来了呀。”陈晶见小粮儿这么看重自己,居然把屋里人都给甩了,乐的蹦蹦跳的。      “在哪里呢?怎不进来找俺?”小粮儿郁闷了。      “在大厅,阿公说不好进女娃娃的闺房,我是偷偷来的喔。”陈晶很得意的笑。      小粮儿想起屋里那一屋的桃花朵朵,也拍胸:“嗯,是是,你以后也这般偷偷来叫俺就行。”俺家的阿进得关的牢牢,不叫别人看去了才行。      “好,粮姐姐和我最好。”陈晶‘误会’了,唉。      “哇,那俺们去后院。”小粮儿小心的爬过门槛,和陈晶边走边说。      “见色忘友,哼。”余棉大力的咬了一口糕点,看着小粮儿毫不留恋的背影。      “不是友,是见色忘妹。”坐在旁边的小豆丁忙过来添油加火。      余棉看了看她,撇嘴:妹什妹,俺阿父教俺识字呢,难道还你懂啊?!看在你是俺长辈的份上,唉。      周氏端了个大食盘进来,却不见了小粮儿的影子,忙问:“棉姐儿,俺家姐儿呢?”      “见色忘,忘妹去了。”余棉接过汤水,代替小粮儿的职务。      “喔,啊,”周氏想了半晌,不明白什意思,觉得应该是和做学问有关的事,也不问了,笑着说,“那姐儿们吃,昨晚没关火,还热着呢。等会俺带姐儿们玩跳绳啊?!”      “不要了,俺昨晚守夜没睡好,既然粮姑姑有事要办,俺就回家睡觉去了。棉妹妹,等会你见了俺阿娘,你替俺说一声。”稍大些的姑娘擦了擦嘴,起身走了。      “俺也要回家,俺家小弟弟会吐泡泡呢,可好看了。”      “那俺也去,俺也去。”      “俺吃饱了,俺要阿母抱。小碗,俺阿母在哪?”      “俺也要找阿娘。”      丁丁咚咚,不过一会,只剩下仨了:小碗,余棉,余棉的小丫头。      余棉斯里慢条的吃完糕,吸溜了碗里的汤水,擦擦嘴,问小碗儿:“小碗,你家姐儿最喜欢这屋里哪件物什啊?”      小碗儿疑惑地看了看周氏,没得到任何的支援,只好指了指卧房:“姐儿最喜欢挂在床头的那幅‘嬉雪图’。”      余棉蹦跳着进了屋,看了看那不是小黑点,就是小黑条的‘嬉雪图’,嘿嘿笑:“小碗,俺想眯一会,你去忙去吧。”      晚间,李氏正和余老爹扶着余老太准备回屋休息呢,只听侧室这边一声惨叫,三人忙急急的跑来。进了房,只见小粮儿捏着画趴在床上捶打着被垛,小碗儿缩着身子蹲在桌脚边。      “怎了怎了?”余老爹忙一马当先的挤上前去抱小粮儿。正冲锋着的余老太被他一挤,差点没闪了腰,扶着桌子搓腰;还好李氏机灵,退后了一步才没被余老爹给挤着。      小粮儿偎进余老爹的怀里,指着画上那黑黑的一团,还有歪歪扭扭的‘余棉’俩字,控诉到:“阿父,阿进的定情物被棉儿毁了呀!!”      余老爹这‘定情物’给炸的外焦里嫩,半天没回过神来:这黑不黑,白不白的也叫‘定情物’???      余老太搓着腰上前,看着那是黑点点的画:“哪呢,哪呢?”      小粮儿指着最上角稍大些的俩黑点:“这是俺和阿进,”又指了指下面占去四分之一版面的‘余棉’俩字,“这是污点。”      昏暗的烛光,余老太扭着脖子看了半天,还是没看明白,但还是很严厉的说:“阿太明日就叫棉儿重新画一幅回来,宝贝不气了喔。”      “不要,俺要阿进画的。”小粮儿踩着余老爹的大腿,抗议。      “好,阿进的,叫阿进画。”余老太抚了抚头发有点乱的脑袋,心里高兴:就这事啊,吓俺一大跳呢。      “棉姐儿画字的时候,你怎没阻呢?”李氏拉起小碗儿,轻声的问。      “嗯,嗯......”小碗儿低着脑袋,说不出话来:天哪,就是俺告诉她姐儿最喜欢的物什的呀!俺怎这么笨啊?!!      “哼,俺要罚小碗。那,从今天开始,俺不要花花洗脚了,俺要小碗给俺洗;还有,还要扣两个钢板,明日交给俺。”小粮儿搭着余老爹的肩,给小碗儿实施‘体罚’‘精神惩罚’的双重恶刑。哼,昨晚阿太给你一个小荷包呢,俺要榨点过来,才好给你存嫁妆。      果然,小碗儿本来还直点头的小脑袋,在听到‘扣两个铜板’后,就不动了,只说了一声‘是’。      余老爹看看怀里的,又看看姜大家的小碗儿,‘啾啾’地亲了两口小粮儿:俺闺女就是俺闺女,瞧这小脑袋,就是聪明。      “阿父,人家要嫁阿进,不许你亲,亲阿母,亲阿母。”小粮儿心思了解了,乐呵呵的推着余老爹的胖脑袋。      “就要亲,就要亲。”余老爹撒娇着抓着小手啃,吓的小碗儿动也不敢动。      “这活宝。”余老太拍了一下余老爹的脑门,看着乐呵的小粮儿,“唉,俺家宝贝就要成别人家的了。”      “阿母,还早着呢。”李氏好笑地看着祖孙仨,哭笑不得。      “嗯,俺明年还在家里过年,以后叫阿进也来俺们家过年。”小粮儿一手推着余老爹的大脑袋,一手举着向余老太保证。      “好,有志气。”余老爹也乐了:看哪天空闲了,俺也去吹吹风去,就这么一个宝贝,俺可舍不得放京城去。      余老太和李氏看着那稚气可爱的小脸却学着大人说话,也乐:不止明年,应该还能留几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我一定会给小粮儿一个happy end的。 放心,应该还有几章才能交代完的。 明天去扫换季的便宜,嘿嘿嘿,应该后天才更,所以今天很肥喔!! 第106章   大年初五的早晨,难得的冬阳终于暖烘烘地露了脸。余老爹一大早就把小粮儿抱到里长家,和里长一起去给知县大人拜年去了;余老太也抱着个小手炉和里长夫人到庄前的大晒场看戏去了;就剩李氏在家忙的脚跟碰脚尖的,整理着客人的年礼,回礼。      天气很好,肉眼都能瞧见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伴着尘粒在空中跳舞。陈进仍旧站在书桌前,一丝不苟的临摹着字贴;身后的大床上,小粮儿蒙着脑袋还在呼呼大睡;小碗儿和陈晶在院子里给披特一家喂早饭。      “哇哈哈哈--”小碗儿拿了根小细枝让小真抱着,引的陈晶哈哈大笑,“再来,再来。”      陈进好笑的摇摇头,看了眼床上的小被垛,又转身写字。      “呀,啊哈哈哈哈--嗝--”估计小碗儿又晾了什绝活了,把陈晶给笑的直打嗝。      “鸟人新门啊(扰人清梦啊)--”小被垛扭了扭,摇摇晃晃地立了起来。早在李氏给小粮儿穿衣裳的时候,小粮儿就醒了,只是没想到余老爹这么了解自己,竟不带自己去凑热闹,好吧,那俺睡会回笼觉。可惜,小粮儿忘记这里可不是早上不许鸡鸣狗叫的余家,而是渴盼热闹已久的里长小孙子的院,唉。      陈进走到床旁,好笑的看着那发丝已‘各自发展’的小包包头,一脸的口水睡相‘就眯一会儿’的小粮儿,挂了床帘,笑问:“粮妹妹要起来了吗?今日很暖和喔。”      小粮儿眯了眯眼,阳光从陈进的身后照来,陈进立在阴影中,整个人好像光芒四射一般,很不真切:“阿进?”      “嗯,快起来,今日有细面喔。”陈进坐到床沿,给小粮儿穿鞋子。      小粮儿懒懒地抱着陈进的小腰,嗅着:“有鸡汤吗?”      “有,还有整张的皮呢。”陈进点了点小粮儿的鼻子,抱她下床:这丫头,就喜欢吃皮。      “哇,俺好饿。”小粮儿拉着陈进的手,抬起小脸让丫头擦洗,笑:俺家的阿进呢,嘿嘿。      院里的陈晶见丫头婆子开始干活了,知道小粮儿醒了,忙和小碗儿一起把披特一家放到小竹篮里,小心翼翼地抱进屋:“粮姐姐,披特都做完操了呢。还有,小真会拿树枝了哟,你看你看,像不像甩猴的?!哈哈哈。”      “言不语,寝不言。”小粮儿抱着小瓷碗,吸溜着面条:好玩的事一会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陈晶扁了扁嘴,又忙着叫婆子收拾塌席,做好逗乐的准备。      “啊哈哈哈--”小粮儿和陈晶趴在暖暖的塌席上,用细细的小树枝拨弄着披特的宝宝们。      “阿进,阿进,你看,小好抱着面块像不像讨食的,”小粮儿半跪在塌上,指着抱着包子块的小刺猬,压着嗓子,佯装,“俺好饿啊,这位客官真好,给俺包子吃。恭喜客官发大财,事事顺心过年好。哈哈哈哈。”      陈进笑看了一眼,还是写字:“我还有十个字就写完了,你们先玩。”      小粮儿嘟着嘴,扭了扭圆鼓鼓的身子,细着嗓子说:“来嘛,阿进。”      陈进还着笑笑,写字,连头都没抬一下。      小粮儿歪了脑袋想了想,麻利的卷裤脚,好不容易露出点嫩白的小腿,裤子却再也拉不上去了。算了,就这样吧,抖着小腿,又扭着肩膀喊:“阿进,来嘛。”      陈进还没看过来呢,小碗儿先急了:“姐儿,冷,吹了风可得吃药药呢。”一把推开小粮儿‘反抗’的小手,麻利地把掀起的小裤给拉整齐,包好:还好还好,进少爷忙写字,晶少爷也没看过来,万幸啊万幸。      “啊哟,”小粮儿被小碗儿一推,往后倒去,倒把那小竹篮给撞翻了。也顾不得罚小碗儿的银钱,忙和陈晶找小刺猬,“呀,俺的披特呢?在这里,披特真好呢?俺的小披小特小真小好啊,在哪啊?!”      “这里,小真在这里。粮姐姐,小披不是派到杨三叔家还没回来呀。”陈晶小心地拿了块厚毯子把小真放回竹篮。      闹的太欢腾了,陈进只好放下笔,过来帮忙翻找;小碗儿也蹲在脚塌的四周看。      “哇哈哈哈--”两只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小刺猬,插着一身的小糕点从小几里面爬出来,红红的豆子馅,白白的面块,像是出去了趟,大获而归一般。      连陈进都忍不住和小粮儿一起笑。      “少爷,二老爷的信。”丫头捧着一封厚厚的信,乐呵呵地进来传话。      “哇,俺公爹写的信。”小粮儿见陈进接过信,也挤过去瞧,“俺瞧瞧,写什了。”      “是我阿父呀,粮姐姐怎叫公爹呢?”陈晶把小刺猬全放进竹篮里,叫婆子拿下去放好,也凑过脑袋好奇的问。      “俺就叫公爹,阿进,哦。”小粮儿探着脑袋白了陈晶一眼:哼哼,都这个时候了还跟俺叫板,日后俺当了你大嫂,哼哼。      陈进红了红脸,点头:“嗯,是啊。”清澈严肃的说,好像是做保证似的。      小粮儿得意洋洋地挽了陈进的胳膊,趾高气扬地看陈晶:嘿嘿,俺家的阿进。      陈晶急红了脸,也挽了陈进另一边的胳膊,哼气。      就这样,仨脑袋挤着,俩小的比认字一般的念信:“....好..归...母...孝..二...十....”      俩豆丁凑到自己的耳边比谁嗓门大一般的挨个念,陈进终于烦了:“好了好了,我念给你们听,坐好了。阿公阿太的身体还好吧,阿父阿母托管事带的礼送到了没有?进儿看着弟弟,闲暇时多读书写字......”      一封信读完,陈晶指挥着丫头拿书要学习,陈进还在看着信。小粮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俺呢?怎没写俺啊?”      陈晶也‘趴趴’地跪爬到陈进身边,好奇地看着信:是啊,粮姐姐给阿父写了信呢,怎阿父不给粮姐姐回信呢?      陈进捏了捏小粮儿的小手:“阿父二十七就启程返家了,到时候给粮妹妹带礼物呢。”      “真的啊?!”小粮儿乐了,眯着眼笑:原来俺公爹比较注重实际行动啊。哇,那俺也要做实际行动欢迎他。想着,撅着屁股就要下塌。”      “你做什啊?”陈进拉着小粮儿的胳膊,小心地扶着她着地。      “粮姐姐,你做什?”陈晶抱着书,俯看着小粮儿:这角度不错,俺喜欢这样看粮姐姐,嘿嘿嘿。      小粮儿利落地套鞋,拉着小碗儿就往外走:“俺要回家杀羊,煮羊肉,等公爹回来了一起吃肉。”说完,人已经往院子外走了。      “我也要去。”陈晶见小粮儿走了,忙要跟上:哥哥就会看书写字,不好玩。      “不行,先把这些字给写了,吃了饭再去玩。”陈进一把拦住弟弟,抖了抖手里的信,“阿父有说过喔。乖,午后哥哥带你去找粮姐姐玩,真的。”      陈晶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回屁股:“那,我要吃小肉圆子。”      “行。”陈进也起身回去写字:不要说肉圆子,你要吃老虎肉,我也给你煮。只不过,你得先把老虎杀了送我手上才上。      第107章   余家宽敞的大库房里,李氏带着汤婆子,桃花,还有烧饭的马婆子在清点着库存;姜二抱着本子,拿着小笔头在后面对着账。      “阿母,阿母。”稚嫩的童音从院子里传来。      “哎,阿母在小黑这边。”李氏忙应了一声,并没有放下手里挑拣的物品。      “小黑边上,小黑边上--”小粮儿走到后院的小牛棚,东看西看,院了高墙大后门,没人呀,跺着小脚,“阿母,小黑身边没有阿母!”      “我在,这傻孩子,”李氏叹了口气,把物什放到一旁的小柜上,叫桃花带着婆子休息一下,自己搭了一下门,也出了库房,“在这里呢,小傻瓜。”站在小牛棚的右侧房子里朝小粮儿招手。      “阿母才是小傻瓜!宝贝一点都不傻。”小粮儿气哼哼地扑到李氏的怀里。      “好好,都怪阿母没说清,宝贝一点都不傻。”李氏笑着给小粮儿擦了擦脑袋,“呀,怎这么多汗啊?快,去换身衣裳。”看了看头顶迷迷的太阳,暗自庆幸是个好天气,要是起了风的话还不糟糕。二话不说,抱了小粮儿就往正屋走。      小粮儿也不反抗,里面粘粘的,换一身也好。搂了李氏的脖子:“阿母,俺要大盆子洗澡。”      “不行,脱了袄就冷了,不能洗澡,要着凉的。”李氏见小粮儿翘的可以挂瓶子的小嘴,笑,“阿母给宝贝擦擦也一样的,还不着凉。”      “不要,放到太阳底下洗就不会凉了呀。”小粮儿指了指太阳:都是你害俺粘粘的,你得负责。      李氏抽抽了嘴角,加快了脚步:“一样要着凉的,太阳太高了,热不下来。”哪家的闺女在院子里洗澡的,还坐在澡盆里??      小碗儿低着脑袋:俺没听见,俺没听见。      小粮儿让桃花擦了身上的汗,由着李氏穿衣:“阿母,俺们家的小羊呢?”      李氏半窝着被子,搂着小粮儿套衣裳,额际也显了汗意:“嗯,小羊?都圈在外院呢。宝贝要做什啊?”      小粮儿很配合地起身扶着李氏的肩,抬腿系裤子:“俺公爹要回来了,俺想煮点羊肉给他庆贺庆贺。”      李氏猛听‘公爹’时还愣了一下:哪个公爹?这也不怪李氏,早在余老大娶亲时,老爹就已经缠绵病榻了,陈氏还是趁着他还有口气时急急进门的,要不又得等三年。李氏未嫁前喊的是‘姑父’,嫁过来也只有一个‘婆婆’要喊,‘公爹’可是个陌生词啊。      “就是阿进的阿父啊。”小粮儿捧着李氏呆呆的脸,啾了一下,坐好抬脚,让桃花穿鞋:放心,俺有公爹,婆婆了还是很喜欢很喜欢阿父阿母,还有阿太的。      “哦,啊,喔,噢。”李氏听这么一解释,忙发出一阵的响应,表示自己明白了。      携了桃花的手,小粮儿跳到地上,拍拍手:“阿母,那俺去宰小羊了。”说着,作势要往外走。      “等等,你要请也请吃大羊的肉呀,小羊还没长大呢。”李氏忙拦。      “可是,”小粮儿看了看自己胖乎乎,肉嘟嘟的小嫩手,“大羊俺抓不牢啊。”为了表示俺的诚心,公爹啊,你只好将就将就了。      “你,你要自己杀羊??”李氏震惊了,张着的嘴都忘了合。      “喔,啊。”小粮儿很无辜地点头:招待客人,就得诚心诚意啊。      李氏差点晕倒:什人教的啊?我就这么一宝贝,竟然要拿刀去宰羊??      桃花也惊了,不过毕竟年轻,反应比李氏要快:“姐儿,阿三刚刚来找姐儿过喔,庄北的大晒场里有斗鸡呢。”      “斗鸡?”小粮儿愣了愣:俩小鸡有什好斗的,要看就看斗牛哇。      “是呢,那大公鸡全都饿了几天的,斗的可好看了。”桃花弯着腰,拉着小粮儿往外走,哄着,“俺都好想去看呢,可是家里忙呀,姐儿去看看,回来跟俺说,好不好?俺晚上给姐儿做水晶肘子。”      小粮儿奸奸地笑了笑,比了三个小手指朝桃花晃了晃。      桃花歪着头,很为难地比了两个手指:姐儿啊,三个肘子,你还吃不吃饭了啊?      “好,俺去看斗鸡,等阿父回来叫阿父去宰老羊,俺再煮肉肉。”小粮儿很爽快地妥协了:不是俺杀的,但是俺亲自煮的,应该也是很诚心了。      “好好,阿父回来了,阿母就叫他去宰最老的那只。来,小葫芦带两串去吃吃,回头和阿母也说说哪只鸡胜了。”李氏总算恢复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的盼着小粮儿出门玩去,忙给小粮儿准备出行食物。      被委托了重任的小粮儿一手叉着小腰,一手拿着根糖葫芦,摇头晃脑地朝庄北的大晒场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围在前面,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啊呀’,‘哇哇’的声音,小粮儿仍旧不慌不忙的,害的跟在身旁的小碗儿心里像猫抓一样的。      正走着,一小身影从身边窜过,一溜尘土地朝人群跑去。      “呸呸,你比赛啊?跑这么快做什,赔俺的小葫芦。”小粮儿看了看落了一层土的糖葫芦,跳脚:俺还没显摆呢,你就把俺的葫芦给糟蹋了,死仔子。      骂完,就见五六个小身影离了人群冲自己跑来:啊呀呀,不是吧?又碰到‘匪’了?这庄也太不安全了吧。      小粮儿马上扔了手里沾了尘的小葫芦,抬起小短腿转身就跑:人家是来群殴的,俺要快些回家找帮手。      小碗儿一瞧,也马上跟着小粮儿转身跑:俺跑慢点,要揍就先揍俺,护住姐儿要紧。      ‘通通通--’,小短腿驼着胖身子还有厚厚的冬衣,说是跑,可也只是比大人走路稍快了那么一点点。果然不一会,那些小娃娃们冲过小碗儿和小粮儿,朝前奔去。速度果然飞快啊。      “呼,呼--”小粮儿渐止了步,拍胸口:俺就说嘛,俺就那么‘小声’地骂了一句,不可能就来群殴俺的哇,庄上还是比较和谐的。      小碗儿扶着小粮儿,也喘气:还好还好,万幸啊万幸。      “阿三--”小粮儿在百忙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喊。      阿三朝后看了看,跑了回来:“姐儿来啦,快,小草家的羊生羊羔子了,快。”      “哇--”小粮儿一听,忙跟上:俺还没见过生小羊羔的呢,快去看看。      于是,小碗儿白了早已跑开的阿三两眼,认命地跟上。      一头大羊侧躺在路边,痛苦的‘咩咩’叫;旁边是一堆的枯草,厚厚地摊在地上。      生小羊羔和斗鸡果然不是同一类型的。斗鸡场多是年轻,壮年的汉子;小草家的门口围的都是些老汉。小粮儿人小,凭着大人间的缝隙扒拉着往里钻。      “呀,女娃娃怎往里钻呢?大人呢,你家大人呢?”一老汉吸着旱烟,一把拉住泥鳅一样的小粮儿。      他这一喊,边上也好几个老汉回也头。      小粮儿伸着脖子只看到大羊的脑袋,急的跳脚:“撒手撒手,俺阿母叫俺出来玩的。”      “嗯?!”老汉们对视:阿母?!有学问人家的娃娃呢。这还了得。忙又过来俩老汉,一起推了小粮儿就往外赶,“不行不行,女娃娃不能进来,快些出去。”      小粮儿拍打着那只揪了自己胳膊的大手,咬牙:你若是白一些,俺早就咬你了,哼。      正闹着,一声音认出了自己:“呀,这不是树老爷家的姐儿哪!”      老汉们稍放松了些,不过还是一堵人墙不叫小粮儿看一丝一毫。      “小五子,快去前面的戏台叫余家的太夫人,她家姐儿在这里呢,快。”那声音扯了个小孩出来,叫他去戏台送信。      大羊好像也很奇怪这边发生的事,‘咩咩’地轻叫着,好像都忘了生羊仔。      不一会,余老太颠着身子跑来了。老汉们一阵放松。      “咩--”大羊又是一声的惨叫。      “下来了,下来了。”小娃娃们发出了欢呼声。      小粮儿被几个老汉看着,离那场子远远的,挪不动半步。      “啊呀,真多谢老哥几位了,多谢多谢。俺家媳妇忙,都忘了顾孩子了。俺回家教训教训去,多谢老哥几位了。后日俺家宰羊,大家都来喝碗羊汤啊。”余老太感激地朝几位老汉道谢,像小鸡似的拎着小粮儿往家走。      “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      “哎,婶子可得备的足足的,俺们可带了老婆子来喝呢。”      后面传来阵阵的回应。      余老太头也不回的‘哎哎’着,快步地拉着小粮儿走。      “阿太,那些老公公坏,都不叫俺看。”离的远了,小粮儿闷闷的。      “傻宝贝,你是女娃娃呀,女娃娃可不能看这个。”余老太也缓了步,拉着小粮儿的小手,悠悠地走。      “为什?”小粮儿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生羊羔也分男女吗?      “因为女娃娃看了这个,日后生娃娃就没有不看这个的那些女娃娃顺利。”余老太轻声的解释:还好俺脚程快,好险好险。      小粮儿一头的黑线:真绕舌。      小碗儿一阵的后怕:早知道俺就是死也要拉着姐儿了呀!      回到家,余老太又吩咐汤婆子带些糕点布料的给那几个帮忙守了她家宝贝的老汉送去。见李氏在厨房忙着呢,又嘱咐了小粮儿去快些道歉认错,这才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啊,掉啊掉。 咋回事呢?? 唉! 第108章   初七午后,余老爹换上旧衣绑了粗腰带要去挑老羊,小粮儿却揪着余老爹的衣袖不让他去宰羊;李氏和余老太神色悠悠地看着余老爹头大。      “无事的,阿父挑最老的那头宰,不宰要生小羊的那只。”余老爹蹲着身,轻声的哄着扭的像团麻花的小粮儿。      “不行不行,最老的羊羊就是小羊羊的老老太太公呀,它们都是一家羊,也不能杀。”小粮儿趁机抱了余老爹的胳膊,扁嘴。      “那不杀自己家的羊羊,日后想吃肉肉了怎办呀?”李氏好笑的问到,余老爹听了直点头。      “这个,嗯,”小粮儿低了脑袋想了,忽地抬起头喊,“到别人家买呀,吃别人家的羊羊就可以了呀。”      一时,仨大人面面相觑:俺家的宝贝是不是太聪明了哇?!      一旁的小碗儿和桃花低头想:哇,那俺们家的羊就吃草睡觉拉便便吗?哇,好幸福的羊啊。      “老爷,林老爷家的小子来了,说族长在祠堂,林老爷叫老爷也一起去看看。”姜老头抱着把扫帚跑来,近了些,放低了声音,“孝铺大爷说要记族谱呢。”      “孝铺家?阿母,是不是那外妾给闹的?”李氏想起前阵子杏花来拜年的情形,问。      佟氏捧了柑橘正走过来,一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闷了声站在一旁。      “记族谱了,还能是哪个。”余老太应了佟氏的行礼,没好气的撇撇嘴,一幅懒的搭理的样子。      小粮儿一听,忙扑进余老爹的怀里,搂了脖子要余老爹抱,红扑扑的小脸衬着黑黑的眼珠闪亮闪亮的。      余老爹无奈的瞧瞧怀里的‘小包裹’,晃了晃身子站起来:“阿母,俺去瞅瞅。”      “去吧去吧,大过年的也扰人不得闲。”余老太过来要抱小粮儿,“可不能叫这种腌脏事污了俺宝贝的耳朵,来,宝贝,吃大果子咯。又是你娘家送来的吧?!”余老太看了看佟氏的柑橘,这时节可只有行商走货的才有这果子吃。      佟氏很没存在感地点头应是。      小粮儿拼命地搂着余老爹的大脖子,紧紧地缩着:“俺要去俺要去,俺回来再吃。姨娘,给俺留着。”      佟氏忙应声:“好好,留着留着。”      李氏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笑了笑,不作声。      余老太拉了半晌也没把个小不点给拉下来,擦了擦额际的汗,呼呼喘气:“去吧去吧,叫族长太公揍你一顿也好,这小事婆!”      “好了阿母,宝贝想去见见就去吧,明点事理也是好的。”李氏给余老太拍着背,看着越斗越‘凶悍’的小粮儿,笑。      正调解着呢,姜老头着急的给余老爹使了使眼色:老爷,你倒是快些啊,迟些可就散场了呀。      余老爹忙说:“俺先去瞅瞅,完了就回来。”搂了小粮儿就往外走,大步流星的。      小粮儿趴着余老爹的肩头朝余老太,李氏飘飞吻:嘻嘻嘻哈哈哈。      快近祠堂了,便碰到三三两两的族人。小粮儿看着那一个个的‘光杆司令’,拍了拍余老爹:“阿父,俺自己玩。”      余老爹冲着大伙点头示意着,听宝贝闺女一说,习惯性的回头瞅了瞅,见小碗儿没跟来,便说:“不行,和阿父一起坐,不许出声就是了。”      “呀,阿福!”好巧不巧,余福也探头探脑的来了,还被小粮儿抓个正着,“俺我阿福玩。”说着,就挣扎着要下地。      “好好,阿福,”余老爹把小粮儿放下地,朝余福招手。      余福见有人喊,低垂了脑袋一溜小跑的过来:“叔,什事?”笑的那个渗人啊:小阿福,你树阿叔可不是柔美的娘娘腔啊,居然被你做出‘垂涎’的恶心样,唉。      “叔进去瞅瞅,你把妹妹带好,就在边上玩,可不许出庄子去,河边山上都不能去。”余老爹很理所当然地命令到:谁叫你老爹来叫俺的,俺的事情自然要有人替着才行。      “是是,好好。”余福抓过小粮儿的小爪子,干脆地点头:俺正想找个掩护呢,真是想啥来啥。      余老爹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院;余福和小粮儿‘相亲相爱’地握着爪子,冲余老爹摆手。等那壮观的身影进了屋,便超有默契地马上朝院后跑去,顺路拎了两捆路边的稻草垫脚用,小粮儿屁颠屁颠地跟着冲。      “.....不管怎样,儿子是我的,也不是什小猫小狗,总得给他个名份,日后也好参加科考呀。族长,难道您要看着那么聪明机灵的小子就因为姓氏给耽误了吗??”余孝铺跪爬到族长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痛诉。      旁边跪着余孝铺的老婆,木着一张脸,看着唱作俱佳的夫君,冷笑。      余福把下巴搁在窗檐边,颠着脚,看的津津有味的;小粮儿没余福高,干脆坐在草垛上,耳朵趴着墙听。      “咳咳,阿铺家的,你怎个说法?”大管事的清了清嗓子。      “大太公明理,俺也不是那狠毒的妇人,孩子进门,可以;入谱,不行。”余孝铺铺老婆磕了一个头,慢条斯理的:入了谱就是正经身份,你儿子进来了,那俺儿子放哪个位置?俺辛苦经营这些年,可没想是给你这白眼狼留的。      “你这还不狠毒啊??叫我好好的儿子没名没姓的,不算狠毒算哪个啊?”余孝铺红着一双眼,厉声吼。      可偏偏他老婆就是一声不吭地跪着。      “阿铺,什样子!!”      “阿铺,行了。”      实在看不下眼的几个爷辈的开口训:怎出了这种人啊,在外头和寡妇混了个儿子出来,还好意思回来训正妇,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余孝铺的老婆认真的看着余孝铺,笑了笑:“要入谱,也行,和离,栓儿归俺。”      一石激起千层浪啊,屋里像滴了水的没锅一样。      ‘乒乓--’正好奇着余孝铺老婆长什样的小粮儿愣了:俺就抓了下墙草呀,怎会有个木碗掉下来啊?还有水呢,好险好险。      “你在这里做什?”余程林走了过来,隔着窗台问呆愣的余福。      “俺-俺--”余福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俺这叫什事啊?      小粮儿赶紧偎着墙壁贴着,冲余福眨眼:别出卖俺,别出卖俺。      “还不快走。”余程林看看屋里已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了,忙轻斥。      “阿林,怎了?”有人朝窗台走来。      小粮儿忙抬了抬小拳头:快走快走。      “俺,俺带粮妹妹玩呢,不知道她跑哪去了,正找着呢,俺去找了。”余福结结巴巴地说完,朝大路跑去:真是个拖油瓶啊!还是个坏事的拖油瓶。      族长轻咳了两下,开始发话了,众人又赶紧的回座。      小粮儿忙贴上耳朵,可惜族长老太公的声音实在太低了,模模糊糊的好像桃花的催眠曲,小粮儿靠着草垛慢慢地下滑。      “这怎还睡上觉了?没吵起来啊?”余老太坐在院子里,见余老爹抱了个‘睡虫’回来,好奇。      “没进去呢,和福小子在祠堂后面的草垛上睡着呢,还真亏了阿林了。”余老爹好笑地换了下手:哪个能想到还玩到那里去了。      “老爷,怎样了?”李氏拿了温热的湿帕子来。      “咦?阿父?!”小粮儿也迷迷转醒:俺怎就回家了?      “来,宝贝擦擦。”见小粮儿醒了,李氏用帕子先给小粮儿擦脸,“你没和阿父一起呀?”      “喔。”小粮儿由着李氏给自己擦清爽,摘了衣服上沾着的小草,“阿伯阿叔都不带人,俺怕阿父被人骂,就和阿福一起玩了呀。”肯定是阿父找阿福要人,阿福才带他找到自己的。      “俺家宝贝最聪明了,还体贴阿父,啾啾啾。”余老爹一脸的开怀。      “老爷,你还没擦脸呢。”李氏嗔怪。      “阿父,阿父,和离了?”小粮儿想起了出门的原因,忙问。      “和离?这般严重!”李氏和余老太异口同声:那余孝铺是个酸不啦叽的,也就这媳妇讨的好些,说话行事的都好,唉,怎就闹到这般地步呀?!      “没呢,族长说了,叫那小子作篇文来,看看才学再定。”余老爹抱了小粮儿朝屋里走,厨房里煮了黄豆蹄子,一进院就闻着了。      “喔。”小粮儿点点头,“孝铺这个坏蛋。”反正她和余孝铺也不熟,但不妨碍她骂人。      “嘘。”余老太跟在后面,“在被窝里说说,可不许在外面说呀。”俺家宝贝什都好,善恶分明,可惜外面坏人很多呢,该小心的还是小心些没错。      “阿母。”李氏摇头:真是的,这种话被有心人听到了又得生事,偏老爷婆婆不舍得教训。      “阿母,俺不到外面说,就和阿父,阿母,阿太说,小碗都不说。”小粮儿趴在余老爹的肩头,很认真的轻声说。      余老爹拍了一下那肥肥的小屁股:“小精怪,要叫阿铺哥。”      “坏蛋铺哥。”小粮儿趴到余老爹的耳边,应的很嘎嘣脆。       作者有话要说:108,梁山好汉!! 第109章   傍晚,余老爹一家已团坐在饭桌前,趁着天色还亮,也能看得菜还省灯油(余老太的原话)。      “阿太,肉肉--”小粮儿捧着铺满了小菜的小碗,朝余老太招手:阿太,豆豆上面的那块小肉肉给俺吃。      李氏夹了块肥瘦相间的小肉喂过来:“不许挑食,光吃肉肉不长个呢。”      小粮儿嘟着嘴扭头:俺不要肥肉肉,吃什补什的,俺不要成小肉妞。      “听话,快些吃,一会就凉了。”李氏很爽快地把肉喂进了小粮儿的嘴里,“不能吐出来,吐出来就没肉肉吃。”      正把肉移到嘴巴外围的小粮儿一听,看看装作饭很香不抬头的余老爹,又看看好似渴了好几日在拼命喝汤的余老太,自以为‘狠厉’地白了李氏一眼,慢慢地把肉肉吞了回去。      “真是个乖宝贝,来。”李氏笑了笑,见小粮儿‘白’了自己一眼,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夹了块煮的烂烂的瘦肉放到小粮儿的碗里,“快些吃,要不要再添一碗?”      “要。”小粮儿一见那像自己巴掌一般大的瘦肉,笑的那个谄媚啊,惹的余老太一个劲的摇头:唉,怎一点好处就给收买了啊?没用的家伙。      “老爷,大老爷来啦。”姜老头站在屋外喊了一声,掀起厚厚的棉帘,“大老爷请。”      余程松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进了屋:“怎这般早就吃晚饭了?!坐,你坐吧。”见李氏起身来招呼自己,忙说。      “哼!”余老太头也不抬的哼了一声,仍为大年三十老大媳妇要自己在大房守夜的行为气愤。碰到嘻嘻哈哈的余宣还好些,至少是自己的孙子,对于这‘唯妻是从’的老大和那越来越趾高气扬的陈氏是越看越火大了,干脆躲个清静不去看。      “大哥来啦。吃了吗?要不一起吧?”余老爹忙把自己的座位让出,让桃花添饭。      李氏也说:“是啊,大哥也一起吧,桃花,叫婆子再做两个菜来。我们也才刚动手呢。”李氏也有些好奇余老大的到来:前日大婶还说他很忙,得过两日才回来呢。      余程松看了看饭桌,拍了拍肚子坐下:“好吧,今日就麻烦你们了。”      “哼。”余老太捧了汤碗扭身,前对着余老大:什人啊,吃了几日官饭就得瑟的比一品大员还了不起啊?唉,这儿子啊,看来也只能做做小官了,顶了天的升个知府,再上去可就只有被人踩的份了,唉。      余程松一点都不在意余老太的别扭,冲狼吞虎咽的小粮儿笑:“还是粮儿吃饭香,看着就味口大开。”      余老爹嘿嘿乐:“那是,俺家宝,粮儿什都好,吃的好,睡的也呼呼响,你看这身子,庄里哪个比的上。”      小粮儿很配合地挺了挺胸,吃的一脸的油啊。      余程松咬了咬牙,笑:“是呢,好好养,好好养。”那是,庄上哪家小孩有这般胖的,好在还小,日后还能女大十八变一下。      等桃花上好菜,余老太舔了舔嘴角起身:“宝贝,俺们去吃果果。”      余程松皱了皱眉:阿母真的没消气呢,唉,真是的。      小粮儿一听,忙划拉完最后一口饭,拍拍手,把系在脖间的方巾扯下:杨三叔给俺从京城带的小葫芦果果呢,俺的最爱。      “阿母,歇会再吃。”李氏忙喊到。      “知道,俺们还得找找放哪呢。”余老太拉着小粮儿迈过门槛。      小粮儿一个歪身,好在有小碗儿在一旁扶好:阿太,你放哪都不知道啊?阿母那么大的房间,找到什时候啊?      好不容易搜了两趟,总算在正厅的小柜子顶上找到了仅剩的三桶。小粮儿乐滋滋地给余老太递了一根:“阿太,吃。”      余老太乐的见牙不见眼的:“阿太不吃,阿太牙口老了,咬不动了。宝贝自己吃。”      小粮儿看了看余老太那硕果仅存的七颗牙,点头,咬了果子爬下凳。      “好久没吃过阿母的腌菜了,嘿嘿嘿嘿。”移步到正厅,余程松抱着茶碗笑。      “那明日也过来吃吧,过几日上任了也再几坛去。”余老爹想起那三大碗米饭,很是可怜余程松:可怜的大哥啊,都做什了,吃的这么多,害俺的真儿只能下面吃。      “几坛?你当你阿母是卖腌菜的啊??”余老太正和小粮儿闲聊着呢,一听,火了。      “阿母,这不是自己做的嘛,再说大哥也念的紧呢。”余老爹摸了摸头,看着暴火龙一样的余老太,纳纳地。      “弃,念的紧还叫俺先给他拜年啊?大年初一本就是小辈给长辈拜年的,哪有长辈给小辈先拜年的理啊?江浙那边都这样的??”余老太插腰。      “那不是玉儿想着一起守夜,在我家睡一晚,等弟弟来了再一起给先人扫坟呐。”余程松放下架子安抚余老太。      “她不知道俺认床的,媳妇当到这份上,你家的,”余老太竖着一大拇指,“独一家啊。”      “是是是,她不懂事,我也说过她了,回去再训训。”余程松递了碗茶给余老太。      “哼。俺就说了,江浙那边有这规矩的怎没见别人用过。”余老太接过碗吸了一口。      “嗯嗯,对了,我去给恩师拜年,怎听说粮儿和阿德家的小子定亲了?”余程松转移话题。      “恩师?哇,谢老先生,他,他都知道了?”余老爹惊讶了:俺们还没说呀,怎就传到别人耳朵里了,还传的这般远?那,还有几个不知道的呀?      “老谢头?!”小粮儿擦了擦嘴,想想阿进那闷葫芦一般的小嘴,应该不是他说的,“哇,噢,是小谢去说的,一定是小谢说的。”      “小谢?”余程松和余老爹异口同声:怎又扯出个小谢来?等等,小谢不是你先生吗??怎就直呼先生的别号啊?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肯定要一起吃饭的呀。俺和小谢说过,等俺嫁人了就不去学堂的。”小粮儿点头。      “宝贝啊,你--”余老太和余老爹无语了。      “既然大伙都知道了,阿德也不是那种攀高门的人,我们粮儿乖巧又可爱,等他回来了好好去说说,早些定下来也好。”余程松摸了摸那不安定的小脑袋:唉,怎就挑了个这般远的夫婿啊?你阿父阿母有的孤单了。      “俺有给公爹写信,公爹说回来给俺带礼物呢。”小粮儿晃着小胖腿,悠哉。      “嘿嘿嘿,俺家宝贝就是讨人喜欢。”余老太很是高兴:哇,宝贝真能干啊,这般小就自己安排了呢。      余程松头痛的看着那傻乐着的一老一小,看着乐呵呵的余老爹说:“好好教教,要不请个嬷嬷来?以前教过娟姐儿的那个还不错,要不要我写封信去?”      “不要。”余老太和小粮儿好似看到了一古板凶狠的老太婆敲着教鞭指挥着可怜的小身影跪坐行礼。      “不要吧。”余老爹也喊,想了想,又说,“再说吧,阿德家什表示还不知道呢。”      “阿进就喜欢俺这样的。”小粮儿补充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趴到余程松的膝头:大伯,求求你不要叫嬷嬷啊,把俺给改了,阿进就不要俺了呢。      “就是就是,守礼规矩的姐儿京里多的是,看上俺家宝贝就是喜欢宝贝这个样的。别叫了别叫了,大过年的也不叫人安生。”余老太把碗放到桌上,拍了一下大腿,定案。      余程松看着一窝的大小阿斗抽嘴角:俺给上封拜年请安都没这般累啊!       第110章   余家小院里,俩小的趴在小几上吃着前天余下来的小圆子,边上放着几个刺儿球,太阳暖暖地照着,俩人边玩边吃的闹的欢。      “呀,元宵不是都过去两天了,你们怎今日才吃圆子呀?”如春风般的男中音从院门处传来。      俩小的齐扭头:“杨三叔!”      杨浦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大箱子,蹲下身接过跑过来的俩球:“不错不错,还记得三叔呢。”      小粮儿搂着那白玉一般的脖子拼命的揩油,还嫌不够似的拿自己的脸蹭杨大帅哥的脸:“记得记得,三叔在俺心里第四个。”      陈晶可没小粮儿的猥亵,只是拉着杨浦的手嘿嘿乐:好看,就能老少,男女能吃不变的定律。      “第四个?阿太阿父阿母后面就是三叔了?!”杨浦稍花了些力气把小粮儿往外推了推,见余老爹正好走进来,故意大声的问。      小粮儿拼着全力却还是被推离了一点的时候,嘟着不满的小嘴刚好轻轻的擦过杨妖孽的薄唇,顿时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小脸红的像小手炉里烧的旺旺的红炭一般。顾不得回话,只是拼命的点头。      “你就祸害吧,俺家小宝贝还没断蛋羹呢。”余老爹黑着脸,把像木头一般杵着的小粮儿一把抱起,看了看迷糊着的陈晶,空出一只手一起拉开了朝屋里走。      “你阿父的胸口啊,就这么大。”杨浦伸着两个手指比了比,朝钻出脑袋看自己的小粮儿笑。      小粮儿很配合的‘嘿嘿’了两声,又红着脸缩了缩脑袋:三叔的小嘴,好嫩啊,脸还这般好看。      余老爹很讶异宝贝闺女的异常,摸了摸小脑袋:“咦,今日这般乖呢,都不吵着要三叔抱了啊?”      小粮儿把脑袋藏在余老爹怀里,拱了拱小屁股:抱抱算什,哼,俺已经进了一大步了。      “不许和三叔亲,粮姐姐要嫁我哥哥的噢。”陈晶突然冒出了一句。      “小叔子。”小粮儿坐在自己老爹的胳膊上,居高临下地瞪了陈晶一眼:当着俺初吻情人的面,你怎这般拆台啊,哼。      “哈哈哈哈哈。”余老爹和杨浦听了俩小的旁若无人的‘过家家’,乐的哈哈笑。      “小丫头。”余老爹顶了顶小粮儿的脑袋,习惯了小粮儿时不时的‘小叔子,小叔子’的,反正是里长夫人教的,自己也不好插手再教育,省给小宝贝给搞混了。      “呀,粮儿什时候定媒的呀?怎都不叫三叔来瞅瞅侄女婿呀?亏三叔还千里迢迢地带好玩的来呢。”杨浦一脸的‘受伤’,忍着笑。      小粮儿瞅瞅眼前这超级无敌帅的脸,又想想陈进那虽有些眉目,却还稍带些婴儿肥的帅脸,对着小手指喃喃:“俺不知道呀,和阿进玩着玩着就对上眼了呗。”郁闷地想:为什那时候这般冲动啊,这人外有人的,日后碰到更帅的,比三叔还超级无敌帅的可怎办呀?俺要是出墙的话会摔跤的呀,墙这么高,摔了不得痛上几个月啊?啊呀。晃了晃脑袋又想:可是等俺长大像桃花一样了,三叔这般超级无敌帅的也会变成阿舅一般的中年美男了,俺才小花骨朵,配中年美男太亏了呀,要配也配花样美少年呀。算了算了,就阿进吧,再挑就没人要了呀,虽然阿父阿母巴不得俺不出嫁,可是,这是俺奋斗了一生的梦想啊。唉,庄子小啊,老爹的堂兄弟们都太难看了,生的娃娃挑都没法挑。唉,俺家的老老老老阿公为什光生丑儿子啊?!      “哈哈哈哈哈。”余老爹和杨浦又是一阵笑。余老爹老怀心慰:到底是俺的宝贝,玩着玩着就抓了个侍郎的公子呢!      杨浦心酸:原来聪明伶俐的都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唉。      “三叔,礼礼礼。”陈晶见大家都忘了大箱子,忙提醒到。      “对了,前段日子去了一趟西北,那边的牧民送的。”杨浦笑了笑,叫姜大找来小锤子,‘乒乒’两下,把里面的小玩意拿了出来,放到小几上。      小粮儿忙挣扎着下了地,和陈晶一起扑了过去:呀,小铜人。      杨浦把俩小铜人放好,拿起几上的茶缸往铜人背上的大袋坑浇去。刚浇到一半,铜人就动了,‘咔咔’地撑了撑手,伸手,出拳,挥掌,缩手,再挥拳,稳稳地慢动着,袋坑里的茶水只是晃晃,并没有洒出来。      “哇--哇--”俩小的看的目不转睛的,兴奋的叫声引的余老太,李氏,桃花都出来围了过来。      杨浦看着那两张惊讶,欢喜的小脸,暗道:总算没白跑一天的路。      “西北那边荒凉,民风彪悍,还是少去的好。”余老爹拍了拍杨浦的肩,闷闷的。      “做了这行还能由着你挑地方啊?!无事的,再说那边牛羊多,好多还是那边学来的呢。”杨浦不在意的笑笑,对这第一个肯定自己,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拿出家畜无条件地支持自己,让自己一介商户的出身,却能吃着皇粮,住正经的官衙的老友,真是做什都觉得无以为报啊。      余老爹见他说的轻松,也不多语,拍了拍:“出门在外的,多和上官一起,别一根筋地钻人少的地方。日后大哥调回来了,叫他帮个忙,把你也调回来,也好早日成家。”      杨浦笑了笑:“那边挺好的,天高地阔的,自由着呢,日后再说吧。”      小粮儿揪了个小铜人过来抱了杨浦的大腿蹭,两只乌溜溜的大眼闪亮闪亮的:“三叔,三叔真好。俺们给小人的屁股也装个袋坑吧,那样他就能跳舞了呢。”      “啊?哈哈哈哈哈--”院子里满是笑声。      快近晚饭了,陈进来接玩的乐不思蜀的陈晶。      “阿进,来,来。”小粮儿一见,忙招着小手要陈进进屋。      陈进看了看还趴在桌上看铜人的弟弟,跟着小粮儿进了屋,笑:“粮妹妹,什事啊?是不是三叔又带了好吃的大果子啊?!”      等陈进进了屋,小粮儿捏着小手指,微微笑地看着他。冬日的太阳下山的早,此时屋里被晚霞折射进来的光衬的红红的,小粮儿看着眼前这温文尔雅的少年,就着眉宇间的淡定,好像能看到意气风发的青年,经过了岁月洗礼的儒雅中年。突地一笑:俺捡到宝了。      陈进也就着红红的晚霞看着前面这胖乎乎的小娃娃,可爱的胖娃娃,活泼爱笑的少女,倔强却温柔的少妇,娴静柔美的妇人。也跟着笑了一下,拉起小粮儿的小胖手,半弯了身用脑袋碰了碰那小小的脑袋:“粮妹妹,想什呢?”      小粮儿仰着头,冲陈进笑了笑,伸出‘喜欢犯罪’的小胖手,颠起小脚,搂了陈进的脖子,‘啾’的一下,正中目标,‘啊哈哈哈哈’地豪笑,蹦跳着出了门。      陈进抚着自己的嘴唇,红了红脸,听着那匪婆收获一般的笑,又黑了黑脸:这色丫头,真的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相处啊!!不过,挺有意思的不是吗?!至少是个可爱的小人儿,每天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每天都是新鲜的,有着新的期待。真的有点盼着阿父阿母早些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温暖,好温暖,写的我自己都麻麻的。 亲妈啊!! 世上只有妈妈好!!--名言。 第111章   开了春,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阳光也好似比冬日里明媚,照的人都睁不开眼的。地里渐渐地解了冻,佃农租户们在田间地头把冬日里留的枯草烧了当灰肥,余老爹和姜大到处看地肥,备种子,做农具。陈德夫妇回了家,余老太,李氏,佟氏都忙了起来,连周姨娘都忙着帮小粮儿做新袜。只有小粮儿还是幸福地上午到学堂,下午在家逗弄着披特的孩子,时不时的跑几趟里长家献个殷勤什的。      “宝贝,来,快来。”李氏拿着件粉粉的绸衣朝院里喊:自打两家老太太跟陈德夫妇说了俩小的事,陈德倒是答应的爽快,可那林氏好像就没以往客气了,背着长辈的时候甚至还会木着脸,这让李氏很紧张,生怕宝贝闺女被婆婆欺负,一有时间就叫小粮儿往里长家跑,趁现在就在身边多亲近亲近。若还不能捂热那张冷脸,那就算了,俺家的宝贝,不说十里八乡的,至少也当得起七里五乡的求亲。我们这懂事知礼又明理的男孩子也不少,没有非要进你家门的道理。不过,该争取的还得争取,毕竟阿进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嗳。”小粮儿正躺在院里的榻席上和小碗儿玩着花绳,听到李氏喊,一骨碌爬了起来,快手快脚地下了榻,颠着小胖腿朝屋里跑来。      “慢些慢些,别摔着。”佟氏一把抱起冲进来的小粮儿,替她擦了擦脸。      “姨娘,俺不热。”小粮儿穿着蓝底黄色小花的薄丝袄,厚实的绸裤,顶着小毛球的黑绣鞋,歪着胖乎乎的小脸,笑。      自打得知了自己的宝贝(外甥女)要和京里大官家的大公子定亲,佟氏,佟花花,佟家老爷都费劲心思帮着置办物什,又怕余老爹,李氏不高兴,只偷偷地给小粮儿置办田产房宅的,明面上也只寻些新奇精贵的东西送来。可余老爹是什人,方圆十里的大地主呢,边上的田地易主了还能不知晓?!只是既然佟家不说,也装个不知道罢了。于是佟氏一些亲热的举动,余老太,李氏也睁一眼闭一眼的,反正也惹不出什大事来。      “来,糕糕做好了,快来吃点,都玩了好一会了。”李氏笑了笑,拉了小粮儿的胖手朝大方桌走去。       “哇,马蹄糕,俺婆婆最喜欢吃了。”看着盘里小马蹄一般的糕糕,小粮儿抱着小手,一眨一眨地看着李氏。      余老太正吃着呢,一听,‘噗’的一下喷了。      “阿母--”李氏忙挡了小粮儿的小脸,嗔怪。      “老夫人,快喝水。”桃花上前给余老太拍胸口。      “咳咳,这死丫头,人家都懒的看你呢,不许去。”余老太也不是傻的,再怎么说也活了一把年纪了,那阿德媳妇的死相样哪个看不出啊。平日里不说是怕给李氏添堵,宝贝要上赶着去卖乖还不阻就是没心眼了。      “啊?阿太,阿太,俺要找阿进玩。”小粮儿拉着余老太的手,小屁股扭的像是吃了麻绳的小鸡。      “不许,你不许去他家,除非阿进来。”余老太很‘威严’地命令。      李氏轻摇了一下头,叹气:要不怎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哇--”小粮儿一听,利落地趴到余老太的膝头,大哭:阿太,为什要阻止俺追求幸福啊?俺可就差一步了呀,你怎这般不体谅俺啊?俺的小命啊,俺的阿进,哇哇哇哇。      小粮儿若真有什伤心事,只会扯了李氏的手,嘟着嘴淌泪;若是气愤,也只憋着泪,自己跳着脚要找余老爹出头;若是什不顺心了,才哇啦地找余老太。所以,大家都知道她在假哭,可还是忍不住劝余老太。      “阿母,离陈大人回京还有些时候呢,就让宝贝去玩玩也好呀。在眼前和不在眼前到底不一样呀。”李氏抚了抚小粮儿的背,和余老太使了个眼神。      小粮儿撅了小屁股点头,‘哇,啊哇哇’的,连小披特们都缩了身子不忍再听:主人哇,太假了啦。      “老夫人,就当是姐儿出门玩玩也好呀。”佟氏吸了吸气,小声地说。      余老太半抱着小粮儿,见她嚎的厉害,本来就打算放弃了,没想到连佟氏都出头了。恨恨的白了一眼佟氏:“你知道什?哼。”拉了小粮儿就朝外走。      佟氏自是不知道林氏是怎么个反应,只是见自己宝贝这般‘可怜’,这才奋力出声的。见余老太责怪,忙缩回李氏的身后,像个影子似的不敢再动。      “阿太?!”小粮儿沾着口水划到小脸上,水汪汪地看着余老太:你若是还不同意,俺就去地里找阿父了喔。      “阿太陪你去。”余老太好笑的摇摇头,无奈地把那口水擦了,叫小碗儿拎篮跟着,牵着小粮儿跨过了门槛:唉,女生外相啊,阿树啊,加把劲啊,还得再生个儿子才是正宗啊。      “阿太,俺就知道阿太最好了。”小粮儿抱着余老太的大腿撒娇:阿太,没事的,婆婆若还不同意,俺就叫阿进呆在乡下,俺们都在庄里过日子,不去京城。      里长家的书房里,精瘦的里长大人正眯着眼,搂着小孙子,听着儿子考校大孙子。      “阿父,这番回京,不入内阁也会升职。木秀于林,风催之。皇上已是不惑之年,虽说有太子,可哪个皇子没人撑的?说不好我这一回京就有宴贴要赴,阿进是半知事的年纪,我怕......我想把阿进留下。”陈德坐在下首,低声说。      正歪在上座的里长睁了睁眼,想了想,点头,噙着些微的笑意,又歪了回去。陈晶吃着糕点,满脸糕屑地看看祖父,又看看阿父,又拿了块糕偷放进袖袋。      “阿父--”陈进见祖父并不阻止父亲,有些不解。      “阿进啊,虽说乡下的先生不如京里的大师见识广,学问深,但总有可取之处的。阿父伴祖父祖母的日子不多,你还小,也不急着做学问入官场,就当替阿父尽孝道,可好?”陈德抚着陈进的肩头,正色到。      陈进看了看陈德,点头。      “阿树家的娃娃不错,早些定下来吧,省的别人惦记。”里长仍旧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      “可不是,我也正想着呢,趁还没动身,早些办了也好。”陈德说完了事,轻松地笑了笑,“妇人家的,别管她,回屋我了再说说她去。”      “别说的太明白,也别说的太敷衍,总归是自己媳妇。”里长抖掉小孙子掉下来的糕屑,拍了拍陈晶的圆脑袋,笑。      “老爷,粮姐儿来了。”管家在门外禀了一声,话音未落,小粮儿和管家商量的声音就传来了“没事的,里长阿公最喜欢俺的,不打扰不打扰。嘿嘿嘿,啊,阿进也在?好好”。      听那热闹乎乎的喳喳声,里长,陈德,陈进都笑了,陈晶更是颠颠地跑了过去开门。      “咦,阿母呢?”余老爹擦了把脸,看了看屋里,问李氏。      “和宝贝到里长家去了,做了点马蹄糕,给里长他们尝尝。”李氏接过巾帕,笑了笑。      “喔,也好。”余老爹还没说完,小粮儿像个小炮仗似的‘阿父,阿父’叫着冲了过来。      余老爹和李氏见余老太一脸的喜气,不像以往黑着脸吓人,忙问:“阿母,怎了?捡到银子了?”      “去。”余老太打了一下余老爹,嘴咧的大大的,“今日里长叫里长夫人看日子呢,定好了日子就请媒人。”      “啊?!”余老爹,李氏和小粮儿都愣了:不是吧?马蹄糕这般神通的,早知道就早些做了送去了。小粮儿虽说一起去的,可大人说话也无聊,只顾和陈晶玩鱼去了,也不知道这事。一听,小嘴张的都忘了合。      “俺还能诓你们啊?俺这耳朵,听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余老太扯着自己的耳朵,笑。这大事终于解决了,松快啊,今日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真的呀。”余老爹和李氏相视,都乐了。      余老爹更是喜的把小粮儿往空中抛:“喔,俺家宝贝定亲咯。”      小粮儿也乐呵的喊:“喔喔,俺要嫁人咯,嫁人咯。”俺的目标,俺的理想,俺的愿望,天,你对俺真好!!      余老爹听的手一抖,抽抽着嘴角,差点没接好小粮儿。       第112章   不知道陈德是怎么和林氏沟通的,次日一大早,余家一众还正坐在饭桌前吃早饭呢,林氏就满脸笑容的来了。      小粮儿自从自己拿着筷勺学会了勾,夹,甩,戳后,反而又变回了婴儿时期,让桃花拿着小勺喂着饭,时不时的哼哼菜名,志得意满地‘饭来张口’。想起昨日的好消息,味口更是大开,‘啊呜啊呜’的大口吞。      余老太和余老爹乐呵呵的倒没什反应,只要宝贝味口好,吃饭香就成,桃花也是个仔细人,放心。李氏忍了忍,看着那吊儿郎当的匪样,实在不像样啊,终于:“宝贝,自己吃,阿晶弟弟都自己吃饭不用人喂呢。”      “不要。”小粮儿指了指鸡皮,抬起肥嘟嘟的小手转,“俺要保护好俺的手手,让它软软的,不起球,阿进最喜欢摸俺的手手。”      “咳咳,不是球,是茧。”余老爹指了指自己掌里的小茧,恨恨到:如果陈进在边上,他脑袋应该能享受一巴掌。      “自己拿筷子,小勺子也不会起茧啊。”李氏耐着心,好言。      “会的,阿父一餐吃三碗,阿父的球球最多。”小粮儿转了转黑眼珠,狡猾的诡辩。      “咳咳--”余老爹被呛到了,不知该为宝贝注意到自己的饭量而高兴,还是为宝贝忽视了自己偶尔也要去田间地头劳动而伤心。      “吃饭,吃饭,吃饭不说话,快吃。”余老太很公道地制止了‘母女反目’,大方承认了媳妇说过的‘食不语’,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吃饭就要热闹’的观点给抛弃了。      正热闹着呢,汤婆子来报了,林氏来了。李氏和小粮儿赶紧地吞咽了几口,离席迎客去。      “婆婆。”小粮儿蹦蹦跳跳地冲进屋,没心没肺的嘻笑。      林氏一愣,扯了扯嘴角,拉出个笑容来,和李氏互示了礼,拉着小粮儿一起进了正屋。本来还挺喜欢这丫头的活泼开朗,自打知道余家有结亲的打算,便觉得这丫头是故意的讨巧卖乖,于是越看越不顺眼,此次回来更是刻意地回避小粮儿,粗算起来,今日还是今年头一回正经的脸对脸见呢。      桃花送上茶水,小粮儿忙爬到林氏的膝头帮忙吹热气:“婆婆,茶烫,俺吹吹喔。”      林氏抽了抽嘴角,护着小粮儿:“好好,一会喝。粮儿啊,不用太正统,还是平常些称呼的好。”      正准备听‘是,婶婶’,哪料,小粮儿红了红脸,小手捧着林氏的手,细声到:“是,阿母。”      林氏怔了,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小笨蛋给扔下地去,哪有还没成亲,没生儿子的丫头这般喊婆婆的。转念一想,夫君的叮咛嘱咐,为了家人的安康,儿子的前程,咬了咬牙:“嗯,好,真乖。”      小粮儿见林氏这般爽快地接纳自己了,本着‘人敬俺一尺,俺敬人一丈’的宗旨,又是递糕又是吹茶的献殷勤:“阿母,快喝,不烫了。”      李氏坐在林氏的对面,林氏那举动反应都看在眼里,见那胖嘟嘟的身子坐在人家身上还不安份的,忙笑:“宝贝,快下来快下来。”      余老太吃饱喝足,进了屋:“宝贝,快下来,什样子,不好看。”瞧瞧,俺家虽就一宝贝,不过这礼节什的,俺们可没耽搁教呢。      林氏颤了颤,起身给余老太行礼,顺便把小粮儿放到了地上:这小胖子至少也有三十来斤呢,真不是抱着玩的料啊。      余老太很有气势的拉着小粮儿坐到上座,笑:“侄媳啊,嘿嘿,是不是带什好消息来了?”你夫君给你挣诰命,俺儿子也给俺挣诰命呢。虽说品级你高一点,不过,俺有俩诰命在身,又是母辈,咱俩差不多呢,嘿嘿嘿。      林氏笑了笑,说:“昨日婆婆请了先生看日子,因着我家老爷还要回京复命,所以挑的日子比较赶,还请婶子见谅。”      “见谅,见谅。只是定个亲,又没有马上就成亲的,俺们乐意着呢。对了,阿进不跟回去吧?要不俺家宝贝也得跟着呢。”余老太半拍着小粮儿,乐。一老一小都咧着嘴,见牙不见眼的点头乐着,像极了抱着米棒子啃的老鼠祖孙:定了亲,阿进就是有主的人了,哈哈哈。      林氏也笑:“是,阿父阿母身边没什热闹,老爷说让他再呆几年,尽尽孝心。先生挑了三个日子,都是极好的。三月二十六,四月初八,四月十二,我们四月十三启程回京。婶子,您看?”      “今日几时啊?”余老太愣了愣,问李氏。      “今日二十四了,二十六太赶了点吧?!”李氏往前探了探身,小声的说。      “是呢,才两日时间,俺家宝贝的新衣都在布料店里呢。十二么,你们次日又要赶路,俺看就四月初八吧。”余老太张着俩手掌,捏了食指,捏小指的,算了好一会。      “是,那就四月初八。这是我家老爷要我带来的一些特产,不是什稀罕物,就图个新鲜,婶子可别嫌弃。”林氏把婆子带来的礼盒放到桌上。      “稀罕稀罕,俺们庄稼人哪有你们这般见识的,费心了。”余老太虽然嘴里说的热闹,可也没起身去看到底是什物。扯着小粮儿的小手晃,“真是托了俺家孙女婿的福了,老了老了还能吃到新鲜物什,真是俺的好宝贝。”搂着小粮儿一阵的揉。      林氏硬扯着嘴和李氏笑:婶啊,你到底夸我儿子呢,还是夸你自己宝贝孙女啊?!!      日头虽早,可得准备的物什也多,林氏没多坐就起身告辞了。      “阿母慢走,闲了来玩啊。”小粮儿拉着林氏的衣襟送行。      “好。”林氏摸了摸小粮儿的脑袋,“你在家也要多多用功喔,手艺厨艺别落下,言行举止向你阿母学学,可不许让阿进在外面没了面子。”      “是,阿母。”小粮儿捧着小胖手行了一礼,双眼发光,信心十足,“阿母放心,俺会让进哥哥以俺为荣的。”      林氏抽抽着嘴角,终于没再说话,和李氏互示了礼,走了。      李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好笑,一把抱起小粮儿,捏捏那俏挺的小鼻子:“就显的你能,小心日后你婆婆收拾你。”      “不会,俺婆婆还是很喜欢俺的。”小粮儿昂着脑袋,像只刚生完鸡蛋的小母鸡似的。      “是呢,我的宝贝啊。”李氏不舍地和小粮儿顶了顶脑袋,“日后也得这般高高兴兴的才好啊,好在阿进不走。我们做新衣咯。”      “新衣,穿新衣拜堂咯。”小粮儿搂着李氏的细脖,嚷。      “这丫头,外相的很。”余老太站在走廊上,吃着林氏送来的特产,笑骂。       第113章   忙了十余日,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四月初八一大早,余家上下还是热热闹闹地忙开了。      余老爹擦车洗牛的,把小黑搓的直‘哞哞’的叫,被余老太训了又差点把院子里挂红帘的活也给抢了,好在姜大动作快,和姜老头抱着大红的绸子利落的挂上屋檐门顶的;余老太捧着小粮儿的小绣鞋跪在院角的小香炉前念念叨叨,希望小宝贝能从此一马平川,顺顺遂遂的祈福;李氏查看着礼品什的,又时不时的嘱咐厨房备菜烧水;佟氏,周姨娘,小碗儿和姜氏都团围着她,给李氏跑跑腿,打个下手;大伯母陈氏扶着个大肚子,给小粮儿做全福太太,洗脸梳头唱吉言;桃花站在陈氏身后,捧着妆盒子候着;连后院那些小鸡小羊的都凑热闹地欢叫。      “伯母......”穿着大红色丝袄,戴着垂了珠帘的红宝石头面的小粮儿从来没像今日这般乖巧地直坐着不动,坚持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了。      “不许说话。”陈氏一手扶着腰,一手给小粮儿点观音痣,气有些喘,毕竟站了好一会了。虽说巴掌大的小脸不用刮脸毛什的,可该画的,该点的也不少。      小粮儿趁着陈氏观看之际,动了动小屁股,见陈氏的大肚球就顶自己肩头,便抬起小胳膊搭上去轻摸着:手能动动也不错啊。      陈氏看她这歪懒样,拿着画眉的小炭笔抖了抖,努力地挺着肚子,气极反笑:“懒丫头,小心我告诉了你大伯父,叫你大伯打你喔。”      小粮儿讨好的朝陈氏笑笑,干脆趴到大肚球上,两手搂着陈氏的粗腰轻声说:“小弟弟,你阿母要告粮姐姐的状呢,快来帮帮俺。”      那大肚球果然很听话地‘突’了一下,里面的小娃娃踢了一脚,不知是听懂了小粮儿的求助还是好梦被扰,压根就没分敌我。      “啊呀。”陈氏缩着肩,轻呼了一下,身边的婆子赶紧上前扶了坐下。陈氏看着小粮儿一脸的惊恐,直了直身子,摆手:“无事,小弟弟听不懂方言,生气了呢。”      小粮儿抓着陈氏的手,闪着水水的大眼睛,犹疑:“可是俺说的也是官话呀,俺在学堂都这样说的呢,先生也这样说的。”      “别的都对,就是俺说错了,要说‘我’。你看,弟弟不闹了喔。”陈氏捏了捏小粮儿的小手,摸着肚子说。自己老爷今春得了新任命,升级到知州衙门任职了,多亏了余老爹拿的那一百亩的地契当表礼呢,这人情,重啊。所以,除了‘偏心眼’的余老太,在这个家里陈氏看谁都顺眼了。      “老爷,陈少爷来了。”姜大在院门外喊了一声。      “快,快放炮仗。”余老爹忙撩了衣摆去点火引,一时,‘噼哩叭啦’的响了满院。      汤婆子慌忙扶起余老太到正厅坐下,等着陈进来行礼;陈氏,李氏也交代了小粮儿一番,相携着去了正厅。      小粮儿晃着小脚,准备跳下椅子,姜氏忙过来扶她:“俺的好姐儿,今日可不能着地呢,等会到里长大人家了才好下地,不然就得劳碌一辈子啊。”      “啊?!好吧。”小粮儿一听‘劳碌’,而且还得‘一辈子’,忙收回小脚,伸长着脖子努力的向外探。      “粮姐姐。”陈晶猫着身子进了屋,笑咪咪的。      “呀,小少爷不好进来啊。”姜氏,桃花一看,急了:哪有自家夫婿还没见面就被小叔子见着的理啊?死了死了,今日死定了。      “做什?!我又没带炮仗进来。”陈晶见有人拦他,瞪着眼,虎了脸。      “无事无事,俺家夫人允了的。”陈晶身后跟来的婆子笑着说到。      姜氏和桃花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敢再阻。      “来吧,俺要嫁给你哥哥喔,日后就是你嫂子了,今日也得告告别。”小粮儿朝陈晶招手,等他蹦跳过来了,伸手揉捏着那白嫩的小脸:俺的小正太啊,好可惜啊,俺也想桃花朵朵开,可惜啊,俺也知道俺的本事。唉,算了,能抱到一棵健康漂亮的好桃花就谢天谢地了,再不干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了。      “娘--洁--洁--,腾--”陈晶抓着小粮儿那上瘾的小手,艰难地发声。      “来来,这边请这边请。”李氏热情洋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好像边说着边往里走,身后跟着林家的管事婆子,再后面跟着一排捧了礼盒的小丫头。      “夫人请,夫人请。”管事婆子穿的整齐体面,比小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还得体。      小粮儿在侧室,见李氏也不进来,只好喊了声:“阿母!”      “嗳,”李氏并不进来,只掀了点帘子说,“阿进哥哥送定礼呢,阿母要招呼着,宝贝再等等喔,一会阿进就来接你了。”好到后面,声音有点颤颤的,好像再呆一会,自己的小宝贝就再也不回来一般。      “好。”小粮儿很高兴的应合,没心没肺忽略了李氏的不舍:俺等啊等,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了,不能出错啊。如果现在为了阿母高兴,哭两嗓子,阿父阿母肯定要把日子往后推,算了,不能为了阿母暂时的开心,换上俺五年,喔可能十年的提心吊胆。再说,嚎了的话,婆婆对俺的印象就不好了,算了,不干这一箭好几雕的坏事。      “赤金坠双喜锁片项圈,一个;赤金镶蹄莲纹项圈,一个;东珠黑玉耳环,一对;赤金镶红宝石耳环,一对;赤金手镯,一对;赤金缠丝手镯,一对;蟠桃戒指,一枚;赤金镶玉戒指,一枚;赤金镶翡翠如意戒指,一枚;南江丝,两匹;玉绵绸,两匹。夫人,请过目。”管事婆子读完礼单,请李氏过眼。      李氏只是坐着,看了看,点头:“你们夫人用心了,来,坐会吧。桃花,谢谢妈妈。”      “不敢当,不敢当。”管事婆子把单子交给桃花,接过桃花递来的赏钱,蹲坐在小凳上,“只是老爷夫人都未曾回京,准备的匆忙了些,夫人不怪就好。”      “不怪不怪,有进哥儿这般好的女婿,还怪什?!日后还请你家夫人多多照看我家宝贝姐儿呢。”陈氏带着陈进进了屋。      “是,是。”婆子忙起身行礼,带着一众丫头下去了。      陈进朝屋里看了看,抿着嘴笑。      “这小子,乐傻了啊?!”余宣好笑地拍了拍陈进的肩,看着这小小少年,想想屋里那大冬瓜一般的小丫头,怎么想怎么有趣。      “去,有你这般说妹婿的吗!好阿进,可不能和你哥哥一般见识,快去接你的小宝贝吧。”陈氏啐了口余宣,把陈进往屋里推。      外面艳阳高照,红红的小人儿坐在高椅上,柔洁的珠帘垂盖了半张小脸,映的小胖脸白嫩白嫩的,红红的小嘴,红红的额间痣,黑闪黑闪的大眼睛,就这样笑咪咪地坐在那里。      “阿进。”小粮儿笑嘻嘻的朝呆愣的陈进打招呼:真是的,阿进都被俺给迷晕了。      “妹妹。”陈进笑了笑,把自己的衣带和小粮儿的喜巾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陈氏看了看一旁的小袋子,还有铜镜,便拿了小铜镜挂到小粮儿细脖上:“定心镜,从此定心定意。”      李氏见陈氏只挂了镜,忙说:“大嫂,还有子孙袋。”      陈氏看着白萝卜一般的小粮儿,歪了歪嘴角,只好把小袋子绑在小粮儿的后衣襟上:“子孙袋,代代子孙传。”      陈晶见哥哥和粮姐姐,还有大家都忽视自己,忙提着自己的衣襟跳过来:“我呢,我呢。”      “哈哈哈。”余宣一把把陈晶抱起甩到肩头,扛着小胖子往外走,“你叫你阿母找呗。”      “回来,妹妹还没抱出门呢。”陈氏见余宣这不懂事的竟然半路溜号,忙喊。      “大伯母,我来抱,我抱的动的。”陈进说着,转了个身要背小粮儿。      “阿进,今天是俺们的大喜日,不能太劳碌的,奶娘说的。”小粮儿转了转眼珠,叫余宣,“大哥,你抱的动阿进吗?”      余宣看了看只到自己腰际的陈进,笑:“当然抱的动。”      “那,阿进也叫哥哥抱,俺们一起。”小粮儿把陈晶扒拉下来往外扔,自己挤到余宣的手臂里。      “不好啊。”陈进红了红脸:我虽然还小,但叫哥哥抱,回家了怎说啊。      “来吧来吧,小轿就在院子里呢,没几脚路。”小粮儿一手搂了余宣的脖子,一手催促陈进。      余宣也不跟这“妻管严”的小妹夫客气,半蹲了身一把抄起陈进就往外走。      “我呢,我呢?”陈晶跳着脚跟在后面跑。      “大哥,你娶嫂子了,俺叫俺家阿进帮你去抱。”小粮儿很有‘良心’的挽救自己‘占小便宜’的形象。      余宣抽了抽嘴角:“不用了,你家阿进一餐吃十个馒头也不能今年就抱的动你嫂子。”瞧瞧陈进的细胳膊细腿的,算了吧。      小粮儿好像第一次听说一般的惊到:“你今年就娶嫂子啊?”      余宣认命的点头,苦着声音:“啊呀,粮妹妹一点都不关心哥哥呀。”      “哪有,俺还留了香酥糕给哥哥吃呢。”小粮儿很大声的反驳。      余宣咧着嘴点头:还好,还有关心我。半弯了腰,把手里俩货送到小轿上。看着红彤彤的俩小人在小车里嬉笑着,一时觉得结婚也就这般吧,没什大不了的。不知不觉竟放了心,笑。      一路慢慢悠悠地晃着,小粮儿卷了窗帘子,朝外面的大婶大叔招手道谢,乐呵呵的;陈进看着她笑,有时也跟着打招呼。小黑蒙着眼,驮着牛车慢悠悠地晃到了里长家。      谢先生被请来当媒人,当着两家人的面合了庚帖,盖了印,便叫小新人们来见礼。谢过礼,见过茶,小粮儿开心地接过里长夫人,林氏的小金锞子,拉了陈进的手,你一颗,我一颗的分着。      “好了,阿成,你去把余太夫人,余老爷,余夫人还有余大夫人都请来,看看余大老爷回来的话,也一起请来,还有叫厨房也好准备了。小粮儿,先休息休息,一会就吃饭。”陈德好笑的看着扁着嘴的小儿子,还有高兴的大儿子小两口,笑。      “是,阿父。阿晶,你可以去叫粒儿一起来吃饭呀。阿进,那俺们先去洞房玩吧。”小粮儿很有‘良心’地给陈晶派了活,便拉着陈进往后院陈进的小屋走去。      留下后面一众大人,还有余宣的跌倒声。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的陪伴,阿玉叩谢了。 断断续续的,文笔也不足,但还有这么多的收藏,真谢谢了。 还会开新文,如果喜欢,欢迎光临! 很晚了,好眠,晚安! 番外一   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      地头的小渠边,小粮儿,余粒,陈晶坐在草堆上,各自抱小兔玩着。自打余大伯接了任命,陈氏抱着白胖的小儿子跟着上任后,余粒就解放了,又开始归到这小队伍里来了。      “啊呀,再跑俺揍你啊!”小兔子看着绿油油的田间地头,极度渴望自由的蹦踏着。可惜,小粮儿六岁了,手劲可比以前大多了,而且,小兔的后腿还有根‘万恶’的长绳套着呢。此时,她正揪着小兔的长耳朵教训。      “粮姐姐,阿三说他有五个手下了呢,还取了个名叫‘保庄队’,我们是不是也招几个手下,取个名啊?”陈晶抱着最小的小兔子,拿兔毛揉搓着自己的小胖脸。      “切,阿三还是俺的手下呢,他的手下全是俺的手下,招什招。”小粮儿很志得意满的把小胖腿放到那动弹不安的小兔子身上,两手后撑着,看着天上缓缓流动的云朵,“取名嘛,也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碗啊,拿水。”      小碗儿很温婉地坐在一旁的树底下绣着鞋面,一听姐儿吩咐,忙放下手里的活,倒水送来。      余粒见小粮儿准备大谈特谈,忙也叫小碗儿递点瓜果来补补水份。虽然三月的太阳还不毒辣,不过还是有备无患的好。自打被陈氏拘在家里拘了小一年,余粒本来就谨慎小心的个性更加严重了,搞的小粮儿实在看不下去,除了上茅房和见陈进,哪都带着她。      “阿晶,你说说看,有什好名字没?”小粮儿看也不看,一把拎起蹦的极欢的小兔子往身后甩去,‘咚’的一下,后面的草垛凹了一块,很快又冒出两支长长的耳朵来。      “史经队。”陈晶也把手里的小兔放回竹篮中,盘着小腿坐好,一本正经。      “噗,屎经队?!”小粮儿正好咬了一口脆米糕,噗的一下,喷出了半口,好在陈晶,余粒坐在两侧,要不肯定有一人要中招。      “嗯,先生说,下月初就开始学略史,史记,五经。”陈晶一脸的向往,热切的说着。      小粮儿看着宜动宜静的陈晶,羡慕地摇头摆脑:啊呀,这阿晶,叫玩就玩,叫学就学,真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小孩啊。俺外家请的先生就是不一样,把俺家阿进和小叔子都教的这般能文能武的,不知道俺婆婆的阿父是哪请来的,好想去见见那好老头啊,可惜婆婆说等成了亲才能去请安呢,唉。      “好听不?”陈晶又手往前一撑,半趴到三人中间,看看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的变脸着的小粮儿,又看看扭着脑袋看草籽的余粒,问。      “不好听。什史啊经啊的,都不好听。”小粮儿很霸气的拍了一下蹿到自己肩头的小兔子,也不管‘兔子急了能跳墙’,把它放回到竹篮里,拍了拍手,“俺们又不学经,又不学史的,你当老大还是俺当老大啊?”      陈晶嘟了嘟嘴,扁了声音:“粮姐姐当。”      “就是,阿三是俺的手下,他们叫‘保庄队’,俺们就要把名起的比他的大气,霸气。”小粮儿半跪了一只腿做支点,扭了扭屁股,起身,叉着小腰,喊,“你们说,是不是?”      “是。”陈晶和余粒也不敢耽搁,忙起身应命。      不远外的地头,余老爹正带着休沐的陈进在菜地里翻土,指信着菜籽。忽的听到喊声,忙直起身看过去,只见三人好像吃了鸡血似的举着小手喊:“是”,“是”,“对”的。      余老爹摇了摇头,好笑的看着中间的那团红身影:“俺家这宝贝,不知道又鼓捣了什玩意了,唉,真是操心的命啊。”      陈进不说话,擦了擦额际微微的汗渍,笑。      “你阿父有说什没有?”余老爹继续弯下腰,用手摔打着还有些僵硬的土块。      “阿父说可能会有人来查探消息,叫我多玩玩,不用总是去学堂,阿公去和谢先生说过了。”陈进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平展了:不能去学堂,好在还有外公请的先生。      “这么严峻啊。”余老爹停了一下,想想自家老哥才五品,还是在地方知州的,不似陈德正三品的大官又在京城的,应该没什吧。大不了跟错了上官,站错了队,革了职,还是能回来当个土地老爷的。      “只是说可能,也许就那一两个想查根究底的人吧,无事的,阿父。”陈进笑了笑,宽慰余老爹:阿父出去巡检大半年的,应该没有被拉进什阵营,只是他这般不动不坐的,既然拉不过去就把他给毁了的想法还是有的。唉,在这些狂乱的眼里,好学上进也是错啊。      “啊呀,当什官啊,提心吊胆的。还是乡下好,种种地,钓钓鱼,听听戏,多自在。听阿父的,别考什举不举的,你看,俺家宝贝多可爱。”余老爹指了指不远外正仰天大笑的小粮儿,仿佛被传染了一样也哈哈笑。      陈进也看过去,见小粮儿正好瞄过来,立马安静了,乖乖地坐下,也乐:“是啊,妹妹很可爱。”      “而且还很漂亮,是吧?!还是乡下好,城里的姐儿哪有俺家宝贝这般活泼聪明的,就这样说定了,等你阿父哪天回来了,俺亲自跟他说去。要接就接你弟弟回去好了,那小子,太能吃了。”余老爹越说越小声,好像也知道自己这行为不对。      “咳咳,同意‘护城部’的举手。”小粮儿偷瞄了一下,见陈进正干活着呢,又开始大声的提议,刚说完自己就‘腾’的举了小手。      “粮姐姐,叫护城队好不好?”陈晶有些郁闷,看着余粒毫无异议的举手,只好也半抬着胳膊,最后挣扎挣扎。      “小笨蛋,你阿父是哪个官职?兵部的。工部,礼部,兵部,吏部,大官都在这些衙门里头呢,你听说过工队,礼队,兵队的吗??啧啧啧,真是笨。以后看到阿三就早点冲过去,不要和他说话,都被他给学笨了。”小粮儿很可惜的‘啧啧’着。      “哦。”陈晶扁了扁嘴,举高了小手,同意。      “好了,现在,俺任命:余粮,护城部尚书;陈晶,护城部大将军;余粒,护城部小侍郎,大家拍手。”小粮儿拿了根大尾巴草当喇叭,高声宣布。      ‘噼叭噼叭’,四双小巴掌此起彼伏的。      “啊呀,俺们还要做印章,写告示,好忙啊。”陈晶想的很细致,天天在家看阿公给庄户们敲章办事的,这行程可比小粮儿明白的多了。      “嗯,现在是种地时节,‘一年之际在于春’,尚书很忙的,这些事,就交给大将军做了。”小粮儿很痞气的撂担子。      “是,下官遵命。”陈晶起身,歪了歪圆滚滚的身子,给小粮儿行礼。      “姐儿,杨少爷来啦,带回来好些小刺虫呢。”远远的,汤婆子抖着肥肥的身子朝小粮儿奔来。      “哇,三叔来啦,小披回来啦,快走。”小粮儿一听,乐了,忙招呼余粒起身,回过身子朝地头扯了嗓子喊,“阿父,阿父,阿进,回家咯,三叔来啦。”      “好,阿父来了。”余老爹把锄头递给身后的佃农,拉了陈进一起上了田埂,朝小粮儿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很矛盾。看到有新的留言,想看又不敢看,怕说不好的,说无聊的;可不看又怕错过了一路跟着的某粮粉的心意。很忐忑,想想,有留言总没留言要好,即使说不好的,也是出了声的。 没收藏没留言的时候么,想着即使有说不好看的,也是好的。渐渐的,又怕这个了。人哪,总是不满足的。 嘿嘿嘿。 番外二   “啊嘁--”被子被掀开了一角,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陈进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一个圆滚滚的小被球顺着被子一撅一撅地往床头挪去。      “粮妹妹?!”陈进摸了摸那个小脑袋,圆圆的小包子头。      “嗯哪。”小粮儿爬啊爬,揪着陈进的小手冒出了头,骨碌骨碌的坐好,把陈进肩头的被角用力的压压。      “你,你......”陈进总算反应过来了,颤抖着声音不知道说什么好:天哪,谁开的大门啊?这要传出去......      “是俺,是俺。”小粮儿拍了拍胸口,把半起身的陈进推回被窝里,盖好被子拍拍,“嘘,不要大声啦,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俺会被阿父骂的啊。”      “谁开的门口?”陈进又探身看了看外头,似乎没人,只好拿被子给小粮儿也披上些,搓着那双凉凉的小手。      “阿成。俺就跟俺阿太说过来你家,阿太叫俺快些来呢。”小粮儿一想到阿进后院住的那俩‘狐狸精’,就恨的咬痒痒:便宜婆婆就是便宜婆婆,刚过上太平日子又闲的慌了,非要塞俩狐狸来,心眼跟针尖一般的,哼。      “这么早来做什?”陈进有些疑惑的问:什事啊,起这般早?好像就定亲的那天,妹妹起的最早了,还有今日。      “俺来保护俺的阿进。”小粮儿肉呼呼的小手一把搂了陈进的细脖,坚定的说:哼,不管是狐狸还是蝎子,抢俺的阿进,没门。      正闹呼着,门外传来轻盈的脆声:“进哥哥,起来了吗?”      陈进一把捂住小粮儿张开的小嘴,回到:“起来了,香儿妹妹先去看冉姐姐起来没,我就出来。”      “好,那进哥哥可要快一些哦,迟了阿太可要出门了呢。”林香笑呵呵的,走了。      “狐狸精。”小粮儿拍开陈进的手,呸到:表哥就表哥,偏偏要叫‘进哥哥’,恶心死人了。      “妹妹。”陈进佯怒的瞪了瞪小粮儿,“不可无礼。”      小粮儿忙摇头晃脑地给陈进递衣服:“好好,俺不说她,你也不许盯着她看。啾啾。”说着,就抱了陈进的脑袋一阵亲。      陈进衣服套了一半,只好停下来,也学着小粮儿,在她早就抬的高高的小脸上亲了两下。      “嫂嫂,去抓虾啊。”陈晶喂完披特一家,拉着小粮儿的手晃。      “小叔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也是快娶媳妇的人了,可要多注意些。不是嫂子说你,都快九岁的人了,还老是想着玩,这可是不行的啊......”小粮儿一张口,学着余老太的单口,一说就可以说上半个时辰。      “粮妹妹,只是定亲罢了,进哥哥想不想娶你还另说呢,就急急的叫晶弟弟改称呼,呵呵呵。”林香看了眼小老太似的给陈晶整衣服的小粮儿,掩着嘴笑。      “小佛克丝啊,定亲是成亲的前兆,你还是小姑娘,你不懂的。”小粮儿笑咪咪的摇着陈进的手臂,脑袋歪到陈进的肩头:狐狸啊狐狸,不能明着叫,俺还不能暗着叫吗?!!嘿嘿嘿。      “我叫林香,不叫佛克丝。”林香火了:叫你妹妹都抬举你了,乡巴佬。      “俺喜欢叫你佛克丝。”小粮儿扭头甩了一句,牵着陈进和陈晶往外走去,“俺们去叫了粒儿一起玩吧,俺大哥家有新做的渔网,可韧了。”      “冉姐姐,香儿妹妹好好在家玩,一会晚上吃虾。”陈进好不容易抽空回头嘱咐了一句,又被小粮儿拉走了。香儿虽说喜欢和粮妹妹作对,可到底是自家表妹;王叔叔虽说与阿父政见不同,跟错了队,降了职,可这也不是冉姐姐能决定,远来是客,还是客气点好。      王冉看着远去的仨人,揪了揪手里的帕子:“香儿妹妹,我想回家了。”都来了半个月了,又是秋收时节,主人家都忙忙碌碌的。虽说阿进弟弟不怠慢自己,可也没见多热情啊,就这样呆在陌生的小院里,还不如早些回家。      林香见王冉这么一说,也觉得只有自己呆这里没意思,歪着脑袋想了想:“嗯,那好吧,我也叫阿父早点来接好了。”一想到那鼻孔朝天,防自己像防老鼠似的小粮儿,“哼,死丫头,乡巴佬。”      小粮儿和王冉她们还没好到心灵相通呢,逮着时机就不留余地的策反陈家小兄弟:“晶弟弟,你看你香姐姐怎么样?”      “很好呀,有好吃给我留着,有好玩的也和我一起玩,阿太都夸姐姐有礼貌呢。”陈晶没心没肺的捏着鱼食,没抬头。      “啊,你觉得她好啊,那以后你得娶她了。”小粮儿赶紧的消除情敌。      “为什呀?”陈晶困惑的抬头问。      “俺们都觉得她不好,老是扭扭怩怩的。就你觉得她好,只好你娶她了呀。娶了媳妇就可以像俺和你哥哥一样,去糖厂吃糖,挖菜。”小粮儿很理所当然的宣布。      “不要,我一个人也可以吃糖,挖菜。”陈晶大声的解释,“还有,香姐姐没有芸芸可爱,我不喜欢瘦巴巴的。”      “啊?!你不可以喜欢芸芸的,她是俺侄女啊。”小粮儿惊恐的大叫:天哪,亏俺还天天拉这‘色狼’去玩小芸芸,不知道宣哥哥会不会把俺给扔到护城河里去啊。      “是啊,姑姑好看,小妹妹自然也好看呀。”陈晶好像眼前就是芸芸那肥嘟嘟肉呼呼的小脸一样,很天真的笑。      “不行不行,俺叫嫂子赶紧回娘家去。你们捞吧,俺先回去了。”小粮儿想像着和芸芸那肉团‘妯娌’相称的场面,一头的冷汗啊。      “不急不急,阿母说会在京里给弟弟挑好的,放心吧。”陈进见自己的小媳妇听风就是雨的,忙笑着拦住。      “嗯,还是婆婆好,回头写信了叫上俺,俺也给婆婆写几句。”小粮儿一听,乐了:京里的媳妇啊,阿进,你就甭指望回京了,如果你想俺天天被婆婆,妯娌欺压的话,喔嘿嘿嘿。      “好了,姐姐,给。”余粒默默地串好鱼食,把小钓竿递给小粮儿,自己也拿了一根,乖乖地在小凳上坐好。      “好。”小粮儿灿烂地接过余粒的钓竿,想着是不是跟阿太通口气,小碗儿也嫁人,该给小粒儿也找找对象啊,唉,俺真是操心的命啊。      暖暖的秋日阳光照着小溪边上的一众嬉戏的小人儿,像是渡了层金光似的暖意融融。       番外三   还是夏日树下的塌席,一胖嘟嘟的小妞趴在小几上,手里拿着根细长的树枝,拨拨土罐,呵呵的笑两下,又拨拨。树底下的摇椅上,余老太享受着树叶隙间落下的阳光,眯着眼静躺着,花白的头发随着微风吹动,干瘪的嘴巴紧紧的抿着,生怕被别人瞧见仅剩的五颗牙。      “呼呼,真热,热啊--”一茜红色纱衣的少女跑了进来。      “真没规矩。”正屋看帐的李氏和院里榻上那小妞异口同声到;余老太睁眼,抿着嘴笑。      “阿太,你看俺--”小粮儿做了个猪样的鬼脸,逗的余老太‘扑哧’一下破了功。自从余老太掉了牙,小粮儿就以此为乐,偏余老太一逗一个准的。      “真是的,都这般大了也没个样。”李氏拿了帕子给小粮儿擦脸,看着与自己齐肩的小粮儿,笑骂。      “啧啧,吾滴长辈呀--”小妞稚嫩的童音在榻上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大人样。      “扑哧--”李氏和余老太看那鬼灵精的样,乐了。      “小芸芸,想不想吃红烧锅贴啊?!!”小粮儿捏拳磨掌的,看着那肉肉的小屁股,狞笑。      “姑姑,姑姑最好了,芸芸最喜欢姑姑了,俺早上还叫姑父多来玩呢。”小芸芸见小粮儿越走越近,忙一个飞身,扑了过去:很不怕跌啊!!      小粮儿一听,啃了一下怀里的肉团:“啾啾,真乖。”      “别闹了,大热天的,阿母给你拿冰水来消消署。”李氏扶着俩宝贝坐到榻上,往屋里去。      “阿母,叮咚--”小粮儿抬着俩手指,朝李氏笑。      “小阿太,叮咚--”小芸芸也抬着俩手指,朝李氏做鬼脸。      “知道了,枣子就枣子呗,还叮咚虾咚的,调皮。”李氏回头笑骂。      “咦--”小粮儿半起了身,摇了摇头,又坐了回去。      “姑姑,不好玩?”小芸芸拨弄着自己的蝈蝈,很不满小粮儿的不重视。      “不是,咦。”小粮儿抚了抚肚子,又晃了晃脑袋。      “来来,阿母喝些水。”李氏带着桃花端水出来。      刚喝完水,陈进来了。白皙的皮肤,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的。      “阿太,闲着无事,我家阿太想上京城一趟,给粮妹妹打几副首饰,叫我过来带妹妹去挑挑喜欢的样式。”陈进说完,笑盈盈地接过李氏递来的水。      “那走吧。”小粮儿吐了枣核,起身。      “慌慌的做什,等会等会,带两条鱼去,今天早上刚捞的呢。”李氏忙叫桃花去厨房拿来。      “啊,血啊,姑姑要死了。”小芸芸捏着大枣子,胀红了脸大喊一声,扑通一下,晕了过去。      众人一看小粮儿刚刚坐的位置,醒目的一小片红红的印迹。      李氏和余老太赶紧去看晕血的小芸芸;粮儿呆了呆,捂着脸跑进了屋;陈进红了红脸,装没看到似的,看着院墙研究着那些绿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卡啊,人卡,晋江也卡。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